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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靖冷眼一扫,喝道:“齐胜,送贵妃回宫,不许擅自出入。”吴贵妃这下子可吓住了,委顿在地,悲悲凄凄的哭了起来。

水靖拿了步摇和玉镯径往安寿宫行去,太后见他拿着方才还在议论的首饰进来,不免奇道:“皇上,可有什么事?“

水靖将步摇和玉镯交给太后,问道:“母后,您可还记得这三件首饰?”

太后点头道:“这步摇是当年先皇赏给先林夫人的,这对玉镯是哀家赏给奉国夫人的,可如今怎么都是去了吴贵妃哪里?”

水靖便道:“母后有所不知,当年师母早就将这步摇赠于奉国夫人的。”太后道:“原来是这样,可是吴贵妃又怎么得到的?”

这时水靖派出的人已经将奉国夫人云初请进宫来,她拜见过太后皇上之后,一见案上放着的金累丝攒珠嵌红宝石双凤点翠步摇,老坑祖母绿的龙凤翡翠镯子,不由激动的浑身直颤,眼泪夺眶而出,颤声问道:“请问太后娘娘,这步摇和龙凤镯子从何处得来?”

太后见奉国夫人的神色怪异,便问道:“奉国夫人,你的这些东西如何落到别人手中?”

奉国夫人羞愧的跪下哭道:“回禀太后娘娘,臣妾失德,十七年前曾经生下一个女儿,可是臣妾不能养着女儿,只得将女儿远送他乡,这批首饰便是臣妾将女儿送走时一并给她带上的。”

太后惊得站了起来,失声道:“什么,你还有个女儿?”

奉国夫人美丽面庞上全是泪水,她轻轻点头,眼中充满了思念和后悔。“太后娘娘,是谁将这此首饰带入宫中的,可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奉国夫人急切的问道。

“是吴贵妃戴了这些首饰,我们才发现的。吴贵妃双十有余,不可能是奉国夫人的女儿。据吴贵妃说,这三件东西是她的母亲才送进来的。”水靖被奉国夫人的一话惊住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奉国夫人哭倒在地,哀声道:“我可怜的女儿,定然是遭遇不测了。”

水靖沉声吩咐道:“来人,传吴夫人进宫问话。”又轻声安慰奉国夫人道:“嬷嬷先别伤心,许是什么人偷了这东西变卖的,小妹子不会有事的。”

奉国夫人摇了摇头,悲声道:“陈安和玉凤都是可靠之人,这种东西他们只会严密的收藏起来,决不会拿出来的,怎么会让人偷了去。当年臣妾生下女儿,将孩子托付给他们,可后来却没了他们的消息,臣妾这些年派人找遍天下,都没有找到他们,这东西既已现世,只怕…”

太后挥退服侍的人,又让水靖暂时回避了,才沉声问道:“云初,那孩子是谁的?”

奉国夫人原就白净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她颤抖着双唇,半晌才道:“娘娘,还不知道她人在何方,您问这个又何苦?”

太后长叹一声道:“云初,这孩子是皇上的妹妹,对么?”

奉国夫人惊惧的抬头望向太后,面上的神情告诉太后,那个女孩儿正是先太子所出。太后缓步下殿,拉起奉国夫人,轻道:“哀家知道,不怪你,是先太子强要了你。”

云初抬头看着太后,眼泪缓缓的流了下来,凄凉的轻道:“不是,是奴婢心甘情愿的,先太子没有用强。”

太后轻轻为云初擦去脸上的泪,愧道:“先太子大行之际,曾经告诉哀家此事,只说让哀家好好照看你,可…哀家当时心中有恨,也不知道你已经珠胎暗结,否则说什么也当给你一个交待。后来皇上封你为奉国夫人,哀家想着你也服侍过先太子,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奉国夫人伏在高几上哀哀痛哭,当年之事,是她心底无法愈合的伤口。她十六岁嫁入镇北侯府,那对老坑祖母绿的龙凤翡翠镯子便是当时赏下的贺礼。十七岁上云初生了一个儿子,此后不久便被选中给皇太孙做奶娘,云初照顾皇太孙极其用心,不仅将皇太孙养得白白胖胖,还几次机智的救了皇太孙的小命。可是就在三年后,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因下人照顾不力而夭折,丈夫也在半年之后于沙场上为国捐躯,一年之间,偌大镇北侯府,竟然只剩下她一个人。

只因水靖除了云初谁都不要,所以云初才被留下来继续做水靖的教养嬷嬷,当时先皇和先太子都极重视水靖的教育,所以云初也时常能见到先太子。先太子起初并没在意云初,可是云初数次救水靖于危难之中,便渐渐得到了先太子的重视。

云初沉静而温婉,聪明又内敛,很有些象贾敏的性子,先太子不知不觉被她吸引了,而云初双十年华便守寡,苦寂的青春中只有先太子这一抹亮色,也悄然动了心。只是碍于礼法,二人并未做出什么事情来。直到有一次宫宴之中,先太子吃醉了酒,不觉之间竟进了云初的房间,借着酒意与云初行了鱼水之欢。

先太子醒来,说要给云初名份,可是云初却坚决不肯,并以死相挟。先太子只得做罢,可是心里却对云初充满了歉意。一个月后,云初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只得称病请辞,离开皇宫。十月之后,云初在江南生下一个女儿,原想就此留在江南永不回京。却惊闻先太子病逝,皇太孙即位,即位方一个月,便遇刺两次。云初实在放心不下,就将女儿托付给信得过的下人,自己只身回京,又回到水靖身边,帮着他撑过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水靖站稳脚跟之后,云初便去江南探望女儿,却发现当年置下的宅子竟然化为一片焦黑的废墟,她一打听,原来一年之前,这里失了盗,又发了一场大火,什么都烧没了。云初心如刀绞,自此深深后悔,便素衣粗食,日夜在佛前许悔,祈祷…

吴夫人被带入安寿宫,太后沉着脸高高坐在御榻上,冷声问道:“吴夫人,这金累丝攒珠嵌红宝石双凤点翠步摇,老坑祖母绿的龙凤翡翠镯子,你从何处得来?”

吴夫人颤微微的回道:“是老爷的堂弟前此天才送来的。”

水靖坐在下首沉声问道:“这堂弟叫什么,他从哪里得到的这些御制首饰?”

吴夫人大惊,她是吴家的填房夫人,出身不高,只知道这首饰华贵无比,却不知竟是御制的。忙竹筒倒豆子,把知道的全都说了。“老爷的堂弟叫吴之荣,上半年才放了苏州知府,听说,这是抄了一户犯了事的人家得的东西,他们特意送到京城来,让我们转送给娘娘的。”

奉国夫人坐在一旁,满面焦虑之情,水靖看了看她,沉声吩咐道:“令御前侍卫张良韩青携朕金牌令箭,快马赶赴苏州,将那被抄之家接入京来。一路之上不可慢待。”

齐胜答应一声,双声接过金牌,高高棒着退出门去,叫来张良韩青,仔细的吩咐了,这二人即刻备马出京,一刻都不敢耽误,星夜兼程赶去苏州。吴之荣和儿子正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却不想宫中突然来了两个威风凛凛的御前侍卫,二话不说亮了如朕亲临的金牌令箭,去狱中接出苏家老夫妻和一干家人,便直接往京城里去了。等吴之荣反应过来,张良韩青已护着苏家一家人走出老远。

吴之荣知道大事不好,忙派人去劫杀苏家一行,张良韩青拼力苦战,最后也只保住了苏家老夫妻的性命,其他的人全都枉死刀下。张良韩青抢得两匹马,一人带了一个,没命的打马狂奔,恐有追兵,入夜后也不往客栈里投宿,只在那破庙古寺山间野外胡乱歇一歇。就这么日夜兼程,终于将苏家夫妻平安的护送到了京城。

奉国夫人一直在宫中等着消息,一听说接来了,便飞奔上前,到了殿外,奉国夫人往外一瞧,眼泪便涌了出来,她的双唇颤抖的太厉害,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苏家夫妻一见奉国夫人,便跪下来哭着膝行上前,口中称道:“奴才陈安(奴婢玉凤)拜见夫人。“

奉国夫人看着他们两个,悲喜交加的泣道:“你们去了哪里,让我找得好苦!”

玉凤磕了个头,急道:“夫人,您快派人找小姐呀。”奉国夫人一听这话,心底一寒,身子一歪,水靖便忙住她,轻声道:“嬷嬷且宽心,朕一定找小妹子找回来。”奉国夫人心中凄苦,已无力支撑自己的身子,只颤声问道:“她出了什么事?“

玉凤忙道:“小姐自小身子骨便弱,总是生病,舍了多少替身都没有用,不得已只好让小姐带发修行,拜在了梅花庵了因师太门下。皇上要选秀,不知是谁把小姐的画像送到府衙,被吴知府的儿子看到了,他带人到梅花庵抢亲,可是了因师太先一步带着小姐逃走了,那吴公子便硬给奴才们安了个罪名,抄了我们的家。”

上卷人间篇 096天子怒吏部换血黛玉慧庵院寻妙

水靖听了玉凤的话,已是面色铁青,冷声道:“传吏部尚书御书房见朕。”齐胜忙打发小太监飞跑找。水靖看着奉国夫人道:“嬷嬷放心,朕一定把小妹子找回来,严办一干涉案之人。”

陈安忙又回道:“夫人,了因师太极精先天演数,有她在小姐身边,小姐不会有危险的,夫人请放心。”可是不论陈安怎么说,云初也不可能安下心来。她看向水靖,轻声道:“皇上,这选秀之事便偏劳北静太妃和公主吧,臣妾要回去为妙儿祈福。”

水靖点了点头,大声吩咐道:“从今日起,宫中斋戒七日,为妙儿公主祈福。”齐胜飞快的把旨意传下去,云初看着水靖,眼中泪光闪动,水靖握着云初的手坚定的说道:“嬷嬷,你的女儿就是朕的妹妹。”水靖此时还不知事情的真相,他还以为云初当年是被谁欺负了,不忍心揭云初的伤疤,却不知这苏妙儿真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云初看着水靖,心中既酸楚又欢喜,女儿本就是金枝玉叶,无奈流落民间,她心里还是想女儿能有一个正式的身份。

命齐胜送奉国夫人,陈安玉凤夫妻回了云初平日潜修的佛院,玉凤伤心的哭道:“夫人,这些年您就这么过得么?”

云初清冷的脸上满是苦痛,轻轻道:“这比想念妙儿的苦,轻多了。”

陈安跪倒在地,沉痛的说道:“夫人,都是奴才的罪过,奴才本当带着小姐在老宅子旁等您。”

云初轻轻摇头道:“不怪你,你保护了妙儿,我当谢你才是。快起来吧。”

随着云初进到佛院之中,两个清瘦的小尼迎上前,揖首道:“师傅。”

云初轻声道:“去把佛堂旁边的客房打扫了给他们住。”小尼领命而去。云初领着陈安玉凤进入佛堂,问道:“当年我曾回去找你们,可是那宅子竟被烧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凤想起那一夜的凶险,不禁打了个寒颤,陈安不善言辞,只说道:“那一夜不知从何出来了一群劫匪,他们冲进来见人便杀,见东西就抢,家下的人全被他们杀死了,奴才将夫人留下的好多金银撒在院中,趁他们哄抢之时,只和玉凤抱了小姐,带着那枝步摇和一双翡翠龙凤镯逃了出去。”

玉凤又补充道:“奴才们想着小姐日后终是要和夫人相认的,万一我们死了,小姐有个信物,夫人也好认她。”

云初拉着玉凤的手,轻道:“这些年可苦了你们。”

玉凤内疚的说道:“小姐受了惊吓,身子便一直不太好,请了多少名医都不能让小姐的身子好起来,奴才们在江南的庵院里舍了好多的替身,都不管用,后来求到梅花庵了因师太,师太说小姐命中注定幼时坎珂,只有在庵院里修行,才能保得性命,因此不得不让小姐带发修行,后来小姐的身子果然渐渐好了起来,只是…”

云初见玉凤欲言又止,心里一紧,忙追问道:“只是怎样?”

玉凤轻道:“小姐自小读多了佛经,性子有些清冷。”

云初松了口气,双手合什轻道:“阿弥陀佛!”

吏部尚书刚回府不久,宫里的小太监便来传旨,命他即刻到御书房见驾。吏部尚书忙塞了银子,打听道:“公公,可是皇上召见所为何事?”

小太监袖着银子,估计着差不多有十两,便道:“楚大人,为了什么奴才不知道,可是奴才瞧着皇上的脸色儿不对,您可小心点儿。”

吏部尚书心中发虚,仔细将近日的事在脑中过了一遍,也想出有什么事情出了纰漏的,只得惴惴的赶紧进宫去。

御书房中,水靖面色阴沉,这天下太大,他稍有一丁点儿疏漏,便会有大把的人去钻空子,去年秋决杀了贪墨五十万两白银的苏州知府,令吏部报上候审官员的名册,第一个便是这吴之荣,水靖见吴之荣三年的考绩都是优,只当他是个好的,便点了他到苏州去,再想不到他也是个混帐东西,到任不过半年,就这样欺上瞒下,构陷良善…若是其他地方的官员也都是这样,天朝还有什么希望?

吏部尚书楚大人来到御书房之外,小太监忙进去回禀。不多时,御书房中传出一声断喝:“命他滚进来!”

楚尚书被皇上吼得腿肚子转筋肝儿直颤,从来也没见皇上这样发火过。可是这滚,又是如何滚法?没奈何,楚尚书双膝跪倒,膝行着进了御书房,一进去连连磕头道:“臣有罪,臣有罪…

水靖冷眉一挑,沉声问道:“你有何罪?”

楚尚书却被皇上问得懵住了,这皇上震怒臣子请罪是约定俗成之事,他顺嘴便说了出来,可真若说有何罪,他还真不知道。见楚尚书说不出来,皇上更加生气,冷声问道:“楚尚书,朕来问你,苏州知府吴之荣今年考绩是那一等。”

楚尚书忙道:“回万岁,苏州知府吴之荣的考绩为优。”听皇上这么一问,他心里也琢摩出来了,定然是这吴之荣出了纰漏,可是今年的考绩才评完,册子也报上去了,他这会儿就是有心现改也是不能的。只是硬着头皮回道。

“看来这吴之荣果然是个能臣,连续四年考绩为优,我朝可不多见。”

水靖将手压在考绩册子上,冷冷的说道。

楚尚书的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吧嗒一声落在青石地面上,晕出一片水痕。

水靖喝道:“吴之荣妄顾国法,纵子行凶,构陷良善,滥加祖税,楚尚书,这样的官员你评的考绩为优,朕却不知,那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全心为国为民的官员,你评的是什么?”

听了这话,楚尚书浑身颤抖,全身的骨头仿佛被谁抽走一般,如一摊烂泥般软在地上,除了一句:“臣有罪…“便再也不会说别的了。这吏部尚书是靠了忠顺王的路子爬上来的,起先还算老实勤勉,虽然才干一般,却也不敢做什么贪赃枉法之事。累官积至吏部尚书,水靖瞧着他也没什么大错,便让他先干着,等这几年取中的进士历练出来,再寻他个错处罢了他,那知这楚尚书到了吏部任上,不思为国选贤,反而拿着官职做人情,满朝的权贵他是一个都不得罪,一时之间竟是人人称赞。若非出这吴之荣这事,水靖还被死死的蒙在鼓里。

“来人,摘了楚向民的顶上乌纱,打入天牢候审。“水靖也不想再和楚尚书多说,直接喝道。

楚尚书一听这话,彻底昏死要御书房的地板上。如狼似虎的侍卫将楚尚书拖出御书房,五花大绑的送到天牢里去了。

不多时,大学士林海和刑部尚书赵承恩,既先时的刑部郎官赵狗儿,应诏赶到御书房中。

水靖沉声道:“前吏部尚书徇私枉法,朕已将他打入天牢,赵尚书,这案子由你主审,凡涉案之人,你皆可拿可审,务必要审个清楚明白。”

赵尚书大声道:“臣遵旨。”

水靖又对林海道:“恩师,这吏部乱成一团,还请恩师多辛苦些,暂领吏部尚书之职,先治吏部,再整顿百官,帮朕澄清吏治,还百姓一个清平之世。”

林海心知这事办起来定会处处受阻,可那心系天下百姓的信念让他郑重说道:“臣遵旨。”

水靖叹了口气道:“唉,满朝文武,朕所能信的不过几人,悲哀啊!“

赵尚书是个粗人,虽然这些年做的文官,可不改武人脾气,只大声道:“皇上放心,臣定然将蛀虫全都挖出来,林大人多选好官填上,天下便太平了。”

水靖苦笑道:“若是这么简单便又好办了。如今朝中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易啊!”

林海坚定的看着水靖,把心中的信念传递给他,水靖慢慢的被感染了,眼中的忧虑慢慢褪去,一颗心复又清明起来。

林海即刻便带着圣旨走马上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吏部的几个把持多年的老官油子尽数罢免,赵尚书跟着便将他们抓了起来,等吏部官员们反应过来时,吏部里已是气象一新了。

黛玉听北静太妃说奉国夫人云初有一个女儿失散在民间,便上了心,特意去了奉国夫人的佛院,云初见黛玉来了,清苦的脸上露出此微笑意,黛玉拉着云初的手叫道:“云姨,您给玉儿说一说姐姐的事情吧,看玉儿能不能帮上点忙?“

玉凤原是云初的贴身丫环,如今再回到云初身边,自然是跟在身边伺候,云初念她辛苦,几次劝她去歇着,可是玉凤执意不肯,云初只得让她伺候了。玉凤一见黛玉,便看呆了,喃喃道:“原只道我们小姐是生得最好的,再不想这世间有人比小姐生得还好。这位小姐生得好眼熟…“

云初忙告诉道:“这是清婉公主,玉凤,还不快给公主请安。”

玉凤忙跪下磕头道:“奴婢无状,请公主恕罪。”

黛玉浅笑道:“玉凤姨快起来吧。”

玉凤慌忙道:“奴婢不敢当。”

云初轻道:“玉凤,你虽是我的丫环,可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要不也不会把妙儿托付给你。玉儿唤你一声姨,原也不为过,她是敏姐姐的女儿。玉凤恍然大悟,忙道:“怪道奴婢看着公主好生面善,原来是林夫人的千金。看公主这气度,比林夫人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初听了这话,不禁微微一笑,轻道:“这些年,你也进益了。”玉凤不好意思的说道:“请了先生来教小姐,奴婢也陪着听了几句。”

黛玉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玉凤笑着问道:“玉凤姨,你说妙儿姐姐跟着了因师太修行,你可知那了因师太师出何处,可有什么师姐师妹?“

玉凤想了想,说道:“了因师太性子古怪,从来也没听说过她的来历,只是姑苏地面上的人都知道她极有道行,其他的再不知道了。”黛玉沉思片刻,轻道:“我们家原也在姑苏城里住过,回头我去问问爹爹,看爹爹知不知道有关了因师太的事。”

玉凤又道:“当日那吴公子曾去梅花庵抢小姐,师太先一步带着小姐走了,后来吴公子带人追了上去,可师太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平地里刮起一股怪风,风住之后,小姐,师太还有车马都不见了。打那往后,就没有知道小姐的下落。”

云初双眉紧皱,满面忧色,黛玉忙道:“云姨别着急,我们好好想一想,妙儿姐姐到底能在哪些地方。”

云初抱着黛玉泣道:“玉儿,云姨心里好乱,你妙儿姐姐会不会已经…”

黛玉忙象个大人似安慰云初道:“云姨,不会的,那了因师太既是精通先天演数,又算出妙儿姐姐有这一难,如何能不设法化解了,想必她是将妙儿姐姐藏到什么妥当的地方了。

云初忧心忡忡的说道:“但愿应了玉儿的话,我的妙儿能够平安无事。”

黛玉心头灵光一闪,忽然叫道:“云姨,您可知这京城附近有什么庵院?“

云初也是聪明人,一下便明白了黛玉的意思,急切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咳…咳…”她心里太急,竟咳了起来。

玉凤忙给云初顺着气,好一会儿,云初缓过来,便立刻站起身向外走。黛玉忙拦在头里,问道:“云姨,您去哪里?“

云初急道:“我去找妙儿。”

黛玉忙道:“云妖,玉儿听说京城附近有不多庵院,您总不能就这么一家一家的去找吧。”

云初冷静下来,才道:“玉儿说的是,我太心急了。”

黛玉把云初拉回房中坐下,从容说道:“云姨,您先想想这京城附近有多少庵院,都写出来,然后让我们府里的女眷们一齐出动,几个人负责找一家,这一天之内也就能找遍了。”

云初忙道:“这样好,就这么办。我现在就去写下那些庵院的名字地址。”

黛玉又道:“既是避祸,了因师太当不会带着妙儿姐姐到那些大庵院去,云姨,咱们先从那些小而无名的庵院找起来。“

玉凤钦佩的望着黛玉,叹服道:“果然不愧是林夫人的女儿,竟是这般的聪慧。有公主的帮忙,我们家小姐一定能平安回来。”

不多时云初便写了满满一大张纸的庵院名字和地址,黛玉一看也有些吃惊,原也听说京城附近庵院很多,可从曾想竟然多到这种程度。云初见黛玉面有惊讶之色,便道:“京城的达贵显贵之家,都是要建家庙家庵的。”黛玉这才明白过来,不禁微红了小脸,为自己的孤陋寡闻不好意思起来。将名单上的庵院按着方位划分了,黛玉先去了北静王府里,请北静太妃吩咐府里的女人们明日全都出城去,按着地址到各家庵院去寻找一个十七岁的带发修行的姑娘。然后又回了府,等到很晚才将林海等回来,又细问了关于了因师太之事,只是林海身为男子,对这些事情素来不上心,因而也没能给黛玉什么信息。

黛玉命管家将府里的仆妇们聚起来,将她们四个一组四个一组的分派好了,又分别给了要她们寻找的庵院地址和香火银子,命她们次日城门一开便出城寻找。而黛玉自己也选了一家名为静虚庵的小小庵院,决定多出一份力。

黛玉分派完,天色也暗了下来,而那些庵院多数在城外,云初只得耐着性子等了一夜,这一夜,她一眼也未曾合过,心心念着的全是她的女儿…

次日天还未大亮,黛玉便起身梳洗了,带紫儿等丫环,急急的走出绣楼。刚出门便见水沐笑吟吟的站在院中,黛玉惊道:“沐哥哥,你不是应该在上朝么?”

水沐笑道:“你今儿要出城,我不放心,特意向皇上告了假,陪你一起去。”

黛玉笑道:“皇上也肯答应呀?“

水沐只道:“听说是陪玉儿去找苏妙儿姑娘,皇上便答应了,还让我这几日都不必上朝,也得帮云姨找到女儿。”水沐走上前,习惯的帮黛玉紧一紧披风,瞪着紫儿道:“一大早上天凉,也不知道给玉儿换件小毛儿披风,就知道由着她的性子胡来。手炉可备上了?”

紫儿赶紧缩到柳依身后,脆声道:“回王爷,都带啦。”黛玉嗔道:“那里就冻着我了,她们几个恨不能把我裹到被子里去呢。”水沐忙道:“玉儿,你身子弱,素来禁不得寒气,可不能大意了。”

其实黛玉这几年身子已经好多了,只是胎里生就的弱,不是后天补的回来的,所以水沐总是极小心的呵护着黛玉,冷了热了的,总是时时挂在心上。

送黛玉上了轻便的七宝香车,水沐一拨马头,一行人便往静虚庵行去。

到了城门口,守城官一见是北静王爷,哪里还敢查,忙不叠的放行了。水沐没有注意,在出城之时,忠顺府的长史吴明刚好也有事要出城,他见北静王护着一乘车轿,又见车前挂着林府的标记,知道这必是清婉公主之车,忙命人回府禀报王爷,自己则远远的缀了上去,见车轿越行越偏远,吴明心中极是纳闷,只一路留好记号,一直追了下去…

上卷人间岁月 097水沐偶然救贤良刺客突现遇危机

车轿一路往京城北郊而去,走了足足一个时辰,还没有到静虚庵。黛玉坐在车中气闷,便问道:“还有多远才到呀?”

水沐就骑马跟在车子旁,听黛玉不耐烦了,便笑道:“就快了,静虚庵就在前面的山脚下。”

黛玉听了这才没再说什么,又走了一会儿,赶车的仆妇见前面路上有一个的倒卧正拦住去路,她忙停下车,回头说道:“王爷,前面有个倒卧,请您和公主稍等一下,容奴婢将他移开。”

黛玉听了奇道:“如今天也不冷,哪里来倒卧?快去看看还有没有救。”

水沐打发两个小厮上前,小厮将那倒卧的身子扳过来,用手一试,便高声回道:“王爷,这人还有气,看着脸色不好,许是病了。”

水沐知道黛玉一向心善,便说道:“你们俩人将这人送到附近的镇子上去看大夫。回头不必去寻本王,直接回府就是。”

那倒卧不是别人,正是许子由,他也不是病了,而是饿昏了。迷迷糊糊之中,许子由听到有人自称本王,身上顿时有了力气,使劲儿睁开眼,只抓着小厮的衣服道:“烦清带我见王爷。”

小厮见许子由醒了,一个人将他扶起,另一个则跑到水沐马前回道:“王爷,这人要求见您。”

水沐微皱了眉头,对黛玉道:“玉儿,你先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黛玉轻声道:“嗯,若他是落难之人,咱们就帮他一帮吧。”

水沐下马,走到许子由身边,这会小厮喂许子由喝了些水,他的精神好了一些,见到一个穿着银白团龙王服的俊美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许子由忙掏出早就写好的状子,跪伏在地上求道:“王爷,草民有莫大冤情,求王爷为草民做主。”

水沐挑眉打量着许子由,见他虽然衣衫破旧,瘦骨嶙峋,可是眉间却有一股刚直的凛然正气,相貌虽不是极出挑,可也生得端正。水沐心里对这书生已有了淡淡的好感,便接过状子打开一看,惊道:“你是苏安家的什么人?”

许子由跪在地上,抬头道:“草民是苏家的帐房先生,因那日下乡收租,才逃出生天。可怜我家主人被构陷入狱,小姐也不知所踪。朗朗青天之下,岂容狗官无法无天。”

水沐笑了,他对许子由说道:“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许子由忙道:“草民姓许,名严,字子由。”

水沐笑道:“本王正要去寻找苏妙儿小姐,你且随本王同行吧。”

许子心里想着,老爷夫人虽然身陷囹圄,可好歹有个寻的去处,可小姐不知下落,当赶紧寻到才是。便点头道:“草民听从王爷的吩咐。”

因是来寻找苏妙儿,所以水沐吩咐多备了一辆空车,便命人将许子由扶到那车上,黛玉听说了事情经过之后,又命小厮给许子由送了些点心吃食,许子由也是饿的狠了,也顾不得尝味道,三下五除二便将点心茶水塞了一肚子。一抬头见小厮抿着嘴笑,不由红了脸羞惭的说道:“让小哥见笑了。”缓了口气,许子由忙问道:“小哥,未知贵主上是哪一位王爷?”

小厮笑咪咪的说道:“我们主子官拜北静王,是当今皇上的堂弟。”许子由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北静王水沐在民间声望极佳,为人正直,是可以相信的人。

转过山脚下,只见一座小小的青灰色庵院在修竹掩映之间,水沐忙对黛玉道:“玉儿,咱们到了。”

紫儿为黛戴好面纱,车子也停了下来,贵喜上前轻叩院门,一个小尼姑前来应门,她合什口宣佛号,淡然问道:“施主有何事?”

贵喜忙道:“我家主子想要前来上香,请小师傅行个方便。”

那知这小尼姑却道:“小庵简陋,不敢污了贵人之目,请贵人另寻大庵院去吧。”

贵喜一楞,还从没听说过庵院把香客往外轰的。正要去回北静王和黛玉,却里面传来一道苍桑的声音,“净明,让她们在外面等着,少时她们要寻之人便会出来。”

净明忙答应了,只对贵喜说道:“请你们在这里略等一等,你们要找的人马上就出来。”

贵喜吓了一大跳,心道:“果然是方外高人,这个都能算出来。”

水沐已经听到了那个苍桑的声音,便低声对黛玉道:“玉儿,看来咱们是找对地方了。”

黛玉点点头,在车中坐好,耐心的等着苏妙儿出来。

没过多久,一个身着重孝带发修行的姑娘神情清冷的走了出来,两个小尼姑和两个老妈子跟在其后。

妙玉冷冷的看着眼前众人,清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做甚?”

紫儿扶着黛玉下车,妙玉只觉得眼前一股清风拂面,黛玉缓步上前,轻柔的说道:“姐姐可是苏妙儿?”

妙玉昂首道:“正是。”

这时水沐命人将许子由带了过来,许子由一见妙玉,忙上前躬身道:“子由见过小姐。”

妙玉一惊,忙道:“许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许子由将苏家之事简单说了,妙玉再清冷,也不是无情之人,只紧张的问道:“我爹娘如今怎么样了?”

许子由黯然道:“子由逃出苏州之时,老爷夫人都被下了狱。”

妙玉的泪落了下来,黛玉忙道:“妙儿姐姐不要着急,苏家老爷和夫人已经被接到京城,现正在北静王府住着,那吴知府也正被递解入京。”

妙玉疑道:“你是何人?”

黛玉笑道:“我是姑苏桃源深处林家之女。”

妙玉惊道:“你就是在那年百花齐放之际出生的林家小姐,探花家的千金?”

黛玉微微点了点头,妙玉惊过之后,又道:“我如何能信你?焉知你不是与人串通了来谋我。”

黛玉听了只淡淡道:“姐姐若然不信,便请再回庵中,回头让苏老爷苏夫人来接就是了。”她原也是为了云初才肯出这份力,如今人家既然不信,她林黛玉也没必要上赶着,若说傲,谁比不过谁去。

妙玉果然转身便走,水沐听她那样怀疑黛玉,心中不快,只沉声道:“来人,速请奉国夫人来此。”又对黛玉柔声道:“玉儿,咱们这就回去。”黛玉点了点头,搭着紫儿的手上了车,心中有些不快。她难得热心来帮着找人,还找出不是来了。这妙玉虽然生得象奉国夫人,可性子却差得远了,便是眼光也不行,连人之好坏都体察不出来。

林海贾敏中年得女,自是把黛玉看得比眼珠子都珍贵,每日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着还怕委屈了她,何曾对黛玉有过一句重话,而水沐对黛玉更是关爱倍至,哪怕黛玉要天上的星星,水沐都愿意去为她摘取…这十四年里,就没有谁这么清冷的对黛玉过,黛玉心中不快也是正常。水沐了解黛玉,便走到车前轻声道:“玉儿,反正今儿也请下假了,咱们不回城,沐哥哥带你去个好去处,保证你喜欢。”黛玉听了这话,小脸上才露了笑意。

许子由对水沐深躬到地,感激的说道:“多谢王爷带草民找到小姐。”

水沐道:“许先生,你的御状不用告了,少时你们家老爷夫人便会来接你家小姐。日后安置下了,可到我王府里来探讨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