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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浑身颤抖,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哭。宝钗恨恨的甩了她一记耳光,喝道:“你说呀!”

香菱哪里知道要怎么做,只得拼命磕头道:“奴婢听姑娘的吩咐。”

宝钗冷笑一下,说道:“好,既是听我的,那你明天便去刑部喊冤,只说那冯渊才是强买之人,他对你欲行非礼,大爷为了救你才与他起了争执,而你一时错手,将那冯渊推倒在地,不想他就摔死了。”

香菱瞪大眼睛望着宝钗,颤声道:“不是这样的。”

宝钗眼一横,喝道:“我说是就是,你若不这么说,明天我就让人牙子把你买到青楼去。”宝钗忽而语气一转,缓声道:“你是女子,又是错手杀了冯渊,如今的刑部赵郎官最是怜惜穷苦出身的人家,必不会重判你,到时咱们再使费些银子赎你出来,只要你肯救大爷,日后少不得与你个姨娘做。”

香菱吓得几欲昏倒,再不想这宝姑娘竟然这样狠毒。平日里看她是最和气不过的,如今看来,那全是假象。香菱自小被人贩子拐卖了数次,最怕的就是再次被卖,只得颤抖着身子应道:“奴婢听姑娘的吩咐。”

宝钗满意的点了点头,虚伪的笑道:“莺儿,你服侍香菱姑娘好好梳洗歇了,明儿一早便陪她去刑部自首,换大爷出来。”

薛姨太太听了这话,满面泪水的脸笑开了来,换上慈善的笑脸,走过来拍着香菱的手亲热的叫道:“我的儿,只要你救了大爷,便是做二房也是行的。”

香菱吓得缩了缩,垂着头不敢说话。薛家母女自以为得计,定下心来,倒是安安稳稳的睡了,可怜香菱一夜垂泪,只哭得几次背过气去。

坤宁宫后园角上的小破房子里,元春抚着肚子,脸上溢满了笑容。果真是苍天在上,终是眷顾她的,那一夜春风数度,虽然皇上命不留种,可是自己就是有那么好的运气,到现在都不曾行经,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而且这几日还有些恶心想呕吐的感觉,这不是坐了胎,还能是什么?只是眼下四处都是皇后的人,可如何保住这个孩子呢?元春苦思冥想,终于让她想出一个法子来。

太后素来有晨起到御花园散步的习惯。这一日元春自告奋勇,替了给皇后折花的小宫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去了御花园。装模做样的折了几枝,听着仿佛是太后一行人来了,元春便夸张的捂着胸口大声呕吐起来。这声音自然是惊动了太后。她身边的小太监赶紧跑上前喝斥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惊了太后娘娘的驾,还不快上前请罪。”

元春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直起身子,一张素面上半点脂粉也无,黄黄的一张小脸,看上去倒是很招人疼。缓步来到太后面前,元春跪下柔声说道:“奴婢贾元春拜见太后娘娘,不知太后娘娘芳驾在此,惊了太后娘娘的驾,求娘娘…呃…”元春话没说完,便又捂起嘴,吐了起来。

这会儿谁还看不出贾元春这样子象是有了身子,皇后陪在太后身侧,两道怨恨的目光直刺元春,暗恨自己对元春下手太轻,竟然让她钻了空子。太后却是满脸喜色,命人小心扶起元春,和气的问道:“贾元春,你可是有了身孕?”

元春含羞低头,轻声道:“自那日伺候了皇上,奴婢身上的一直没来。”

太后大喜,一叠声的叫着宣太医,又命人小心的伺候着元春坐到一旁,自己也不散步了,只定定看着元春的肚子,似乎那里立刻就要跑出个小娃娃来。

不多时太医便急匆匆跑了过来,元春一见是与自己家颇为交好的王太医,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她一直担心来的若是皇后的心腹,自己的命运便难测了。

王太医跪下请了安,太后紧张的说道:“王太医,你快与这贾元春看一看,看她可是真的有了身孕。”

王太医上前一搭脉,便松开手跪下笑着对太后道:“恭喜太后贺喜太后,果然是怀了身孕。”

太后喜得双泪直流,上前拉着元春的手道:“好孩子,你可好生将养,这可是皇上头一个孩子。来人,传哀家懿旨,封贾元春为元贵人,赐居凤藻宫仪兰殿。”

一众宫人全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元春,元春亦是喜得满脸红晕,起身便要跪下谢恩,那知太后竟然亲自伸手拦住她,无比和蔼的说道:“元贵人,你是双身子,生产之前都不必行跪拜之礼。”

皇后恨得心里如同火在烧,可面上还要做出大方得体的神情来,款款上前拉了元春的手笑道:“元妹妹真是好福气,再不想一夜便坐了胎,异日诞下龙儿,前程无可限量呀。”

与皇后同时进宫的周贵妃酸溜溜的说道:“果然是皇后娘娘,再贤慧不过的,早早儿将元贵人接到宫中,日后这孩子生下来,少不得要与皇后娘娘多亲近亲近。”听了周贵妃这话,皇后心里如同吃了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

而元春这些日子受尽的皇后的折磨,心里早就恨皇后入骨,听了这话,竟仗着腹中块肉,抬头妩媚一笑,扫视着一众妃嫔,轻道:“奴婢这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若不是皇后娘娘的福泽,奴婢如何能有了身子。说起来奴婢很应该给皇后娘行个礼…”

“可不敢当,元妹妹如今贵重着,本宫那能受你的礼。”皇后抢过话头说道,心中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同样是一夜恩宠,偏这元春就能有了身子,而自己又大意了,也不曾细察,竟让她在太后眼前冒了出来,这会子再下手也迟了,只能另寻他法。

太后浸淫宫中多年,如何能不晓.得后宫嫔妃们的这点小心思,只是现在元春腹中的胎儿最重要,任是谁想害这孩子,她都不能轻饶了去。太后凤眼一扫,对众妃嫔道:“元贵人有了身子,是宫中的大喜事,你们谁若是敢动些不该动的心思,哀家必要重罚不殆。”

众妃嫔忙跪下称是,独元春一人坐着,此时,元春心中志得意满,顿觉那日便是再受些苦,也是值了。

太后命她身边的李公公飞跑去告诉皇上,说是贾元春怀了身孕,已经封了贵人。并要皇帝通告朝臣,大肆庆祝一番。

水靖一听说元春怀了身孕,顿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强笑着对李公公道:“朕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太后,朕晚上就过去。”李公公见皇帝并无喜悦之色,心中却有几分惊讶,如今皇帝也二十大多了,便在民间,也早该有了孩子,如今他膝下空虚,听了后宫有人坐胎却不喜,这着实古怪。只是身处皇宫之中,多看少说方是保命之道,所以李公公只告退了,并没有将皇帝的反应告诉任何人。

李公公一走,水靖便揪起齐胜道:“这是怎么回事?”

齐胜苦着脸道:“皇上,那是宫里的老法子,百试百灵的,再不想竟在贾元春身上失了灵。”

水靖压低声音怒道:“如今太后摆明了要保贾元春,难道还由着她混淆皇家血统不成。”

齐胜重重叹了口气,跪下道:“奴才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水靖一把扯起齐胜,烦燥的说道:“罚你做什么,这孩子还有七八个月才能生下来,朕不如去和太妃她们商量商量,总能有个万全之策。”

齐胜点头道:“这几年宫里也有人怀孕,可皇后娘娘放过哪一个了,何况这元贵人早就招了皇后的恨,只是想不到她竟然能撑下来,还把怀孕的消息捅到太后那里去,这个女子真不可小觑。”

水靖面色阴沉,这贾元春竟然怀了孕,实在是打乱了他的计划,如今只有相机应变,见招拆招了。

散朝之时齐胜向大臣们宣布贾元春怀了身孕,被封为贵人的消息,恰如一滴冷不落入了滚油锅中,朝堂上有人暗恨,有人明喜,有人眼睛滴溜溜乱转,观察着朝局的走向。原本站在最后面的贾政则被一众大臣团团围住,贺喜声响成一片,贾政那平日平静的脸上也挂起了兴奋的笑容,那是他的女儿,果然是个争气的。贾赦因袭了爵,所以站得靠前些,这会正腆着肚子,一脸的趾高气扬,仿佛那元春是他的女儿,他已然稳稳.的做了国丈,他的周围也围满了人,一个个谄媚的笑着,讨好着…

忠顺王重重冷哼一声,心底里恨得不行,贾赦此时得意忘形,也不似往常那样巴结着忠顺王,只装做听不到,仍接受众官恭贺,那张胡子一大把的脸上,亦泛着兴奋的油光。

忠顺王怒极,正要发作,他身边一个官员却压低声音道:“王爷息怒,便是生下孩子又如何?总越不过皇后去,我朝规矩,凡四妃以下,皆不得抚养自己的孩子,这孩子便是生下来也得算在娘娘名下。如此一来,只当是她替娘娘生了个孩子。这如何可恼?”

忠顺王爷闻言这才转怒为喜,大步上前朗声笑道:“好啊,果真是天大的喜事,贾大人,本王还要多谢你生了个好女儿,为皇后娘娘分忧。”

贾政听了这话,面色一白,忙陪笑道:“为娘娘分忧原是做奴才的本份,不敢承王爷一个‘谢’字。”

忠顺王听这话顺耳,便拍拍贾政笑道:“好说好说,贾大人,得空了去本王府上坐坐,喝个酒听个曲儿,一道乐呵乐呵。”

贾政忙躬身应了,目送忠顺王离开,才发觉背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出了金殿,贾政忙叫过长随李十儿,命他飞马回家,向老太太太太们报喜,并让她们按品大妆,到宫里谢恩。

李十儿将喜讯传回贾家,荣宁二府里顿时欢声一片。贾母喜极而泣,连声叫道:“鸳鸯,快快来与我更衣,这就去宫里谢恩。”

贾王氏志得意满,脸上堆满矜持的笑,腰板也比平时挺的直,看着穿梭往来的下人们,心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尊贵感。她自嫁到贾家,便一直做小伏低,苦挣苦熬了十几年,今天总算是有了出头之日,待元春一朝分娩后,她便是皇子的外祖母,那将是何等尊贵荣耀。

刑夫人心中发苦,面上还得恭维着王夫人,王夫人自此更是越发看不起刑夫人,在心里径把她划到下人那一拨去了。凤姐因有身子,不便过来,也命平儿送来重重和一份贺礼,看在这些贺礼份上,王夫人才没有去挑凤姐的礼,让她得了一阵子的清静。

探春早早的跑了过来,如穿花蝴蝶一般围着贾母王夫人,不停的奉承着,直逗得二人哈哈大笑,王夫人喜从心生,看探春也觉得顺眼了许多,竟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的说了几句话儿,喜得探春只觉得自己也是那嫡出的,从此更是死心踏地的听王夫人的话。

赵姨娘心中发苦,只搂了贾环躲在背人处偷偷的哭,如今元春升了位份,合家都要看王夫人的眼色行事,她的日子将越发艰难了。她自己也还无所谓,原也是个苦出身,再苦些也不怕,只是贾环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却被王夫人压制的连个有头脸的丫环也不如,日后他可怎么办,怎么还能有出头之日。

薛家母女闻讯,飞也似的赶了过来,那奉承话如流水般倒了出来,把贾母王夫人元春直夸的天上没有地下罕见,直灌得她们晕头转向,简直找不到东南西北,不知不觉中便糊里糊涂的答应了她们的要求,同意让宝钗陪着她们一道去宫里谢恩。

039蓄心机宝钗奉重礼仗人势刁仆欺逞威风

贾母王夫人等人俱是按品大妆,上了车轿往宫去谢恩道喜。王夫人坐在轿中,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如今元春坐了胎,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再不用陪低做小,看人眼色了。老太太算什么,她可是娘娘的亲娘,皇子的外祖母,还是她的元春争气,很给她挣了脸面。日后自己少不得能被封个一品诰命,想到这些,王夫人得意的笑出声来。

只是王夫人还嫌这得意之情无处抒发,便想起了黛玉,想起已经去世的贾敏。这娘儿俩一样的狐媚子,很应该叫她们来看看自己如今的威风气派。又想着林家极有钱,依上次那个丫头出手的阔绰,这次必然会送更厚的财物,刚才又很搜了些体己准备送给元春,这会子想起宝玉,还真有点儿肉疼,很应该从那个丫头身上捞上一笔补补才是。

想到了这些,王夫人掀开轿帘,叫过跟在轿旁的周瑞家的,趾高气扬的吩咐道:“咱们家得了这天大的喜事,很应该叫那林丫头过来瞧瞧,你随便打发几个人去林家接了她来。一定要记得告诉她,咱们娘怀了龙子。”

周瑞家的大声应道:“是,奴才这就着人去请林姑娘。”王夫人点了点头,周瑞家的一溜小跑,找了几个三等仆妇回府套车去林家接黛玉。

此番入宫,与上次领宴自是天渊之别。一路之上所遇太监宫女,无不是施礼问好,一时间贾府众女眷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一个个挺胸抬头,眉间眼角充满了高涨的气焰,仿佛这皇宫竟已是贾家的了。这却也不怪众宫人巴结,水靖登基多年,一直膝下空虚,如今元春有孕,那怕是生个女孩,亦是当朝长公主,日后的富贵自是不可限量,宫里又素来是捧高踩低,哪里有不奉承的道理。

贾母当头走了,受着一众宫人的礼,心里美得很;王夫人紧随其后,心里总有些不痛快,她才是娘娘的生母,却不能首当其冲受这些礼遇,真真是有些气闷。若是没这个碍眼的老太太就好了,王夫人不禁想到。

到了凤藻宫中,当日元春带入宫的丫环抱琴早就站在宫门处候着,一见贾母众人,抱琴忙上前请安。贾母见抱琴穿着六品女官的官服,便拦住她,笑着说道:“好孩子,你如今是官身,可不用行礼,娘娘身子可还好?”

抱琴笑道:“娘娘身子很好,只是极想老太太太太们。这会子正更歪在床上歇着,太医吩咐了,娘娘这会子正是紧要时候,要好生将养才行。老太太太,请随奴婢进来。”

一行人跟着抱琴走了进去,绕过正殿,右侧的偏殿就是仪兰殿,王夫人不满的说道:“娘娘怀了龙子,如何才赐居偏殿,如今满宫里只我们娘娘有孕,便是住正殿也很是应该。”

贾母回头瞪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不似平日那样陪小心,反而昂着头道:“可是委屈着娘娘了。”

贾母心里这个气呀,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不晓事的儿媳妇,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各宫主子的耳神心意,这话传出去,贾府还能有好日子么?

进了仪兰殿,两个宫女正扶着元春慢慢坐起身来,贾母率众人忙跪下请安,齐声道:“请娘娘金安。”

元春坦然正坐受礼,刑夫人偷眼瞧了,心中暗道:“她怎生变得如此不知礼。”虽然理应行国礼,可拜下去的到底是长辈,按规矩元春自当侧身受礼,以示谦逊,这也是大家子里的规矩。当日家里亦是都教过的,如何却都忘了。

元春端坐正中,身体纹丝不动,娇笑道:“老祖母,太太快请起来,一家子至亲骨肉,行这些虚礼做什么。”她口中虽如此说,可行动间却张扬着一份高高在上的气势。

贾母等人起身,王夫人上前道:“今儿听说娘娘升了位份坐了胎,真真是双喜临门,娘娘,您这是头一胎,可是要小心,这宫里那一个不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您,万万不能马虎大意,但凡是吃的,必要小心试毒,其他妃子们送的东西可不敢乱吃。提防着有人下黑手。”

元春拉着王夫人的手道:“母亲放心,女儿自是晓得,如今太后对女儿极恩宠的,这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自然会倍加小心。”

贾母听了王夫人的话,不由皱起眉头,这会子旁边还有伺候的宫女太监在,如何敢这么说。当下拦住王夫人话头,忙道:“娘娘有了身孕,宫里自是什么都不缺的,可是咱们做娘家人的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刚好家里还有些上好的药材补品,娘娘得便吃了,也是我们为小皇子进一份心。”说着便示意鸳鸯将东西交给抱琴。

元春笑道:“多谢老太太,家里的东西吃起来总是格外香些。”

贾母点头笑了,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要象王夫人一般把话说的那样直白。

王夫人脸上就有点儿挂不住,元春深知母亲和祖母之间总有有些疙瘩的,只得从中平衡,对王夫人道:“母亲,今儿怎么没带了金钏儿来,那个丫头很是伶利,我倒是很喜欢她。”

王夫人拉过身边的小丫环对元春道:“正要与娘娘说呢,她是你薛家姨妈家的宝丫头,因她没有品级,只得扮成小丫环跟了来。”

元春抬起手,将宝钗招到身边,细细打量了,见宝钗面如银盆目似水杏,红唇一点娇媚自生,且又肌肤白腻丰润,很是一副有福气的相貌,便笑道:“果真是个美人胚子,来年长成了,必是个倾国倾城的。”

宝钗忙陪笑道:“宝钗蒲柳之姿,怎敢当娘娘如此厚赞,娘娘才是龙姿凤貌恰如那九天仙子一般,宝钗真是三生有幸,得见娘娘凤颜,才知道什么是真真的美人。”

元春闻言娇笑,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直拍着宝钗的手道:“宝丫头可真是会说话。怪道姨妈当心尖子似的疼着。”

宝钗敛眉低头含笑,眼光却偷偷的四下打量,心中艳羡不已。这还只是宫里的一处偏殿,都已是陈金饰玉,纵然她是皇商出身,也见过些好东西,可这里的陈设大半她也是叫不上名字的。一个偏殿尚且奢华至此,若是正殿,指不定得是何等的人间天堂。如果自己能被选进宫来,凭自己的姿色与心计,还怕做不到一宫主位?想到这里,宝钗的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渴望,王夫人不曾留意,可贾母是个精细人,早把这些全都看到眼里去。

“娘娘,皇上可还常来么?”王夫人生怕女儿有了孕不能服侍皇上,让其他宫妃有机可乘,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便急急的问道。

元春心底掠过一丝阴影,在皇后宫中时,皇上倒是常去找她,只是每次都不曾临幸与她,便是腹中这孩子,也是皇上不要的,只是她命好,才能有了这身孕。自打皇上知道她有孕在身,却一直没有来看她一眼,甚至连打发个太监来看一眼都没有。只是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说给人听的。元春只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自然是极忙的,如何能只在后宫里呆着。”

王夫人听了这话,只道是女儿极得宠,皇上做什么都能一清二楚,贾母却听出了别的意思,看来孙女儿在皇上心中并没有份量。如今虽说有太后护着,可不得皇上的心,皇后又是那样一个善妒之人,终究是保不得长久的富贵,念及此,贾母心中泛起了淡淡的担忧。

宝钗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木匣,笑着捧上前,轻声道:“娘娘得怀龙子,我们着实为娘娘高兴,也想不出能为娘娘做什么,这只是妈哥哥和我的一点心意,娘娘留着赏人也是便宜的。”

元春看那盒子不大,只当是什么首饰,只让抱琴接了过去,淡淡道了谢,也不曾很是在意。王夫人却笑道:“你姨妈可是日日惦着你,可怜她寡妇失业的,又没品级,也不能进来瞧瞧你,若有一日娘娘能家去,还能见上一见。元春只是淡淡点头,她与那薛姨太太也没见过几次,谈不上有什么情份,况且如今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肚子里那块肉上,至于其他的,根本没心思理。

抱琴试着盒子很轻,便悄悄打开一道缝,往里一看,足见里面全是银票,上面一张是100两的,看那厚厚一沓,怕是有上万两。便轻轻扯了扯元春,元春侧目一看,心里也是一惊,送如此的重礼,必是有求于她,这却不能不问一问就收下来。于是笑道:“老祖母,母亲,这宝妹妹我很是喜欢,不如让她在宫里陪我几日。”

贾母心中不愿,便道:“可是宫规森严,宝丫头留下来怕是不行吧。”

元春得意的一笑,轻道:“老祖母不必担心,如今孙女说什么太后都是依的。不过是留个丫头住两日,再不会驳回的。”

王夫人自是高兴,忙道:“这当然好,你们姐妹们也不常见,很应该亲香亲香。”

宝钗忙跪下谢恩道:“宝钗谢娘娘恩典。”

元春轻笑道:“宝妹妹快起来,这算什么,也值得大礼来谢。”元春命人回了太后,只说想留下母亲身的小丫环陪自己几日,果然不出她之所料,太后极痛快的答应下来,还命人来说,元春今日可以破例赏饭,让贾府中人用了宫宴再回去。

宝钗心中大喜,到京城这些日子,总算是今天趁心如意了一回。一时领了宴,又坐了说上一会儿闲话,才有太监过来说道:“时辰已到,请诸位夫人离宫。”

贾母王夫人元春等人虽然心中不舍,可也不敢不听,贾母等人只得告辞而去。

林府正门前,贾家四个三等仆妇趾高气扬的拍着门叫道:“快开门,我们来接林姑娘。”

门子从侧门出去指着这四个三等仆妇喝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来拍林家正门。”

贾家仆妇毫不畏惧,大声道:“我们是娘娘家里的人,拍你正门是瞧的起你,如今咱们家娘娘坐了胎,最是尊贵不过,还走不起你林家正门么?”她身旁一个晓事的忙拉着她低声劝道:“王大娘,可不敢这么说,林姑老爷是帝师,便是皇上也极尊重的。你可放尊重些,回头办砸了差事,咱们可吃罪不起。”

听了这话,王大娘收敛了些,走近对门子说道:“咱们家娘娘怀了龙子,太太打发我们来接林姑娘家去,好庆贺庆贺。”

那门子皱眉道:“我们姑娘正守孝,如何能去那种热闹地界儿,真真是怪了,咱们姑娘在自己家里住的好好的,偏你们三天两头来接,好似这里不是姑娘的家,你们府里才是。何况姑娘身份贵重,便要接,也不能派几个仆妇来接,莫不是贵府里人手不够,什么人都能往外派。”

王大娘一听这话,火腾的上来了,抓着门子叫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要老娘的强,我呸,老娘来接林姑娘,是给你们面子,依我说,随便派个小子套个车拉回去也就是了,偏太太心慈,还要我们亲自来接,真是给脸不要脸。”

门子气得涨红了脸,反手一把将王大娘推倒在地,喝道:“呸,你才不是个东西。”提起拳头便要打。那王大娘被推倒,便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哭闹起来,直嚷道:“我不活了我不活…”

这吵闹声惊动了柳依,她飞身而去,问清了情况,立时火冒三丈,冲出门揪起王大娘便啪啪啪几记响亮的耳光,直打得王大娘眼冒金星,一张老脸肿成猪头。打完,柳依拍拍手道:“你们给本姑娘听好了,把话带给你们太太们,少来打我们姑娘的主意,若是再敢来,我见一个杀一个。凭是谁,也莫躲过我手中的三尺青锋。”

柳依杀气凛凛,贾家四个三等仆妇吓得浑身乱颤,再不敢说话,只灰溜溜的逃回贾府去。

柳依叉着腰,冲着那些背影哼了一声,才转身回府。林府斜对门街边的大树上,一个青衣俊美男子双手环抱,脸上挂着一些儿宠溺的笑意,轻道:“这小丫头,脾气越发大了。”

林家门前的路口,齐胜正坐在轿子里,他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将贾府仆妇仗势大闹林家的情形尽数看了去。齐胜改了主意,命人起轿回宫,自去向皇上禀报刚才所见所闻。

040颠倒黑白宝钗求情王爷震怒元春遭罚

“宝妹妹,亲戚里道的,如何还送这样重的礼?”遣退了宫女太监,元春只留下宝钗一人,开口问道。

宝钗正等着元春来问,立刻双眼一红,豆大泪珠巴嗒巴嗒落了下来,她在元春面前双膝跪倒,泣道:“求娘娘救救我哥哥的性命。”

元春淡淡道:“出了什么事?”

宝钗跪着回道:“回娘娘,奴婢一家接了姨妈的信,这才举家进京,路过金陵时,哥哥看中一个丫头,已给了订钱,那知当地有个恶绅也看上那个丫头,偏来抢人,哥哥护着那个丫头,恶绅便指使人与哥哥带的人打了起来,他自己去抢那个丫头,却被丫头趁乱推倒,那知就摔死了,后来金陵知府禀公断了此案,判那丫头官卖,哥哥见她可怜,就将她买了下来。我们也以为事情了结了,这才继续赶路。岂料前个儿刑部突然把哥哥锁了去,说是那恶绅的家人在刑部里告下了,他们告奴婢的哥哥打死人命。那刑部赵郎官不分清红皂白,将哥哥下了大狱,眼见着就要判了…”

宝钗一边哭,一边小心的偷偷观察元春。见元春面无表情,宝钗心里不禁打鼓,吃不准这个姨姐能不能答应帮忙。

足足吊了宝钗一盏茶的时间,元春才道:“宝妹妹,你先起来吧。你也是读过书的,理当知道后宫不可干政。”

宝钗正往起站,听到元春的下句,又扑嗵跪倒,哀求道:“娘娘,一则哥哥是被冤枉的,这本不关他的事,二则,我们好歹也是娘娘的亲戚,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们总不能不顾娘娘的面子,若是传了出去,别人不说娘娘无私,反说娘娘…”

宝钗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元春果然追问道:“反说我什么?”

宝钗忙道:“求娘娘恕罪,这实在是那起子没天理的人说的,他们只说娘娘位职小,连个没犯事的亲戚都保不住。只怕日后谁都不把娘娘的娘家当回事,任谁都敢去欺负欺负。”

元春听到这里,那还能忍下去,当即怒道:“大胆狂徒,竟然敢这样议论本宫。宝妹妹你放心,本宫必不会让表弟蒙受这种冤屈。”

宝钗心中得意,心道:“还以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看来也不过如此,就这样的脑子也能在宫里混下去,若是我进了宫,岂不是能呼风唤雨。”可面上充满了感激之色,连连磕了几个头,说道:“多谢娘娘。”

元春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快起来吧。回头让看瞧了,反说我拿着架子,不把亲戚当亲戚了。”

宝钗站起来,自是对元春百般奉承,一时姐妹两个倒也谈笑生风,宝钗一路上京,也游了不少名胜,这会儿捡有意思的一一讲来,让元春听了很是高兴。顿觉这个姨妹又乖巧懂事又学识出众,相貌又好,难得的是还有一片孝心,她家里又是那样的富有,若是聘给宝玉,再是四角俱全不过的。于是对宝钗越发亲切起来,姐妹两个都有心和对方套近乎,短短一会儿,竟好的如一个人似的。

元春这厢在仪兰殿里与宝钗刚说完的话,皇后那边就知道了。皇后冷冷笑道:“好啊,这才有了身子,就敢自称本宫,若是孩子生下来了,还不要爬到本宫的头上去。”

来告密的是凤藻宫里的管事秦姑姑,素日里凤藻宫并没有妃子入住,她便是凤藻宫的头子,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可元春一住到仪兰殿,便先给她来了个下马威,这秦姑姑也是宫里的老人,如何甘心受这种气,又想着元春没甚靠山,皇上知道她有孕也不答理她,便有了主意,只悄悄偷听了元春和别人的谈话,一总报到皇后这里来,果然让她赌对了,皇后不仅厚赏了她,还说只是她继续送消息过来,日后定会给她赐婚,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宫去。秦姑姑已经二十有四,早过了嫁人的年纪,就算被放出宫,也找不到好人家嫁,如今有了皇后的保证,她自然是感激涕零,对于偷听这种事情更是越发的用心。

秦姑姑走后,皇后自言自语道:“薛宝钗,这个丫头心机不浅,那贱人也算个有心眼儿的,竟也着了她的道,这个丫头倒是可以利用利用,如今她年纪小,也不怕她在宫里生出什么妖蛾子来,还能打压那贱人的气焰,这两全岂美的事情本宫焉能放过。”想了想,皇后高声喊道:“来人,摆驾凤藻宫仪兰殿,本宫要去探望元贵人。”

勤政殿西暖阁里,水靖正和水沐说话,忽见齐胜回来了,水靖奇道:“齐胜,你如何这么快就回来了?师妹这一向可好?”

齐胜看到水沐也在,就有点儿犹豫。他知道水沐有多么在意林家之事,若是让他知道贾家又上门去吵黛玉的清静,只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水沐见齐胜神色不对,便起身道:“臣弟告退。”

水靖却拉住他道:“告什么退,我刚打发这老东西去看玉儿,他能有什么事,你只坐下。”

水沐听了这话,便又坐了下来,齐胜心中暗自叫苦,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回万岁爷,老奴还没进林家,便看到贾府里四个三等仆妇在门上吵闹。说是要接林姑娘到贾府,为元贵人庆祝有孕之喜。”

水沐白净的脸立刻黑得如锅底一般,拍着桌子吼道:“他们好大的胆子,还敢去林家吵闹,当真是觉得玉儿孤身一人就好欺负么!”说着起身便要走,却被水靖拉住了。

水靖道:“沐儿你等一下,朕这就下册封玉儿为清婉公主的诏书,你去宣诏,朕倒要看还有何再敢上门吵闹。”说罢飞快的写好旨意交给水沐,水沐拿了旨意,却不急着走了,他看着水靖道:“皇上,那贾家很是嚣张,吵了玉儿,就这么算了?”

水靖笑了,他心情忽然愉快起来,轻松的说道:“朕正想着敲打敲打贾元春,那贾家便送来极好的理由,看来贾家还是很知道朕的心意。”

水沐点点头,知道这一收拾便不会轻了去。想了想又说道:“皇上,昨儿母妃说那贾元春有了身子虽说是极意外的,对我们却也有好处,如今太后把所有的心思放在贾元春身上,定要让她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皇后那里必定也要想尽法子让贾元春堕了胎,忠顺府里这会子也定是将注意力放到后宫,且只让她们闹腾去,我们刚好腾出手来收拾忠顺府在各地安插的爪牙。”

水靖道:“正是这意思,所以敲打那贾元春可以,可还不能杀了她。再有两个月便是春试之期,这一科朕有心调恩师回来主持,好好选拔贤材,以补收拾完忠顺府爪牙的空缺。”

水沐点头道:“玉儿若是知道恩师能回京,还不知有多高兴。如今江南盐政被恩师整治的极清明,那忠顺府再不能从盐税上捞到一点好处,这大半年,他没停了派人暗杀恩师,只都被天机阁和啸龙堡截下了,恩师每每焚膏继昝,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让他进京来也好,我们也好方便照顾他。”

水靖笑道:“恩师还没说把玉儿许给你,你就当自己是姑爷了。”

水沐脸一红,瞪了水靖一眼,恼道:“这话不许在玉儿面前乱说。”

听了这话,水靖放声大笑,齐胜则是抿着嘴偷笑,水沐气急,恨声道:“你就知道取笑我,回头定要让玉儿不理你。”

一时笑过了,水靖方正色道:“齐胜,你去贾元春那里传朕的口谕,就说贾府恶仆仗她之势惊扰帝师府,她有失察之罪,念在她有孕在身,故不予重罚,只罚俸三月,禁足三月,命她好生反省,如若再犯,定当重罚不饶。”

齐胜答应一声便去了,水沐也要去给黛玉传旨,也走了,西暖阁里只剩下水靖一个人。无边的冷寂再度将他包围,水靖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这高处不胜寒的帝王之位,他真是不想再坐了。

齐胜来到凤藻宫,正遇上皇后,皇后见了他,还以为是皇上要给贾元春什么赏赐,便冷冷说道:“齐公公果然有眼力劲儿,哪儿热闹便往哪儿去。”

齐胜只躬身笑道:“皇后娘取笑老奴了,老奴素日里只是伺候皇上,若不是来传皇上口谕,老奴再不敢乱走的。”

皇后眼色一凛,急切的问道:“什么口谕?”

反正也不密旨,齐胜也犯不上为这事让皇后别扭着,只恰到好处的笑道:“回皇后娘娘,贾贵人家里很做了些错事,皇上命老奴申斥贾贵人来了。”

皇后一听是这事,心里顿时舒服多了,便笑道:“原来是这事,本宫不耽误齐公公,快些传旨去吧。”

齐胜躬身站到一侧,笑道:“请娘娘先行。”

皇后却道:“你且先去,本宫还有他事,这会儿就不去看贾贵人了。”说着便转身回了坤宁宫。

齐胜看着皇后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自去仪兰殿传口谕。

元春正和宝钗说笑,二人极是投契。忽然有宫人来报,说皇上身边的齐公公来了,元春大喜,心想必是皇上的赏赐到了,有心在薛宝钗面前显摆显摆,便对她说道:“宝妹妹,你也不必回避了,回头咱们接着聊。”

宝钗自然是想知道皇上会如何赏赐,便笑着回道:“是,奴婢谨遵娘娘旨意。”

齐胜走了进来,元春坐在那里等着齐胜给自己行礼,那知齐胜板着脸,非但不行礼,反而高声道:“皇上口谕,贾元春跪接。”

元春一楞,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抱琴忙上前说道:“回齐公公,太后娘娘有恩旨,我们娘娘分娩之前不必对任何人行跪拜礼的。”

齐胜眼皮一抬,冷冷道:“贾贵人要抗旨么?”

元春见这意思不对,忙走下来陪笑道:“元春不敢。”抱琴扶着元春跪下,齐胜大声道:“皇上口谕:贾贵人娘家仗势欺人,对帝师府不敬,贾贵人有失察之责,念其有孕在身,不予重罚,只罚俸三月,禁足三月,以儆效尤。”

元春大惊,颓然坐到地上,喃喃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齐胜也不理她,传完口谕转身便走,秦姑姑见元春只顾着发楞,连打赏齐胜这皇上身边第一红人都忘记了,不由的偷笑,心中暗道:“看来这贾元春没多少好日子过了。”

宝钗原是微笑着听齐胜宣口谕,可听到那样的旨意,心中着实吃惊。她心念一动,忙悄悄跑出去,追上齐胜,陪笑着说道:“齐公公请略站一站。”

齐胜转身一看,见是个生得甚美的小丫环,便停了下来,看着宝钗不说话。宝钗此番进宫,原就打算有一番作为,自是准备的极充分。只见她拿着一尊极小巧的白玉佛对齐胜道:“方才公公落了东西,元贵人命奴婢给您送过来。”

齐胜也不接玉佛,也不说话,只是神色冷冷的看着宝钗,宝钗面上一红,忙道;“奴婢薛宝钗,是元贵人的表妹,蒙太后不弃,使奴婢进来陪陪元贵人。”

齐胜虽没见过宝钗,可听说过,便点头道:“既是奉太后懿旨来陪元贵人,那便好好陪吧,元贵人如今禁足,倒是应该有个人与她做伴。”

宝钗见齐胜不接玉佛,心中有些慌乱,她只听说过太监都是极贪财的,怎么这个齐公公看到玉佛却无动于衷,难道是嫌少?

齐胜是什么样的人精子,扫一眼便能知道宝钗的想法,沉声道:“姑娘既是来陪元贵人的,那便请回吧,咱家还要向皇上复旨说罢转身便走。宝钗被晾在院子里,很是尴尬。

秦姑姑看到这一幕,暗自发笑,谁不知道男佩观音女带佛,这薛家姑娘拿一尊玉佛送给一个公公,还说是他落下的,这不是指着说他不是男人么,这可是所有太监心里最大的痛。这薛宝钗得罪了后宫里最有权势的太监,只怕是日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喽。

薛宝钗讪讪的回到仪兰殿,抱琴已将元春扶了起来,元春抹着眼泪哭道:“这可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过是才封了贵人,家里怎么就仗势欺人了?”

抱琴忙劝道:“娘娘千万别着急,您怀着龙子,保重身体要紧,有小龙子在,凭是什么事也能过得去。回头打发人家去问一问,看是怎么一回事,再求求太后不就行了,娘娘您可别哭了。”

薛宝钗走进来也劝道:“娘娘别伤心,许是那林丫头做得怪。”

元春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宝钗,问道:“这话怎么说?”

宝钗娓娓道:“那林丫头仗着皇上师从过她的父亲,目中无人,对老太太太太很是不敬,奴婢来时听太太吩咐人去接她,说要为娘娘好好庆祝庆祝,奴婢猜想必是她语出不敬,咱们家的人自是要维护娘娘的,她定是吃了亏,才撒娇卖痴的告到皇上那儿去了。”

元春听了这话,猛地站起身来,恨恨的说道:“好个狐媚子,非但不念骨肉亲情,还背地里下此黑手,本宫绝不能轻饶不了她。来人,本宫要去见太后。”

宝钗见勾起元春的怒气,心中很是得意,暗自想到:“林黛玉,你对我的羞辱,我必要百倍还你。”

抱琴忙拦住元春跪在她面前道:“娘娘,齐公公才传了口谕,您这会儿出宫就是抗旨,抗旨可是死罪呀,奴婢求娘娘三思。皇上禁了您的足,太后必然会知道的,如今您可是太后的心尖子,她怎么会让您受委屈呢,求娘娘暂先忍一忍,想必太后娘娘会为您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