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老太太也没干多留,素月高高兴兴的替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宝玉和黛玉一起来送我,脸上带着一丝不舍。

“云妹妹,你这回走了,还要多久才能再来?”宝玉坐在我屋子里原本我经常坐着看书的软榻上,呆呆的问道。

“哎,九爷府上的侧福晋叫我去陪她,我又怎敢问多少日子呢?”我轻声一叹,却用眼睛偷偷的看着黛玉。

“二哥哥也太痴了些,横竖咱们打听着,云丫头只要回来,就求老太太派人把她接来就是了。”黛玉嘴角带着轻轻的笑容,深知其里的她,自然是替我高兴的。能出去走走,看看外边的大好山河,该是多么兴奋的事情啊,何况,要去的还是江南一带。

“也只好这样了,阿哥府上不比咱们自己家里,你言行举止都要谨慎些。”宝玉咬了咬嘴唇,终是有些放心不下我的样子。

“谢谢爱哥哥的嘱咐。”我微微一笑,对着宝玉轻轻点头。

“东西都收拾好了,姑娘,咱们去跟老太太辞行吧。”素月在边上提醒道。

“好。”我同着宝黛二人,又去老太太房里,老太太自然又嘱咐了我好些话,仿佛我这一去,就会在九阿哥府上常住一般。

荣国府的太太奶奶,甚至有头有脸的嬷嬷管家娘子,都或多或少的送了我一些东西,簪环珠翠,古董珍玩,绣品绫罗,点心茶叶…

我只看了看老太太送我的一对玉簪,一对金簪,一双臂钏,和四个宝石戒指。其他人的,自王夫人邢夫人,到王夫人的配房周瑞家的,所有送的东西,我都交给了素月收着,看也没看一眼。我知道,他们这些人,此时是不会跟我计较这些的。在她们的眼睛里,我似乎马上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啰啰嗦嗦了一阵子,我才在素月和翠缕的搀扶下,出了贾母的门,到垂花门处上了车,小厮们拉着至二门,方换了车,出荣国府的侧门,然后往史家而去。

坐在舒适的大车里,我懒洋洋的歪在那张足以躺开两个人的塌上,身上搭着一条灰鼠斗篷,手中拿着一本宋词,慢慢的看着。

“姑娘,车晃得厉害,姑娘闭上眼睛歇歇吧,仔细眼睛疼。”素月坐在塌前的小方几一侧,慢慢的替我把松子瓤拈了皮,轻轻的吹干净,然后放在一个汝窑的小碟子里,等着我自个拈着吃。

“嗯,快到了吧?”我把书放到一侧,暗暗一笑,真是腐败,从贾家到史家,也不过两刻钟的路,我却还要如此享受一番,怪不得那些人都想着法的往上巴结,挤破了脑袋也在所不惜。

“快到了,姑娘怎么不吃了?”素月看看小碟子里的松子,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有点渴了。”

“哦,姑娘请用茶。”想必这次翠缕在出荣国府之前,又被凤姐儿叫到一边好好地叮嘱了一番,此次在我身边伺候,十分的有眼见。

“嗯。”素月把我慢慢的扶起来,我接过翠缕手中的茶,放在嘴边轻轻的嗅了嗅,然后浅尝了一口,“翠缕,以后沏茶的时候,再少放三片茶叶,浓了些,我不喜欢。”

“是,奴婢记下了。”翠缕接过我手中喝了一半的茶,轻轻的倒在一边的小痰盂里。

“哎,好无聊。”我叹了口气,继续躺下,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贴了厚厚的一层西洋多罗呢的车棚,心想二婶娘这次亏大了,就这辆车上用的多罗呢,只怕也花了不少银子吧?她在我身上下这么大的血本,不知将来幻想破灭时,该多么恨我呢?

康熙四十八年,因为修建圆明园的缘故,朝廷需要大量的采购,这些事情,自然少不了康熙这几个儿子的参与。虽然督造圆明园是四爷的差事,但采购的大宗,却分到了老九和老十手中一部分。

胤祀便是借着这个机会让我去江南的。半个月之后,我扮作男子,和胤祀手下的得用师爷任伯安和九爷手下的几个家仆带着我和素月两个女扮男装的孩子,坐船顺京杭运河南下,直奔姑苏一带。

采买不过是一种借口而已,皇家需要的东西,那些人自然是屁颠屁颠的送到京城来,哪里还用亲自去采?我想胤祀他们另有安排吧。

不过我却懒得问,只要能出来走走就好了。所以我悠闲地躺在豪华的船舱里,一边看书,一边享受着精致的茶点。

犹自记得临行前胤祀的嘱托,这次南下,务必查清楚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做云晖。

云晖,据我目前所了解,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漠北莫家的一名高徒,但莫家如今是十三爷福晋的人,云晖自然也就成了十三福晋芷云珠身边的护卫。

然而,单单这些事不够的。

胤祀说,云晖背后一定大有文章。

“姑娘,吃饭了,您睡着了吗?”素月见我眯着眼睛,躺在船舱里的软榻上,于是在一边轻声问道。

不得不说的是,这一趟出行,出来的都是奴才,唯有我身份特殊,表面上依仗着九爷的宠爱,住进了这头等豪华船舱。

“姑娘,吃饭了,您睡着了吗?”素月轻轻的进来,见我手中的书已经放在枕边,眼睛也已经闭上,于是悄声问道。

“没睡,就是有些乏了。”我睁开眼睛,看见一身青衣小帽的素月,“扮成了男人,你倒也更加英俊了。”

“姑娘又取笑奴婢。”素月含羞的笑着,“还是把饭端进来吃吧?没得跟那些粗人一起混什么咧?”素月不习惯和外边那些男人们一起吃饭,每次我要求大家一起吃,她都扭扭捏捏的不成样子。

“不,既然大家是一起出来的,还是一起吃比较好。”我笑笑,慢慢的坐起来,“你呀,别把男女观念想得那么重,你不去想自己是女的不就得了?”

“这…可奴婢本来就是女的啊,难道不想就不是了吗?”素月小声嘟囔着,把我的月白锦缎袍子整理了一下,然后又把我的腰带正了正,把有些褶皱的衣服牵了牵。

“走吧,别弄得跟个姑娘似的,现在咱们都是爷们。”我笑笑,转身出去。

“小爷!”门外的几个九爷家的奴才见我出来,忙对我打千儿行礼。

“嗯,开饭吧。”我淡淡一笑,对那边的随身管家,叫做陈三的点点头。

“好来!”陈三转身去传饭,那边任伯安也带着两个师爷一起过来。

【028】踏水寻云迹

任伯安这个人,其实是个很有心计的人。这个是毋庸置疑的——能得到八爷的信任,没两把刷子是办不到的。

我淡淡的看了一眼穿着讲究的任伯安,此人将近四十岁的年纪,但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岁左右,中等身材,白皙的面皮,眼睛不大,但很有神,一对八字眉,有些淡淡的,笑起来很和蔼,的确堪称以为谋士。但我不喜欢他的笑,因为那会让人想起一句成语——笑里藏奸。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既然走到了一起,总要客气几句。于是我对着任伯安的笑脸,轻轻一笑:“师爷有礼。”

“云爷,请。”任伯安倒也不怎么客气,冲我一抱拳,笑着点头,但无论怎样,他还是走在我的身后,不敢和我并行。

餐桌上,自然是我坐在主位,向来随性的我,倒也不觉得怎样,反正我原本就和杂七杂八的人混惯了,若是让我整天端着一副大小姐的架子,才是难为我。

“吃吧,这船上也没什么好吃的。大家将就着填饱肚子罢了。”我拿起跟前的乌木镶银的筷子,先动手把那个糖醋鱼夹了一点,放入口中。

“云爷,味道不好?”任伯安下手的另一个师爷叫做高德凌的,看着我皱了皱眉头,于是忙问道。

“啊,还好,只是这糖醋汁稍微过了一点火候,有些发苦。”我笑笑,“不过也很难得了,大家都常常,听说这鱼可是他们新捞上来的呢,鱼嘛,就是吃个新鲜。”

“是啊是啊,来,大家都动手。”任伯安的眼神悄悄的瞥了我一下,带着一丝不屑。

我淡淡一笑,他定是在心里骂我不过是个米缸里养着的米虫,只知道吃喝玩乐,糟蹋东西。全然不懂得生活的艰难。

“任师爷原来是做什么的?”我不以为意,淡淡的笑着。

“啊,奴才原本是个落魄的读书人,因为过不下去了,承蒙八爷可怜,所以收在府里当了个师爷。”任伯安时时刻刻记着老八的恩德,所以对他惟命是从。

“读书人好啊。”我轻轻一笑,“士为知己者死嘛!任师爷对八爷的这份忠心真是难得。”

任伯安脸上的微笑僵了一下,接着便笑笑,点头不语,继续吃饭。

我从心里冷笑,任伯安这厮也能说是读书人?他虽然也读过几年书,但却是在市井之中长大,不过是个泼皮无赖罢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依附权势为非作歹,却一路高升,直接进了胤祀的门槛,成了一名师爷。

大家见任伯安不敢说话,自然也都不敢乱说乱笑,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饭,我便带着素月回自己的舱里。

任伯安心中十分的不乐意,但却又不敢对我怎样。我想男人们所恨得那种红颜祸水,就是这种因素了。他们巴结主子,却有不被主子身边的女人欢迎,所以就说那女人是红颜祸水,然后处之而后快。

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十几日,便进入了江浙一带。

看上去,我这一路十分的清闲,似乎除了吃就是睡,连江上的风景都没来得及看过,而实际上,我也用着十几天的时间,利用当初胤禟送给我的那些书籍中,一本《暗兰魅香》把我的内力和武功恢复到了生前的八成。

说起来有些惭愧,当时我看到这本书的时候,还以为不过是一本香艳诗词的文集,也没怎么在意。还是后来素月发现了这本书里,除了文字之外,还有一些画儿,而这些画很奇怪,画的都是赤身裸体的人。当时素月还狠狠地啐了胤禟一口,说什么皇子阿哥,哪里来的这些不正经的书,说着还要把它给烧了。

幸亏我瞄了一眼,发现那是一本武功心法的秘笈,及时抢回来,才让这本书免遭烟火。

而这本书里所记载的,也不是什么武功招式,更没有高明的内功心法,但它却很明确的讲述了一个内功底子浅薄的人,如何快速的提升自己的内力修为。

初时我看着那些怪诞的行气之法,和那些穴道的解说,还以为写这本书的人疯了,但当我无意之中按照上面所描述的把自己体内的内力调息了一遍,却发现果然比原来进益得多。

于是我如获至宝,整天把自己关在船舱里偷偷的运功调息。所以我的内力,在半个月之内,又恢复了三成。

明天就可以到姑苏了。

我站在船舱的窗口前,看着外边墨色的夜空,听着外边哗哗的水声,心中一片宁静。

“姑娘,夜深了,睡吧?”素月见我依然一身单衣站在窗口发愣,拿了一件披风给我披上。

“素月,我没那么娇气了,这点江风,哪里会冷着我?”因为我看了《暗兰魅香》,才知道人要总是把自己的身体置于逆境之中,这样体内的内力才会自发的运行抵制外界的侵袭,比如严寒,比如酷暑,比如暴风雨雪等。

“姑娘,奴婢都穿了棉衣了,您瞧您还是一身单衣,连夹袍子都没穿呢。”素月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虽然此地已经是江南一带,比北方暖些,但此时已经深秋,这湿冷的空气还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素月,你放心,我和你是不同的。”我看看不远处的岸边,还有渔船上的灯火闪烁着,于是转身对着素月又道:“我出去走走,你先睡吧,不用等我。”说完,我足尖点地,轻轻的跳出了船舱,站在船舷之上,运起内力一跃,在江面上借着一块小小的浮木,再一跃,便跳到了一艘点着黄色灯笼的渔船上。

我分明听见身后素月一声惊呼,但她后面的话,因为我已经站在渔船上,却听不见了。

黄色的灯笼,是老八给我说过的。

我站在渔船的船头,便看见一个黑影从水中跃出,站在船头对着我微微躬身。

“奴才见过云姑娘。”

“有消息了吗?”我一袭白衣,站在渔船的船舱里,淡淡的问道。

“有。”黑衣人指了指岸上的一处民宅,“十三福晋原来在这里收买了几家织造作坊,目前他们正在里面研究如何改良云锦的织造工艺,姑娘要找的那个人,今晚就在里面。”

“很好。”我看看黑衣人,“你们一共几个人在此?”

“回姑娘,我们两个。”

“嗯,算了,你们在此守候。”我说完,便转身一跃,往岸上飞去。

【029】云深路茫茫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民宅,青灰色的瓦砾,灰白色的墙。江南的民居小楼,秦淮河边,处处都是这样的院子。

唯一不同的是,这所小院子的院墙上,有两个叫花子躺着,一边吃着荷叶里的烧牛肉,一边喝着酒囊里的酒。

单凭这肉香和酒气,我很轻易的寻到了这里。

五十步之外,我静静地站在一栋小楼的屋顶上,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了两片淡红色的香。

袅袅的烟丝顺着秋风吹响那边,墙头上有吃有喝的两个人突然嗅了嗅鼻子。

叫花甲对叫花乙说:“什么味儿?这么香?”

“好像是桂花糕吧?”叫花乙又嗅了两下,点头说道。

“胡说,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桂花糕的香味?”叫花子甲一挥手。

“管它呢,老大让咱们在这里守着,咱们就吃吃喝喝在这里守着,有人靠近就招呼一声,也就罢了。”叫花子乙不屑的说着,继续吃肉。

“哎!可是老子好长时间没吃到桂花糕了。”“瞧你那副死德性,老大每个月给我们二两银子,难道你还会少了桂花糕吃?别告诉我你那银子都花到红香楼的姑娘身上了。”

“是又怎么样?老子三十了,还没娶媳妇呢,就是找几回姑娘,也不为过呀。”

“得了吧你,你那点银子,能上姑娘的床吗?”叫花子乙撇了撇嘴,“咱们做叫花子的,有吃有喝就不错了,偏你小子,痴心妄想。”

“哎,桂花香,真是好闻啊,甜甜的…”叫花子甲停止了吃喝,只眯着眼睛,安静的享受着空气中的香味,然后慢慢的,睡着了。

“啊哈…”叫花子乙听见对面墙上的鼾声,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哎,这种小地方,鬼都不来,我们兄弟受了五天了,也没见有什么意外,还是睡一会儿吧。”

我站在上风处五十步之外,把这两个人的一言一语听的清清楚楚。

鼾声如雷,我淡淡一笑,然后放轻了脚步,慢慢的靠近那所小院。

我不敢将屋顶的瓦片揭开,因为那样的话,屋内的空气会让身怀绝技的云晖发觉屋顶有人。但幸好我隔着瓦片,也可以听见里面的人说话。

“姑姑说,太子虽然被废之后失去了皇上的信任,但他的势力还在,要我们小心一些…”这个声音我很熟悉,他就是那晚差点要了我的命的那个人,十三福晋的贴身护卫——云晖。而他口中所说的姑姑,便是十三福晋了,听说这是个绝对厉害的女人,她外边柔弱的像一只小猫,但内心的诡计足以把皇上都设计进去。但不知为何,皇上极为喜欢她,听说虽然十三爷被圈禁了,但却并没有影响到十三福晋的自由。

“是,我们一直都很小心,这些布匹都是通过薛姑娘的商号走货,朝廷是查不到我们身上的。我们不过是永福号的一家小作坊。”这是一个老汉的声音,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听出他也是一个武功高手。

“公子放心好了,我们丐帮在这一带有两千弟子,无论如何,都会保证这边织造作坊和瓷窑安全顺利的生产,并把货物运出去。”

“不要小瞧八爷的人,他们都不简单呢。”云晖轻笑道。

“是,奴才们都不敢掉以轻心。”

“账本呢?”云晖轻声问道。

“都是查老伯收着。”

“好…”云晖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停住,然后警觉的问道:“这是什么味儿?”

“公子,这是木樨香吧?”

“什么木樨香?这木樨香后面隐藏的,是曼陀罗香!快出去瞧瞧!”云晖大怒,闪身第一个出了屋子。

我伏在屋顶上,不禁对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点头佩服。

“妈的!”云晖出门之后,便发现墙头上两个睡得死猪一样的叫花子,只听他骂了一声脏话,便闪身上了屋顶。而此时的我,早就悄悄地翻到屋后,静静地贴在墙根之处。

“呜——”的一声,我猛然间感觉到左侧的危险,于是反射性的往右一跳,却见一个黑衣人站在那里,手中一根长鞭,冷冷的看着我。

“身手不错。”我淡淡一笑,手腕一抖,将绕在胳膊上的银链子甩出来。这是一根极细的银链,但却十分的精致,且乃是百炼精钢和白银混合锻造而成,花费了我六百三十五两银子。这根链子平时收在衣袖之内,携带方便,用的找的时候便抖出来,比白绫还坚韧好用百倍。自从上次我的白绫被云晖用扇子削断一块之后,我便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以备急用。如今我一个男儿家,自然不好再用白绫那种东西。

然就在我甩出银链子的时候,云晖也已经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此时的他正站在屋顶上,看着下边对峙的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两个人。

“哼,你小小年纪,胆子真是不小,竟然敢一个人到这里来?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省的爷的长鞭伤了你,倒有人说爷以大欺小了。”

“伤了我?”我淡淡一笑,那你就伤一下给我瞧瞧吧,我说话间,将手中银链一甩,将全部的内力一起使出,只求速战速决。

银链子太细,细的就像普通头钗上的流苏一般,所以晃动之下,对方只能看见一片银光。

显然对方是没料想我会如此急于求胜,当他挥鞭相迎之时,我的银链子已经在空中刷了一个花儿,从他的另一侧绕过去,一下子锁住了他的左臂。

我不是慈善之人,且此时我急于逃生,因为我虽然恢复了八成的功力,但我依然没有把握能胜得了屋顶上的那个人。

于是我手上内力迸发,但听黑衣人一声闷哼,接着便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让屋顶上的白衣公子冷冷的哼了一下,“好狠心的小孩!”

我得意的笑笑,除了我心之所系,对所有人,我都是下得了狠心的。

黑衣人的左臂被细细的银链子割掉,兀自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我已经跃开,往外逃去。

“伤了人就想逃吗?”云晖站在屋顶之上,言辞之间犹如掌握时间万物的神祗一般。

我几乎没听到什么声音,他已经飘到了我的面前,就那样随性的站在那里,雍容高贵,目下无尘。

“他又不是你的人。”我不屑的笑笑,“难道你是一个新侠仗义的侠士不成?”

“是你?”云晖听出了我的声音,暗夜中,我感到有冰凉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你是八爷的人。”

我无奈的笑,那晚胤祀将我在他手中救走,我在他的眼睛里便烙下了八爷党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