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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只得让鸳鸯去自己的内房请黛玉出来。黛玉因正说着要回家,却被奉国夫人请来打断了,心里正不高兴,嘟着嘴和紫叶发着小脾气。听鸳鸯一说奉国夫人要见她,心中越发觉得没意思,懒懒的在紫叶柳依的陪伴下,款款走到正堂来。

奉国夫人见以黛玉,神情有些激动,嘴唇轻颤着,想是要说什么。黛玉上请见礼,却被奉国夫人一把拉到怀中,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她,奉国夫人的眼中落下了点点泪水。

黛玉吓了一跳,不知这和善的夫人为何如此激动。只是天性的善良让黛玉轻声道:“夫人,不要伤心。”

奉国夫人拉着黛玉,对贾母道:“贾太夫人,请借静室一间。”

贾母觉得奇怪,黛玉与奉国夫人两个人应该是不认识的,如何又般亲近?只是奉国夫的份位在那里,她不得不听。只好命凤姐将自己平日礼佛的小佛堂收拾了,让奉国夫人和黛玉去那里说话。

奉国夫人紧紧拉着黛玉的手,好似生怕她不见一般,二人进了佛堂,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过了一会儿,奉国夫人牵着黛玉的手走了出来,两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黛玉上请俯身拜倒,对贾母道:“多谢外祖母关心黛玉,特意接了来,只是黛玉当遵父命为母守制,况夫人也要去我们家为娘亲念往生咒,黛玉身为主人,自不能不在家。今天便辞了外祖母家去,请外祖母多多保重。”

贾母知道此时她再也不能留下黛玉了,只得长叹一声,哀哀的说道:“玉儿,原想着你小,你父亲又不在身边,让你住到外祖母身边也能多些照应,如今既是奉国夫人要为我苦命的敏儿超度,自是再好不过,外祖母也不能拦着你的一片孝心。只是玉儿,日后还当常常来看看外祖母,多陪伴于我才是。外祖母年纪大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去见敏儿,到时见了她,外祖母也好有个交待。”

紫叶柳依听到贾母口口声声的说着敏儿,心里极为不屑,哪里有这样的外祖母,不说多疼外孙女儿一些,反还处处惹她伤心。可见这贾府里是没有一丝真情的,还是趁早离了这里才好。

黛玉眼中蓄泪,只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滚落下来,好一阵子,她抬起头,眼神清亮,看着贾母轻轻道:“外祖母,请不要说娘亲苦命,娘亲一生得了爹爹的敬重爱护,虽然黛玉没有兄弟,可爹爹从不曾想过纳妾,娘亲身子不好,爹爹想尽一切办法,不惜花重金四处寻求灵药,娘在时,每日都是笑着的,从来都没有过一丝哀愁,娘亲不苦。”

贾母没想到黛玉竟然说出这一番话来,她的心被狠狠的撞击着,敏儿竟然觉得不苦,她本可以做娘娘,甚至是做皇后,却只嫁了个小小的探花郎,她居然觉得自己不苦,这怎么可以,她怎么能够觉得自己不苦。贾母一生精于算计,穷毕生之心力,求的便是高高在上的富贵,当年二儿媳暗地里做下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装糊涂,并且也暗暗希望二儿媳妇能成事,让敏儿嫁到宫里去娘娘。只是这个儿媳实在太没用,竟然没能成事。贾母心里,是一直都遗憾的。虽然以后许多年中,敏儿给她送来不少财物,只是那份她最渴望的富贵,敏儿却一直不肯给她。

王夫人听了黛玉这番话,心中越发着恼。是了,她贾敏不苦,任着自己的性子,不知羞耻,不听尊长之话,竟然自作主张要嫁什么探花郎。枉费她用了那些心机,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坐享那份无极的富贵,而自己却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的妻子,连个拿得出手的诰命都没得到。她是不苦,她该死,早就该死,当年就该死!王夫人恨恨的想着,面色也显得狰狞起来。她的眼前恍忽,黛玉在她眼中变幻成贾敏的样子,王夫人冲上前捉着黛玉的双肩,摇着她喊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不听我的,那泼天的富贵你也敢不要,你凭什么,不就是生得狐媚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黛玉被王夫人的狰狞吓住了,柳依见王夫人困住黛玉,也不管是不是犯上,冲上前劈手将王夫人震开,直将她震得后退十数步,一屁股摔到地上,哎哟叫着爬不起身来。

贾母面色铁青,再不想这个儿媳妇竟然在这种当口发狂,让奉国夫人看了个正着,若是奉国夫人去告上一状,贾府可是得吃不了兜着走。黛玉被吓得面色煞白,心疼的奉国夫人忙上前搂住她,轻轻拍着,柔声抚慰着,等黛玉平静下来,才抬头看着贾母沉声道:“贾太夫人,此事府上必得给我一个交待,玉儿娘亲虽然不在,可也容不得别人这样欺负,她是堂堂帝师千金,论身份你们谁也高不过她,辱骂亲贵是个什么罪名,你们自己看着办,自到有司去领罚也就罢了。若是执意偏坦,少不得本夫人要进宫见一趟皇上请道旨意。”

贾母心中暗暗叫苦,可王氏毕竟还是她的儿媳妇,为了贾家的面子,她还得求奉国夫人放过王氏这一回。刚颤微微的跪倒,便听王氏忽然大叫道:“见皇上就见皇上,谁还怕了,我们家出了位娘娘,她如今最得皇上的宠爱,一但坐了胎,必是一宫主位…”

奉国夫人闻言冷笑一声,淡淡道:“元答应触怒太后,已被贬为坤宁宫的宫女,贾王氏,不要再做那春秋大梦。”

此言一出,如惊雷炸响在贾府上空,贾母顿时惊得跌倒在地,王氏更上惊心,大喊一声:“不可能”便一个倒仰厥了过去。刑夫人还好些,王夫人素来借着元春在宫之势,对她处处排挤打压,如今听了这个消息,她心中竟有种难以名状的畅快的感觉。凤姐见贾母和王夫人双双跌倒,正忙着救她们,一进顾不上去想什么。一个靠后站着的小丫头子听了这些话,趁人不注意,悄悄了退了出去,飞快的向梨香院跑去。

贾母被扶到榻上,鸳鸯给她抚着前胸后背,帮着她顺气,好一阵子,贾母才缓过气来,颤声问道:“我的元春真的被降了位份?”

奉国夫人冷冷一笑道:“若是贾太夫人觉得答应也是一种高贵的位份,那么就是的,元答应被降了位份,如今只是坤宁宫里的一名最底等的宫女。”

贾母闻言心头大恸,大哭道:“我可怜的元春呀…”

刑夫人拔下发簪狠狠扎了王夫人的人中,剧烈的疼痛和浓烈的头油味将王夫人折腾醒了,她一醒过来就扑到贾母面前,大哭道:“老太太,这可如何是好,您要想法子帮帮元春呀!”

贾母老泪纵横,一时什么都想不到。奉国夫人冷眼看着她们,黛玉虽小,却也没被刚才的阵仗吓着,只静静站着,一言不发。正月十五赴过宫宴之后,紫叶将元春下药加害黛玉之事对黛玉细细说了。黛玉本就对这个大姐姐没有丝毫感情,又听得她要害自己,自然是再不会认她是自己的大姐姐。如今听了她被罚,也只在心里叹一声,天理昭昭为恶的必有恶报罢了。

奉国夫人牵着黛玉的手,对贾母道:“贾太夫人府上有事,本夫人便不再打扰了,告辞。”说着便和黛玉昂然离去。

贾府正堂上如今乱成一团,凤姐又要照看贾母,又得顾着王夫人,一时竟是手忙脚乱,只偷空草草送了奉国夫人出门,便打发人去请老爷们来,速速商量对策。

“云姨,您怎么知道我在贾府?”黛玉与奉国夫人同乘一辆车,窝在她的怀中轻声问道。方才云初只是给她看了贾敏的一件信物,并且贾敏当日也和黛玉提到过云初,所以黛玉才会放心的跟着云初离开贾府。

云初对别人冷,对黛玉可温柔的多,她淡淡笑道:“是北静小王爷水沐求我来接你的。太妃今日带了斯丽儿去庙里还愿,一时回不来,沐儿又担心你,所以特意央了我来接你。”

黛玉听了这话,撅起小嘴道:“原来臭木头还想着要接玉儿,玉儿还以为他不管玉儿了呢。”

云初失笑道:“臭木头?玉儿呀,天下大概也就你敢这么叫。你可知道,沐儿是满朝亲贵里脾气最坏的一个。若是别人敢这么叫他,早被他发配三千里了。”

黛玉才不在意,只拉着云初道:“云姨,我们这里去哪里?是送玉儿回家么?”黛玉坐在车里,眨着眼睛问道。云初却只笑着,并不回答她。

车身一震,黛玉往后一耸,紧接着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道:“玉儿,又说沐哥哥坏话,枉费沐哥哥担心你,还特意去求了云姨。”

水沐的声音自车外响起,黛玉惊呼一声,便向那个声音扑去,水沐抱着扑出来的黛玉,吓得脸都发了白,忙道:“玉儿,怎生这么淘气,回头摔着可怎么好!”

黛玉甜甜一笑道:“沐哥哥才不会让玉儿摔着。”那满心的信任让水沐心头一暖,紧紧抱着黛玉,水沐怜惜的问道:“玉儿,可是委屈了?”

黛玉紧紧扒着水沐,象一个小无尾猴似的粘在他的身上,也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用心感受水沐的体温和心跳,在贾家,她处处小心,虽然不到两天,黛玉却觉得象过了两年。

“姑娘在那贾家可是受了委屈,老太太一直用亲情拘着姑娘,二太太明里暗的刺着姑娘,还有她那个外甥女,一副目中无人的轻狂样子,还问要教训我们姑娘,还有那个宝玉,简直是没皮没脸,姑娘明明讨厌他讨厌的要命,偏他还觉得自己是个香棒棒,总往姑娘这里凑。害得姑娘很哭了几场。”

雪霏的口齿极其利落,不得别人反应过来,便已叽叽呱呱说了一大通。水沐听了这些话,面色阴沉如寒冰,黛玉窝在他的怀中,明显感受到这种情绪,不由抬起头嘟着嘴抱怨道:“沐哥哥,不要变成大冰块啦。”水沐嘴角牵动,微微一笑,也只有在他的面前,黛玉才能完全不必设防,做回一个与她年龄相符的天真小女孩。

昨天的阅兵式真的好壮观,用心潮激荡都不足以形容那时的心情,我们的国家,一个日益强大的国家,在这样的国家里生活,真好!

明天是中秋节,双节齐庆,月在这里真心祝愿每一位亲亲都开心,快乐,团圆,美满,被所有的幸福围绕!

第三十三章攀富贵荣国府里算计深

“老太太,这信儿可是真的,咱们家大小姐真的被贬为宫女?”贾赦既喜又忧,喜得是王氏再不能仗着元春的势欺压于他,忧的是没了宫里的靠山,以后日子就难过了。

贾母点了点头,刚才她已命贾琏托了门路找了宫里的太监,许了他好些银子,那太监才透露了些消息。元春的确是被贬为宫女,只是这遭贬的原因却又使得贾母心中存了一丝的希望,毕竟元春是因为得了皇上的宠爱遭妒忌才被贬的,只要圣眷不衰,元春便能有翻身之日,这可比犯了什么错被贬要强上许多。

贾赦心中一凉,摊手道:“完了完了,原说家里数大小姐生得最好,入了宫是必得圣宠的,如今竟然如此不小心谨慎,偏被贬了。这下完了,不指着大小姐能拉拔家里,只要能不被她连累,便谢天谢地了。”

王氏听了这话,恨得咬牙道:“当日送元丫头进宫,大老爷比谁都紧着上心,还特特找了忠顺王爷,如今元春被发到皇后宫中当差,大老爷不说再去找王爷求情,求皇后娘娘复了元春的位份,反而说这种风凉话,元春被降了份位,于一大家子有何好处。”

贾政愁眉苦脸,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当日里他并不想送女儿入宫,无奈自老太太以下,贾赦,王夫人皆是一双眼睛只盯着宫里的富贵,由不得他不同意。如今元春被贬,他不过是个恩赏的四品员外郎,又能有什么法子帮了去。

贾母见了两个儿子的情形,心中发凉,这样的两个人,如何顶得起国公府的生计。若要长长远远的保着这一份荣华富贵,少不得要想其他的法子。眼前最重要的是让元春升了份位。于是缓缓开口道:“元丫头被贬,并不是犯了什么错,原是因为得了皇上的宠幸,在宫里遭了妒才会致此。”

此言一出,贾赦脸上立刻愁色顿去,忙道:“原来如此,只要大姑娘坐了胎,还怕升不得位份么,既是如此,咱们也不必太担心,总归是时日到了便行。”

王夫人听了这话,亦是一片欢喜替了满天愁云,忙忙的说道:“既是承了宠,那便好了。咱们娘娘素来灵巧可人,必是得了皇上的欢心才碍了后宫的眼,说起来,后宫的贵主儿那一个是好相与的,娘娘手里又不宽绰,可得想个法子给娘娘送些银钱进去,也好上下打点,若果是坐了胎,可不能再累着了。”

贾母点头道:“你说的很是。”

贾赦一听忙抢着道:“大小姐进宫,原给她带了十万两银子,家里如今也不富裕,如何还拿得能那一大注银子。”

王夫人急道:“如何能不给,这宫里上上下下那一处打点不到都不行,便是皇后娘娘那里,多送上一些,也能让咱们娘娘日子好过一些。娘娘好了,咱们这一大家子也有了靠山,素来大老爷也是以贵戚自居,如何能舍不得这一点子银子。”

贾赦被王夫人堵得说不出来,他在外面仗着元春在宫里,也没少做欺男霸女之事。因贾赦在场,刑夫人平素是不敢说话的,可见贾赦被王夫了堵了回来,心里实在是舍不得银子,便道:“二太太这话说原也在理,只是前年大姑娘进宫,家里四下里凑出十万两银子,如今还拉着几处亏空,那里还有银子给大姑娘使费。”刑夫人实在看不上王夫人一口一个“咱们娘娘”,不过就是个被皇上睡了的小宫女,也敢自称娘娘,真真是可笑。后宫嫔妃为数不少,也没见那个就怀了龙胎,偏就这元春就能坐上?

王夫人急着看向贾母,软着声音问道:“老太太,咱们娘娘可是为了这一大家子才进的宫,您可得给她做主。”

贾母四下扫视一周,见贾赦一心只想着钱,贾政一副漠然的样子,刑夫人眼里藏着妒忌与不甘,王夫人倒是真情流露,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仿佛自己就一座金人。再看凤姐李纨,一个垂手肃立不语,全不似平时那般插科打混,一个形如槁木,不过是裹了一层绮罗。这偌大一家子,竟然没有一个能主事的。

贾母叹道:“元丫头的事情是大事,我这里能给元丫头三万银子,大太太,你只出一万罢了,二太太你出两万,凑六万两银子给元丫头递进去。也好让她打点。”

王夫人一听这话,立刻笑道:“可是老太太最疼咱们娘娘的。儿媳这就去办。”

贾赦听不乐意了,上一次从官中出了十万两银子,还不是从他的口袋里掏出去的,他已是肉疼的直吸凉气,如今要他拿出自己的私房,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得痛快。“老太太,儿子如何有这些银子,儿子的俸银有多少您也知道,她也比不得二太太,有丰厚的嫁妆和殷实的娘家,我们如何能拿得出这么多来。”

王夫人急道:“大哥往日里买个丫头都是八千一万的花,如今有了正事,如何偏舍不得了,娘娘好了,还怕没有银钱进项。”

贾政不耐烦的说道:“吵什么,那是为了你的女儿,偏还如此斤斤计较,你若是有的,便送给元春,若是没有便也罢了,偏在这里吵的一家不得安生。”

王氏被抢白的没脸,只能狠狠的剜了一眼侍立在贾政身后的赵姨娘,强道:“咱们娘娘原是为了这一大家子…”

贾赦抢过话头道:“银子我们却是拿不出,不过我与王爷还有几分交情,不如我这里去求王爷,走走皇后娘娘的路子,保准比送银子还管用。”

王夫人还要再说话,贾政眼一瞪,大声道:“好了,就依大哥。你休再多言。”贾母见两个儿子已经达成一致,便不想再说什么,只是让鸳鸯去取了三万两银子给了王夫人,只让她去打点。

从贾母的上房退出来,王夫人快走两步跟上贾政,原想着和他商议商议,不料贾政扫她一眼,沉声道:“还不去打点,跟着我做甚。”弄得王夫人好生没脸。又见贾政脸色柔和下来,对赵姨娘道:“翠儿,今晚我歇在你房里。”王夫人心下妒恨不已,咬着牙拧着帕子看着赵姨娘摇摇摆摆的同贾政去了她自己的屋子。

回到自己的房中,王夫人心中愤愤难忍,随意指了一事,将生得娇俏媚人的金钏儿责打了一通,骂上数句狐媚子小妖妇,方才出一口恶气。

王夫人这些年来明暗里也也存下极大一笔银子,只是这些体已她要留给宝玉,这会子要拿出几万两银子,也是极肉疼的。想了一会儿,王夫人便让彩云去请薛家姨太太,她家是皇商,素来是极有银钱的,想来借一些来使用,妹子必不会抹了自己的脸子。

梨香院里,薛姨妈对宝钗道:“钗儿,你宫里的大姐姐被贬,只怕是你选秀的事她帮不上了。”

宝钗却道:“听说大姐姐是承了宠才被贬的,有皇上的宠幸,大姐姐迟早会升了份位,若是咱们这会子帮一帮姨妈,姨妈焉能不念咱们的好儿,到时和姨妈说,选女儿入宫还能帮衬大姐姐,总比外人去争宠来得强,姨妈必也是愿意的。”

薛姨太太叹道:“还是我的钗儿想得长远。”

宝钗又道:“姨妈必是要给大姐姐送宝物银钱,咱们家又是皇商,若是寻两个稀罕物事儿主动送去,姨妈必定高兴。咱们如今在这府里住着,全指着姨妈,可不能失了姨妈的欢心。”

“钗儿说的是,只是咱们家比不得从前了,若是在以前,几万两银子只是小意思,只是如今…”

宝钗咬牙道:“妈,咱们只把那枝白玉珊瑚和榴开百子的青玉插屏送过去吧,这两样东西算起来亦要一万两银子,姨妈那里也说得过去了。”

薛姨太太叹了口气道:“那原是想留给你做嫁妆的,如今也只好暂且如此,若日后你能得了富贵,也是值得的。”

娘俩正说着话,便听彩云在外面叫道:“姨太太在家么?”

宝钗闻声出门应道:“在,是彩云姐姐么,快请进来坐一坐。”

彩云进了门,行了个礼便道:“太太请姨太太宝姑娘过去说话。”

宝钗心知是为元春之事,便笑道:“彩云先去回太太,就说妈和我马上就到。”

彩云自去回王夫人,宝钗同薛姨太太开了箱子,将白玉珊瑚和榴开百子的插屏取出来,命两个小厮抬了向王夫人的院子行去。

王夫人一见薛姨妈,便抹着眼泪道:“妹妹,你外甥女儿在宫里可受苦了,她承了皇上的宠,遭了妒,竟被贬了份位。”

薛姨太太拉着王夫人的手道;“姐姐万万不要伤心,大姑娘得了皇上的宠,原是好事,有朝一日坐了胎,还怕升不了位份。”

宝钗上前亲热的挽了王夫人道:“姨妈,才在家里整理箱笼,可巧找到一枝三尺高的白玉珊瑚和一座榴开百子的插屏,最是适合大姐姐用不过了。今儿特特给姨妈送来,请姨妈不要嫌弃。”

王夫人喜出望外,忙搂着宝钗道:“我的儿,可见你是个最贴心的,你大姐姐若是好了,必不能忘了你。”

宝钗粉脸微红,点头言道:“大姐姐原是一家子的指望,咱们不帮衬着又有谁来帮衬。只是咱们家不过是皇商,虽富却不贵,也不能帮大姐姐更多。”

王夫人急忙道:“我的儿,你有这心就比谁都强。那起子人虽说是一家子,却还不如你这般晓事理。”

宝钗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一事,便对王夫人道:“姨妈,听说那林姑夫曾做过帝师,想来他说话在皇上那里很有分量,若是他能为娘娘说上几句话,怕不比什么都强。”

王夫人听了这话,恨恨道:“快别提这个人,若不是他,咱们家里早就富贵无双,当年若不是他横插一杆子,贾敏早就嫁到宫里去,依着先太子的心,如今怕是连太后都能做得。”

宝钗浅笑着对王夫人道:“姨妈,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如今大姐姐的事最重要,那林姑夫远在江南,一时也说不上话,可林妹妹在京里呀,听说还去了宫里赴宴,想来是很得上面欢心的,若是她去为大姐姐求上一求,想来复个份位不是什么难事。”

王夫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忿忿道:“那林丫头虽小,可性子却硬,只怕是不能听我的话。”

薛姨太太听这话忙道:“姐姐是这府里的主事之人,又是那林丫头的舅母,俗话说母舅大过天,她如何能不听,何况她只身一人在这里,姐姐略用些手段,她还不就得由着姐姐拿捏。”

王夫人恨恨道:“老太太极纵着那个丫头,如今她又被奉国夫人接了去,若是还在府里,自然是好办。”

宝钗接口道:“这有何难,赶明儿指着什么事把她再接来也就是了。她原是个晚辈,长辈有事叫她,她如何敢不来。”

王夫人想了想,也没想出能有什么事可以做借口去接黛玉,毕竟她刚走了还不到一日。现在打发人去接,让人瞧着也不对劲儿。

见王夫人拧眉,宝钗却笑道:“姨妈可是忘记了,过几日就是三妹妹的生日,只说是请她来姐妹们亲香亲香,想来她必是愿意的。”

王夫人正恨着赵姨娘,听了这话,沉着脸道:“只能便宜那个丫头了。下贱奴才肚子里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若不是钗儿这话,再不与她这个体面的。”

薛姨妈笑道:“姐姐何必生气,不过是个妾生的,还不是由着姐姐拿捏,何况她生得又好,若是进了那家王府,亦能与姐姐带来些好处。”

王夫人点头道:“妹妹这话也在理,素日里我厌着她那个娘,很是不爱搭理她,不过三丫头倒也是个晓事的,总也远着赵姨娘,日后对她好些也就是了。”

又说了一阵子闲话,薛家母女才辞了王夫人回梨香院去。路上,薛姨妈问道:“钗儿,你不是极看不上那个林丫头,如何还让给你姨妈出那种主意?

薛宝钗浅浅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轻声道:“妈不知道,那林丫头可是块宝。她家既富且贵,皇上和北静王爷是她的师兄,这样的人,咱们一定要利用起来,若是不被利用,就一定要毁了她!”

第三十四章喜得孕凤姐方知险恶心

“王爷,那贾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冯紫英一面摘下头上的青纱面巾,一面对书房中的水沐大声说道。

水沐知道这冯紫英素来是个话痨,便一声不吭,只等着他自己往下说。果然,冯紫英见水沐依旧看着书,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好摸摸鼻子继续往下说道:“她们听说元答应被贬为宫女,正想着法子要往宫里送钱,还要找忠顺王爷去皇后那里求情,要复了元答应的身份。”

水沐嗯了一声,继续看书,冯紫英小声嘀咕道:“每次都是这样,对我们就一句话不肯多说,偏见了玉儿姑娘就说起来没完。”

水沐眉毛一挑,狭长的凤眼瞟着冯紫英,嘴角牵起一丝斜斜的笑意,冷冷道:“西山大营缺人了。”

冯紫英一楞,心想,又关西山大营什么事?忽而反应过来,忙跑到水沐面前,腆着脸陪笑道:“我的好王爷,可千万别呀,您只吩咐下来,奴才水里火里万死不辞。”西山大营是由和冯紫英最不对盘的,冯紫英的大哥冯南英统率,这冯南英最看不得冯紫英一天到晚吊儿啷当的样子,总想把他拎回西山大营,好好磨磨他的性子,无奈冯紫英滑的如泥鳅一般,总是让这个大哥捉不着他,不过他也最怕这个黑面神大哥,若是落到他的手里,那不是一掉几层皮能解决的,少不得要被操练下去半条命。如此冯紫英自然要狠狠讨好水沐,免得被踢到西山大营,那冯紫英眼中的人间地狱。

水沐哼一声,眼光移回书上。冯紫英向来喜欢耍宝,假装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又道:“奴才还打听到,那薛宝钗给贾王氏出主意,让她来找玉儿姑娘,让玉儿姑娘为贾元春向求情。”

冯紫英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见水沐那冷飕飕目光箭一般飞了过来,直让他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冯紫英紧紧闭上嘴,偷眼看着水沐,见水沐太阳穴轻轻跳动,显见得心里很不高兴。冯紫英想了想,也没想出自己说错了什么,便又接着说道:“玉儿姑娘…”

水沐忍无可忍,一把揪过冯紫英,贴在他脸上吼道:“玉儿也是你叫的!”他在这边吃了半天的醋,那个闯祸的人还浑然不觉,真真是气死他了。

冯紫英被水沐吼得一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敢情闹了半天,王爷竟然是在生这个气。不怕死的咧嘴一笑,冯紫英忽然感觉这天竟是如此的月白风清,简直让人太舒服了。

水沐脸上腾起可疑的红云,吼道:“有话快说,说完快滚。”

冯紫英也不敢真的将水沐惹毛了,只得忍着笑道:“贾王氏要以给他们府里三小姐过生日为由头,请玉…啊不…请林姑娘过府,趁便要求林姑娘为贾元春在皇上面前求情,那薛宝钗最不是东西,居然说林姑娘既富且贵,若是林姑娘不能为她所用,她就要害了林姑娘的性命。”

“啪”的一声,水沐手中的玉杆湖笔被他捏成两段,一抹暴戾的神色涌上他的眼睛,水沐沉声重复道:“她要害了玉儿?”

冯紫英自跟了水沐,就没见过他如此暴怒过,立刻收起脸上嘻皮笑脸的神情,正色道:“是,奴才正是听那母女二人这么说的。”

水沐怒极,冷笑道:“好,我倒要看看这个贱人有什么手段,也敢来害我的玉儿。一个小小皇商,也敢如此放肆!紫英,一个时辰后我要看到所有关于薛家的资料。”

冯紫英答应一声,一抹身影如鱼一般游入夜色,转瞬便消失无踪。

水沐的眼睛又显出了暗金色,他在书房里长身而立,凝视着漆黑的夜空,忽然冷冷道:“凭你是谁,也休想动玉儿一根头发。”

黛玉正在自己家里,开心的窝在云初的怀中,听她说着那些娘亲年轻时候的事情。云初显见得极疼爱黛玉,只捡那些有趣的事情说与黛玉,至于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则是只字不提。

“云姨,如何我们在江南那么多年,你都不去看我们?”黛玉枕着云初的腿,云初的纤纤十指轻柔的穿过黛玉乌黑的青丝,黛玉闭着眼睛惬意的问道。

云初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为了黛玉,她不会出那间庵堂一步,自打她可怜的小女儿失踪后,云初一直陷于深深的自责之中,所以才带发修行,为的就是给那失踪的女儿祈福,但愿她不会有太多磨难,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这种伤心的往事,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没必要让黛玉也跟着伤心。于是云初便轻声道:“云姨发了愿要带发修行,所以”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转了下身子,便在云初身边睡着了。看着黛玉恬静的睡容,云初好似又看到贾敏一般。黛玉生得极象贾敏,比贾敏又多了几分仙灵之气,眉间那一抹淡淡的哀愁更是象绝了贾敏。如何这小小的孩子竟有那么多的心事,便是在睡梦中,亦不能展开眉头。轻抚着黛玉柔嫩的小脸,云初心中暗道:“玉儿,云姨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把你夺走。”无形当中,云初把黛玉当成了她那失踪的小女儿。

次日一早,凤姐被王夫人打发着早早来到林府,柳依一听贾府又来人,不由得柳眉倒竖,怒道:“她们还有没有个消停,姑娘才回家,她们便又来,不见不见,真真是烦死人。”

春纤拉住柳依,笑道:“你这个暴炭脾气也得改一改,这琏二奶奶人还不错,对咱们姑娘也是真心实意,许是有什么事,总是见她一见才是。反正这会儿子姑娘还睡着,咱们去见她也是一样的。”

柳依哼一声,闷闷道:“要见你们去见,我是不爱见那贾府之人的。”

大家都知道柳依的脾气,也没谁强要她去,只将她留在房里,紫叶同春纤雪霏她们几个到前面会客。

凤姐见黛玉并未出来,面色丝毫不变,紫叶客气的问道:“姑娘睡得沉,还没起来,不知二奶奶有什么要紧的事,这样急着来?”

凤姐知道这几个丫头对自家是不满的,虽然有老太太护着,可黛玉在贾府住得仍然很不舒心,要不也不会几次提出要回家了。因陪笑道:“昨儿林妹妹走了,老太太很是哭了一场,说是连嫡嫡亲的外孙女儿也留不住,原是最亲的亲人,如何就生分成这样了。”

雪霏口齿最是伶俐,当即笑道:“说什么生分不生分的,咱们姑娘自小也没在老太太跟前住过一日,这话可说不着。若果老太太是心疼咱们姑娘的,如何偏由着那宝二爷来闹我们姑娘,我们姑娘虽然年纪小,可也是我们太太亲自教养的,最是懂礼守节,那宝二爷冲撞了姑娘,老太太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反倒是乐见其成的样子,难道咱们姑娘身份反比那宝二爷低,还得由着他不成。”

凤姐被抢白的脸色发红,对于宝玉总是厮混于内纬,她也是极看不惯的。如今小小的年纪,都已知道去吃漂亮丫头嘴上的胭脂,与丫头们拉扯夹缠不清,这若是长大了,还不真的成个色中饿鬼。老太太的心思那么明显,任谁都看得出来,分明是想让两个玉儿亲上做亲,好承继荣国公的血脉。只是老太太是长辈,她只能在心里不满,嘴上是断断不能说出来的。

凤姐苦笑道:“老太太也是一番好意,原想着她们姑舅兄妹,理应更亲近些才是。”

紫叶淡淡道:“二奶奶这话说着不象,古训便有男女七岁不同席,便是亲兄妹亦是不行,何况是表兄妹。也许贾府规矩与别家不同,可我们林家世代以诗书传家,再再容不下这种事的。”

凤姐心中发苦,她就知道,这林府不是这么好进的,这不,来了这半天,正事一字还没提,便被抢白了一通。而且紫叶雪霏说的字字有理,纵然她口才了得,却也说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王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淡淡笑着说道:“你们这几个丫头越发没有规矩了,二奶奶是客,如何竟这样招呼?”又道凤姐歉意的笑道:“二奶奶别见怪,她们几个原是太太亲自为小姐调教的,心里眼里只有小姐,倘有冒犯二奶奶的之处,还请二奶奶多多包涵。”

凤姐知道这王嬷嬷在林家地位极重,因而欠身笑道:“嬷嬷不必这么说,她们原是一心护主,我只有赞的份,哪里说得上冒犯呢。”

因见众人绝口不提凤姐的来意,凤姐只得主动说道:“后日是三妹妹的生日,太太想着林妹妹和姑娘们情份上是极好的,特意命我来请林妹妹,姐妹们也好在一起热闹热闹。”

春纤嘴角勾起,嘲弄的一笑,轻道:“原来贾府果是与众不同的,庶出的姑娘可以大张旗鼓的做生日,庶出的小爷却连饭都吃不饱,真真是来了京城可涨了不少的见识。”

凤姐被春纤说的满面羞红,在王夫人的授意下,她也没少做打压赵姨娘母子的事,如今被人说到面上,她自己也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当日在家里做姑娘时,她原也是极有善心的,只是嫁入贾家,被卷入那些子是是非非之中,一颗清清静静的女儿心,也蒙上厚厚的灰尘。

王嬷嬷见凤姐面上尴尬,便和缓的说道:“二奶奶,咱们小姐原在孝中,本不应参加这么热闹的庆贺,到了三姑娘的生辰,我们小姐自当遣人送上礼物,只是参加却不必了,没得让人说我们小姐不孝。”

凤姐很知道这个礼,她来之前也同王夫人讲了,奈何王夫人硬逼着她来,她也没有法子,只得过来碰这个必碰的钉子。如今这钉子也碰过了,她也可以向王夫人交差了。凤姐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道:“这话我是传过来了,去与不去都随林妹妹,其实往年也不曾给三妹妹好好做过生日,偏今年不知太太是怎么想的,又不是什么整生日,却巴巴儿要做。”

紫叶是个心思极细的人,听了凤姐这话,便已起了警觉,知道这必是王夫人又生了什么害姑娘的主意。心中感念凤姐的提醒,便对凤姐道:“多谢二奶奶,瞧着二奶奶气色不大好,奴婢粗通医术,可否让奴婢给二奶奶诊诊脉?”

凤姐素来要强,什么事都不肯落在人后,因此难免亏了气血,信期亦是不准的,如今算来,已有四十多天不曾行经,她心里也正疑惑着,听了紫叶如此说,便笑道:“那就有劳紫叶姑娘了。”

紫叶取过腕枕,细细一听,先是微笑,后又皱起眉头,凤姐不知紫叶为何如此,一颗心紧紧提了起来。

良久,紫叶对凤姐道:“恭喜二奶奶,您有喜了。”

凤姐一听这话,不由喜极而泣,她嫁入贾家快三年了,一直未有所出,为了此事,她没少受委屈,贾琏也借着子嗣为由,强要了她一个生得极好的陪嫁丫头,那个丫头原有了心上人,凤姐也允了她年纪一到就放她嫁人的,如今被贾琏强占了,那丫头气性大,一根白练便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凤姐为了这事,重病了一场,伤心了很久,便是到如今,与贾琏之间还仍是别扭着。贾琏总拿出她无所出来刺她的心,如今有了喜,总算能真正在贾家站住脚了。

看到紫叶的眼中有着淡淡的担忧,凤姐心中一紧,抓着紫叶问道:“紫叶姑娘,可是孩子有什么不妥?”

紫叶仔细打量着凤姐身上,见她腰间的荷包很是精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紫叶便道:“二奶奶,这荷包是谁送您的?”

凤姐奇道:“如何你便知道这是别人送的?”

紫叶伸手将荷包摘了下来,用针挑开口将香料倒了出来,一一细细察看,不一会儿,便将一些细小的粉末拨到一旁,神色凝重的对凤姐道:“这荷包二奶奶带了多久?”

凤姐想也不想,便道:“这原是我嫁入贾府时二太太特意送的,我爱这荷包精巧,一直带着,上个月却不小心丢了,到前几日二太太说她房里的小丫头捡到了,才又给了我。”

紫叶长叹一声,缓缓道:“二奶奶,看来二太太很不待见您。这此粉末是麝香末,您若不信,只随便拿了出去到药铺子里请人验一验。”凤姐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气血全无,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她怎么能这样害我?她是我的亲姑姑呀!”

再想到自己三年不曾有身孕,只是这荷包丢了一个月,便有了身子,再不能不信的,只是她们原本是亲姑侄,如何偏这样害自己。

王嬷嬷原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看多了这种事情,便淡淡道:“二奶奶,你终究是大房的媳妇,若是大房子嗣多了,来日分家产,二房里便要吃亏的。”

第三十五章倍小心夫妻同心保胎儿

凤姐千恩万谢的离了林府,路上便命人去请太医。等回到贾府,太医已经请了来,正在凤姐的外房坐着喝茶,贾琏也被凤姐打发人找了回来,在一旁坐陪。太医伸手一试,便起身笑着恭喜贾琏道:“恭喜二爷,二奶奶这是有喜了。”

贾琏闻言大喜,抓住太医的手道:“可是真的?”

太医笑着拈着胡子道:“确是有喜了,刚一个多月,这会子正是紧要的时候,二奶奶底子寒,千万要小心保养才是。”

贾琏忙点头道:“多谢王太医,请您开了方子,我这就亲自去抓药。”

王太医点点头,坐到一旁开方子,凤姐的丫头平儿喜极泣道:“恭喜二爷奶奶,奶奶,总算是好了。”一语未毕,想起含恨自尽的姐妹,平儿忍不住落下泪来。

贾琏只道平儿是欢喜的哭了,反而觉得平儿忠心,又见她如一枝梨花春带雨,极是娇俏可人,不禁心痒难耐,大家子里的规矩,正房奶奶有了身子不能伺候爷,纳个妾是再正常不过的。这平儿倒是个美人胚子,若是得了手,娇妻美妾左拥右抱,岂不是快活死了。

凤姐一面命人去回老太太太太们,一面命人拿了红绸子给房里伺候的下人们做衣裳,贾琏满面喜气,自是无所不依。

听得凤姐回来了,王夫人便安心坐等,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凤姐来回禀,终是坐不住,便打发小丫头子去凤姐院子里瞧瞧。小丫头子去了不久便满脸喜色的飞快跑回来,开心的回禀道:“回二太太,二奶奶有喜了,才请的太医诊的脉,这会子正打发人给屋子里的下人们发红布做衣服呢。”

王夫人目光一跳,追问道:“是真的?二奶奶有身子了?”

小丫头子一派欢喜的回道:“真真的,老太太刚得了喜信儿,才往二奶奶房里去了。”

王夫人心中一沉,面上还要装得若无其事,亦笑道:“可是好事儿,金钏儿,去将咱们极好的药材补品取来,去瞧瞧凤丫头。”

带着一群丫环仆妇,王夫人浩浩荡荡来到凤姐的院子,只见小小院子里站满了下人,有贾母的,有刑夫人的,就连宁府里的尤氏和秦氏,亦带着礼物巴巴儿赶了过来。王夫人心中很不是滋味,她素日里与宁府里淡淡的,自己有什么事也不见她们如此殷勤,偏这个侄女儿嫁过来时日不算长,便将上上下下的心全收拢了来,阖家上下谁不说一声琏二奶奶能干,自己反而退了一射之地。

凤姐宽了大衣裳,正依着太医的话靠在引枕上,脸上溢满了欢喜的笑容。贾母正坐在凤姐身边,拉着凤姐的手亲热的说道:“凤丫头,好不容易有了身子,可不许再要强,你什么都别管,只好生养着,想吃什么只管告诉我,我让人给你备上,还有琏儿,再不许怄你媳妇,素日里你总气她,如今她是双身子,再不许的。”又对平儿笑道,“你这孩子也是好的,你主子坐了胎,你可要好生伺候着,万不敢马虎大意的。她吃的用的,都要小心。等你主子生产了,我好好赏你。”平儿微笑着跪下道:“伺候奶奶原是奴婢的本份,奴婢谨遵老太太的吩咐,万万不敢有丝毫疏漏。”贾母点头笑道,“好,好!”

刑夫人带笑看着凤姐,平日里不喜凤姐之心也去了大半,只亲切的说道:“琏儿媳妇,你如今有了身子,也不能操劳,不如跟我过去,我也好时时照看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