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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狼倒是听话,苦着一张小狼脸主动跳到水盆里,摇头晃脑的在水里摇了摇,将水溅得到处都是,黛玉只来得及背过身子护着水清,却让小金狼溅了自己一后背的水珠子。水清对小金狼极感兴趣,挣脱黛玉的手跑到桌旁看小金狼洗澡,竹影则拉着黛玉换衣裳去了。等黛玉换好衣裳,小金狼也洗好了,看它又要甩,黛玉忙叫道:“别动,我给你擦。”

小金狼的毛极浓密,足足用了十几条帕子,才将它擦了个半干,总算是再甩不出水珠子了。黛玉将小金狼抱到青花镂空缠枝莲纹大薰笼前,一边捋着小金狼的毛,一边轻声道:“清儿,你先和小金狼玩一会儿好不好?”

清儿脸上忽然露出一抹也他的年纪极不相符合的笑容,背着手道:“玉儿姐姐是要去同林叔讨论那五步蛇的事情么?”

黛玉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是要去说这件事情。”

水清面色一沉道:“玉儿姐姐,这蛇应该是冲着清儿来的,清儿怎么能不在场?”

黛玉心中微明,轻叹一声道:“清儿,不论这蛇是冲着谁,那都是在林家出现的,林家要对你负责。你答应过姨妈的,出来什么都听我的。现在玉儿姐姐要你和小金狼在一起,好不好?”

水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玉儿姐姐,清儿从出生到现在,遇刺好似吃饭一般寻常,这次不过是条五步蛇,算不得什么。玉儿姐姐你别看我年纪小,可是经验丰富着呢,让我去吧,也许我还能给林叔叔提供些线索。”

黛玉想想水清说的也对,便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去见叔叔。”

小金狼跳入黛玉的怀中,黛玉摸着它的头笑道:“刚才只顾着给你洗,都没有谢谢你的相救之恩,小家伙,谢谢你救了我们。”

小金狼将下巴放在黛玉的手中,湿漉漉的一双墨绿眸子看着黛玉,眼中透着亲近和信赖,黛玉抱起小金狼,在它的头顶上亲了一下,小金狼立刻欢喜的巴紧黛玉,嫩红的小舌头卷着黛玉的手指头,痒得黛玉笑个不停,忙将自己的手指头从小金狼的舌下抢了回来。

青梅将房间都搜了一遍,想想还不放心,又用蛇药在房子周围洒了一圈,黛玉看到青梅进来,轻声问道:“都检查过了?可别漏了什么地方,凭是谁也不能让蛇咬伤的。”

青梅忙回道:“姑娘放心,都检查过了,也放了蛇药,便是有蛇也不怕的。”

黛玉点点头道:“如此便好。”

林义看到松云拎了条五步蛇过来,也着实吓了一跳,他跳起惊问道:“玉儿和六皇子受伤了么?”

松云摇头道:“姑娘和殿下不曾受伤,姑娘略略受了点惊吓,六皇子殿下还好。”

林义松口气道:“这便好。”紧接着,林义面色一沉道:“这五步蛇是南方的物种,怎么会出现在我们林家,可查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松云低头道:“回二老爷,我们都搜过了,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发现。”

林义皱眉道:“怎么会这样?府中没有,可有往府外查,我听说有些人精于驭蛇,会不会在周围有这种人?”

松云一怔,忙说道:“婢子这就去查。”说着便向外跑。只跑了两步便遇上黛玉水清一行,黛玉轻声道:“不必去了,纵是有驭蛇人,此时也早跑了。我曾看过关于驭蛇之术的记载,驭蛇人和所驭之蛇之间有种特别的联系,蛇一死驭蛇人便能立刻知道,他知道自己失了手,岂有不跑的道理。”

水清点头道:“玉儿姐姐说的有道理,刚才进玉儿姐姐院子的时候,小王隐约听到一线丝竹之音,五步蛇被小金狼咬死后,那声音便猛的停了。现在想来,那丝竹之音便是驭蛇人发出来的。”

林义皱眉道:“是什么人屡次三番下毒手?”

水清听了这话忙道:“林叔,却是小王连累了玉儿姐姐,这蛇应该是冲着小王来的。”黛玉忙摇头道:“清儿,你别这么说,也许是姐姐得罪了什么自己还不知道,你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水清知道黛玉是安慰自己,也不再坚持,可是他不知道,这一回自己是真的猜错了,那五步王蛇的目标真的是黛玉而不是他水清。

五步王蛇被小金狼咬死后,在林家隔壁一所宅子的屋顶上,一个三角眼的干瘦道士恨恨的恼道:“这样也能让她逃过去,气死我了!哼,林黛玉,我绝不会放过你,走着瞧!”说罢这道士三纵两跃便消失在一边连绵的房顶之中。

林义听了黛玉的话,双眉紧紧锁了起来,他沉声道:“若说是玉儿得罪过什么人,便只有贾家薛家,可是这两家人现在全都在大牢里,他们便是有心害玉儿,也没有机会的。”慧云听了这话摇头道:“不对,贾家老太太极有手段的,她虽然身在大牢,若是想做些什么手脚,那些狱卒是看不住的。不行,我要去探一探才能放心。”

黛玉听了这话心里有些难过,自己只是不想受委屈,难道贾家那些所谓的亲人便非得要了自己的性命不成,便是没有那所谓的亲情,就算是个陌生人,也不能如此狠毒呀!

水清有些儿糊涂了,刚才他真的认为这五步王蛇是冲着自己来的,现在听了林家人这么说,看来还别有隐情,他拉着黛玉的手摇一摇道:“玉儿姐姐你别担心,清儿会保护你的。”黛玉对水清强笑道:“嗯,玉儿姐姐相信清儿。”她站直身子看向慧云道:“婶婶不用去宗正寺探监的,如果真的是贾家人做的,您便是去了他们也不可能承认。没有抓到驭蛇人便无法对质,他们怎么说都行的。”

慧云气道:“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一次他们谋害不成,难道不会有下一次么,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玉儿,我们不能总这么被动的。”

林义点头道:“阿云说的是,玉儿,这事你不用操心了,我们来办就成。”

黛玉轻叹一声道:“叔叔婶婶便是要探监,也得手上有了些证据才行,否则说起话来也不硬的。”

慧云闷声道:“那驭蛇人已经跑了,如何去找证据?”

黛玉微微笑了一下轻道:“婶婶说的是,那我们便等着吧,这次没有成功,必然还有下一次的。”

慧云气道:“玉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太危险了。”

黛玉笑道:“叔叔婶婶将黛玉保护的如此严密,便有人来刺手,想得手也极难,叔叔婶婶别担心。今天清儿到我们家来,是贵客,岂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快别再说这事了,招待清儿才是正事。”

水清听了忙摇头道:“玉儿姐姐别这么说,清儿只是想偷一天的懒,千万别把我当成什么贵客,日日被他们高高在上的贡着,都快憋死了,玉儿姐姐就让清儿松散一天吧。”

黛玉扑昧笑道:“看你说的可怜样儿,罢了,你想玩些什么呢,先说好,今天是不能上街去玩的,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

水清点头道:“好,全听玉儿姐姐的。那我们玩些什么呢?”

黛玉笑道:“清儿,我院子里的池中有好些鱼儿,不如你亲自去钓一条,中午就用你钓的鱼做西湖醋鱼,好么?”

水清听了果然大感兴趣,黛玉陪着他钓了一上午,总算是在午饭前钓上一尾活鱼,喜得水清大叫大跳,让人将鱼送到厨房制作,不多时雪雁便端着一盘清鲜甘美的西湖醋鱼回来,到底是自己钓的鱼,水清吃得特别香,平素不怎么爱吃鱼的他竟一个人吃了大半条鱼。

用过午饭黛玉又让人找来好些新奇的小玩具,水清玩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天色渐暗,水清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道:“时间怎么过得这样快,玉儿姐姐,清儿得回宫了。”

黛玉一定要亲自送水清回宫,水清心里只是开心,却没有留意到兰竹松梅四婢眼中的担忧。

皇后身边的坤宁宫总管太监冯公公早早就在宫门候着了,一见到水清便欢喜的跑上前来,黛玉将水清交给冯公公,微笑道:“有劳冯公公,此时天色已晚,黛玉便不打扰了。”

冯公公对黛玉很是客气,躬身应道:“多谢林县主亲送殿下回宫。”

黛玉微笑着辞了水清和冯公公,便命人赶车回林府。看着黛玉的车走远了,冯公公方引着水清回宫。水清走到一半忽然惊叫道:“不好,玉儿姐姐有危险,冯公公,我们快去救玉儿姐姐!”

冯公公大为不解,一把抱住水清叫道:“小祖宗唉,您这是要做什么,林县主好好儿怎么会有危险呢,皇后娘娘早就在等您了,你快去吧。”

冯公公看着又白又胖一身的肥肉,实际却是皇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否则皇后也不会那么放心的只派他来接水清,只见冯公公抱起水清运足如飞,不到一注香的工夫便将水清带回坤宁宫,直把个水清气得对他又咬又撕,活象一头被惹怒的小狮子。

水清一见皇后便叫道:“母后,快派人去保护玉儿姐姐,她有危险。”

皇后大惊,离了座位飞快走到水清身边沉声问道:“清儿,是怎么一回事?”

水清急急将在林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皇后勃然大怒道:“这还了得,阿保,你速去追上林县主,护送她回家,如遇刺客,务必生擒。”

冯公公应声称是,立刻掠出坤宁宫,运起轻功飞奔出皇宫,直追黛玉的座车。

离开皇宫里天色已经很暗了,天空刮起了北风,将路上的行人都刮回家去了,路上很是冷清。黛玉抱着粘人的小金狼坐在正中,兰心竹影青梅松云分坐在黛玉两侧,黛玉看到四个丫环神色凝重,不由笑道:“四位姐姐别紧张,放轻松些好了,那刺客也不一定非在这会儿来刺杀我的。”

兰心忙道:“姑娘,你说什么呢?还不都是您的主意,非要以自己为饵将那刺客调出来,平日里您什么时候这么张扬过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您林县主的车似的。”自黛玉提出要以自己为饵引出刺客,那四个忠心的丫环便沉着脸没个好声气,只是她们拗不过黛玉,只得如此兵行险着罢了。

黛玉正说着话,小金狼忽然不安的在黛玉怀中扭动起来,黛玉心里一惊,便闻到一阵幽幽的甜香之气,黛玉正要说话,松云却立刻将一颗丸药塞到黛玉的口中,兰心竹影青梅也忙服下丸药,松云压低声音道:“软香散,快假装散功。”

黛玉忙伏下身子,将小金狼护在怀中,兰心竹影青梅松云则是倚着两壁车厢,她们的额上都冒着汗,看着虚弱的紧,倒象是中了软香散后散功的样子,车厢外传来扑嗵扑嗵的声音,想来是跟车的林府侍卫们都中了招摔倒在地上。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张狂笑声传来,竹影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是他!那个打伤我的道士。”

车帘被一把拂尘挑开,一个干瘦的三角脸道士站在车前,张狂的大笑道:“哈哈哈哈,凭你们的道行也敢和道爷我斗法!五步王蛇咬不到你,道爷便那你没办法了么,哼,丫头,受死吧!”

看到黛玉面上笼着厚厚的缎子面巾,只露出一双清沏的双眼,这道士恨声道:“你就是林黛玉?还蒙着面巾,我呸!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哼,不过就是个贱胚子,听说你长得极美,道爷我却要看看,若是真的美若天仙,道爷便开恩留你一命,让你伺候道爷…”

黛玉从没听过这种不堪之气,气得双眼圆睁,眼中的怒火直能把人烧成灰,见黛玉不说话,那道士伸手便去抓黛玉面上的面巾,想要瞧瞧黛玉的真面目,上午他在屋顶上,只看了个背影,根本没有看清黛玉长的是什么样子。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青梅的手臂忽然一抖,一条素白软链便如灵蛇一般缠上灭石道士,瞬间便将灭石道人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如人棍一般,只露出一个脑袋一截脖颈。灭石道人心中一惊,便要运功挣断软练,此时兰心手持半臂刀竹影手执蛾嵋刺,两人跃出车厢,一左一右用兵器顶住灭石道人的脖颈,竹影恨声叫道:“再动我一刺捅你个透明窟窿。”兰心也持着半臂刀逼近几分,寒光闪闪的刀锋贴着灭石道人的脖子,他只要稍稍动一下,颈上人头便有可能搬家。

灭石道人惊叫道:“你们…你们没中软香散?”他说话的力气大了点,喉头一振动便碰上兰心的半臂刀,唰的拉出一道血口子,鲜血流了下来。

黛玉不喜见血,皱着眉头坐直身子,轻声道:“将他锁起来送交官府吧。我们该回家了。”

灭石道人听到黛玉的道,眼中的狠厉之色更重,他忽然张开口,一枚透骨钉便直直向黛玉的面门打去。这透骨钉去势急快,根本是挡无可挡,松云立刻将黛玉搂到怀中,背过身去想用身子挡住透骨钉。可是她只听到“叮”的一声,并没有感受到预期中的疼痛,兰心竹影大怒,两人齐齐下手刺向灭石道人的咽喉,可是那灭石道人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推开,同时一个尖细的声音急急叫道:“姑娘,留活口。”

松云回头一看,见那透骨钉被一枚戒指打飞,正钉在车厢左侧的板墙上。而一个白白胖胖的太监正一手拎起那灭石道人,一面对兰心竹影笑咪咪的说道。

黛玉见来人是冯公公,便轻声道:“松云扶我下车。”

松云扶着黛玉下车,兰心竹影青梅将黛玉护在中间,黛玉向冯公公俯身柔声道:“多谢公公相救。”

冯公公躬身让过,只笑道:“林县主太客气的,这是咱家应该做的,您受惊了。”

黛玉摇头笑道:“并不曾受惊,让冯公公奔波,倒是黛玉的不是了。”

冯公公很喜欢眼前这个柔美灵慧的姑娘,便翅起兰花指笑道:“林县主千万别这么说,咱家奉了娘娘之命,送您回府。潞王殿下说您有危险,娘娘急得什么似的,命咱家来保护您,娘娘还说若真有刺客便一定要生擒了,这个刺客便由咱家处理,林县主您看如何?”

黛玉浅笑道:“如此便劳烦公公了。”

冯公公连点灭石道人的几处要穴,然后对救完林府侍卫的青梅说道:“姑娘,现下不用捆着他了,咱家点了他的穴,凭他功夫再高也逃不走的。”

青梅手一拽收回软缎,冯公公赞许的笑道:“姑娘好身手,这一手软缎使的颇有当年彩练仙子的风彩,不知姑娘和彩练仙子可有渊源?”

青梅低首道:“回禀公公,先仙正是彩练仙子。”

冯公公一惊,不由叹道:“先师?她竟不在了?”

听到彩练仙子,那灭石道人眼光乱闪,也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冯公公看着兰心竹影,笑问道:“你们两个可是石恨天的徒弟?”

兰心竹影一抱拳,以弟子礼说道:“回禀公公,我们的受业恩师正是石公恨天。”石恨天这名字几乎没人知道,江湖之人只知道他另一个名字,石剑南,只有至亲至近至仇之人才知道石恨天这个名字。

灭石道人恨得眼冒凶光,只因他被封了哑穴,竟连骂一句都不能够。

冯公公笑道:“原来都是故人之徒,很好,很好。今儿不得空,等过阵子闲了,你们来找我,我有信让你们带给石疯子。

冯公公一直将黛玉送回林府,才押着灭石道人去了慎刑司,慎刑司可比刑部黑暗百倍,凭是什么铁骨硬汉进去,也受不住那里的酷刑,慎刑司开设以来,就没有撬不开的口。

第91章贺千秋玉绣胜慧纹金銮殿太子斗忠顺

这一日正是皇后的寿诞,各宫主位早早儿来到了坤宁宫请安贺寿,看到皇后容光焕发,面上喜气盈盈中还韵着一抹尚未褪去的春意儿,看各宫主位不由心底发酸。这阵子皇上独宠中宫,每日里三餐都设在坤宁宫,夜夜留宿,再没招过任何一个妃子侍寝,惹得每一位妃嫔都心中含怨却不敢说出来,看向皇后的眼神中便多了羡慕与嫉妒。

“臣妾恭贺皇后娘娘千秋万寿。”一众妃嫔按份位高低两溜儿排开,齐齐拜下道贺。皇后看着这群和自己拥有同一个丈夫的女人,心中微叹,怜悯之心顿生,便温和的笑道:“各位妹妹都请起来吧。”

元春身为贵妃,自然站得极靠前,抱琴和一个宫女将她扶起来,元春面上挂着笑容说道:“皇后姐姐大喜,妹妹为了姐姐寿诞特意寻了一件宝物,请姐姐笑纳。”

皇后听了这话只是淡笑道:“贾妃太客气了,不过是小小生日,原不必如此的。”叫众妃嫔妹妹,那是皇后的客气,事实上所有的妃嫔只不过是帝后二人的高级奴才罢了,贾元春公然叫皇后姐姐,也是仗着自己有了身孕,暗含着自抬身价的意思。皇后心知肚明,自然要不动声色的弹压于她。

元春听到皇后之言心中不快,不论怎么说自己也是贵妃,这皇后竟如此不给面子,不叫自己妹妹便罢了,竟还把那个贵妃的“贵”字给省了。抱琴最是了解元春,她在一旁悄悄拉了拉元春的衣袖,元春警醒过来,方才笑道:“皇后娘娘什么没有见过的,若是别的臣妾也不敢进献了,只是这是一套慧纹,臣妾素知娘娘最爱绣品,才斗胆以此为贺。”

皇后听到慧纹二字心里微微一惊,需知这慧纹极为珍贵,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以她皇后之尊,又酷爱绣品,也只有一件挂屏,不想元春出手便是一套。众妃嫔都知道慧纹的珍贵,大家齐刷刷看向元春,都想一睹慧纹真容。

皇后微微点头道:“贾妃有心了,便拿上来让众位妹妹一睹为快吧。”

元春向抱琴点点头,抱琴忙走出去引着八个宫女抬着四幅蒙着大红绫子的屏风走进来,将屏风小心的放下,元春得意的笑道:“皇后娘娘请。”

皇后示意身边的浣霞上前揭下红绫,只见四座紫檀透雕以屏风上嵌着大红纱透绣花卉并草字诗词的璎珞,正是那千金难求的慧纹。皇后缓步走下来细细看了一回,点头笑道:“果真是慧纹,倒要多谢贾妃了。”

元春忙道:“臣妾不敢当,此物能入娘娘凤目,便是臣妾的福份。”

皇后点头道:“嗯,浣霞,带人将慧纹摆起来吧。”

皇后寿诞,后宫的主位们都精心备了礼物,皇后喜欢大家都知道,因此准备绣品的人不在少数,可是看到元春送的慧纹,大家都不好意思再将自己准备的绣品呈上了。皇后扫了一眼,便知道大家难在何处,只笑道:“贾妃着实费心了,这慧纹极罕见,本宫寻了多年也只有一件,不想贾妃倒有一整套,真是难得。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生日,贾妃不必如此的,姐妹之间一针一线都是心意,何苦如此破费。”

听了皇后之言,众妃嫔心里才好过些,大家依次献上自己的礼物,不拘谁送了什么,皇后都是温言以对含笑相待,却比对元春还亲近了几分。而那些妃嫔献礼已毕回归原位时都要经过元妃的,大家对元妃的笑里却含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元春等众妃嫔献礼完毕,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听外面的司礼太监尖声道:“启禀皇后娘娘,朝中命妇已经至坤宁宫外,等候娘娘降旨。”

皇后含笑道:“传她们进来吧。”太监去传旨,皇后又笑道:“今儿少妹妹的家人都来了,便见上一见吧。”众妃嫔忙跪下谢恩,元春也不得不跪下,心里却是又酸又涩,贾家人都在大牢之中,今儿她是再不可能见到的。

少时以北静王妃为首依次有南安东平西宁忠顺各府的王妃,接下来便是各级诰命夫人小姐,大家鱼贯而入,三叩九拜贺寿之后,皇后笑道:“诸位王妃夫人请起。”

大家纷纷敬献了寿礼,皇后只看了黛玉笑道:“玉儿,快过来,让姨妈看看你送了什么好东西?”

黛玉微红着脸走到中央,先拜了皇后才轻启朱唇说道:“黛玉为娘娘绣了一幅百鸟朝凤万寿松鹤图,请娘娘品评。”殿上之人听到黛玉说的绣品名字,不免有几声窃笑,一幅图上既绣了百鸟朝凤又绣了万寿松鹤,怎么能和诣?

元春一见黛玉心里便不是个滋味,听得黛玉说自己绣了绣品,元春不禁得意的微微一笑,心道:“凭你个小丫头绣技再高,也比不了慧娘的慧纹。真真是没有见识,慧纹就摆在两旁,你也敢将你绣的东西拿出来。”

黛玉进殿之时已经看到了两旁的慧纹,她心里暗暗一惊,这慧纹怎么和自家那套如此相象,难道事间竟有两套同样的慧纹不成?不过这是在乾元殿上,所以黛玉便不动声色,将这事压了下去。

皇后娘娘欢喜的笑道:“快呈上来让姨妈看看。”

黛玉忙命兰心竹影将一面也蒙着大红绫子黄金檀木架抬上来,看到那黄金檀木架子的尺寸,皇后心里先是一惊,凭那架子推断,这万寿松鹤至少也得有四尺宽三尺高,如此大的一幅绣品,得耗多少心血呀。

皇后亲自走到黄金檀木架旁,伸手揭去大红绫子,一幅松鹤图便出现在她的眼前,只见青松苍翠如海,皇后只觉得耳边好似传来阵阵松涛,两只白鹤戏于其松涛之间,其形不比寻常的松鹤图那般两只分开,黛玉绣的两只白鹤交颈而戏,略大的一只仙鹤张起翅膀轻轻拍着略小的那一只,如同亲密的夫妻在切切细语。便是不识书画的人看了,也能明白其中的含意,皇后笑道:“玉儿真是用心了,姨妈很喜欢。”

那些妃嫔命妇们因不得皇后之旨,也不敢上前,大家只是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一些位次略靠后的贵人们看了黛玉的绣品不由惊道:“呀,好威风的凤凰!”

皇后听了这话,方想起黛玉刚才说的绣品名字,便绕到背面来看。只见奇山秀石之上,一只傲视天下的异彩流光的凤凰昂着高贵的凤首,正接受着百鸟诚惶诚恐的朝拜。百鸟朝凤皇后见得多了,可是她从来没见到如此传神的百鸟朝凤,凤凰的眼睛如同活的一般,不论从那个角度看过去,都能感受到这只凤凰无上的气势。而百鸟们的眼睛也是活灵活现,它们眼中流露出的敬畏与臣服让人一看便明了。

这是一幅双面异绣,便是慧娘再生也要自叹不如的。皇后惊奇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玉儿,你竟然有此绝技,真是世上无双,便是慧纹也比不得你这玉绣。”

听到皇后如此说,一众命妇忙应和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果然是玉绣远胜慧纹。”元春并未走上前看得真切,可听到皇后如此夸赞黛玉,未免心下不忿,只笑道:“皇后娘娘实在太过夸奖臣妾表妹了,她不过是个小孩子家,纵然绣的再好,也比不过慧纹的。”听了元春的话,皇后娘娘眉头一皱,沉声道:“贾妃休得妄言,玉儿绣技之精,心思之巧远胜于昔日慧娘。”

此时映霞走上前来,向皇后行礼后笑道:“娘娘,林县主方才说的是百鸟朝凤万寿松鹤图,那万寿您还没瞧出来呢?”

皇后听了这话,忙又看向黄金檀木架子,看了一会儿疑道:“玉儿,这万寿何在?”

黛玉抿嘴一笑,走上前轻声道:“请娘娘命宫人将门窗都用幔子遮起来,点头烛火,娘娘便能看到万寿了。”

皇后忙命人照办,果然,烛光一映,整幅绣品上便闪烁出一个个寿字,只见行草隶篆楷…等等字体不一而同,细细数下来却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取得正是万寿无疆之意,这些寿字为衬,将百鸟朝凤和松鹤烘托的越发美仑美焕,皇后不住的摇头惊叹,真不知用什么言语来称赞了。

乾元殿上响起一片抽气之声,大家惊叹道:这也太神奇了,一幅薄薄的丝帛上竟然连现三种奇技,这林县主难不成竟是个仙女下凡的?唯有元春妒恨的脸都变了形,原想着凭慧纹便能一拔头筹,又有面子又好说话,谁成想半路杀出个林黛玉,竟然用一幅绣品将慧纹都比了下去,如此一来自己的脸全都丢光了。先时那些礼物被慧纹比下去的各宫主位们此时心里无比的畅快,她们全都涌上前去,将黛玉夸得如天仙一般,更有那不怕事的,还刻意的拉着黛玉的手眼含示威的去瞧元春,把元春气得手脚发凉,险些儿背过气去。

大家都上前看了一回,皇后才命人将幔子撤去熄灭烛火,又便浣霞映霞小心抬着百鸟朝凤万寿松寿图送到自己的寝宫去,看到皇后如此重视黛玉的绣品,元春心里越发不好过了。

北静王妃走上前拉着黛玉的手亲热的笑道:“好孩子,难为你怎么长的这一双巧手。”北静王妃病才好些,黛玉知道她不能久站,忙扶着北静王妃回位上坐下,轻声道:“姨妈若是喜欢,日后玉儿也给姨妈绣一幅。”

北静王妃欢喜道:“那可太好…”北静王妃话没说完,黛玉便被皇后拉到了自己怀中,皇后搂着黛玉道:“妹妹,这可不行,这绣东西又伤眼睛又伤神的,我可舍不得玉儿受这份苦。玉儿,别听你北静姨妈的,咱们就不给她绣。”

众位命妇都知道北静王妃是皇后的亲妹妹,姐儿俩感情最好,因此只笑着在一旁看。北静王妃气道:“姐姐你身为皇后可得尊重些,快放开玉儿。打量我不知道,你趁我病着将玉儿叫进宫来陪你好几次了,便是轮也该轮到我的。”

皇后只搂着黛玉得意的笑道:“妹妹,她可是我们家的玉儿,你不许抢。”

北静王妃毫不未弱,站起来便拉着黛玉的手道:“谁说的,我还说玉儿是我们家的,没见过你这样的皇后,连臣子家的人都要抢。”

黛玉被皇后和北静王妃说着满面羞红,踩着脚叫道:“两位姨妈再要拿黛玉取笑,黛玉就…”想着这是在皇宫,旁边还有那么些命妇,黛玉的声音便小了下去,皇后却是不依,只笑问道:“玉儿,你要怎么样?”

黛玉红着脸低声说了两句,皇后和北静王妃脸色齐变,忙抢着说道:“好好好,我们不说了,玉儿你可不能这样。”两个疼爱儿子的母亲可是万万不能给自己儿子追姑娘的道路上下绊子的,便是要抢人,也得儿子把人家姑娘先娶进门才行。

“林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同皇后娘娘和北静王妃说话,岂不是失了为臣之道,还不快向皇后娘娘和北静王妃娘娘陪罪。”元春自觉好不容易抓了黛玉一个错处,忙上前微笑着大声说道,意在让所有的命妇们都听到。

皇后扫了一眼元春,淡淡道:“玉儿小孩子家天真无邪,她说什么我们都爱听的。贾妃,你有了身子不便久站,下去歇息吧。”

元春心里一滞,忙陪笑道:“臣妾遵旨。只是臣妾还有一事要启禀娘娘,可否容臣妾说了再退下。”

皇后拉着黛玉走上中间的后位,她将黛玉拉到身旁搂着,才缓声道贾妃有话便说吧。”元春跪了下来说道:“启禀娘娘,臣妾的使女抱琴已过標梅之年,臣妾想求娘娘开恩放她出宫。”听了元春之言大家不由的一楞,这算怎么一回事,一个小小婢女的事情也值得拿到这乾元殿上来说。

皇后淡淡道:“贾妃起来吧,你既有此心,本宫便准了。浣霞淡霞,你们去清点宫女名册,不独贾妃的抱琴,还要将所有到了年纪的宫女集中起来,问清她们的意愿,想留下的便留下,愿意回家的赐金还乡,令地方上妥善安置,她们都是为宫中服务多年的人,不可亏待了。”

皇后此言一出,称颂之声顿起,大家齐声赞颂皇后娘娘仁慈,压根儿没有人去理贾元春了。元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强自撑着笑脸跪下道:“皇后娘娘,林县主是臣妾表妹,臣妾想同她聊聊家常以慰思亲之意,恳请娘娘成全。”

听了元春的话,大家都愣住了,所有的人都看向元春,有那知道些内情的人不住的摇头,暗道这贾贵妃竟是疯了不成,谁不知道那林县主如今是皇后娘娘的心尖子,偏还打那见不得人的主意。皇后面色微沉,淡淡道:“贾妃你有身子,玉儿还小,若是有什么冲撞却说不清楚,你回去歇着吧,玉儿只留下陪我。”

元春只抬头看着黛玉,用那可怜兮兮的声音说道:“林妹妹,你是姑妈的女儿,我见了你便如同见到姑妈,当日里我同姑妈也是极好的,你就陪表姐说几句话吧。”

黛玉盈盈站了起来,向元春微微福身,轻柔但清脆的说道:“贾娘娘,先母出阁之时您尚在襁褓之中,臣女竟不知先母同娘娘是极要好的,再者臣女今日原为恭贺皇后娘娘千秋而来,岂可不务正业。请娘娘恕罪,黛玉今日不能奉命。”

元春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黛玉竟然一丝情面也不留,指明了自己扯谎,她再没脸面留下,怨毒的看了黛玉一眼后便含恨离去。

皇后拍着黛玉的手轻声道:“玉儿不用担心,有姨妈呢。”

黛玉浅笑道:“嗯,玉儿不怕。”

乾元殿里热闹,金銮殿里也不冷清,以忠顺王为首,后面跟着王子腾,史鼎史鼐兄弟,还有好些各部官员在恭贺过皇后千秋之后,大家便都为贾家求情,忠顺王是个老奸巨滑的,他压根不求皇上赦免贾家之罪,只说那贾家一门两国公,虽然犯国法,还是应当优待,既便是收禁,也应该关在好一些的地方,那宗正寺大牢实在不是关押功臣后人的地方。特别又逢皇后寿诞,更应该网开一面。

史鼎史鼐两兄弟更是跪下哭求,两人竟然情愿为贾母捐官赎罪,哭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百官看了无不动容。水沏站在殿下留心观察百官的神色,见有八成以上的官员面带同情赞同之色,水沏心中暗惊,他与水溶对了个眼色,便出班高声道:“儿臣有本。”

皇上淡淡道:“讲。”

水沏出班道:“适才周王爷王大人史大人的话儿臣听明白了,既然是为了母后祈福,儿臣自不会反对。儿臣以为可将贾府女眷移至狱神庙,并赐以酒食以示天恩,至于贾家男丁,本为功臣之后却不思报国,其恶行罄竹难书,不能恩赦。”

水沏此言一出,王子腾先虚了几分,悄悄的退回自己的位子,那百官原就不了解案情,听了主审的太子如此说,自然也都垂下头来没有异议。

皇上扫了百官一眼,看到忠顺王略略一楞,而史家兄弟两个面上却微微点头,看来对太子的话有几分认同。皇上点头道:“好,就按太子之议,将贾门女眷移至狱神庙,赐以酒食。”忠顺郡王再要反对也来不及了,只得随着百官山呼万岁称颂皇上仁德。同时他对太子水沏也越发上心,原来以来太子不过是个好勇斗狠之人,今日看来太子的精明不输当今皇上,倒不能小瞧了他。忠顺王世子周晟见太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化解了自己和父亲谋划多曰的计策,心里更是恨透了水沏,只是因为在金銮殿上,他才不得不垂着头掩饰住眼中的恨意。

皇上看到水沏化解了忠顺王的诡计,却依然面色如常,没有一丝得意之色,心中很是高兴,这个儿子真是越来越沉稳了,很好。“今日是皇后娘娘寿诞,诸位爱卿到同庆殿领宴,今日朕要与众位爱卿开怀畅饮。”众臣称是,鱼贯退出金銮殿,往同庆殿赶去。

水沏与水溶落在后面,应付了前来示好的官员们,水溶笑道:“殿下放心,臣这就去办事。”

水沏捣了水溶一拐笑道:“又没外人,还这么叫我,你快去吧,安顿好了快些回来。”水溶做了鬼脸儿笑道:“臣弟遵命,半个时辰后就回来。堂兄,叔皇的好酒你可得给我留着些。”

水沏敲了水溶的脑袋一下笑道:“少不了你的,只要姨妈同意,你拉一车回家我都没意见。”水溶苦笑了一下,便往宗正寺赶去了。

水沏看看同庆殿,不由摇了摇头。他这几日忙得连觉都不曾好好睡过,自然是没时间去见黛玉,这会子他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倒是有了深刻的体会,见不到黛玉,水沏总觉得心里有一角空空的,好似被谁挖空一般。水沏一边想一边信步走着,进了同庆殿他惊喜的发现,原本轩敞的同庆殿被数重帷幔分做两半,帷幔之中香气袭人鬓影摇摇。原来今日里竟然不是分设宴席,水沏心中一喜,拔腿便往里走。

“殿下且住,您的位子在那里。”冯公公上前拦住水沏,指着帷幔外左侧第一席笑道。水沏瞪了冯公公一眼,闷闷的收住脚步在自己位子坐下,一颗心却早就飞到帷幔之中的黛玉身边去了。没过多久水溶便回来了,他看到同庆殿里的安排,不由会心一笑,来到水沏的下首坐定。

水溶到后,便听宫乐齐鸣,一曲乐舞过后,正始开宴。

第92章好儿郎佳人倒追刁蛮女自取其辱

三巡酒毕,百官与命妇们也都贺过寿,接着便是自由时间了。水沏水溶的心思早就飞到帷幔之内去了,可是帷幔内不仅有皇后北静王妃黛玉,还有更多的诰命夫人小姐,水沏水溶不便入内,这酒吃得便乏味的紧。水溶看到好些官员起身,便知他们是要来向太子敬酒,便扯了扯水沏的袖子,然后指指殿外,便很没义气的一个人起身向外走去。水沏也看到了那些官员,无奈的淡淡一笑。他是太子,不论心里有多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也不能逃避。

水溶在殿外看到水沏已经被官员们包围了,不由得暗自庆幸当年自己的父亲无心皇位,铁了心帮着当今皇上得了帝位,自己才能做个自在的世子,日后便是袭了王位,也能当个自在闲王,想到这此水溶不由高兴的笑了起来。那千钧的重担,还能让堂兄水沏来挑吧。

“小女沈静如拜见世子爷。”水溶正暗自得意,忽然听到了细细的脚步声和柔柔的问安声。水溶立刻收了面上的笑容,也不回头,只背着手沉声道:“男女有别,沈姑娘请回。”这沈静如可算得一号人物,她是延庆宫沈淑妃的侄女,工部尚书的女儿,比水溶小一岁,自打在三年前的宫宴上见到水溶,便惊为天人,自此对水溶穷追不舍,非但是在宫中宴里上大胆亲近水溶,还三五不时的到北静王府走动,对北静王妃百般迎合曲意奉承,这沈静如也算得美貌女子,在京城亲贵女子中算得上颇有才名,说她才貌双全也当得起,只是水溶就是不喜欢她,每每见了沈静如,水溶要不就是板着面不理人家,要不就是有多远躲多远。可这沈静如却也怪了,竟是个百折不挠的性子,便水溶怎么淡漠怎么躲,她就是死追着不放。逼得水溶死活赖着在宫里要了一处住所,每次回北静王府,还要先打听一下这沈静如来没来才行。

“世子爷这样说也太见外了,您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小女是淑妃娘娘的侄女儿,我们原是亲戚,何必拘那些虚礼。”沈静如见水溶不回头,便绕到水溶的面前,面上带着最得体的笑容温柔的说道。

水溶板着脸冷哼一声道:“沈小姐请自重。本世子性好清静,不喜外人呱噪。”

若换了其他的姑娘家,早就羞的掩面而去,可是沈静如却不是那一般的姑娘,她仍然维持着面上的笑容,一言不发的站在水溶身边,若是那不知内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这是一双璧人正在看风景。水溶心中怒极,毫不留情的冷哼一声转身便向殿内走去。瞧也不瞧沈静如一眼。沈静如气的踩脚,心中直叫道:“水溶,你跑不了,你的世子妃只能是我沈静如!”见水溶进来,水沏没好气的低声道:“溶弟,你好没义气!”

水溶陪笑道:“堂兄见谅,小弟刚才多吃了几口酒,出去散一散。”

水沏瞥到门外的沈静如,不由笑道:“既是散酒意,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佳人在侧,溶弟好福气呀!”

水溶气恼的低声叫道:“堂兄你休要胡说,我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水沏正想回水溶几句,却见帷幔波动,一个打扮的很是华贵的女子向自己快步走来,水沏脸一板,坐了下来,水溶一愣,回头看到那个女子,不由窃笑着在水沏耳旁低语道:“你这才是真真的美人在侧呀,堂兄!”

水沏板着脸道:“休得胡言。”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那女子走得极快,边走还边笑着摇手叫囔,惹得所有的官员都看向她。水沏对面坐着一个腊黄面皮的男子,他身着青金色三爪蟒袍王服,此人正是东平王司马长,他拈须宠溺的笑道:“馨儿休得无礼!”原来他就是那从帷幔中快出走来的安宁郡主司马素馨的父亲。

司马素馨娇笑道:“父王,女儿先敬了太子哥哥便来陪您。”

东平王司马长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有六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那六个儿子既是侧室所出,唯有这个最小的女儿司马素馨才是他的正妃求神拜佛看大夫的,折腾了十多年才生出来的。因此在东平王府里,司马素馨的地位比她的六个哥哥都高,东平王司马长最疼的也是她。司马素馨被惯得无法无天,她一出生便被封为安宁郡主,小时候常跟着她的母妃入宫,自见到水沏之后,司马素馨便如一条小尾马一般纠缠着水沏,一口一个太子哥哥的叫着,只不过水沏对她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十多年下来,司马素馨就没见过水沏笑是什么样子。司马长溺爱女儿,当然也有私心,如果他的女儿能当上太子妃,东平王府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因此他也乐得看着女儿去缠着太子水沏。

“太子哥哥,馨儿好久没见到你了!”司马素馨开心的跑向水沏这边。水沏面沉如水,一如这些年来面对司马素馨时那样,连答应都不答就一声。

“太子哥哥,听父王说你主掌宗正寺了,好厉害呀!”司马素馨跑到水沏面前,满眼爱慕的说道。

水沏只是端着酒一言不发,慢慢品着杯里的酒,好似那是人间最美味的东西一般,水溶心中叹了口气,站起来淡笑道:“安宁郡主请回里面去吧,这里还有好多位大人。”

司马素馨娇喝道:“我同太子哥哥说话,关你什么事?一边儿呆着去。”

水沏闻言怒喝道:“司马素馨,你越发没有规矩了,连北静王世子也敢喝斥,还不向北静王世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