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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知意,因笑道:“外祖母和叔叔婶婶都是玉儿的亲人,往后玉儿会常回来的。”

紫鹃走到近前,屈身笑道:“姑娘,床铺好了,您去歇一会子吧。”

慧云笑道:“还是紫鹃丫头用心,玉儿,你先歇一会子,过会儿我们再说话。”

黛玉微笑着点点头,紫鹃扶着黛玉回房去,路上边走边说道:“再不想林二爷这样本事,把姑娘的院子收拾的如仙境一般,让人住着便不想回了。若是让宝二爷和姑娘们看到这院子,还不知要做出多少好文章呢。”

黛玉只笑道:“就你大惊小怪,贾府世代公侯门第,什么没见过的,这里不过是一所精致些的小院子,有什么,还值得你如此去说。你若只觉得这里好,我便把你留下,明儿便不用跟我回去了。”

紫鹃忙叫道:“不行不行,奴婢是伺候姑娘的,自然是姑娘到哪里奴婢到哪里。”

黛玉轻嗯了一声,忽然问了一句:“紫鹃,先时我记得你常打发我吃的丸药是什么来着?怎么从江南回来后便不给我吃了?”

第41章诊脉论药黛玉感亲情

紫鹃没有一丝儿讶异之色,只笑道:“难为姑娘还想着,当日里姑娘身子不好,请了太医诊脉,太医让姑娘用人参养荣丸调理着,说是调理上两三年便能大好,后来姑娘便一直服着人参养荣丸,最后一次配的药刚巧在去江南之前服完了,因我们走的急,所以没来得及配药带上。等姑娘回来之后太医诊过脉,太医说姑娘身子好了许多,只要不劳累着便可,可以不再吃药了。所以便没伺候姑娘用药。”

黛玉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怪道你再没打发我吃了。”

紫鹃又笑劝道:“人都说是药三分毒,况昨儿姑娘醉了还嫌解酒药苦,百般的不肯喝,今儿怎么却又想起吃丸药了?”

黛玉摇头笑道:“那丸药儿是用蜜合的,甜丝丝的又不苦,自然比汤药好吃些。”

紫鹃笑道:“都说姑娘大一岁是一岁,依奴婢看呀,还是个小孩儿性子,和小时候一样!您小的时候每次用药,奴婢都得说出一大车子好话哄着…”

黛玉轻叹一声道:“是呀,我自小便到了贾府,都是你跟前跟后的照顾着,对我又忠心,真是难为你了!”

紫鹃听了黛玉这话,不由低下头,想起那一日她悄悄告诉鸳鸯的话,这心里便有些儿不是滋味,可是转念又一想,便想开了。她只道那样是是一心为了黛玉好,并是要去不出卖谁。

黛玉并不知内情,叹惜了一回便走到房前,雪雁出来将黛玉接了进出,见紫鹃神情有些儿怔怔的,黛玉便让她下去歇着了。睡在自己的家里,黛玉觉得分外的安心,这一睡便睡了近一个时辰,还是雪雁怕黛玉白天睡多了夜里又睡不着,才将她叫了起来。黛玉慵懒的揉揉脖子,娇嗔道:“做什么叫醒我,还没有睡足呢!”

雪雁掩嘴笑道:“这会子让您睡足了,晚上又要睡不着,白日里歇一歇也是算了,可不能正经大睡。”黛玉撅撅嘴道:“你也跟兰心竹影学坏了,处处管着我,知道的说我是姑娘,不知道的准以为你们才是姑娘。”

雪雁见黛玉难得如此放松,心里极高兴的,一边拿过衣裳给黛玉穿好,一边笑道:“姑娘可别这么说,我们还不是为着姑娘的身子!”

黛玉歇足了精神,整个人容光焕发,粉嫩的小脸上透着娇美的红润,看得雪雁打心眼里高兴,她端过茶让黛玉润了喉,又笑道:“姑娘,出去走一走吧,活动活动身子骨。”黛玉嗯了一声,坐到妆台前等着雪雁来梳妆,从镜中看见兰心高高兴兴的从外面走来,手上还拿了一大包东西,兰心看到黛玉已经起床,便开心的说道:“姑娘,这是大伙儿送您的心意!什么都有呢。”

黛玉笑骂道:“我只道你去和大家伙叙旧,不想竟是去要东西了。”

兰心歪头道:“才不是呢,这是大家送给小姐的,都备下好些日子了,她们原想自己送来,又怕吵着姑娘休息,才让奴婢带过来的。”

黛玉将包接了过去,抚着包袱皮轻道:“大家对我实在太好了!”

兰心轻声道:“小姐您可别这么说,老爷夫人对我们有再造之恩,这恩情比天高比海深,小姐,老爷夫人唯一牵挂的便是您,我们要为老爷夫人照顾好您,您就我们大家心里的主子,永远都是。”

雪雁拥着兰心轻道:“兰心,我们都是一样的心,日后不要再说这话,只把这话刻在心里就是了。”

黛玉低下头,湿眼晕上眼睛,低低道:“爹爹,娘亲…”

见兰心脸上还有激动的余韵,雪雁忙道:“兰心,刚才少爷派人过来传讯,说是姑娘若是醒了便请到倚兰斋去,他要为姑娘把脉,不如你陪姑娘去吧。”

兰心忙点头答应,同雪雁一起为黛玉整好妆容,又拿过一件雪白软缎面薄棉披风给黛玉披上,黛玉手抚着身上银白的衣裳轻叹了一声:“只有在这里才能穿这样的衣裳!”说完,便由兰心陪着往倚兰斋行去。

倚兰斋离黛玉的院子不远,出了门沿着响竹回廊向东走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倚兰斋外种满了各种兰花,此时不是花期,但见翠叶葱葱在风中摇曳,柔弱中透着不屈的刚强。黛玉笑道:“哥哥从小就爱兰,如今这兰花伺弄的越发好了。”

林成在屋中已经听到了黛玉的声音,忙迎出来笑道:“玉儿妹妹见笑了,我这雕虫小技可入不得你这方家之眼,林家上下谁人不知玉儿妹妹是花仙下凡,凭什花儿一经你手,便顿生灵气的。”

黛玉笑道:“哥哥休要取笑我,自从离开家,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种花了。”

林成点了点头,对黛玉道:“玉儿妹妹,楼上轩敞疏阔,不如就到楼上坐坐吧。

黛玉点头,林成在前引路,兰心扶着黛玉拾级而上,楼并不高,只有三层,可黛玉还是走得娇喘微微,忍不住轻咳了几声。林成听到这咳声,不由眉头紧锁,回头瞪了兰心一眼。兰心低下头,内疚的不敢言语。

黛玉见了笑道:“哥哥你别怪兰心她们几个,她们都是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只是我的身子不争气罢了。”

林成摇摇头道:“玉儿妹妹你先别说话,坐一阵子稳下来我再给你把脉。”

黛玉倚着栏杆坐下,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黛玉的披风微微摇曳,林成见了便皱眉道:“玉儿妹妹身子弱,最不禁风,怎么也不给她多穿些衣服?”

黛玉忙道:“这样的天气里她们还强要我穿着棉衣,别人都穿夹衣了,哥哥,还要怎么多穿呢?”

林成上前将窗子关好,轻责道:“你的身子弱,寒气又重,可不能受凉的,管别人穿什么呢,只要自己暖和就行了。”然后又转身去拿了手炉,装好银丝炭套上绣绒套儿才递到黛玉手中。兰心原与林成是极熟的,因此抿着嘴笑了一回,打趣道:“公子真真是比我们都细心。”

林成笑骂道:“小兰心你又皮痒了不成,不好好伺候着还敢这么说。”兰心吐吐舌头叫道:“哪里是我们不用伺候,分明是公子太过周到。”黛玉轻打了兰心一下道:“就你饶舌,还不泡茶来。”

兰心笑着跑开去沏茶,一边沏还一边歪着头看着黛玉林成笑。林成细看着的黛玉的气色,点头道:“睡了一程果然脸色好多了,玉儿妹妹,让为兄给你把脉吧。”

黛玉嗯了一声,兰心忙过来放好迎枕,又在黛玉的手腕上盖了一方薄絹帕子,林成三指搭于黛玉腕上,用心听诊,诊过左手又诊了右手,良久之后才道:“可恨薛家设计妹妹,将三清道长用药压下的毒性发散了些,原来道长曾言七年可清尽余毒,如今…不瞒妹妹,怕是要多用上两三年才成。不过妹妹不用担心,前些日子收到道长的信,道长说他正在寻一味奇药,若是得了这药,妹妹身上的余毒也不必用那么长时间才能清除了。”

黛玉举手支额轻道:“哦,便是不得那奇药,也不过多用两三年,不打紧。哥哥不要担心。”

林成听了皱眉摇头,兰心听了林成之言气呼呼的叫道:“哼,那薛家用心险恶,定然不能饶了他们。”

林成瞪了兰心一眼道:“你还有脸说,让你们跟着姑娘就是要你们保护好她的,却还让姑娘被人算计了。”

兰心低头羞惭不语,黛玉忙道:“哥哥,实在不关她们的事,谁能想她们什么菜里都用了酒。她们有心算计,我又不曾提防,以后再不会了。从昨日到现在,兰心竹影她们心里已经够难过的,哥哥就别提责怪她们吧。”

林成点了点头,对黛玉道:“玉儿妹妹,那贾府里层层算计不穷,还是回家来住吧,到底是自己家,凭什么都随心顺意的,也没有他们府里那许多的规矩。”

黛玉轻道:“哥哥说的极是,玉儿也想回家来住,只是难以舍下外祖母。外祖母年事已高,让我此时离了她,于心何安。”

林成摇了摇头,提笔写了个方子对兰心道:“日后照着这个方子给姑娘调理茶水,每日不拘时喝上三五次,切切要每日不断的。”

黛玉皱眉道:“又要喝药!”

林成宠溺的看着黛玉笑道:“不苦的,喝时让她们按时令调些花蜜,保管让你喝了还想喝的。”

兰心笑道:“还是公子知道姑娘,这越大越发小性儿了,如今竟是只肯吃蜜合的丸药,断断不肯喝汤药的。”

林成面上带着纵容的神情,只是笑,黛玉是大家捧在手心里的宝,惯着黛玉是每一个林家人都乐意做的事情,因此黛玉在家人面前从来都是自然流露着真性情。

第42章夺魁首林成高中急论亲兄弟登门

笑过一回林成才道:“玉儿妹妹,可惜你这一回不能在家里多住些时日,我这一阵子收集了好些善本,有些已经送到你的书房去了,还有些在藏书楼,都等着玉儿妹妹来看。”黛玉喜道:“真的?上次从江南回来时带的书我都看完了,这阵子正觉得无书可读,太谢谢哥哥啦!”

林成笑道:“我们家里谁都知道玉儿妹妹爱书如命,如今凭是谁在外面看到什么稀罕书都想着往家买,咱们这次过来,只是书便整整装了十车,饶这么着,还有些在江南没带过来。可够玉儿妹妹看一阵子的。”

黛玉喜道:“这可太好了。”

兰心在一旁笑道:“姑娘见天的读书,也不肯多歇歇,难道姑娘竟想去考状元不成?公子您不说劝着,反还纵着姑娘,岂不知姑娘读起书来竟是茶不思饭不想觉也不肯睡的。”黛玉笑道:“兰心你就会歪派我,我那有!正经是哥哥去考状元呢,有我什么事?”林成笑道:“考是考了,不过能不能中我心里也没有底,玉儿妹妹快别笑话我。”

黛玉笑道:“哥哥的才学极好,爹爹曾说过只要你去考,定然能高中,三甲之内绝无问题,对了哥哥,要到什么时候放榜呢?”

林成想了想说道:“大概就这几日了。唉,不说这个了,没的污了你的闺阁清灵之气。玉儿妹妹,难得回家一趟,好好松散松散才是正事。说那些子做什么。”

黛玉笑了,与林成两个闲谈甚欢,林成自小聪慧,又得如海用心栽培,少年又有机缘拜得明师习武学医,后来随着师傅遍游三山五岳,见识极为广博,黛玉听他讲起各地的奇闻逸事,不免听得入了迷,手托香腮定定的看着神彩飞扬的林成,眼中满是羡慕的光华。林成见黛玉眉目如画倩笑盈盈,一双纯净的眸中尽是羡慕,他的心头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心跳忽然跳得飞快,血脉奔涌不息,一时间面热耳赤起来,竟不敢抬头去看黛玉,可黛玉却不曾察觉,还在神往着林成说起的那个活色生香的世界。

林成强行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悸动,仍笑着给黛玉讲着以前的见闻,就在兄妹相谈甚欢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黛玉不曾防着,着实吓了一跳,白着小脸儿用手扪着心口惊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成见黛玉吓着,忙起身安抚道:“玉儿妹妹别怕,这是在放鞭炮,许是邻居家有什么喜庆事,不碍的。”

兰心忙也过来轻抚着黛玉的背,细声细语的安抚着她。黛玉放松下来,不好意思的红脸轻道:“哦,是在放炮仗呀,冷不防的还真有些吓人。”黛玉话间刚落,便听到楼下有人噔噔噔跑过来,来人边跑边高声囔道:“少爷大喜,大喜呀…您考中…”因来人跑的急,到底是中了第几名他只顾着喘息,却没有说清楚。

黛玉听到报喜之声,歪头看着林成道:“哥哥高中了,恭喜哥哥,这是送喜报来呢,哥哥还不快去。”

林成笑笑道:“玉儿妹妹先坐一坐,为兄去打发了那些人再来陪妹妹说话。”

黛玉笑道:“我这里不打紧的,哥哥快忙去吧。回头让兰心陪我走一走便是…”

林成看了兰心一眼,兰心淘气的屈身笑道:“给公子道喜,请公子放心,兰心一定伺候好姑娘。”林成不禁摇头笑笑,下楼去了。

林成前脚才下楼,兰心便撺掇黛玉下楼,想悄悄儿去看热闹。黛玉见淘心满眼的好奇,便笑道:“你若想去便去,我是不去的。”

兰心摇着黛玉的胳膊求道:“好姑娘,那您同奴婢一下起来,奴婢陪您去找二夫人。”黛玉点了点兰心的额头,笑道:“你呀!罢了,你送我回房,然后自去看热闹好了。”

兰心歪头奇道:“姑娘,您难道不想知道公子得了第几名么?”

黛玉笑道:“当今圣上是位圣明天子,断不会埋没了哥哥之才,依我想,哥哥必定位于三鼎甲之一。”

兰心有些不信,扶着黛玉回房后便飞快向大厅跑去,跑到半路上正撞见飞快回来一脸喜气的竹影,竹影抓着兰心兴奋的大叫道:“兰心,公子中状元啦!”

兰心惊道:“真让姑娘算准了!”

竹影放开兰心欢天喜地的叫道:“前面热闹极了,你快去看,我要回姑娘去。”说完竹影飞快跑开了。兰心高兴的跳了起来,她也不怕别人看到吃惊,运起轻身功夫直奔前厅。

前厅里热闹非凡,林府之人个个喜气洋洋,最先赶来的报子刚得了赏银,正没完没了的说着道喜的话,紧接着二报三报陆续赶来,被惊动的邻居们虽与林家不相熟,可也都跑来贺喜。一时间林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中了状元林成心里自然高兴,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让黛玉分享他的喜悦,可是贺客全是冲着他来的,他压根脱身不得,因此这喜悦里不免藏了几分急燥。

林义是看着林成长大的,他看到林成微皱的眉头便知道林成已经应付的不耐烦了,因此便上前笑道:“多谢诸位高邻前来道喜,舍下于鸿宾楼摆下酒席,请诸位高邻务必赏光,移驾鸿宾楼喝杯水酒。”

众邻居一听是在鸿宾楼摆酒,顿时叫起好来。无他,鸿宾楼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向来以菜色精绝价格高昂著称,居说,那里普普通通的一道菜的价钱都够小门小户花一个月的。

将前来道贺的人打发去了鸿宾楼,林家大厅才得了短暂的安宁,林义拍着林成的肩膀笑道:“阿成,好样的,你没有辜负老爷的期望。”

林成不好意思的低头笑道:“二叔,这都是老爷的栽培,没有老爷的教导绝没有阿成的今天。”

林义忽然想起来王嬷嬷没有跟着黛玉来,忙一拍额头道:“哎呀,可惜今天没把你娘一起接来。不行,这样的大好消息得尽快告诉她才行。”

雪雁听了竹影的话,撒丫子飞跑而来,扑到林成身上又蹦又跳的叫道:“阿成哥,你太厉害了,中状元了呀!太好了…”

见雪雁整个人都吊在林成身上,林义摇头笑道:“雪雁,你这成个什么样子,快下来。”雪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林成歪头叫道:“阿成哥,你中状元啦!”

林成摸摸雪雁的头笑道:“是啊,可阿成哥还是阿成哥,别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又没多长出一个脑袋来!”

雪雁听了这话,欢喜的拍手叫道:“太好了,阿成哥!”

慧云在后面张罗着给府里每一个人都发了喜钱,忙完才到前厅来,她拉着林成擦着眼泪道:“阿成,你出息了!”

林义笑道:“阿云,这是喜事,你怎么还哭了!”

慧云擦泪道:“我这是高兴的,阿成,我这就去贾家接你娘回来一起热闹热闹。原先玉儿只打算住一日的,便留她看家没接了来,早知道是今日放榜,说什么也要把你娘亲接来的。不过也不打紧,现在去接也使得,反正路不远,很快就到的。”慧云是个急性子,素来风风火火,她话一说完便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竟是亲自带人去接王嬷嬷了。

林义摇头笑笑,慧云平日里也是稳重的,可只要遇到与黛玉林成有关之事,她便会特别冲动。

贾府之中,贾赦贾政一下朝便急匆匆赶了回来,进了府门直奔上房,请过安刚一坐定,贾赦便兴奋的说道:“给老太太道喜啦!”

贾母奇道:“何喜之有?”

贾赦兴奋叫道:“您的外孙子高中今科状元啦!”

贾母被贾赦这句话给说楞住了,她只有贾敏这一个女儿,而贾敏也只生了黛玉一个,何时又出来个外孙子,还中了状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政儿,敏儿只有玉儿一个,何来一个能考状元的儿子?你快细细说于我听。”

贾政满面笑容回道:“回老太太的话,今科状元姓林名成,是妹夫妹妹的义子,虽说是义子,可也是正经进了家谱的,敏妹就是新科状元的母亲,也就是您的外孙子。您说这可不是大喜么?这孩子的文章儿子看过了,端地是好文章,写得妙极了!”

贾母听了这话,方欢喜道:“竟有这等事情,阿弥陀佛,这真真是我敏儿在天灵之的护佑!”

刑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都在一旁伺候着,听了这话走上前拜倒齐声贺喜,把个贾母喜的眉开眼笑,欢喜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贾赦笑道:“母亲,外甥高中状元,我们做舅舅的自然要上门贺喜,还要把外甥请到家里来,我们国公门第出了状元,可真是大喜事呀。”

贾母连连点头道:“说的是说的是,凤丫头,快备上等贺礼,让你老爷送到林家去,今曰里林家定然忙乱,政儿,你回来时把玉儿接上,那孩子爱清静,一吵闹定然又歇不好的。”贾政笑着垂首称是,看得王夫人心中暗恨。贾母想想又说道:“政儿,你送贺礼时一定要定下日子请林家阖府来我们家作客,如今林成这孩子中了状元,再将家世禀了圣上,指不定还能恩赏袭爵,林家兴隆在既,你不可怠慢了。”

贾政一一应了,贾赦见贾母只派贾政的差,却一句都不提自己,不免急道:“母亲,儿子也想见见外甥,不如让儿子同二弟一起送贺礼,也显得我们贾家更看重这件事情。”贾母点头道:“如此也好!你们兄弟二人这便去吧。”

贾赦贾政领命而去,凤姐也去装备礼物,房中只剩下贾母刑夫人王夫人和李纨,刑夫人陪笑道:“到底是老太太有福气,有个状元外孙呢。”李纨笑着应和,眼里满是羡慕的光,她青年丧夫,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贾兰身上,漫漫长夜里,支撑她的便是盼望贾兰有一天能高中的希望。贾母看到李纨眼中的羡慕,拍着她的手安慰的笑道:“珠儿媳妇,兰儿聪明又好学,他也会有这一天的。”

李纨忙笑道:“承老太太吉言,兰儿只要能有他林表叔一半的出息,孙子媳妇也算对得起珠大爷了。”

王夫人听到李纨提起贾珠,眼中微不可见的跳过一丝夹着快意的恨意,而贾母听到珠大爷三字,不免悲伤道:“珠儿真是个好孩子,可怜他那样小就进了学,只是用功太过,生把身子折腾坏了。我为什么不肯让你老爷拘着宝玉,还不是怕…唉,不说了,珠儿媳妇,兰儿一向好学,等林家人来了,让兰儿去拜见新状元,能跟他学上一学,也是极好的。”

李纨含泪应了,退到一旁去。王夫人强自陪笑道:“老太太,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还落泪了,林家出了状元,应当高兴才是。回头老爷将外甥女儿,便能陪着您了。”

贾母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是。我原说带着玉儿他们逛逛咱们家新修的园子,把那些未题之处拟出来备选,如今有状元在,何不请他游赏一番,也好题一题。”

王夫人心中有些不乐意了,在她心里,那园子就是给她的元春修的,怎么能元春还没游幸,倒让不相干的人进去。因此便说道:“老太太,前儿老爷命宝玉题过了,如今再请状元题,这用谁的是呢,宝玉是娘娘亲自发的蒙,原就是想让娘娘看看宝玉的才学…”

“嗯,既有这么一层意思,那便罢了。”贾母沉声说了一句,便闭目养神不再说什么,刑王二位夫人见状便悄悄退了下去,李纨见贾母好似睡着了,便命鸳鸯好生伺候着,也退了下去。她们都走后,贾母双眼陡然睁开,看着微微晃动的门帘子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又合上,不知她在想着什么心事。

鸳鸯不敢说话,只装着什么都没听见,仍坐在脚榻上做针线。刚做了几针便见凤姐挑帘快步走了进来,鸳鸯竖起食指示意凤姐轻些,凤姐点点头,走到鸳鸯身边轻声问道:“老太太歇着了?”

鸳鸯低声道:“才眯了一会子,二奶奶,有急事么?”

贾母已经听到这话了,她睁眼问道:“凤丫头,什么事?”

凤姐上前扶着贾母坐起来,笑着回道:“老太太,林夫人来了。”

贾母奇道:“她这会子来做什么?”

凤姐笑道:“新状元是姑妈姑夫的义子,人家可有亲娘呢,他的亲娘就是跟林妹妹的嬷嬷,所以林夫人这会子特意来接王嬷嬷家去的。”

贾母皱眉道:“他既然认了义父义母,又入了林家宗祠,怎么好…便是要接,也不用急在一时呀,难道林成他要认祖归宗?不,这可不行!这风光只能是玉儿家的。”

凤姐忙道:“可是我们也不能不让林夫人接走王嬷嬷呀!孙子媳妇想着这事不太妥当,已经请太太陪着林夫人说话,抽了个冷子来回您,请您定夺。”

贾母沉声定气道:“这事不急,凤丫头,你也去陪着林夫人,同她多聊一阵子,鸳鸯,你去把王嬷嬷叫来,我有话同她说。”

鸳鸯答应一声,放下手中的针钱便往黛玉的屋子去了,凤姐等鸳鸯走了才低声道:“老太太,王嬷嬷总是新科状元的亲娘,何况姑妈已经去了,这封诰少不得要落在王嬷嬷身上的。”贾母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是同她说几句话嘱咐嘱咐罢了,慧云亲自来接,难道我们还能扣着人不放么,你去吧。”

凤姐点头应了,行过礼便去陪着慧云说话,尽量拖延些时间,好让贾母同王嬷嬷说话。王嬷嬷正在做着针线,忽见鸳鸯来请,不免心中纳闷,她忙简单收拾一下自己,便随着鸳鸯往上房里走去。到了上房,贾母也不让鸳鸯在跟前伺候着,而是同王嬷嬷两个人说了一阵子的话,过了一会子,贾母又叫鸳鸯将王嬷嬷送到前面厅上,慧云还在等在那里。

慧云看到王嬷嬷,立刻道起喜来,王嬷嬷一听儿子中了状元,不禁喜极而泣。刑夫人想着王嬷嬷如今是状元的母亲,便上前亲热的劝了一回,而王夫人这会儿才知道那新科状元竟然是个奶妈子的儿子,不免又轻视了几分,她虽没有见过林成,可已经在心里把林成看扁了,王夫人只道林成是借了林家之势,却不知林成才华过人,这个状元他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做的是实至名归。

慧云接上王嬷嬷,一路急行,很快便回到了林府,慧云透过帘子看到贾赦贾政两人的轿子正停在门外,不禁讥诮的笑道:“这会子倒把林家当正经亲戚了,真真没脸。秀姐,咱们直接去玉儿哪里,让阿成过来就是,没的还要去招呼他们。”王嬷嬷自然是无不答应,高高兴兴的去了黛玉的院子。

小丫环来请林成之时,贾赦贾政已经在客厅落坐,贾政见林成相貌英伟气度不凡,很有些林海的风骨,心中好感大增,而贾赦一进门便将心思放在林家的陈设之上,见林家并没有什么华贵精美的陈设,贾赦心中暗想:到底是穷小子出身,看要林家也没有太大的油水可捞,白费我跑了这一回。

可是当贾赦在椅上坐定,丫环们上了茶之后,贾赦便转了想法,林府上下都随着林海贾敏夫妻,一应用具以素雅为上,所以府里自然不会陈设些艳俗之器。可是林海夫妻是极有品味的,那怕是一只待客的茶盏,也不会随意使用,而是合着四时精选了各色茶具。现在是秋天,林府里用的是薄胎菊纹盏,这茶盏润白似玉,对着光一照,几乎能看清杯中茶水的颜色,从茶盏正面看下去,则能看到一朵盛开的白菊…贾赦虽然好色贪财,可是眼光却不差,他一看便能看出这茶盏很是贵重,这一整套茶盏怕是要不少银子。

见贾赦的眼光时不时流连于那些陈设器物之上,林义心中有数,只是拈须淡笑,也不说破。贾政却是将心思全放在林成身上,他着实喜欢眼前这个身着青绸长袍,气宇轩昂的晚辈,贾政在心里悄悄将宝玉同林成做了比较,不由恨的牙根痒痒,宝玉除了有一副好皮囊能和林成比一上比,其他的什么都比不上林成,这让贾政直叹为何自己就没有福气有林成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也让贾政对林成分外亲热起来,他同林成说的每一句话都透着发自内心的喜欢,直将林成夸得天上没有地下难找,那份热情倒让林成很有些不自在。

因着茶盏,贾赦又细看了一回陈设器物,细看之下才发现无一不是精品,贾赦看得眼红心热,直恨不能把这一切都占为己有。想到林义林成竟是这些好宝贝的主人,贾赦才将注意力移回林成身上,他见林成生得一副好相貌,那眼光里便多了些说不清的东西。贾赦笑道:“外甥高中状元,我们这做舅父的着实为你高兴,今儿一来是道喜,二来便是请你到我们府上去坐客。外甥呀,后儿便是好日子,不如就后天吧,你们一早便来,我们好生亲香亲香。”林成一听贾赦一口一个外甥的叫自己,这气便不打一处来,他对贾家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也从来也没认为自己和贾家会有什么关系,特别那贾赦又是个风评极差之人,林成打心眼里看不上他,听罢贾赦的话,林成强压着自己的火道:“贾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明天是要陛见的,后日是琼林宴,接下来便是夸官七日,算起来这十日都没有工夫的,贾大人的好意下官只能心领了。等日后再登门拜访吧。”

贾赦一听林成不愿意认舅舅,立时便想发作,可是贾政见苗头不对抢先一步按住贾赦的手,呵呵笑道:“家兄喜欢的竟把这等大事给忘记了,林二爷,林贤侄千万莫怪,家母听说林家初来京城,我们理当尽地主之谊,请大家到家里坐坐,这才是亲戚之间的礼数。至于日子么,自然是由林二爷来定的,哪一日都行。”

贾政的客气缓和了气氛,林义也笑道:“政老爷太客气了,原该我们去府上拜访才是,只因我们初到京城,好些事情都没安排妥当,才耽误下来。还请二位舅老爷见谅。”听到林义唤自己为舅老爷,贾赦才觉得挽回些面子,这才笑了笑,算是揭过这一篇。

贾政呵呵笑道:“林二爷快别如此说,贵府搬来京城,我们也没帮上忙,实在是过意不去的紧。现在可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么,林二爷只管说,千万不要外道才是,我们原是一家人么。”

贾赦见贾政抢了自己的风头,而看样子林家人对贾政的印象比对自己好,心中忽又不痛快起来,他想起来时贾母吩咐过要一定接黛玉回去的话,便端着茶杯摆着架子说道:“来时我们老太太说了,贵府喜事临门,想来是忙乱的很,大姑娘在这里多有不便,我们这便接了大姑娘回去,也省得给贵府添乱。”

林成一听这话不愿意了,他拱手道:“贾大人这话可真奇了,妹妹是回自己的家,如何能说是添乱,何况妹妹居于内院,自有一班奴仆伺候,家里事情再多也不会动用伺候妹妹之人,贾大人实在多虑了。”贾赦听林成一口一个贾大人,就是不肯叫舅舅,气得吹得胡须乱飘,若非贾政一直使眼色,贾赦早就暴走了。

林义忙笑道笑道:“原想打发人去回贵府老太太的,如今赦老爷政老爷既然来了,那便正好说与两位老爷,阿成考中状元,林家满门生辉,正准备开家宴好好庆贺,因此要留我们姑娘多住几日才回去,二位舅老爷,可是这个理不是?”

贾赦觉得面上有些下不来,瞪眼道:“这不行,我们老太太一时也离不开大姑娘的。何况原就说好了的,如何又要变卦?”

贾政略一权衡,便做出了决定,只笑道:“大哥,外甥女儿本就是林家的孩子,她回自己家住,我们怎么能拦着呢。”贾赦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贾政又对林义笑道:“林二爷,你也知道我们老太太最疼外甥女的,她老人家一日瞧不见外甥女儿,便是茶饭不思的。不过林家有喜事,外甥女儿也当在家里庆祝的。我便做回主,让外甥女儿在家热闹热闹,过几曰我们再来接。”

贾赦急道:“二弟,你…”

贾政微微摇头,贾赦心知这个二弟在老太太面前比自己有份量,便也不再说什么了,甚至他心里还想着贾政若是因此事被老太太责骂一通,那才好!

第43章急绸缪思聘宝钗喜凑趣王孙登门

林家喜气盈门,贾府里也是欢喜非常,贾母赶着命凤姐张灯结彩,要好好庆祝庆祝。刑夫人也来凑趣,她虽然不是个会说话的,但将那恭唯话儿颠来倒去的说,却也让贾母笑得合不拢嘴。可王夫人却觉得心里着实的别扭,一股说不清的酸涩涌上心头,她虽然不敢十分露在面上,可是任谁也能看出这位二太太并不高兴,因此大家都小心的避开她,尽量不去触霉头。

凤姐管家经年,除非大事才来请示王夫人,其他的她尽可以做主,因此王夫人不想看着大家张灯结彩的大肆庆贺,便指着一事出来,不觉往梨香院走去了。

自从王太医明说了要薛蟠之病要请武林高人来医,薛姨太太便将家里的下人全都打发出去寻找,可是那武林高人岂是容易找到的,下人们寻来的十人有九个半是江湖骗子,全是来蒙事骗钱的,来来回回也见了十几个所谓武林高手,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说清薛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慢慢的,宝钗躲在屏风后面也听明白了,她哥哥这病只怕真的只有那三清道长才能医得的。因此便将那些半吊子野郎中打发了,对薛姨太太说道:“妈,看来哥这怪病只有三清道长能治。”

薛姨太太抹着眼泪哭道:“我的儿呀,那三清道长行迹飘忽不定,咱们家纵是再有银钱,找不到他也没用呀。”

薛宝钗咬牙道:“妈,除了三清道长,还有一人能救哥哥。”

薛姨太太一把攥住宝钗叫道:“是谁,快请了来。”

宝钗扶着母亲坐下,摇头道:“是林丫头,哥这怪病与她脱不了干系,纵不是她自己下手,也是她手下那两个小丫头。可是我们也不曾拿住她们,她们定然是不会承认的。可恨她今天又出去了,否则说什么也要将她弄来,逼着她救醒哥哥。”

宝钗话才说完,便听到外面有小丫头的声音传来:“请二太太安!”

薛姨太太和宝钗忙迎了出去,见王夫人神色沉郁,她们忙将王夫人接到屋中,屏退了下人才问道:“是谁惹姨妈生气了?”

王夫人恨恨道:“你们可知新科状元是何人?”

薛姨太太和宝钗都摇了摇头,她们家是皇商,只关心与皇商相干之事,至于谁是状元,却不在她们的关心范围之内。

王夫人恼道:“就是那狐媚子的哥哥,名叫林成。”

宝钗奇道:“姨妈,那林丫头不是独出么,怎么还有哥哥?”

王夫人没好气的说道:“是她的奶哥哥,林丫头的爹临死前又收他为义子,还上了林氏的宗谱。”

宝钗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哦,原来是他,哥哥曾见过他,还极力夸赞过的。”林成送黛玉上京后,曾在京城短暂停留,被贾琏强邀着与贾氏宗族子弟以及薛蟠等人吃过酒,薛蟠见林成相貌生得好,看着风流俊雅,不免动了龙阳之兴,兄弟长兄弟短的叫得极亲热,林成不搭理他,他反而越发上赶着,后来林成离京之后,薛蟠还叨咕了好久,薛宝钗便是在那时听说过林成的。

薛姨太太心思全在儿子身上,对于谁是新科状元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宝钗不同,听到黛玉的哥哥竟然高中状元,宝钗心中五味杂陈又羡又恨。宝钗正在出神,王夫人开口叫道:“宝丫头,你想什么这样出神?”

宝钗哀婉道:“林丫头有了状元哥哥,可我的哥哥却被她害成这样,天理何在…”

王夫人沉声道:“宝丫头,你先出去,我有话同你母亲说。”

宝钗心中暗自奇怪,心道姨妈自来说话也没避过我,今日里是怎么了?可是想归想,宝钗还是退出去将门关好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妹妹,姐姐有一事要你成全。”王夫人拉着薛姨太太的手,望着她的眼睛说道。

“姐姐有话尽管吩咐,但凡我们能做的,就一定答应。”薛姨妈知道自己家孤儿寡妇,好歹有着哥哥姐姐做靠山才能维持下去,因此王夫人但有所求,她都是尽力满足的。

王夫人喜道:“真的,那可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薛姨太太伤心道:“姐姐还没有说是什么事,如今我也没别的心思,只盼着蟠儿能好起来。”

王夫人拉着薛姨太太的手道:“妹妹,我想要宝丫头做我的媳妇。”

“什么?这怎么行?钗儿是入京待选的,姐姐你知道的呀,我们不是说好了一但娘娘有孕,便举荐宝钗入宫的么?”薛姨太太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姐姐,忽然觉得那张最熟悉的脸变得那样的陌生。

“妹妹你先别急,听我慢慢告诉你。”王夫人拉着薛姨太太到一旁坐下,和声细语的说道。

薛姨太太心中暗怒,却只能无力的坐了下来,如今身在人家的屋檐,想不低头,难哪!“妹妹,今儿早些时候老太太摆明了说要聘那狐媚子给宝玉做媳妇,这我绝不能答应的。我想着凭见过的姑娘们,只有宝丫头最合我的心意,比那狐媚子不知强多少倍。不瞒妹妹说,如今凤丫头只知道巴结老太太,根本不把我这个姑妈放在眼里,那狐媚子被封了县主,又得皇家的心意,如今她哥哥还中了状元,这若真娶进门,老太太到时定然将管家之权交于她,还能有我的好?若是娶了宝丫头,以老太太对宝玉的疼爱,定然也会让宝丫头管家的,我们一心,这贾家还不是我们王家的人说了算。妹妹你想想看,我的元春进宫多年,苦挣苦熬才熬到贵妃的名份,她这算是幸运的。那冷宫里才色俱佳的美人有多少,数都数不清,你忍心让宝丫头到那不见天日的去处么?元丫头进宫十年,我见她不超过十回,妹妹,你能受得了么?”王夫人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让薛姨太太想着就脖后发凉,不禁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喃喃道:“竟是个这样的苦处么?”

王夫人急忙趁热打铁道:“可不是怎么的,那里动步就要花钱,元丫头自从进宫,花了家里不下百万两银子,看着四时八节我们也会得些赏赐,可那些赏赐加起来也没一万两银子,不过是个空体面罢了。妹妹,我再三寻思着,元丫头一个人在宫里受苦也就罢了,何苦再搭上宝丫头,我这心里真真舍不得呀。”

薛姨太太心里果然打起鼓来,薛家祖上是皇商,到了薛蟠这一辈不过是借了祖上的情份,才将就维持着,家里的产业卖了近一半,才支撑着如今的体面,若然宝钗真的进了宫,还要大把大把的送银子进去,那可真的支应不起。薛姨太太这是被王夫人有意误导了,贾家有世袭的官爵,这“贵”字自然是占了,可薛家不同,薛家看着有钱,能占个“富”字,可是商之一道被视为贱职,于“贵”字上却差了许多。

见薛姨太太有些儿动摇,王夫人忙道:“妹妹的女儿就如同我的女儿,她嫁过来我定然会对她好,妹妹也能放心,若是嫁到其他人家里,妹妹能不担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