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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以帕子拭泪,悲声道:“今儿见到姑爷风采依旧,叫老身如何不悲伤,可怜我那苦命的女儿,竟先我而去了,每想到敏儿,老身便痛断肝肠。

如海听贾母提到贾敏,眸色愈深。这个老太婆不配提敏儿,如海心头顿生泼天恨意。敏儿如不是流产伤了身子,也不至于高龄产女,更不至于病体缠绵,被奸人有机可乘,生生被害死了。

“岳母可是在怪小婿未曾照顾好夫人?”如海冷冷道。

“哦,不不!”贾母实在没想到如海会这样强硬,忙摆手说道。若让他翻了脸,今天便白来了。

“小婿刚到京城岳母便得了信,果然是消息灵通。”如海不等贾母责他进京不拜岳家,抢到头里说道,将贾母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生分成这样了?莫不是敏儿去了,姑爷便不想认贾府这门亲戚了?”贾母话里也带了薄薄的怒气,想她也是个老封君,如海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她,她也是有脾气的。

如海冷冷一笑道:“岳母这话从何说起,敏儿虽去了,可那一次林家也没落下给府上送节礼,难道是岳母嫌弃礼轻了?”如海竟是丝毫不让。他原想着和缓的与贾府上周旋,只是一见到贾母,便想到和贾敏的头一个孩子被贾家所害,这话是怎么都软不下来。

贾母长叹一声道:“若是我的敏儿能活着,任什么样的礼物我都能不要。我知道,为了当年的事情,你们一直在怪我!”

上卷人间岁月052仗贾敏史氏求情迁怒气王妇受责

“如何敢怪岳母,岳母原要掌那一大家子,自然要多想些。”如海心中虽有恨,口中却淡淡回道。

贾母听了心中越发不是滋味,这明明就是恨了。试着缓各气氛,贾母问道:“玉儿呢?”

如海知道今日贾母不见了黛玉是不会死心的,便道:“玉儿这几日累了,正在房里休息,岳母若是要见玉儿,小婿使人去唤她便是。”说着便对一旁的小丫头道:“去请公主过来。”

少时黛玉便带着四个丫头缓步走了进来。贾母侧身看去,见黛玉穿了一身浅粉闪缎净面的宫装公主常服,淡黄宫绦系着玲珑玉环压裙,等她走近了,贾母方看清黛玉头上戴着素银的点钻七翼凤钗,凤口里衔出三串莹白米珠流苏,正垂在额前,两只长翼环过高髻,缀了一带滴水珠,在阳光下闪闪生辉。直衬得黛玉高贵不凡,那与生俱来的气度让见多识广的贾母也看呆了去“外祖母。”黛玉轻轻唤起了一声,贾母才回过神来,由衷叹道:“玉儿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柳依跟在黛玉身后,听贾母这么说,便故意重重咳了一声,说道:“公主,才皇上打发人来问公主这两日身上可好些了?奴婢还没来得及回您。”

贾母心里一怔,知道这丫头是说给自己听的,忙颤微微的站起来,鸳鸯和琥珀两个扶着她,离了座位来到堂前,雪霏一个眼色,便有小丫头利落物送上拜垫,贾母原只是想做下样子,可不成想小丫头真的送上拜垫,只得跪下道:“臣贾门史氏给清婉公主请安。”

黛玉侧身受了她的跪拜,才轻声道:“鸳鸯琥珀快把外祖母扶起来。”

贾母站起身子,心里沉得很,看这情形,这丫头真是与自己离了心。又想起若是贾敏还在,必不会是这样子的局面,贾敏素来性子好,又极孝顺的,断断不能为难老娘亲。想到这里,贾母悲从中来,泪水不由得落了下来,泣道:“公主越长越像我哪可怜的敏儿。我的敏儿若是还活着,看到玉儿出落成这样,不知要怎么欢喜。”

如海黛玉心头俱是一沉,贾敏是他们父女心里最痛的伤。偏这老太太一口口不离,直刺得父女二人心痛难当。

“岳母已有了春秋,有事打发人来说一声便是,今日何以自己亲自过来,难道家下之人都不听吩咐么?”如海淡淡道。

贾母原是来探如海病情虚实的,这会儿见如海精气神极佳,倒不好提这话,只得说道:“前几日听说公主心里不痛快,也不敢过来打扰,只是这心里终是放不下,总是要亲眼见了才安心。”

黛玉淡淡道:“多谢外祖母记挂着,黛玉在自己家里,原就是小心眼的,一时恼了也不会忌讳什么,只由着自己性子来,倒叫外祖母操心了。”

贾母心中暗叹:“到底是敏儿的女儿,这份机敏比她娘亲还要强些,倒是知道我想接她到家里去,先把话头堵住了。”既然如海气色极好,玉儿又不可能接到家里去,那便求上他们一求,倘若是应了,也算没白来一趟。想到这里,便老泪涟涟的说道:“姑爷,你也知道,政儿的元春有了身子,被封了贵人,可是家里那些不争气的偏闹出些事来,连累娘娘被罚,可怜她是个双身子,这会儿最禁不起任何风波,姑爷原是帝师,进的言想必皇上也听得进去,求姑爷给你侄女儿求个情,解了她的禁,也好让她安心养胎。这也算是敏儿的一点恩德罢。”

黛玉听了这话,小脸沉了下来,只看着如海。如海听了沉吟片刻,开口道:“外是外臣不得过问这种事情,不过岳母今日既然开了口,看在敏儿的份上,倒也不好就抹了岳母的面子,他日去拜见皇上时,我便提上一提,若是皇上气消了,或可免了罚也不一定。”

贾母再没想到如海竟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不由喜出望外,忙道:“好好,只要姑爷肯去说,我们便感激不尽了。”她想着这如海到底还是念旧的,不如趁机提出接黛玉过去住几日,总要与黛玉亲近起来才是,论起来,黛玉的份位还在如海之上,她又是女眷,进宫极方便的,若笼络好她,与元春联络也方便些,有黛玉的面子,想来皇上会对元春更好些。

贾母兴兴头的只这么想着,便开口说道:“姑爷,我想着接玉儿过去住上几日,好歹解一解我思念敏儿的苦处。”

黛玉听了这话,心中极不快,方才爹爹答应去求情,她心里已经不自在了,如今又把算盘打到自己身上,黛玉如何还能忍,便直截了当的说道:“外祖母,爹爹才到家没凡日,我们父女久别未见,自当好好团聚,哪有爹爹刚回家,做女儿的便住到外人家里的道理。这般不孝的事情黛玉断断不能为这话说的贾母老脸实在搁不住,她那能想到黛玉会这样不给她面子,纵然皮厚,面上也红了。忙道:“原是外祖母想的不周全。”

如海见黛玉应对自如,心里充满了做父亲的骄傲,只笑道:“玉儿说的是,她自小也没离开过我们,如今好久不见,我们父女自是有很多话要说。如今只能让岳母失望了。还请岳母见谅。”

贾母赶紧就着台阶下吧,亦强笑道:“说得也是。”见如海也没有意思问一问贾家人的情况,贾母心中叹息,贾敏一死,这姻亲便要断了,只得道:“今儿见到女婿身强体健,玉儿精神也很好,老身便放心了,就不再讨扰了,这就家去。”

如海也不虚留,只道:“吩咐外面车轿上的人,好生送了老太太回去。

贾母强笑道:“不必劳动了,车轿就在外面候着,老身这就回去了。”

黛玉起起身目送贾母,如海亦只是将她送出偏厅便不再相送,贾母心中凄凉,不由想到,若是贾敏再生,定会挽着她直送出大门。贾母心中有怨,却不曾想过,若是贾家不曾那样害贾敏,不是那样的算计为难黛玉,便是贾敏不在了,如海和黛玉也会极尊重她的。

回到家中,王夫人一早就在上房里候着的,请安道乏之后,王夫人紧张的问道:“老太太,林姑老爷可是病的不行了?”

“呸!”贾母啐了一口,怒道:“那个人红口白牙的混说,林姑爷身子好得很。”

王夫人奇道:“前几日还传着说姑老爷要不行了,如何又会身子好得委呢?老太太莫不是让林丫头蒙骗了?”

贾母气得身子直颤,指着王夫人道:“凭你,也配叫林丫头,如今我尚且要尊她一声公主,你凭什么,一口一个林丫头,当她是你能摆布的?凭你这话,便能治个大敬之罪。”

王夫人可没见贾母这般生气过,忙跪下道:“媳妇知错,老太太息怒。”可心里越发恨林家,暗想着:必是老太太在林家吃了瘪′这才拿着自己出气。

贾母喘息方定,又沉声道:“你们素日里总是算计林家,我原想着你也是为了贾家好,也由了你。你可知道,现在的林家不是咱们家能惹得起的,林姑爷是帝师,玉儿又是公主,他们何其尊贵,偏你这个不懂事的,只打自己的小算盘,我原说让两个玉儿做亲,也能保着贾家的富贵长长久久,偏你把你妹妹一家弄了来,当我不知道,你指着要那宝丫头做媳妇。她一个皇商家的丫头,如何配得上我的宝玉,如今又被抓到大牢里去成了贱民,我看你倒要给宝玉娶这样的亲么!你道玉儿上次为何执意要走,那是因为她发现你在送她的人参养荣丸里下毒,玉儿只是不谦础罢了,你还以为自己做得高明。如今我老了,这家里上上下下都看着你的眼色行事,倒不把我老太婆放在眼里,你且说一说,你有什么本事能维持这一大家子的富贵体面,真真是无知蠢妇。”

贾母今儿的确是心中有气,又觉得有林家,如今贾敏去了,林家还肯照拂元春,那便是看自己的面子,且又存了打压王氏之心,便毫不留情的狠狠骂了一通。一时愤怒,竟把王氏在那人参养荣丸里下毒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氏大惊,顿时跌坐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老太太,媳妇实实不曾有害外甥女儿的心,那药原是用媳妇房里最上等的人参合的,媳妇同老太太的心是一样的,只盼着外甥女儿好,如何能下毒害她。媳妇冤枉啊!”

“哼,你做没做过心里清楚,也用不着在我这里表白,我只告诉你,玉儿不是你能动的,今儿明明白白告诉你,我还想着要两个玉儿做亲,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全由不得你。”

王氏听了这话,心中虽忿忿,可面上却做出欢喜的神情来,忙道:“老太太最是圣明的,媳妇也愿意大姑娘给做宝玉媳妇,只是林家门楣极高,只怕我们高攀不上。若是老太太能玉成此事,那是再好不过的。”

贾母怒气稍减,沉声道:“这话说得还象个样子。我告诉你,林姑爷已经答应在皇上面前给元春求情,让皇上免了元春的罚。”

王氏惊喜的瞪大眼睛问道:“真的,林姑老爷真的答应了?”

贾母沉声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王氏喜的双手合什,喃喃道:“谢天谢地。”

贾母冷声道:“去谢林姑老爷才是正经。当年你们看不上他,百般为难他和敏儿,可曾想到今天你还得求着他,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氏喜的磕了个头道:“媳妇明白,回头就备了最好的礼送过去。”

贾母又道:“姑老爷和玉儿不待见你,你便不要去了,让政儿送过去,政儿还能和姑老爷说上几句话。”

王氏自然是满口答应着,只要她的女儿能免了罚,等日后分娩了,那便有无尽的富贵,她这会儿受点委屈算什么。

“老太太,可不好啦…”只得刑氏那慌慌张张的声音传了来,贾母眉头一皱,对王氏道:“还不起来,哭天抹泪的象个什么样子。”

王氏忙站起来,快步到内室去重新梳洗。刑夫人满脸是泪的跑了进来,哭道:“老太太,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呀!”

贾母只觉得头大如斗,这一家子就没一个省油的灯,那一个不得让她操心。“又出了什么事情?”贾母不耐烦的问道。

“老太太,昨儿晚上老爷去林家打探虚实,不成想在林家门口让人打了,这会儿才被人从医馆里送回来,老爷的两条腿都被折了,肋骨也被打断了两骨,眼瞅着就…”说着说着,刑氏捂着脸大哭起来,虽然贾赦好色无度,可总也是她的男人,也给她挣了诰命回来,如今男人一但死了,自己又没有亲生骨肉,只怕日子还李纨都不如。

“什么?是谁打的?是林家?”贾母震惊,立起身子瞪着刑氏问道。

刑氏一行哭一行说道:“老爷还昏迷着,只是听下人说,没见着林家人出来过,想来应该不是林家人打的。”

听到这话,贾母松了一口气,这会她最怕的就是与林家再起纷争,只要不是林家人所为,那便好办。

“走,去看看你们大老爷,再叫跟着的小厮进来问问清楚,可是怎么一回事,堂堂三品的爵爷,可不能说打就打的。”贾母心里又有了底气,大声说道。

一行丫环媳妇婆子簇拥着贾母王夫人等来到贾赦的小跨院中,只见一群花枝招展的莺莺艳艳都围着贾赦的上房,一个个伸着头向里看,却没一个人进屋子。

见贾母等人来了,贾赦的这一群姬妾涌上前来问安,那浓郁的香风熏得贾母直打喷嚏。刑氏怒道:“都看什么看,全给我回房去。”

这群姬妾素来仗着贾赦,压根儿不怕刑氏,听刑氏这么说,竟有人大胆道:“老爷受了伤,咱们原就该在这里伺候着,那里敢回房。”

刑氏气急,贾母沉声怒道:“还有没有规矩,都给我滚开。”

进了屋子,只见贾赦浑身缠满了白布,活活象一只人形棕子,那张老脸肿得猪头一般,便是贾母养了他几时年,也认不出这就是自己的大儿子。

贾赦牙关紧咬双眼紧闭,看样子好似挺不过去一般。贾母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忙道:“怎么没打发人请太医?”

刑氏垂泪道:“怎么没请,只是派去请的人说了,今儿当值的太医全到宫里去了,太医院里一个太医都没有。”

贾母用拐杖戳着地喊道:“便没有太医,去个有名的大夫来也行,如何能只让个跌打大夫瞧了便罢。”

刑夫人忙吩咐人去请,那知派出的人还没出贾府大门,孙医正却找上门来。

孙医正的品级在贾母之上,她忙亲自接了出去,言道:“小儿伤重,劳烦医正辛苦。”

孙医正道:“才回了太医,听说贵府里大老爷受了重伤,这不就急急赶来了。人在哪里,先看病再说。”

贾琏引着孙医正进了贾赦的上房,孙医正一见贾赦被裹成那样,便摇头道:“真真是胡闹,如何能这么裹法。贾二爷,去备上一桶烧酒,找两个小厮把大老爷身的布全都解开,先让大老爷到酒里泡上半个时辰。”

贾琏心中暗自叫奇,还从没听说过这种治病的法子。不过眼前之人可是皇上最器重的医正,论品级,贾赦还不配让他给诊治,便也不疑有他,立刻带着人准备去了。

一时贾赦身上的白布全解了下来,整个人如一头光猪一般躺在床上,贾琏也带人送来一大桶烧酒,全都倒入浴盆中,直让贾赦的房间里酒气熏天。

“啧=责=责!”孙医正摇着头,不停的啧着,吓得贾琏等人心里七上八下,直以许贾赦这就要死了。

“赦公果然保养的好,看这细皮嫩肉的,怪道不禁打。”孙医正摇头晃脑的说着,却让贾琏哭笑不得,那几个小厮皆是低着头,想笑不敢笑,只能强忍着。

“把赦公平抬起来,小心,一定不能让他的身子弯曲了,放到浴盆里去,先泡半个时辰才再说。”孙医正抬着贾赦对小厮们说道。

贾琏觉得不妥,便试探着问道:“这样行么,家父身上还在流血。”刚才解下裹身的白布,便连药一起弄掉了。贾赦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你既会治,那老夫便走了,你来治好了。”孙医正淡淡的一句,便让贾琏紧紧的闭上嘴。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贾赦口中喊出,听得站在院子里的人心惊肉跳,孙医正去凉凉的说道:“不错,叫声很有中气,一时死不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可是贾琏不敢有一点点异议,贾赦疼醒过来,一眼看到贾琏,破口大骂道:“你个混帐东西,啊…”伤口又是一阵剧痛,贾赦骂不下去,先自尖叫起来。

“赦公,还是省点力气吧,千万不要动,若是骨头错了位,老夫可没办法。”孙医正心里暗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唬得人不敢不信。

贾赦疼的昏死过去,再疼醒过来,这么反反复复的死去活来,直到泡足了半个时辰,贾赦疼的出气多进气少了,孙医正才道:“好了,抬出来吧。”

上卷人间篇 053早抽身凤姐返大房不甘心王氏再算计

“多谢孙大人。”贾琏虽然心中存着疑惑,可还得恭恭敬敬的拜谢孙医生,人家可是御医,等闲不答理那起子王公大臣的,今儿也不知老爹是走了什么运,竟然能让这孙医正亲自出手。

“好说好说,每日泡半个时辰,泡完上药,泡足三个月才这伤才能好,一年之中禁绝房事,否则性命不保。”孙医正拈着胡子淡淡说道,通的仙风道骨,由不得人不信他的话。

贾琏千恩万谢的奉上厚厚的酬金,孙医正也不推辞,只让药童收了钱给了药,便扬长而去。

贾赦正疼的昏迷着,也没听到孙医正的话,若是听到了,只怕那一年之中禁绝房事便能让他感觉了无生趣。贾琏见贾赦脸色不再是青白一片,反对赌博而泛起了微微的红色,直道孙医正医术通神,他哪里知道,这红色根本就是贾赦疼痛所致。孙医正给贾赦开的药副作用是治疗跌打损受,主要功效却是让伤口延迟愈合,再加上烈酒浸泡,贾赦的日子就难熬了,定要他日日受那刺骨的疼痛。

“琏儿,你老子可好些了?”贾母关心的问道。

贾琏躬身回道:“回老太太,父亲看着好些了,脸上也有了些血色,这医正果然不愧是神医。”贾母听了也觉得放心,只吩咐众人要好生伺候着,便带了人回房去。

贾链看着一院子的娇娃艳妇,不由皱起了眉头,那种话,让他怎么和这些女人们说,想了想,对刑夫人说道:“太太,老爷伤重,大夫说要严禁女色,还请太太约束着些。”

刑夫人也是不贾琏的亲娘,听了这话,脸上泛红的点了点头,又转头对一众娇娃道:“你们都听好了,一年之中不许吵了老爷,若是守不住做下怪来,莫怪我不留情面。”一众姬妾听说一年不可有房事,个个面露不满之色,原她们就是半饥不饱的,如今连一点儿想头都没有了,如何能熬得住,一个个只掩着面悲悲切切的啼哭起来,倒似是贾赦死,她们在哭丧一般。

刑夫人也不理她们,只对贾琏道:“琏儿,你父亲如今这个样子,也管不了事。必是要你每日过来主事的。如今你住在那边,来来回回的又辛苦又不方便,还不如同你媳妇一起搬回来,房子我早就收拾下了,一则你方便,二则你媳妇也能多个人照应着,你也能省点心。我虽不是你的亲娘,可到底也养了你一场,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孙子,我自是要上心照看你媳妇的,再不用不放心。我瞧着二太太如今对你媳妇心思也淡了,况你媳妇也不用在那边管家,不如就便回来吧。”

贾琏听刑夫人说的肯切,又见她一脸的真城,心中付道:“在那边还要处处提防着二太太对凤儿不利,倒不如回来,远着她一些还安全。凤儿有了身子,总是为大房后继香烟,也是太太的依靠,想来太太必会好生对她的。”于是笑道:“既是太太一片好意,儿子自是要听从了,这就家去和媳妇说一声,收拾好了择日子就搬过来。”

刑夫人见贾琏一口答应下来,自是喜不自胜,也不管贾赦还昏死着,只将他交给丫环们照看,自己则亲自带了人去打扫给贾琏夫妻准备的房子。贾赦如今年纪也大了,指不定那一天就伸腿归了西,到底贾琏才是她以后的依靠,说什么了要笼络好他才是,虽然媳妇是王家的人,可怀的到底是她的孙子,看在孙子的面上,自然要好生照顾才是。

贾琏回房同凤姐平儿一说,两人都道应该搬回去,凤姐还道:“往日里我因在这边管家,又年轻,想得不周到,很对不起太太,现在自当回去好好孝顺太太才是正理。”这话传到刑夫人耳中,她心中越发高兴,精心收拾了房舍,亲自到了老太太这边回了贾母。

贾母听到凤姐要回大房里,起初也有些惊诧,她原想着等凤姐生了孩子,再继续管家的。王夫人听了这事,亦是有些不快。不为别的,只因府里如今出得多进的少,她只管了一个月的家,便也赔了不少体己,还等着将这管家的差事再交给凤姐,哄着凤姐往里填补呢。若凤姐一走,谁来支应这个亏空。

可贾母想了想,说道:“凤丫头如今正有了身子,你这做婆婆的很应该多疼她一些,只是你那里大老爷还病着,如何叫凤丫头过去,再过了病气可是不好的。”

刑夫人赔笑道:“老太太说的是,只是媳妇另收拾了一个院子给琏儿两口子住,并不住在我们院子里,况且老爷病着,大夫总是每日来的,给凤丫头诊脉也方便。可怜我们大房里如今全看着这个孩子,不管不尽心的。”

贾母听了这话,也不好再阻拦,王夫人更是说不出什么来,只好答应下来,贾母择了日子,刑夫人又带人过来帮着凤姐儿收拾了,到了日子便整个儿把家搬了回去。

因怕凤姐动了胎气,刑夫人还让人备了软藤抬椅,凤姐下了车便上了软椅,不要她多走一步。,那份体贴让凤姐眼困都红了,凤姐娘死的早,就不曾感受过这般周到的关爱。

进得屋子,一应家什儿全是簇新的,刑夫人满脸堆笑的说道 “因你正有身子,所以这屋子并不曾熏香,免得香气冲克着,这些被褥椅袱都是我带着丫头们净了手看着做得,凤儿你只管放心的用。”

凤姐很是感动,忙道:“媳妇不孝,劳太太辛苦,等媳妇生下孩子,定要好好孝顺太太才是。”

刑夫人笑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外道了,咱们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

凤姐眼红红的应了,自此就真的关起门来安心过日子,婆媳俱将旧日的心事抛开,和和美美的相处着,只除了贾赦每日疼的死去活来,叫天骂娘外,大房里安稳的很。贾琏也安心些,除了管理家事,还能抽出空来去关照关照那关在刑部大牢里的薛大傻子。

薛姨太太因实在无人可托,只能求到贾链这里来,又给了他一万两银子,让他上下打点,让薛蟠宝钗在牢里少受点儿罪。

薛蟠在狱中生不如死,可偏不见有人传他过堂,牢头又把他转到重刑犯的牢房里,那里关的全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悍之徒,最少也是关了五六年的,见了白皮嫩肉的薛家大少爷,少不得把他当成小倌儿泻泻火,薛蟠空长一身肥肉,如何能扛得过这些人,每日里过的连小倌儿都不如,至少小倌儿伺候了还有赏钱,他非但没有赏钱,伺候不好了还得挨上一顿老拳,眼见着,他那身子渐渐的亏了下去。刑部大牢上下都被贾琏打点好了,薛姨太太再也无法进去探监,因而只能求着贾琏,自此,薛蟠的日子更加难熬了。

宝钗那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日日盼着薛姨太太照她的话拿捏了黛玉,好救自己出去,可一等无人来赦二等无人来赦,渐渐的,宝钗再也忍不下住了,每日叫嚎着要叫薛姨太太,可换来的只是一顿痛打,那沾了水的皮鞭抽到身上,鞭鞭见肉,直疼的宝钗哭爹喊娘。打过几次,宝钗才安份老实下来,只是那眼中的怨恨越加浓重,便是牢头冷不丁儿瞧见了,也要打个寒颤。

薛姨太太仍住在贾府梨香院里,王夫人因宝钗入狱,也淡了让她做媳妇的心,对薛姨太太也不复往日的亲热,府里的下人自然是看主子脸色行事,不多时,府里便传出种种难听的话,薛姨太太听了,除了暗自垂泪咬牙忍着,再没别的办法。宝钗让她说服王夫人将黛玉接到贾府里,然后寻机给黛玉.下药,一则可以坏了黛玉的清白,二来能以此威胁黛玉。可是黛玉根本就不到贾府里来,薛姨太太也没那个本事到林府里去下药,这事便一直拖了下来。

这一日薛姨太太仍是强打笑脸去王夫人房里奉承着,见王夫人正收拾着各色上等的礼物,便问道:“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王夫人叹了口气,随意的说道:“林姑老爷到了京,老太太让备上等的礼送过去。”

薛姨太太心头一跳,忙道:“是姐姐亲自送过去么?”

王夫人哼了一声,不满的说道:“老太太要老爷亲自送过去。”

薛姨太太奇道:“上次不是送了好些东西过去,林家给退了回来,如何还送?”

王夫人心中原就不痛快,听薛姨太太这么一说,便停下手来拉着她说道:“林姑老爷答应在皇上面前给娘娘求个情,老太太自是要命我送上厚厚的礼去感谢。”

薛姨太太忙道:“姐姐,这礼可不急着送呢,谁知道那林姑老爷是真答应下来还是应付老太太,若是虚应付着,姐姐岂不是要吃大亏。”

王夫人也道:“正是呢,那林姑老爷一向最自视清高,如何这一回就痛快答应下来。只是老太太有话,我也不好驳她。”

薛姨太太看了看那些礼物,俱是些殄稀之物,算起来要值个万把银子,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姐姐可从没对自己这么大方过,除了抠自己,也不见她帮衬什么,如今上赶着给那林家送礼,却出手这么大方。又想起那林黛玉,封了公主,自是百般的金尊玉贵,而自己的女儿明明比她生的好,又识大体,偏落得被抓入狱,这天理何在!想了这些,薛姨太太的话里便多了几份刻薄,“姐姐不是最不喜那林家丫头,如何这般上心精挑细选的,倒是真真心疼着呢。”

王夫人听了这话,看一眼薛姨太太,忽见她鬓间一朵攒珠花钗上的珠子颗颗都有莲子大,光泽又好,看着要值不少银子,便想起这薛家很是有些家底的,这份家私儿可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去,便笑道:“瞧妹妹说的,不过是被老太太逼着,哪就是我真心要给她的。说起来还是宝丫头最得我心,只可怜她小小年纪便要受那种搓磨,我们又帮不上什么。只盼着娘娘生下龙子,皇上开恩大赦天下,再花点钱把宝丫头赎出来才是。”

想到女儿背着的罪名,薛姨太太心也灰了一半,那是什么样的罪名呀,便是大赦天下,她也未准能赦的。薛姨太太叹道:“只盼着娘娘多得些恩宠,也能带契带契我们。”

王夫人笑道:“那是自然,若是娘娘得了恩宠,自不会忘了妹妹家的。

薛姨太太哀声道 “姐姐,我如今也不敢求别的,只求娘娘赏个恩典,好歹让薛家留个后。“

五夫人皱起眉头,她心里想着,那薛蟠死也就死了,若是能将宝钗救出来,给宝玉做个姨娘,那么薛家百万家资不就顺顺当当的落到自己的手中,如今听薛姨太太的口气,竟是要放弃宝钗,只要保她儿子了。这怎么行,那薛蟠若是有后,自己的算盘岂不是要落空。想到这些,王夫人忙道:“妹妹,你且不急,娘娘再有六七个月便要生了,生下龙子自是会大赦天下的,到时宝丫头和蟠儿都能出来,何必这会子就起了这个心。若是宝丫头知道了,不定多灰心,她可是为了蟠儿才出的事。”

薛姨太太点了点头,又道:“一切全仗着姐姐了,姐姐的大恩,妹妹铭记在心,一刻也不敢忘的。只等着蟠儿和宝钗出来,必要她们兄妹好好孝顺姐姐。”又与王夫人谈了几句王家之事,再议论一回她们的兄长王子腾,想着王子腾转年便该回京述职了,姐妹两个心里都透亮一些,好歹是娘家哥哥,总是自己的靠山。邮来回事的人多了起来,薛姨太太才告辞了回家去。

刚回到梨香院,便见自己小厮在院外候着,薛姨太太一问,得知是薛家二房里的薛蝌打发人来说,接了她的信,已择日动身,大约一月之后便能到京城了。

薛姨太太知道二房里的薛蝌素来是有手段的,他若进了京,帮着打点生意,必会好些,便安下心来等着薛蝌宝琴兄妹进京。

王夫人因听了薛姨太太的话,便指着有两色礼物尚未备下,拖延着时日,贾政不通这些俗务,还只道是王夫人尽心尽力,却也没有意见,反而在王夫人房里歇了一夜算是奖赏。

王夫人只等着打听宫里的信儿,一时却也不忙,又想起凤姐的事来。想到凤姐回了大房里去,再要算计便是极难的,她心里就如同猫抓似的难受。刚巧李纨来给她请安,王氏很没有好声气的给了李纨冷脸子。李执只一昧的承受着。看着李纨那低眉顺眼的样子,王夫人心念一动,便道:“素来你和琏儿媳妇是极要好的,如偏她回了大房里,你很应该去看看她。”

李纨只躬身称是,王夫人又道:“你寡妇失业的,我也知道你那里没甚好东西,只这么着,我这里还有些补品衣料,你带过去给凤丫头,只当是你这做她姓的一份心。”

李纨心里诧异,何以王夫人竟如此体贴了?可是不敢白说出来,只得应声称是,王夫人便让彩霞去取柜子里拿了衣料,又从箱子里拿了补品,一应交给李纨的丫环素云,又说道:“前儿得了些好绿豆糕,你也梢过去吧。凤丫头喜欢吃这个。”

李纨拿了东西,也不敢耽误,便去了大房的院子里,一进门便见刑夫人凤姐坐在蔷薇花架下,婆媳两个有说有笑,看上去很是亲热。

见李纨来了,刑夫人笑道:“你素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李纨请了安,笑道:“弟妹搬了过来,我还不曾来看过,今儿天好,便过来看看,顺便把我才做的小衣裳送过来,好歹是我的心意,别嫌我的针线粗就是了,刚好太太也有东西给弟妹,我就便一起带了过来。”

凤姐原是笑语盈盈,听到王夫人有东西给她,面上未免有些异色。只亲手接过李纨做的小衣裳,摸着细细的钱针脚,欢喜的道了谢,却只叫小丫头从素云手里接过王夫人送的礼,远远的放到一边,看也不去看一眼。刑夫人见凤姐如此,自是知道其中必有关节,便笑着对李纨道:“她大嫂子难得过来一趟,今儿就留下用个便饭,凤儿只说是没有胃口,只怕人多还能多吃一些。”

看着凤姐鼓起的肚子和脸上幸福的笑容,李纨心中凄苦,若是贾珠不死,她也能拥有这样的幸福,不必只守着兰儿过着这如槁木一般的日子。

到了晚间,贾琏听说王夫人送了东西来,一叠声叫道:“她又要兴出什么花样儿,只把东西丢了就是。”

平儿道:“可没敢让奶奶碰那些东西,都还放在偏房里,等爷的示下。

贾琏道:“罢了,先将那些东西封起来,日后若是宫里召见,就让太太送去给娘娘,若这东西是好的,也就罢了,若是不好,就让她自己的女儿去受。”

平儿依言将衣料补品收起来,因想着绿豆糕也可能有问题,便也不赏下人,只将那绿豆糕倒在院子角落的污物桶中。入夜,凤姐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偏这夜贾琏在平儿房里住了,并不在她身边,凤姐起身披衣,推开窗子一看,只见一只双眼闪着幽幽绿光,浑身油黑的猫正狂燥的抓着院子里的树,那猫听到动静,双眼看向凤姐这边,只“嗷呜”一声,便如利箭一般扑向凤姐…

上卷人间篇 054受惊吓凤姐险滑胎施妙手紫叶巧回春

凤姐打小儿就极怕猫的,何况这只黑猫又长得极大,竟不是寻常家养的,倒似是野山猫一般,凤姐只吓得双腿发软,心里想叫人嘴里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见那猫扑到窗前,凤姐却一动也动不了,连赶紧关上窗子都办不到了。

“奶奶,您怎么起来了?可是要喝茶?”上夜的小丫头芳儿听到有人开窗户,揉着惺松的睡眼问道。听不到有人回她,芳儿起身一看,见凤姐正站在窗前,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她慌忙跑过来,正赶上凤姐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后侧,芳儿忙接住凤姐,可凤姐来势极猛,芳儿接不住,同凤姐一起摔到地上去了。

所幸屋子里满铺着长毛地毯,芳儿又缓了一缓凤姐掉倒的力度,凤姐才没有摔得很重。那黑猫扑进屋子,直扑凤姐,芳儿知道凤姐最是怕猫,忙抽身去打黑猫,黑猫嗷呜一声,扑上来将芳儿的手臂划出数道深深的血痕,芳儿忍痛拎起身边的圆鼓凳,奋力砸了过去,那黑猫似是通灵一般,闪身避过鼓凳,又扑向凤姐和芳儿。

芳儿大叫,鼓凳砸在地上,这声间总算是惊起了贾琏和平儿,他也顾不上穿衣,只向墙上拔了剑便冲到凤姐的房间来,见一只硕大黑猫正做势欲扑,凤姐昏倒在地,芳儿双臂流血,正死死护着凤姐,贾琏大吼一声,飞身插剑直取黑猫,黑猫掉转头,眼中泛着颠狂的光,竟迎着剑扑上去…

平儿也赶了过来,忙将凤姐扶到床上去,见凤姐牙关紧咬,怎么唤都唤不醒,平儿又急又内疚,边唤着凤姐边抹眼泪…这边院子里的动静亦惊动了刑夫人,她忙带了丫环赶过来,见凤姐昏迷不醒,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一叠声的叫道:“快去请大夫!”她身边的大丫环佩凤忙去了前面找人去请大夫,可这三更半夜的,大夫那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请得来的。少不得先将那保胎药浓浓的煎了一碗来服下才是。

贾琏终于抓了个空子,一剑将那黑猫刺个对穿,这才丢了剑,扑到床边,抱起凤姐半个身子,急切的叫道:“凤儿…凤儿你醒一醒,醒一醒…”见凤姐毫无反应,贾琏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离不开凤姐。往日里他再怎么胡闹,也没想过有一天凤姐会离开自己,这会儿凤姐呼吸微弱,看着象是要撑不下去,贾链才觉得心里好似被什么狠狠揪着,疼的利害。

平儿拼命搓着凤姐冰凉的手,见毫无起色,咬着牙将凤姐的手放到自己怀里去暖着,贾琏抚着凤姐胸前给她顺气,可凤姐还是不醒来,因她有孕,也不敢去扎人中,刑夫人急得在地上团团转,最后狠狠心道:“平,掐你奶奶的十指尖,都说十指连心,或许让她醒过来。

平儿狠着心用力掐凤姐的十指尖,好一阵子凤姐才悠悠醒过来,她惨白着一张小脸,满眼是泪,惊恐的叫道:“二爷,有猫!”说着便往贾琏怀中躲,身子乱颤,显然被惊吓得不轻。

贾琏轻拍着凤姐,柔声道:“凤儿,不怕呵,猫被我打死了,再不会惊扰你。”

凤姐长出一口气,心里松了下来,又见刑夫人在侧,顿觉不好意思,忙想坐直身子,贾琏手上略用劲,仍将凤姐困在怀中,凤姐惨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红晕,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惊动了太太,实实在媳妇的过错。”

刑夫人忙道:“你没事就好,没什么惊动不惊动的。说来也怪,这两府里都没有养猫,隔了那么多道院墙,如何这猫还窜到内院来了。”

贾琏脸色一沉,心道:搬过来也有些日子了,一直都是平安无事的,如何那二太太只送了一回东西来,便引来这猫?贾琏对外的粗使毋毋叫道:“莫把那猫丢了,明天爷要仔细查看。”窗外有人答应一声,自去收拾猫尸不提。

后半夜凤姐无论怎么样都睡不着了,她的身子不时的抽搐,贾链心里只恨自己只想着享受,却让凤姐遭了这份罪,平儿更是内疚,她若是坚定些,一定要贾链陪着凤姐,或许出不了这事。这半夜里端茶倒水,平儿极小心的伺候着,贾琏也只迷糊着,凤姐一有动静他便弹起身来,同平儿一起殷勤的服侍着。芳儿受了伤,刑夫人感激她忠心护主,便将她带回自己房中好生安置着。

天色蒙蒙亮时,凤姐直叫肚子疼,外面的家人终是寻到一个大夫,将他请了来。平儿将凤姐的手扶着放在小引枕上,盖上丝帕,方带着一众丫环避到帐幔后面,贾琏对大夫打躬道:“多劳先生费心,务请仔细些看。”

大夫点了点头,在鼓凳上坐定,略调息片刻,探出三指去试凤姐的脉,一试之下脸色顿变,收回手快走出房,对紧跟着的贾琏说道:“奶奶这胎保不住了。”

贾琏大惊失色,颤声道:“求求大夫,无论如何要保住这孩子。”

大夫摇摇头道:“奶奶受了惊吓,这腹里的胎儿已。”

贾链抓着大夫道:“还有救的,你快开方子呀!”

大夫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了,还是个男胎。如今只有堕了这胎,保大人吧。”

贾琏双眼赤红,扯着大夫的衣服喝道 “你一定要大夫孩子都保住。”

大夫还是摇头,推开贾琏的手,走到桌子旁提笔写下方子,轻道:“依方子抓药喝了,还能保住大人,若是晚上一时三刻,大人都难保。”说完摇着头便出去了。

贾琏心如刀绞,手里拿着方子,眼泪扑扑的往下掉,他和凤姐盼这孩子如久旱之盼甘霖,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竟然是这样的结局,他实在无法忍受。可是不用这药,凤姐的生命就会有危险,如今舍不得也得舍得了。

贾琏艰难的走进屋子,平儿已扶着凤姐靠着大方枕坐起来,凤姐看着贾涟手中的方子,轻声问:“大夫怎么说?”

贾琏说不出孩子已不行的话,凤姐看他面上有泪,心里便明白了,眼里顿时失去了光彩,泪珠扑落落的滚下来。平儿忙给她擦泪,柔声道:“奶奶可不能哭,当心伤着身子。”

凤姐泣道:“孩子不行了,我还要这身子做什么?”

平儿看向贾琏,贾琏扑上前握住凤姐的手,悲声道:“凤儿,咱们还会有孩子的。”凤姐摇了摇头,手不由得放到腹上,轻轻抚摸着,忽然,凤姐手下一震,那明明是一只小脚丫踢了一下,凤姐惊喜的叫道:“孩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