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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自嫁过来,刑夫人就没这么和气的和她说过话,手抚着平坦的小腹,凤姐心中一时感慨万分,贾琏听了却过来说道:“回太太,太医方才说了,媳妇的胎不稳,要绝对的静养,再不敢让她挪动的。”

刑夫人眼中倒有几分失望,可仍笑道:“既是这样,那我每日里过来也是一样的。”在这种大家族里,子嗣是最重要的,凤姐有了身孕,对大房里意义极大,所以刑夫人一改常态,对凤姐也格外的宽容起来。

王夫人听了这些话,心中不是滋味,可她毕竟是凤姐的亲姑姑,又是叔婆,不能露出一点点异样的神色来,只上前笑着拉凤姐的手,凤姐心中一跳,本能的一缩,王夫人一怔,凤姐却笑道:“可是坐了胎,身子也娇了起来,只这一点点风,便也要打个冷颤。”

王夫人的眼光在凤姐身上溜了一圈,见她送的荷包不见了,心中顿时起疑,暗自猜测道:“莫不是这个丫头发现了?”口中却笑道:“可算是坐了胎,也不枉我日日里为你诵经拜佛,刚好前儿才得了些好药材,平儿拿去仔细做了给凤丫头补身子,如今可是一人吃两人补,再再马虎不得的。更多精彩尽在-”

金钏儿递过一大包东西,平儿接了自去收了起来,准备慢慢做给凤姐吃。贾母笑道:“咱们家自大姑娘入宫后,这是最大的喜事,二太太,如今凤丫头有了身子,可不能累着她。这阵子你先管起来,等凤丫头出了月子之后再让她管。”

王夫人心中虽然另有想法,可嘴上却答应的痛快,利落的说道:“老太太说的是,如今凤丫头养胎是头等大事,可不敢累着她。”

众人正说着热闹,薛家母女带着个小丫环莺儿摇摇摆摆的走了来,一进门薛宝钗说笑道:“恭喜凤姐姐,贺喜凤姐姐。”凤姐因要小心养着,说话也不敢大声,只浅浅笑道:“多谢宝妹妹。”

薛姨妈上前仔细打量着凤姐,看了一会儿才笑道:“凤丫头的气色看着还好,刚好我们铺子里配了些养胎的成药,原是要进给北静王府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刚我打发他们送了一半过来,凤丫头你只管吃着,吃完了叫小丫头子来拿就是了。”

凤姐自知了荷包的玄机,对薛姨太太也起了戒心,只笑道虚应道:“多谢姑妈费心了。”又对坐在一旁的贾母等人道:“我不过是有了身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如何敢劳老太太太太们这般费心,实实让我心里好生过意不去。”

贾母笑道:“你这孩子怎么也心重起来了,什么都是别想,只好生养着,咱们每天过来瞧瞧,也只当是活动活动身子。你是双身子,最怕思虑过多,只管吃了睡睡了吃,可不许想那些有的没的。”

凤姐扑哧一笑,轻道:“看老祖宗说的,活活儿我就是一只猪了。”这话引得大家也都笑了起来。笑毕,贾母见凤姐有些倦意,便领着众人离开凤姐的院子,凤姐总算才得了片刻的安宁。

贾琏送走众人,转身回房道:“平儿,快将二太太送的好补品做了给你二奶奶补一补。”

凤姐脸色一白,轻轻欠起身子,对贾琏低声道:“二爷,你且坐一下,平儿,去外面看着,可莫让人近前听了咱们的话。”

平儿答应一声,自去门口守着。凤姐拉着贾琏的手,泣道:“二爷,你道我为何三年都不曾有身孕?”

贾琏不解何意,只说道:“想来是缘份未到吧,如今你不是有了么?”

凤姐摇了摇头,擦擦泪,指着柜子上一只小小的木盒道:“那里有一只香荷包,是我素日里一直带着的,一个多月之前丢了,前几天二太太才说她房里的小丫头子捡着了,又还了回来。今天去林妹妹家,她的丫头极通医理,看出我有了身子,又诊出我身边有大寒之物,我这才知道打我进门我那亲姑姑就给我暗暗使了绊子,让我做不得胎。那丫头说了,这荷包里放了麝香末和其他几味香料,混在一起专让妇人做不得胎。”

贾琏面色大变,惊道:“这怎么可能?她是你的亲姑姑。”

凤姐冷笑一声,轻道:“我原也不信,只是回来的路上打发兴儿去了药铺子,药铺子里的人也说这荷包会害人不能有孕。我这才不得不信。”

贾琏额上渗出冷汗,这几年他盼孩子都要盼疯了,为了孩子没少和凤姐打饥荒,原当是凤姐不能生,那知竟是有人早就下了黑手暗害他们夫妻。“好狠,你是她的亲侄女儿,我也处处帮她做事,她何致于这样害我们?”贾琏恨声道。

凤姐冷笑一声道:“她原只说我是她的内侄女,都姓王,很应该相互扶持着,我也听进去了,处处以她为尊,却把自己的婆婆靠后放了,那知在她心里,我只是大房里的儿媳妇,是将来要和她争家产的人。怪道她既让我管家,又处处防着我,那些钥匙她也是把得紧紧的,从不让我碰一下,这两年家里入不敷出,总是生着法子哄我拿自己的嫁妆填了进去,她自己却一文都不出。我也傻,竟然没看出来,还天真的以为总是一家人,嫁妆用了也就用了。现在想来,她都是成心骗我用尽嫁妆填这个坑,日后宝玉娶了亲,她就能把我一脚踢开,让宝玉媳妇轻轻松松的落个便宜。”

贾琏沉默不语,只和凤姐拉着手,心里一阵后怕,出了满身的冷汗。素日里王氏也总是指着他做那些见不得人之事,而自己又是个好机变的,总觉得能从中捞些好处,也是乐此不疲。虽然从中也落了几两银子,可是如今细想起来,若那些事捅破了,她王夫人素来是吃斋念佛,从未经过手的,自在是毫无关系,轻轻巧巧的便能脱了身,可自己却桩桩件件都能坐实,来往的书信,银钱等物事都是铁证如山,就那些事情,只怕是杀头都是够的。

凤姐见贾琏面色惨白,忙道:“二爷,以往你我二人就是个傻子,被她指着当枪使,往后再不能够了。如今我有了身子,咱们只好好凭良心行事,也算为这孩子积点福。二太太那里,咱们要小心防着,再不与她出力气。”

贾琏斜坐在凤姐身边,搂了她道:“你说的很是,咱们日后再不做那些子见不得人之事,你什么都别想,只好生养着,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经。你放心,她这样害我们,我必不能放过她,日后我明面上还是会帮她做事,只是事事我都会留上一份证据,必要将她扯了进来,将我自己撇清了,日后一总算帐的时候,我必要与你,与咱们的孩子出这口恶气。”

夫妻二人议定,又把平儿叫了进来,与平儿细细说了,平儿是凤姐最信任之人,她对凤姐亦是满腔的赤诚,再无半点二心,听得王夫人用这种卑鄙手段加害凤姐,平儿亦是气得骂道:“只道二太太是个佛爷,那知竟如此恶毒,奶奶还是她的亲侄女,她都能下这般黑手,怪到这些年府里出没见谁传出喜信儿,赵姨娘有了三姑娘,那还是在二太太生宝二爷的月子里。”凤姐贾琏点点头,凤姐又道:“平儿,回头你送些东西给赵姨娘,这几年我没少为难她,你只悄悄的去替我陪个不是,二太太这么防着,她还能得了环哥儿,想来也是个有本事的。”

平儿答应着,自去收拾给赵姨娘的东西,在箱子里看到王氏送来的补品,平儿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将那包药材丢到火盆里。

贾琏却飞快升手抢了出来,扑灭上面的火星子,冷冷道:“这是证据,可不能一烧了事。”

凤姐却轻道:“明面上送来的东西,她岂敢做手脚,只是日后她若给什么衣裳料子香包丸药之类的,可千万小心,万不能拿到我的跟前来。”

平儿点头应了,自此对凤姐的衣食起居更是百倍上心,绝不肯假手于人,贾琏亦是找了个粗通药理的小厮,但凡有人送东西来,总要先让他看看闻闻有没有掺了那些致人落胎的东西。在贾琏和平儿极小心的看护下,凤姐总算是熬过了最危险的头三个月,胎像稳了,她方敢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略略活动。

王氏见凤姐一直都没有落胎,而她身上也一直带着自己送的荷包,不由大感奇怪,又听太医说凤姐这胎是个男胎,王氏更加着急,若是这孩子生了下来,必是要分了宝玉的家产,这让她如何能够忍受。这一日正在房中苦思铭想,定要想出个法子让凤姐小产。

王氏正苦思铭想着,忽听外面有人惊慌的叫道:“姐姐,救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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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翻旧案薛氏兄妹齐遭殃

王夫人听得那声音是妹妹薛氏的,忙迎了出去,一见薛姨太太,倒着实吓了一大跳。这薛王氏虽说是守寡之人,平日里却也爱穿的花俏一些,满头珠翠向来是一丝不错的,可眼前的薛王氏竟只穿着件家常浅灰绿色粗绸中衣,外面胡乱套了件秋香色对襟褙子,头上的钗环七零八落,眼泪将面上扑的脂粉直冲出一道沟来,她一脸的苍惶惊恐,一见到王夫人便一把攥住,惊慌的叫道:“姐姐,快救救蟠儿呀!”

王夫人见院中的小丫头们虽是垂着头,可都偷眼看着,不由拉着薛王氏恼道:“有什么事,偏这样惊慌,那里还有个大家样子。”

薛王氏青白的脸上涨的通红,可这会儿她实在没心思理这些事,只抓着王夫人道:“姐姐,你可要救救蟠儿,我们一家可就指着你了…”

王夫人忙将薛姨太太拉到房中,把丫环们赶了出去,方沉着脸责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谁不在看着我,你偏这样给我没脸。”

薛姨太太顾不上解释,只抓着王夫人哭道:“姐姐,你外甥给人抓到刑部大牢里去了,都说那刑部大牢是阎王殿,我的蟠儿可怎么办呀…”

王夫人大惊,忙问道:“妹妹,你先别哭,这可是怎么一回事,你倒说说清楚。”

薛姨太太一行哭一行说道:“蟠儿中午请人吃酒,正吃了一半,忽然有衙门里的公人闯了进去,只说蟠儿打死了人,苦主告到刑部,刑部差役便将他锁到大牢去了。姐姐呀,我只有蟠儿这一条根呀,你可千万要救他!”

“蟠儿什么时候打死人的?这话打那儿说起,妹妹你先别急,可是差人去打听了?不管怎么说,先得拿银子打点打点,那刑部大牢可不是好待的,蟠儿定是要吃些苦头。”

薛姨太只拉着王夫人不松手,哭道:“哥哥也不在京里,我只有姐姐你一个亲人,姐姐,你可要帮我…”

王夫人心里忽然觉得很烦燥,自那林黛玉入京会,她就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女儿被贬,在家里被老太太很给了几次没脸,凤丫头又怀了孩子,这一切,都是那林黛玉带来的,真真是灾星。因此上没好气的说道:“妹妹你就哭什么,哭能把蟠儿哭回来?还不快收拾收拾,没的让人笑话。回头我让琏儿去打听打听,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蟠儿自进了京,倒也安分,许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也就是了。”

薛家是皇商,经商在行,可官面上的事情她们却是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懂。听了王夫人这么说,又想着贾家何等富贵,若只贾家出面,薛蟠再不会有事的,因而薛姨太太稍稍定下心来,这才惊觉自己蓬头垢面,惊呼一声,羞了个满脸通红。

“宝丫头呢,她如何没陪你一起过来。”王夫人这会儿想着宝钗来,讶异的问道。

薛姨太太叹了口气,说道:“家里也没个中用的人,蟠儿一被抓,宝丫头怕铺子里的伙计趁乱生事,已去了铺子里看着。”

王夫人听了叹道:“可见宝丫头是个懂事的。”

恭姨太太点头道:“正是,这千斤的担子可就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姐妹俩说了几句闲话,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小丫头便将贾琏请了来。贾琏垂手躬身道:“不知二太太唤侄儿来有何要紧之事?”

王夫人坐正了身子,皱着眉对贾琏说道:“你薛姑妈家的表弟蟠儿不知何故被刑部的人抓了去,你去打听打听,问清楚是怎么一回子事,再好好打点打点,莫让你表弟吃了亏。”

贾琏素来是消息灵通之人,刚才已得了这个消息,他比薛姨太太知道的还要多些。只是他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瞪大眼睛问道:“如何有这种事?薛家表弟又得罪了什么?如何惊动了刑部,那刑部之人可是个个吃人不吐骨头,这可如何是好。”

薛姨太太一听这话,吓得面无人色,忙奔过来拉着贾琏的手道:“好侄女婿,你表弟的性命可全在你手里,你可一定要想法子救他。”

贾琏轻轻推开薛姨太太的手,将她送回原位,淡淡说道:“虽然我身上有个五品同知的衔,可您也知道的,那不过是个虚衔,并没什么用处。若是寻常的官司,人家或许能卖我几分面子,只是这刑部之事却极为难办。等闲官司刑部是不会过问的,如今是刑部出手,便干系极大,最难往外捞人的。素来听说表弟很不检点,很是得罪了不少人。这京城里丢块石头也能砸着几个世家子弟,那一个是好惹的,偏他还把那霸王脾气带了来,丝毫不肯收敛。如今还不知道惹到那路尊神,便是烧香,寻不到庙门也是枉然。”

王夫人沉下脸怒道:“好歹他也是你媳妇的表弟,如何你竟这般说他,自家兄弟原就该相互帮衬着。不看僧面看佛面,蟠儿总还是咱们贾家的亲戚。凭是谁,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抓人。”

贾琏垂着头,嘴角牵起一丝嘲弄的笑,这会子倒想起亲戚来了,凤姐还是这位二太太的亲侄女呢,还不是暗下黑手。况那薛蟠是个浑人,又总是仗着贾府里的权势作威作福,贾琏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会儿不落井下石已算是不错了,还想让自己去搭门路救那薛大傻子,再是门也没有的。更多精彩尽在-

薛姨太太听贾琏这意思竟是想不管,忙道:“侄女婿,咱们不敢让你白帮忙的,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可也知道打点官府是极不易的,我们薛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是银子还有一些,回头就打发人送一万两银子过来,只求侄女婿看在凤丫头的面子上,帮着打点打点,等我蟠儿出来了,我命他去给你磕头道谢去。”

王夫人听薛姨太太一张口便是一万银子,心下暗道:果然是皇商家里,再是有钱不过的,如今府里拉了不少的亏空,正没处踅摸一注银子,若是能得了这薛家的银子,宝玉日后便能安安稳稳的享着这分富贵。

贾琏也不是真不想管,他还想着捏王夫人的错处,好出一口恶气,于是便做出一副回心转意的样子,飞快说道:“姑妈有所不知,这刑部的赵郎官最是清廉,从来不收礼,且他又是个死心眼子,他若认准的事情,便死咬着不放,任谁说情都没用的。我且去打听打听表弟因何被抓,若是无甚大事,将表弟弄出来却也不算很难,就怕是表弟做下什么事情,那便再无法可想的。”

王夫人见贾琏听到有一万两银子便满口答应下来,只当他是贪财,反而放下心来。也和缓了口气说道:“你自去打听着,凭他是谁,少不得也要买我们贾家几分面子。”

贾琏答应一声便去了,王夫人见他走出院子,才对薛姨太太道:“妹妹,你也太心急了,如何一下子便许了他一万两银子。”

薛姨太太如何能不肉疼,只是事关儿子,再舍不得也要拿出来。她只得答道:“姐姐,这琏儿素来是个好机变的,你没见他听到有银子便立刻换了一个人似的,满口答应下来。如今我们娘儿几个借住在这里,大哥也不在京中,能靠的也只有姐姐的贾家。我们又都是妇道人家,这此外面的事情,总要有个爷来照应才是。”

王夫人点点头,理是这个理,只是眼看着那一万两银子落到贾琏手中,她好生不甘心。

正说着话,外面忽然又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叫声:“太太,太太,可不得了啦,姑娘出事了…”

薛姨太太一听这是跟宝钗的丫环莺儿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抢步出门,看到莺儿嘴角流着血丝,面颊肿的老高,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了几处,一头乌发被扯得如乱草一般。吓得薛姨太太魂飞魄散,身子一软,正倒在紧随其后的王夫人身上。

“你是…跟宝丫头的?”王夫人看着眼前这七分象人三分象鬼的丫头,迟疑的问道。

莺儿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哭着嚷道:“二太太,可不得了,也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一伙地痞流氓,生生砸了我们的铺子,姑娘也被他们打了。”

薛姨太太一听说宝钗被打,痛的大哭道:“我的儿呀,你好命苦…”一语未毕,薛姨太太生生撅了过去。

院子里还有些小丫环们在,她们一面涌上前扶起薛姨太太,一面将耳朵竖的直直的,生怕露了一丁点儿消息。

掐了人中刺了手指,折腾了好半天,薛姨太太长出一口气,才醒了过来,一醒来便抱着王夫人放声大哭道:“姐姐,我可怎么办呀!”

王夫人的眉毛紧紧拧起,她本能的感觉到,这是有人在故意与薛家为难,可是这到底是谁做的,薛家进京也没有多久,如何能惹下这样的对头?这会儿,王夫人有点后悔了,早知薛家会惹来如此的麻烦,倒不如不写信让她们进京来。

薛姨太太深一脚浅一脚赶回梨香院,见院里院外好些仆妇都在偷偷张望,她这会儿也没有心思去管,只急匆匆进了房间,挑开门帘,便看到薛宝钗正端坐在炕上,虽然她亦是面颊高高肿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可头发已梳的整整齐齐,被扯破的衣服也都换了下来。

薛姨太太扑上前来,一把搂住宝钗,哭道:“我的儿,是什么黑心烂肝的,竟然下这样的黑手?”

宝钗被薛姨太太一搂,疼的惊呼,哎哟一声叫了出来。薛姨太太赶紧松手,拉起宝钗的袖子,只见那雪白膀子上有触目惊心的紫青瘀痕。

薛姨太太心疼的大哭,宝钗却神色如常,反而劝薛姨太太道:“妈先别哭,先想法子把哥哥救出来,再细细察访是什么人来打到铺子里来捣乱,咱们不能白白吃了这个亏,总要讨回来才是。”

恭姨太太哭道:“如何去查,咱们在京里也就你舅舅和姨妈这两门亲戚,你舅舅有个有能为的,偏又外放了。你姨妈到底是个妇道人家,什么事也不能亲自出面,总得要那些贾家子侄去办,我的儿,你也看到了,这贾家里那一个是省油的灯。今儿央着贾琏打探你哥哥的消息,他不情不愿,妈只得许他一万两银子,他这才去。”

宝钗眸色深沉,低声道:“我们得攀上更硬的靠山,这贾家,依女儿看,是靠不住的。姨妈虽然有心帮我们,可她也不能做了那个家的主。这些日子,那老太太虽然面上对我们亲热,可内里冷得很,若是我们有什么事,她必不会帮忙的。虽说大姐姐在宫里,可到底身份低,只怕也帮不上什么,总要另想个法子才是。”

薛姨太太原也不是善谋略之人,听了宝钗这话,犹犹豫豫的说道:“可是我们又能靠谁?你舅舅也不在京里,咱们只是皇商,也进不了那些高门大户,便是有心也无力呀。”

宝钗却胸有成竹的说道:“妈怎么忘记了,那林家世代清贵,听说皇上很是敬重林姑夫,我在一旁瞧着那林黛玉,她吃的用的无一不是贡上的精品,她一个小丫头子,竟然有十数个丫环伺候着。若是靠上她们家,我们便能有机会见到皇上,以女儿的姿色,还怕皇上不动心么。只要女儿能进了宫,咱们薛家就有了指望,到时看谁还敢欺负我们。”宝钗一厢情愿想得很美,却不知道今日她挨的这顿打,原因正是她想要算计林黛玉。

薛姨太太素来认为女儿是极聪明极美丽的,听了这话,忙应和道:“我的钗儿说的很是,只是我瞧着那林丫头可不好相与,钗儿可是有了法子?”

宝钗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道:“如今先得见着那林丫头才行。”

薛姨太太点点头,又皱起眉忧道:“你哥哥如今被下了大狱,可如何是好?”

薛宝钗道:“妈不是央了琏二哥哥么,先让他打听着,再求求姨丈,好歹咱们是贾家的亲戚,真若出了什么事,他们家面子上也不好看。回头我去求那林黛玉,若是她肯在皇上面前为哥哥说几句好话,想来哥哥必能没事的。”

薛姨太太迟疑道:“那个丫头看着目下无尘,极清高的,她能帮咱们么?”

宝钗却成竹在胸的说道:“她小小年纪,能懂什么,我们只苦苦求她,我便不信打动不了她。”

薛姨妈摩挲着宝钗,叹道:“我的儿,若你是个男儿身,妈也不用这样苦挣苦熬。只恨你哥哥是个不争气的,偌大一份家业守都守住。”

薛宝钗低下头,她心里如何能不怨,想她自小也是养尊处优,如何吃过这样的苦头,被几个地痞扯住,那脏兮兮的手将自己的脸活生生打肿起来,衣服也被扯的七零八落,可恨那些掌柜伙计们一见情势不对,便都躲了起来,竟没一个人来护住自己。若不是有官差经过,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只怕是清白都会被那几个流氓毁了。可如今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将这事压下去,免得带累了平素的名声。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来捣乱?平日里该烧的香一处也没落下呀?宝钗心中万分疑惑。她再再想不到,这场祸事完全是由她的嘴惹出来的,胆敢算计林黛玉,她惹了两个最不能惹的人却不自知,薛蟠的入狱,她自己的挨打,全是这二人所为。

明天就入V了,见面礼是两更,继续虐薛家中

037双护玉沐昊齐出手,救亲兄宝钗跪黛玉

贾琏去了刑部大牢,找了与他相熟的朋友一打听,这才明白是薛蟠在金陵打死人的案子被翻了出来,那苦主竟然上了京,直接告到刑部衙门赵郎官处。赵郎官是穷苦人出身,先是投军到北静王麾下,身经百战,立下赫赫战功,皇上见他耿直不阿,铁面无私,便派他掌管刑部,以正法纪。这赵郎官平生最恨官家子弟仗势欺人,每遇平民与官家子弟相争,必是要偏向着穷苦百姓,所以他一接了状子便立刻发下缉捕文书,命人将薛蟠缉拿回刑部候审。

贾琏想了想,当初薛蟠打死人,是王夫人让府里的清客以贾政的名义写的信,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于是只在刑部里虚晃了一圈,倒也使了点银子,银子确也是为薛蟠使的,只不过不是让薛蟠在牢里过的好一点,而是给了牢头银子,让他吩咐人好好生教训教训薛蟠。在隔壁听得薛蟠被打得哭爹喊娘,贾琏冷笑一声,径自回家去了。

当日薛家姨太太送凤姐安胎的丸药,凤姐悄悄使人送到紫叶处验看,验出的结果让贾琏恨得双目喷火,当时便要打上梨香院,只是被凤姐死死的拦住了。原来那安胎药里竟含着禁药密罗果,这药来自海外,孕妇久服之下,会让腹中胎儿变痴呆,日后生下来,也只是个傻子。而且这药无色无味,便是宫中的太医,也不一定验的出来。自此,贾琏便将王夫人薛姨太太视若不共戴天的仇人,有了这样好的机会,他如何能不好好利用。

阴森惨淡的刑部大牢中,薛蟠被狱卒狠狠揍了一顿,一张脸肿得象只猪头,浑身上下全是鞭伤棍伤烙伤,还被锁在墙脚边上的马桶把儿上,同牢的犯人知道这是牢头成心整治薛蟠,便一个个上前,尿了薛蟠一头一脸。那恶臭的味道熏的薛蟠不住的呕吐,直把苦胆都吐了出来,最后干脆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公子,咱们按您的吩咐,把那薛家铺子掀了,还把那薛家姑娘拖到街面上打了一顿,让周围不少人看了薛家的笑话。因公子有话,也没敢就打死她,只是看着那丫头虽小,倒也镇定,咱们闹成那样,她竟丝毫不乱,只护着脸咬牙忍着,连哭闹都不曾有,却是让人惊奇。”京城东郊山下的庄子里,一个精悍的素服男子一改平日里的惫懒之态,垂手肃立,神色恭敬的说道。

“哦,那薛家丫头还有这份镇定?”一个背手而立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面上有一丝惊讶之色。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忠顺王世子左昊。知道黛玉去了贾家,他怕黛玉受委屈,便命忠顺府里埋伏在贾家的细作严密监视贾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主子,因而薛家母女的话一个字不错的被传到了他的耳中。听得她们算计黛玉,左昊如何能容忍。正命人去查薛家,他便听说薛蟠被刑部的人锁到了大牢里。于是左昊便立刻派了人砸了薛家的铺子,好出口恶气,那知薛宝钗刚好去了铺子里,便连她一起顺手打了。

“公子,那呆霸王被拿到刑部去了,咱们当如何做?”那素服男子问道。

“常五,这事咱们不用管了,刑部赵郎官是北王府的出身,想来北静王亦是得了那薛家要算计林姑娘的消息,这才出的手。依他的性子,呆霸王离死也不远了,咱们不用管了,你只看好了贾家,莫让他们吵了林姑娘的清静。”左昊提到黛玉,满眼柔情,让常五看了心中生叹,这世子什么都好,偏这一条不好,竟是个死心眼子,除了那林御史家的千金,他再看不上任何姑娘。为着林姑娘,他甚至和老王爷反脸,直接撂下话来,说若是林姑娘有个好歹,他立刻以死相随,直气得老王爷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老王爷再也不敢对林姑娘下手,生怕这牛心左性的独子真得做下什么事来。

水沐的书房里,冯紫英对正在读兵书的水沐说道:“王爷,薛蟠已被赵大人抓了起来,后日便要过堂,估计判个秋决没有问题。”

水沐淡淡道:“这种欺男霸女之辈,原也是杀了还干净些。只是他现在还死不得,由他当个引子,将这四家身后的势力引出来,这几日你只盯紧了,看有哪些人在为薛蟠奔波,只由着他们折腾,你要做是的将所有的证据收集齐备,日后好一举灭了四大家族。何况他们那般算计玉儿,若就让他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了。”

冯紫英点头道:“如此,便得请赵大人缓着些判那呆霸王,这样也好,让那呆霸王在牢里多受些罪,算是先替那冯渊讨点利息。说起来这冯渊亦是姓冯,一笔总写不出两个冯字,我也很应该为他出把子力气。”

水沐知道冯紫英正事一说完就喜欢唠叨废话,便也不理他,由他说去,只看自己的书。果然冯紫英东扯葫芦西扯瓢的说了一通废话,才又一拍脑袋道:“老天,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见水沐没有反应,冯紫英大声道:“今儿还听了一个消息,那薛家不知又得罪了什么人,今儿竟被人砸了铺子,那薛家小姐丫环刚巧在铺子里,也被人痛打一顿。”

水沐眉一挑,抬头看着冯紫英道:“少说废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收了嘻皮笑脸的表情,冯紫英正色道:“小三儿告诉我,说是常五今天带人去砸了薛家的铺子,还把那薛姑娘拖到街面儿上打了一顿,可怜那如花似玉的姑娘,竟被他们鼻青脸肿,看着好不可怜。不过他们下手看着重,其实也都避开了要害,要不然,凭他们几个的力气,几个薛姑娘也撑不住,早就打死了。”

“常五?我记得他跟了忠顺王世子,如此说来,砸薛家铺子应该是左昊指使的。可是他为何要与薛家过不去?薛家是皇商,一向巴结着各家王府,尤其是对忠顺府里,更是百般计好,只是忠顺府看不上薛家,并不理会他们罢了。可这也不能是左昊命人砸薛家铺子的理由呀。”水沐想了想,问冯紫英道。

冯紫英翻翻白眼,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左昊心里只想着林姑娘,必会如王爷一般,在贾府里安插些耳神心意,王爷能知道的,左世子自然也能打探到,任谁听了那样的算计,都不会善罢甘休的。想来左世子也如王爷一般,想慢慢玩那薛家,小火慢熬着味道才会好。只是这话他可没胆子说,林姑娘便是王爷的逆鳞,万万提不得。

见冯紫英那古怪的神色,水沐自然也猜的出来,只闷声道:“还有事么,没事便下去吧。”

冯紫英忙行过礼,偷笑着退了出去,出了书房,走上十数步,他才放声大笑了出来,这王爷真真有趣,一碰到有关林姑娘的事情,那颗聪明的脑袋便要罢工了。

想起黛玉,水沐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这一整天都忙着看有关薛家的卷宗,这会儿天都快黑了,也没来得及去看看玉儿。想到这里,水沐急忙站起身,往黛玉那里去。

黛玉正和紫叶赶着围棋,春纤打外面忿忿的走了进来,气鼓鼓的说道:“姑娘,那薛家姑娘这会儿正在门上,说要见您。”

黛玉奇道:“她来做什么?”在贾家虽与她见过几面,可都不怎么愉快,黛玉打心眼里不喜欢这精于心计的姑娘。

雪霏嘴快,抢着说道:“姑娘不知道,今儿那薛家的呆霸王薛蟠犯了命案,被刑部的人锁了去,她们家的铺子也被人砸了,这会子跑了来,必是想求姑娘救那薛大傻子。”

黛玉笑道:“这却奇了,我一个女孩儿家家的,如何有那种本事去救人?放着外祖母家不求,却来找我,真真是舍本逐末。”

紫叶笑道:“虽是姑娘说的有道理,只怕是在外人眼中,姑娘是通着天的,帝师千金,当今皇上的妹师,谁还能尊贵过姑娘?”

黛玉皱眉叹气道:“这些子虚名又有什么用,我情愿什么都不要,只要和爹爹娘亲好好儿在一起。”提到娘亲,黛玉的眼圈又红了。

春纤白了紫叶一眼,忙搂住黛玉道:“我的好姑娘,可别再想这些了,王爷若是知道我们没伺候好,害姑娘又哭了,指不定怎么整我们呢,求姑娘个恩典,赏我们个笑脸吧。”

黛玉微展眉头,轻声道:“不管怎么说过府是客,且将那薛姑娘请进来说清楚的好。”

柳依鼓着嘴道:“我们去告诉她也便是了,姑娘何必亲自见她。”

黛玉浅浅道:“林家素以诗礼传家,那有访客拒之门外的道理。纵然不能帮她,也要当面和她说清楚。”

这话落在正举步进门的水沐耳中,他笑道:“玉儿,很不用那个薛家之人,沐哥哥帮你打发了就是。”

黛玉抬头见是水沐,轻笑道:“沐哥哥,人家可是来求我林家呢,你凭什么出面打发她?这会子她若是在林家看到你,只不定会传出什么样的话呢。”

水沐被黛玉堵的一滞,他素来以黛玉的保护者自居,什么事都为黛玉想到妥妥贴贴,如今猛然被黛玉这么一堵,才想起来自己实在是没名没份,确是不好在大晚上的出现在林府里。

“呃…那好吧,玉儿,这个薛姑娘很是个利害角色,你可要小心应付她。那薛蟠在金陵强买一个小丫头,将另一个买主活活打死,如今苦主告到刑部,刑部才去抓的人,玉儿你可千万别信那薛宝钗的强辩之辞。”口上虽然说让黛玉自己去见薛宝钗,可水沐还是不放心,忙简单的将事情告诉黛玉,好让黛玉心里有数。

黛玉闻言,拧眉正色道:“沐哥哥放心,玉儿不会心软的。”

水沐点点头,让雪霏和紫叶陪着黛玉出去见宝钗,他自己则悄悄跟在后面,去了偏厅后面的看黛玉如何应对。

薛宝钗在门上站了有小半个时辰,里面才有仆妇出来道:“薛姑娘,我们小姐请你到偏厅相见。”

宝钗心恨黛玉这般晾着自己,又听说是在偏厅见自己,心中很是忿忿不平,想她家虽说是富而不贵,可到底也是皇商出身,那些王府里不待见她们也就罢了,这林家又不是什么王侯之家,不过就是正二品的御史,凭什么也这般托大。宝钗心中暗恨,可面上丝毫不露声色,毕竟是有求于人,这会儿黛玉便是要在柴房里见她,她也只得去的。

一路行来,虽是夜色里看得不真切,宝钗心中亦是暗惊这林府的清雅高贵。到了偏厅,宝钗见黛玉并未等在里面,仆妇让了座,便有才留头的小丫头送上香茶,然后垂手站在一侧,一句话也不多说,举止间极有进退,比之贾府里的小丫头规矩太多了。

宝钗端起茶,撇开浮沫轻轻吸了一口,只觉得齿颊留香,竟是她从没喝过的好茶。这林家竟然如此富贵,宝钗思极此处,更恨。

一盏茶饮尽,黛玉才在紫叶雪霏柳依紫鹃的陪伴下走了进来。宝钗一见黛玉,忙起身上前,哀哀的说道:“林妹妹,姐姐今儿来求你了。”说着便双膝跪倒在地上。

黛玉不防宝钗来这一手,被她唬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正靠在紫叶身上,紫叶扶了黛玉,一手在背后轻轻给黛玉顺了气,黛玉缓了缓,才道:“薛姑娘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如何要跪在这里?”

宝钗跪在黛玉面前,泣道:“林妹妹,姐姐家里被恶人陷害,铺子被人砸了,哥哥也被抓进大牢里,我们四处求告无门,只有求到林妹妹你这里,求林妹妹帮帮我们。”

黛玉看着宝钗跪在那里,竟是有胁迫之意,当下冷了脸道:“柳依,把薛姑娘扶起来,没得让人说我们林家没有规矩。”

柳依答应一声上前将宝钗强拉了起来,那柳依身上功夫极好,宝钗如何拧得过她,只得被拉了起来,按倒在椅子上。

雪霏不等宝钗再度开口,便凉凉的说道:“薛姑娘,我们小姐是独生女儿,可没什么姐姐妹妹,请薛姑娘不要混叫。”

宝钗眼色一跳,她原就是来拉关系的,自然是怎么亲近怎么叫,再想不到这林家丫环都敢这么给自己没脸的。只得讪讪道:“是,原是我高攀了。”又侧身对黛玉道:“林姑娘,素来听说当今皇上最是敬重林姑夫,对林姑娘亦是关爱有加。求林姑娘在皇下面前为哥哥开脱几句,我哥哥原是被人陷害的,并没有犯事,皇上放了我哥哥。”

黛玉听了这话,淡淡道:“薛姑娘,这头一层,家父虽为帝师,可从不以权谋私,凭着一点子情份向皇上要求什么,第二层,黛玉只是个姑娘家,素来清清白白的在家守孝,薛姑娘说皇上对黛玉关爱有加,岂不是有意陷皇上于不义,毁坏黛玉的名节。第三层,薛姑娘的哥哥在金陵强买奴仆,打死了另一个买主,这事情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听说过,只不知薛姑娘的哥哥无辜在何处?”

宝钗被黛玉顶得说不出话来,扑倒黛玉面前跪地仰头泣道:“林姑娘,求你看在姨妈的面子上,好歹帮帮我们,薛家就哥哥这一条根,大家都是亲戚,林姑娘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黛玉这会儿才看清宝钗的样子,直被她吓了一大跳。大晚上的本就没有白日里光线好,宝钗穿着一身淡青的衣服,面上又是青紫着,在烛光里竟有几分吓人的狰狞。黛玉自出生以来也没见过这种样子,只吓得拍着胸口对紫叶轻道:“紫叶姐姐,我心口好闷。”

紫叶忙扶过黛玉的手腕,一诊便知黛玉是受了惊吓,忙从随身的丝袋里取出一丸药,用水化开了给黛玉服下。黛玉用了药之后,脸色才和缓了些。

紫鹃到了林府数日,见黛玉对下人极和气,浑不似贾家主子那般,高兴时还好,不高兴时非打即骂,挨罚亦是寻常之事。林家又是上下一心,万事皆以为主子好为准绳,色色事情都是极周到的想到头里去。她原就是个忠厚之人,黛玉身边的丫环们也不因为她是贾府送的而排挤她,反而对她极好,不几日便处得如同亲姐妹一般。因此紫鹃便一心想着黛玉,不再将贾家放在心上。

见黛玉被宝钗吓着了,紫鹃忙上前挡住黛玉的视线,对宝钗道:“宝姑娘,我们姑娘原只是大家闺秀,素日里只是为太太守孝,你如何拿这种事情来烦我们姑娘,论理,宝姑娘是二太太的外甥女儿,便是要求,也不当求到这里来。何况这大晚上的,宝姑娘这样打扮便到我们府上,惊吓着姑娘,可算什么事。”

宝钗听到紫鹃这说自己,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站起身沉着脸道:“紫鹃,你原是贾家的丫头,如何能这样和主子说话。主子做什么,也是你做奴才的可以多嘴的。”

紫鹃淡淡道:“我原是贾家的丫头,老太太将我送给姑娘,便是林家的人,紫鹃愚笨,却不知薛家姑娘何时成了我的主子。”

038生毒计香菱顶罪苦喜有孕贾府庆贺忙

众丫头听平日里极少说话甚是沉静的紫鹃竟有如此口才,且又不卑不亢应对有据,直堵的薛宝钗无话可说。不由对她另眼相看,只有这样的紫鹃,才配留在她们的姑娘身边。

宝钗脸色变了几变,最终硬是忍下这口气,继续哀求黛玉道:“林姑娘,求你救救我哥哥,只不过是要你和皇上说句话,也费不着什么事,你何必如此绝情。”

黛玉定了定神,淡淡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令兄有罪无罪你心里清楚的很,薛姑娘不必强人所难。”

薛宝钗定定的看着黛玉,一字一字问道:“你果真不救?”

黛玉沉声干脆的说道:“不救。”

薛宝钗狠狠的瞪着黛玉,恨声道:“好,算我看错你了,那府里都说姑太太为人最是善良,你又极似姑太太,看来全是骗人的鬼话。”

黛玉脸一沉,扬声道:“先母如何由不得你一个小辈评说,黛玉行事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心,为人如何你也没有资格品评。柳依,送客。雪雁,打水洗地。”

薛宝钗想不到黛玉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坚决,脸色顿时灰白下来,黛玉不肯帮她救人,她还能去求谁?

柳依可不管宝钗怎么想,半拉半架着把她拖出门,直丢到角门上薛家的车子里,然后转身进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宝钗坐在车里,挑起帘子恨恨的看着林府,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她若能青云直上,必要这林黛玉万劫不复。

水沐自偏厅后转了出来,笑着看着黛玉道:“玉儿,你真是长大了,再想不到你柔柔弱弱的却有这样的气势,做得好,对这种人就要干脆利落。”

那知黛玉却扑上前抓着水沐的衣服,全没了刚才的镇定自若,反而呜呜哭道:“她提到娘亲,玉儿心里好难过。”

水沐忙揽了黛玉,哄了好一通,让才黛玉抽抽噎噎的停了下来,两只眼睛早已哭得红了,仰着头看向水沐,倒极似一只小兔子。

宝钗无功而返,回到梨香院里,薛姨太太正眼巴巴的盼着她。宝钗双肩垮了下来,对薛姨太太无力的说道:“那林丫头不肯帮忙。”

薛姨太太放声大哭,左一声我的儿右一声我的儿,直哭得天昏地暗,宝钗在一旁陪着哭,吓得莺儿和香菱躲到一旁,再不敢靠前的。尤其是香菱,因薛蟠是为了强买她才打死的冯渊,更是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只默默的垂泪。

薛姨太太哭了一阵子,哭乏了,一抬眼看到角落里缩着的香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香菱哭骂道:“你个丧门星,小荡妇,狐媚子,都是你害了蟠儿,我…我…我先打死你!”说着起身如疯子一般扑向香菱。

香菱早就吓傻了,呆呆的一动不敢动,任薛姨太太扑上前来。又抓又咬,薛姨太太的手爪雨点似的落到香菱身上,不一会儿香菱的衣服被抓挠的破败不堪,露出白细的皮肤来。

宝钗哭着扑上前,抓住薛姨太太道:“妈,你可别这样,哥的命还指着她去救呀!”

薛姨太太一听这话,立刻停了手,只狠狠的攥住香菱,几近疯狂的叫道:“你还我蟠儿!”

宝钗将薛姨太太扶起来,让莺儿给她打水重新梳洗了,冷笑着看向香菱,轻轻说道:“大爷把你买来,咱们亦是金奴银婢的伺候着你,并没把你当下人,如今大爷又为你吃了官司,你倒是说一说,如何把大爷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