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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子由深躬着一直没有起身,言道:“草民多谢王爷美意。”

水沐笑了笑,将马头一带,护着黛玉便走了。

许子由正想上前敲门,却,见门忽然开了,几个小尼姑将妙玉的箱笼全都搬了出来,随既,妙玉和四个服侍她的人也走了出来,然后庵门便被嘭的一声重重关上了。

许子由见妙玉脸上颇有怒气,忙上前问道“小姐,出了何事?”

妙玉沉声道:“庵主命我跟刚才那些人走。”

许子由忙道:“既如此,子由去追他们。”说着他转身就跑。

妙玉却高声叫道:“许先生,不必了。”

许子由停了下来,诧异的看着妙玉问道:“小姐意欲何为?”

妙玉赌气道:“天下之在,难道还能没有我容身之处。不必去求他们。”

许子由知道妙玉自小性子孤僻,也不好深劝,只叹道:“满朝之中,这北静王的口碑风评最佳,小姐不必如此。”

妙玉冷冷的哼一声,不理许子由,许子由只得陪在一旁,等着大小姐气消了再做打算。

水沐护送黛玉走了一阵子,忽然见忠顺府的长史吴明鬼鬼崇崇的露了一头,他顿时心生惊觉,忙道:“来人,速去静虚庵周围,若有人来侵扰,当先保护好苏妙儿。”

黛玉叹了口气,轻道:“沐哥哥,刚才是玉儿意气用事了,咱们回去吧,若是那苏妙儿不肯跟咱们走,咱们也当等着云姨赶过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不好向云姨交待。”

水沐宠溺的一笑道:“好,全听玉儿的。”

一行人又重回静虚庵,许子由一见北静王一行回来了,忙迎上前去,喜道:“王爷!”

水沐扫了一眼放在地上的箱笼,嘴角勾起一丝玩趣味味的笑意,坐在马上淡淡道:“苏姑娘,现在可否跟我们回京城了?”

妙玉冷冷的瞪了水沐一眼,水沐却只是淡笑着,妙玉没由来的心头一颤,清冷的脸上竟然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黛玉下车,轻声道:“苏小姐,上车吧,令尊令堂还在等你。”

此时刚好起了一阵风,水沐忙跳下马,握着黛玉的手道:“下车也不把披风披上,回头着了风又得囔头疼。”紫儿赶紧将一只白银錾芙蓉的小巧手炉塞过来,嘟囔道:“非要王爷说了才肯听。”黛玉淘气的一笑道:“哪里就冻着我了。”

妙玉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中没由来的堵得慌。当下冷声道:“不必了。”

黛玉可不知这妙玉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见她这样冷声冷气,便也不高兴理她,只上了车,随手拿起一本诗集打发时间。水沐命人四散警戒了,只专等着奉国夫人一行赶来。

日头过午,大家都饿了,车上原来带了些点心,可几乎让许子由一个人吃完了,水沐便派了几个人去猎些山鸡兔子,采些野果蘑菇,这么一来,他来来原就不多的侍卫又少了几人。

黛玉在车上坐的乏了,便下车来走动走动,水沐只陪着黛玉到竹林子里走一走。刚走了几步,水沐猿臂一伸,将黛玉搂在怀中,凭空跃起,向后跳出三丈多远,这时一枝没羽箭将将擦着水沐的胳膊飞过,将水沐的银白团龙王袍划出一道口子。

紧接着,一阵箭雨扑天盖地而来,数名侍卫跃至水沐黛玉身前,以身相护,只转瞬间,便有三四名侍卫中箭倒地身亡。

水沐一手将黛玉紧紧搂在自己怀中,别一手持剑,挡下所有射向他们的没羽箭,一边对身边的侍卫低喝道:“保护苏小姐。”

一轮箭雨过后,二十多个从头顶蒙到脚后跟的黑衣人跳了出来,为首之人怪叫道:“北静王爷,清婉公主你们的死期到了。”

水沐将黛玉护在身后,冷声道:“想要本王的命,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紫儿掠到黛玉身边,低声道:“王爷放心迎敌,公主由紫儿保护。”

水沐点了点头,清啸一声,顿时身化流星,快如闪电,一柄长剑清泓如水,寒光点点闪过,静虚庵前的黑衣人已经没有一个活口,每人咽部一点殷红,个个双目圆睁,他们死都不信,世上竟然有人能快到这种程度。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声响起,一个裹着黑袍子带着银面俱的人缓缓走了出来,嘶声道:“北静王爷果然少年英雄。”

水沐长剑当胸,喝道:“你是何人?”

那黑袍中人厮声道:“我是地狱的勾魂使者。”这黑袍神秘人口中和水沐说话,双眼却直盯着紫儿扶着的黛玉,两道怨毒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紧紧锁住黛玉。

这黑袍神秘人手一挥,二十名手执弓箭的黑衣人大步上前,六十枝蓝得另人心寒的箭头直指场中诸人,他们用的竟然是已经失传的连珠箭。

这黑袍神秘人得意的哈哈大笑,手往下一劈,狂妄的啸道:“去死吧!”

上卷人间岁月 098因祸得福紫儿晋级蛛丝马迹水沐寻踪

水沐心中暗自叫苦,若只有他和黛玉两个人,他自然有本事全身而退,可是现在还有这么多丫环,还有妙玉一行,他是怎么都护不过来的。可是他也不能除了黛玉谁都不管。

就在这时,紫儿清叱一声,只见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紫雾,瞬间便将所有的人笼住。一个温热的身子被人推入水沐怀中,水沐闻着那熟悉的清馨之气,知道是黛玉,手一紧便将黛玉搂入怀中,严严实实的护了起来。

这时只见紫色光华盛放,数道光箭四射开去,就在紫色光雾之中,一身黑影如鬼魅一般飘然闪出紫雾笼罩之下,倾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听到周围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之声,过了一阵子,这嘶吼之声渐息,紫雾渐渐散去,水沐定睛一瞧,只见那些黑衣人全都倒毙在地上,每个人的心口都插了一枚小小的紫色羽毛。再一看,紫儿正躺在他身前七步之处,浑身衣服都被鲜血浸湿透了,水沐大叫一声:“紫儿!”黛玉听水沐这般大叫,忙硬挣出来,一见紫儿倒在血泊之中,黛玉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推开水沐,扑跪到紫儿身边。

抱起浑身是血的紫儿,黛玉泪如雨下,哀声叫道:“紫儿…紫儿…”刚才惊恐中醒过神的雪雁等人,也都扑了上来,齐声唤道:“紫儿…”

紫儿微微睁开眼睛,对黛玉吃力的一笑,轻道:“我没事。”话刚说完,她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柳依握着紫儿的手,拼命的把自己的内力输送过去,可是却如泥牛入海,根本起不了任何做用,柳依恨得直打自己,春纤搂住她哭道:“柳依,你别这样…”

水沐走过来,扶起紫儿的手,紫儿微弱的气息竟然稍稍强了些,紫儿轻声道:“公主放心,紫儿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强行提升,伤了元气,只要好生修练就行了。”可事实绝不象紫儿说得那样轻松,因为当初二紫强行合体,所以紫儿的能力并没有全部觉醒,而今日紫儿强行燃烧自己,以生命为代价,将片片羽毛化为利箭,杀死了黑衣人,她自己的燃尽了生命。

黛玉看着紫儿那满身的血,知道紫儿是在安慰自己,只哭道:“紫儿…”

紫儿看着水沐和黛玉,轻轻道:“紫儿不能伺候上神和仙子了。”说完再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紫儿的话让水沐心头灵光一现,他忙命柳依上前将紫儿抱起来送到车上,他拉着黛玉亦蹬上车,让柳依下去守住车子,不许任何人接近。水沐对黛玉道:“玉儿,我能救紫儿,可是救了之后紫儿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黛玉含泪道:“只要紫儿能活着就行。”

水沐点点头,将一道浑厚的内力输入紫儿体中,紫儿身子一震,暂时醒了过来。水沐低声道:“紫儿,我有法子救你,可是会很痛,你一定要咬牙忍住,不论多疼都不要发出声音来。”

紫儿点了点头。

水沐又对黛玉道:“玉儿,你要抱紧紫儿的身子。”

水沐在紫儿身边盘腿坐好,拼命的回想着当日点化小乌的情形,忽然,一个符印跳了出来,水沐身子一震,左手缓缓抬起,印在紫儿的额头上,一道火红的符印打上紫儿的额头,只见紫儿的身子陡然一颤,黛玉忙将整个身体扑上去,死死抱住紫儿。紫儿不停的抽搐着,身上散发出炽热的温度,整个身体如同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可是这团火球在黛玉面前,却丝毫威力都没有,黛玉的本体原是先天至阴之灵,凭什么样的火,也不能伤她分毫。如今下世为人,凡间之火能伤害她的肉体,可仙灵之火却不能给黛玉带来任何伤害。

紫儿化身的火球越来越小,也越来越亮,水沐和黛玉听到一声清越高亢的呜叫之声,再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只有一只脚的火红小鸟儿站在垫子上,黑豆似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黛玉,她忽然欢叫一声,冲入黛玉的怀中。

黛玉用手托着单足火红鸟儿,轻声问道:“你是紫儿么?”

眼时若是有仙界之人在此,定然要大为惊诧,这单足火红鸟儿,正是凤族失踪已久的族长毕方,又名朱雀,是天界四灵之一,不过水沐和黛玉现在可不知道。

毕方那头顶火红金羽的小脑袋轻轻点了点,轻盈的飞到黛玉的头顶,用鲜红的小嘴将黛玉的凌乱的发丝一一梳拢,那种感觉就象是紫鹃在给黛玉梳头,黛玉喜极而泣道:“真的是紫儿,真的是紫儿。”

水沐欣慰的一笑,整个人往后倒去,这股神奇的力量来得太凶猛,而这具肉身还是弱了些,自然撑不住。

黛玉惊叫道:“沐哥哥!”扑上前,见水沐面色如常,只是眉间有些疲惫之色,黛玉又试试水沐的气息,见他气息顺畅,才放下心来。紫儿叫了一声,变成一枝火晶凤簪,自动的簪入黛玉发间,

“竟有这种事?沐儿和玉儿在哪里,她们有没有受伤?”黛玉听到云初那熟悉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忙推开车门,雪雁忙上前扶着她,云初一见黛玉满身是血,惊得忙冲上前,扶着黛玉的双肩急切的问道:“玉儿,你伤到哪里了?”

黛玉看看自己身上的血,忙解释道“云姨,我没有受伤,这是别人的血。”因怕云初追问,便拉着她走到妙玉面前说道:“云姨,她就是妙儿姐姐。”

云初定定的看着妙玉,看着那张和自己极像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汹涌而出。妙玉原被许子由护在身后,她轻轻推开许子由,上前两步走到云初面前,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知道怎么的,眼里一酸,落下点点泪珠,这母女二人对视无视,相看泪眼。陈安和玉凤忙走上前,玉凤颤声道:“小姐,这是你的生身母亲。”

妙玉身子一抖,难以置信的看向玉凤,嘴唇哆嗦了好一会儿,问道:“娘,您说什么?”

陈安扶着身体颤抖的玉凤,轻道:“您是夫人的亲生女儿,我们原是夫人的家奴,夫人当年不得已才将您交由我们照顾,如今可算是找到夫人了。”

妙玉摇头叫道:“爹,娘,您们在说什么?我只是您们的女儿。”

云初的泪更加汹涌,她抱住妙玉哭道:“妙儿,娘对不起你…”

妙玉推开云初,摇头道:“夫人,您不是我娘。”

玉凤急道:“小姐,她真是您的亲娘。”

妙玉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种事实,猛得退后几步,看着眼前诸人,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凤忙上前挽住妙玉,轻轻和她说了许多话,妙玉抬头看看陈安和玉凤,又看看云初,心中始信了云初真得是生母。只是这一声娘她怎么都叫不出来,又自伤身世,竟奔到静虚庵门前,拼命的敲着门叫道:“师伯,开门呀,求您给师侄落发…”

云初忙上前拉住妙玉,悲声道:“孩子,是娘对不起你,可你正是大好年华,万不能走这条路。”

妙玉只是哭着拍门,门内远远的传来一声佛号,了缘师太沉声道:“你与我佛门缘份已尽,回去罢。”

玉凤上前,和云初一起拉着妙玉,又哄又劝的将她送上了马车。

许子由见到自家老爷果然平安无事,忙取出严严实实收藏着的那张三百两银票,上前道:“老爷,是这是那一日我收的租子钱,请老爷查收。”

陈安一把握住许子由的手,激动的说道:“子由,你这是怎么来的…”

许子由笑了笑,说道:“一路之上与人写写画画,便有路费了。”

陈安拉着许子由的手,亲热的说道:“子由,这银子送给你,明春又是大比之年,以你之才定然能够高中,你就留下来好好读书吧。”

许子由忙推辞道:“老爷对子由有厚恩,子由自当忠老爷之事,这银子子由不能要。”

玉凤听这二人争执,回头笑道:“你们在哪里争什么,先回家了再说。”

陈安一拍脑袋笑道:“这话说的是,子由,咱们回家。”

安顿好妙玉,云初走到黛玉面前,黛玉此时已经换下了那身带血的衣衫。拉着黛玉的手,云初感激的说道:“玉儿,这让云姨怎么谢你才是。”

黛玉浅浅笑道:“云姨不必道谢,都是黛玉应该做的。”这时水沐也醒了过来,他跳下车对云初说道:“云姨,此处不可久留,您还是快些回京吧。”

云初看了看周围的尸体,轻声道:“好,沐儿,当尽早查出是什么人下的手。”

云初带着妙玉她们先行一步,水沐看着周围或坐或躺的侍卫,沉声问道:“我们的伤亡怎么样?”

侍卫首领沉痛的说道:“回王爷,牺牲了六名侍卫,重伤四个,死了三个小厮,四名仆妇,其他的人没事。”

水沐脸色沉峻的说道:“通知刑部前来堪验,将咱们的人收敛起来带回去。”

侍卫首领又道:“王爷,属下查过那些尸体,可是没有见到那个带面具之人,属下怀疑那人逃走了。”

水沐点了点头,道:“先回王府再说。”

雪雁探头到车上看了一眼,见没有紫儿,忙跑到黛玉面前问道:“公主,紫儿姐姐…”

黛玉飞快的拦在头里,说道:“紫儿还在歇着,你不要吵她。”

雪雁心中虽觉奇怪,可也明白过来此处不是说话之地,点了点头,和雪霏她们帮着一起收拾。从没见过尸体的她们,强忍着恶心翻胃的感觉,一趟又一趟的搬运的尸体。

柳依看着庵门紧闭的静虚庵,怒气冲冲的说道:“见死不救,这算什么出家人。”

黛玉摇了摇头,水沐见她脸色不好,只拉着她走到一旁,心疼的说道:“玉儿,吓着你了吧?”

黛玉叹息着轻道:“玉儿不是害怕,只是难过。我们也曾得罪了谁,到底是什么人要这样置我们于死地?”

水沐一时无言,心中唯感酸楚。黛玉素来深居简出,的确是没有什么敌人,可是他呢,有那么多的政敌,那些人每一个都盼着他早些死,看来是自己连累了黛玉。水沐想到这此,便心疼的无法呼吸。

众人都收拾好了,水沐上了马护送着黛玉回京。半路上就遇到打马飞奔而来的林海和数十名风堂护卫高手。林海跳下马便冲到黛玉的车前,紧张的声音都变了调,急问道:“玉儿,你怎么样了?”

黛玉挑帘一见父亲风尘仆仆的站在窗前,眼泪夺眶而出,跳下车扑到如海怀中,哭道:“爹爹,玉儿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林海眼中怒意大盛,手轻拍着黛玉的肩,眼光扫向水沐,水沐内疚的上前道:“林大人,我…”

如海冷哼一声,对黛玉道:“玉儿,爹爹带你回家。”说完便将黛玉送上车,风堂的护卫拥着黛玉的车驾向城中呼啸而去。

水沐心中苦涩,他理解林海的心情,因为信任,林海才将自己的掌上明珠托付给自己,可自己是怎么保护黛玉的?竟陷她于死地,水沐越想越内疚,这满腔内疚又化为怒火,他调转马头直奔静虚庵。

静虚庵外,他留下来的侍卫正守着那堆尸体,等着刑部堪验的人过来。见他们的王爷来了,忙都起身问安。水沐冷声道:“都搜过没有?”

他的侍卫副统领低头道:“搜过了,可是这些人都是死士,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物品,就连脸容也毁了,没有一个能看出本来面目。”

水沐心底一沉,这此人行事狠辣决绝是他平生未见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培养出这么一批死士,这样的行事风格,不是朝中他那几个政敌包括忠顺王爷能做出来的。到底会是谁?难道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会是冲着谁?难道是玉儿,这不可能呀,玉儿素来不见外人,又怎么可能引来这样狠厉的死士?水沐一时也想不出来了。信步走到那些尸体之前,定定的看着。

忽然,他看到其中一具的尸体的右手大拇指焦黄发黑,水沐心念一动,忙命众侍卫去检查每一具尸体的右手大拇指。果然见大多数尸体的右手大拇指都是焦黄发黑的。水沐用帕子用力擦了擦其中一具尸体的大拇指,将丝帕放到鼻端闻了闻,心中已有了此眉目,又翻看了几个人的左手,见他们的手掌上几乎都有一个圆圆的印子,水沐更加确定了这些人来自何方,也将他们背后之人猜了出来。

水沐忽然脸色一变,也来不急交待一声,跳上马便往京城飞奔而去,一路之上,马鞭频甩,打得马儿奔如闪电。终于在快进城的时候追上了林海他们一行。见林海一行人安然无恙,水沐才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他们还没下手。

到了城门口,路旁的一间茶棚中,一个戴着阔边斗笠的人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粗瓷碗,怨毒的目光阴阴的注视着林家车马,看着他们进了城,这人狠狠将粗瓷碗往桌上一顿,那碗立刻入木三分。茶博士还以为客人在叫他,忙跑了过来,那知这人摸出一小锭金子,狠狠的拍进桌案,嘶声道:“爷赏你的。”听那口音很杂,有些儿京城口音,又夹杂了些岭南土音。

水沐一直护送林海一行回了林府,先命人送黛玉去歇着,又命人熬了定惊的药给黛玉送过去。水沐才来到林海的书房外,内疚的说道:“兵父大人,小婿求见。”

林海沉声让水沐进去了。水沐回身关好书房之门,跪下道:“岳父大人,没有保护好玉儿,是小婿之过,请岳父大人责罚。”

林海叹了口气,将水沐拉了起来,问道:“这事情已经发生,责罚你也是无用,你去而复返,可是查到了什么?”

水沐忙道:“岳父大人,若是小婿所查不错,这批人当是当年的六王叔所为。”

“什么?是他?”林海惊道。

“小婿检查了那批杀手,他们都是死士,面部全都毁容了,可是他们中大数人手上都有抽土烟的痕迹。小婿幼时曾去过岭南,那里的人喜欢托着竹制大烟筒抽水烟,以避虫蛇蚊蝇,抽得时间久了,他们的手上必会拇指焦黄发黑,掌中有圆形粗茧。”

“哦,原来如此。”如海叹息一声,又道:“是我错怪你了,原来是我们连累了你。”

水沐忙摇头道:“岳父大人万万不要如此说,当年皇爷爷将六王叔革了王爵发配岭南,他对我们才更是恨之入骨。”

林海拉着水沐坐下来,叹道:“若真是他,只怕便不是只为了报复我们林家而来,只恐他所图非小。”

水沐点头道:“岭南之人多粗蛮有力,又极精于提取素毒药,若六王叔真是引了岭南之人入京生事,京城将陷入凶险之中。”

林海和水沐同时站了起来,林海道:“沐儿,你速去将此事查清楚,我现在就进宫向皇上回禀此事,也好早做准备。”

水沐点了点头,有如意在林海身上,水沐不必为他担心,可是黛玉怎么办,府中虽有侍卫,可是他们未必是那些死士的对手,水沐忧心忡忡的走到黛玉的绣楼,看到黛玉正坐在秋千架上发呆,他便走了过来。将手往黛玉肩上一搭,水沐刚要说话,黛玉却吓得跳了起来,惊叫道:“啊…”

水沐心如刀绞,一把将黛玉搂到怀中,柔声安抚道:“玉儿,是我,是沐哥哥,玉儿别怕。”

听到这熟悉的话,黛玉紧绷的身体才松了下来。只将头埋在水沐胸前,带着哭腔说道:“沐哥哥,玉儿害怕。”

水沐原就不放心,这下子更不放心了,可一时又找不出两全齐美的法子来,只得对黛玉道:“玉儿,你听我说,今天行刺我们的人,可能就是早年被先皇贬去岭南的六王叔。”

“是他?可他为什么要行刺我们?”黛玉不解的问道。

水沐轻叹了口气,说道:“玉儿,六王叔因何被贬至岭南的?”

黛玉“啊”了一声,用手捂着嘴,好一会儿,才放下来道:“他要报复我们林家?”

水沐摇了摇头,轻道:“只怕不只上林家,我记得皇爷爷曾经说过,当年六王叔被贬出京之前,曾对他怨忿的说过,终有一日,他要回来夺回属于他的一切。所以当年皇爷爷才下旨令他永世不许回京。”

黛玉惊道:“他要谋朝纂位。”水沐点了点头。

黛玉忙道:“沐哥哥你快去忙正事吧,玉儿没事。”

水沐听搂着黛玉道:“玉儿,如意在恩师那里,我不用担心他,可是你这里怎么办,若是我们都不在这里,六王叔来加害你可如何是好?”

黛玉强笑着反过来安慰水沐道:“沐哥哥放心吧,玉儿有人保护的。”

水沐苦笑道:“就那对柳氏兄妹,不行的。”

黛玉用手指了指头上的火晶凤钗,轻声道:“紫儿会保护我的。”

水沐摇了摇头,黛玉头的火晶凤钗忽然飞了下来,化为一只小小的火红鸟儿,她只是向着池塘对面的大柳树清啸一声,水沐便看见那棵足要三人合抱才能抱过来的大柳树眨眼间便化为灰烬,快得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紫儿得意的冲着水沐张开火红的翅膀,又变成火晶凤钗,钻入黛玉的发间。

黛玉手轻抚着火晶凤钗,叹道:“紫儿告诉我,她得你之助,已经从杜鹃仙鸟晋身成了毕方,四灵之一的朱雀,也要听她的吩咐。”

水沐喜道:“真的,这可太好了,有紫儿保护你,我就能放心了。”说着黛玉头上的火晶凤钗笑道:“紫儿,要好好保护玉儿。”

紫儿淘气的在黛玉头上昂起凤头,显得高傲不可一世。水沐知道凤族是最高傲的种族,在毕方是凤族之长,自然要比变通的凤鸟还高傲些。便笑了笑,对黛玉道:“玉儿,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沐哥哥先去查案子了。”

上卷人间岁月 099遇北王宝钗碰壁逗黛玉众人皆赞

户部将京城里候选的女子名册画像送进北静王府,北静太妃命人将黛玉接到府中,又请了奉国夫人,

古奉国夫人一见到黛玉,便接着她的手道:“玉儿,若不是为了找妙儿,沐儿和你也不必遭逢劫难,还害得两府里的仆人无辜死去,云姨真是罪孽深重百死莫赎,我这里还有些银两,玉儿你帮云姨送给那些死难之人的家人。”

黛玉忙道:“云姨,您快别这么说。我们也不能永远不出门,若有刺客行刺,什么时候都会有的,与妙儿姐姐无关。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死难者的后事,都已经安排好了,云姨不用再拿银子出来,只是多为他们念几遍往生经也就是了。”

北静太妃道:“玉儿说的是,云初你不要自责了。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不必把这些放在心上的。你们母女重逢,可是一件大喜事,千万别因为这个闹得不痛快。”

云初苦笑道:“不会的。”妙玉自进了云初的佛院,便长跪在菩萨面前,谁也不理,任玉凤夫妻怎么劝,她就是不能接受云初是她的生母这一事实。见也不肯再见云初一面。云初不敢违了妙玉的心意,只得在佛堂外远远的看着妙玉,却不敢近前一步。这些苦,她没有办法说出来,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

云初看着黛玉,心思又飘到自己的女儿身上,她不知道,要到何时女儿才肯叫她一声“娘亲。”

北静太妃见云初神色不对,脸上没有一丝母女重逢的欢喜,便问道:“云初,你们母女相认了没有?”

云初黯然摇头,北静太妃气道:“怎么,她不认你?”

云初忙道:“妙儿从来也没听说过她还有个亲娘,不认我也是理当的。”

黛玉听了不解的说道:“我日日都盼着和娘亲在一起,妙儿姐姐怎么可以有娘亲却不认。”

云初叹了口气,拉着黛玉的手道:“你自小就跟在敏姐姐身边,自然是依恋敏姐姐的,可是妙儿生下来还未满月,我就离开她了,这不一样的。”

北静太妃轻拍着云初消瘦的肩膀道:“小孩子家家,过一阵子熟悉起来就好了,云初你不要太伤心。我们家那臭小子刚回到我身边时,同我也不亲的。”

云初黯然道:“希望如此吧。”

三人一路走一路说,不觉便到了映月轩,那是存放京城秀女名册画像的地方。看着满满一屋子的画像,黛玉瞪大眼睛惊道:“竟然有这么多?”

北静太妃笑道:“这还算多,早年间选秀的画像比这要多上十倍。”

黛玉咋舌道:“那么多呀,可怎么看得过来?”

北静太妃笑道:“若只我们三个一张张的看,自然是看不过来,所以我想了个法子,咱们命人把这些分成组,每三十幅为一组,在房间里挂上,让府里的丫环媳妇们来选,在她们认为好的旁边勾起来,每个人只许勾选三十个人,然后将每个人被选中的次数计算出来,咱们只从上往下选三十人进行面选就好了。”

黛玉笑道:“这个法子好,不如让我们家的丫环们也还一起勾选,人多些才更公道。”

云初淡淡道:“这样很好。如此便让她们先来选吧。”

便是这么着,林府和北静王府里有些头脸的丫环仆妇也选了七天,才选出三十个初选放围的女子。户部将进入复选的女子按名册通知到各家各户,薛蝌才愕然的发现,自己的妹妹竟然在复选女子的名单之中。

薛蝌拿着喜报沉着脸找到薛孝举,闷声道:“叔叔,我们不是说好了不送妹妹选秀的么?”

薛孝举惊诧的看着薛蝌,奇道:“我并不曾将琴儿的画像名册送上去,我还道是你送的。”

薛蝌忙道:“这可怪了,侄儿并不曾送过。”

这时宝钗从外面轻快的走进来,薛孝举和薛蝌同声问道:“宝琴,你可知是谁送了你的画像参选?”

宝钗浅浅笑道:“是我自己送的。”

薛蝌大惊,忙道:“妹妹,难道你想去那见不得人的去处?”

宝钗心里自然是想的,可是这会儿她还不能和薛家叔侄这么说,只说道:“我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选上。”

薛蝌怒道:“胡闹,这皇家选秀之事岂能儿戏,宝琴,你太过份了。”

宝钗上前拉着薛蝌的衣袖,撒娇道:“哥哥,如今琴儿过了初选,已经证明了琴儿的能力,大不了复选琴儿故意出个错子,落选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