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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素馨一怔,以前水沏虽然不答理她,可是也没有当着这么多大人喝斥过她,这一回竟然…司马素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扭身扑向司马长,扭着司马长的衣襟放声大哭。

女儿当众被斥责了司马长面色自然有些难看,他低沉着声音轻喝道:“馨儿,休要胡闹,还不快回你母妃那里去。”

司马素馨一哭,东平王妃可坐不住了,她忙赶出来将司马素馨搂到怀中,柔声劝慰起来。司马长把女儿交给王妃,赶紧走到水沏水溶面前躬身道:“臣女无知冲撞北静王世子,老臣代小女给北静王世子赔罪。”

水溶忙躬身还礼笑道:“王爷快不要多礼,郡主天真烂漫,有什么便说什么,小侄并不怪她。”

司马长看向水沏,低声道:“太子殿下,小女一片痴心,还请您…”

水沏拦住司马长的话头,淡淡笑道:“司马王爷素知本王脾气,若有冒犯郡主的,王爷多包涵。”水沏打小不近女色到了讨厌女子的程度,这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情,今日水沏这样说,司马长倒不好说什么,只得干笑道:“老臣明白。”

水沏点头道:“司马王爷请归座,今日是母后的好日子,很应该尽兴才是。”

司马长心里一颤,知道这是水沏在暗暗的敲打,忙笑道:“老臣遵命。”

司马素馨还在东平王妃怀里哭,司马长回来沉声低喝道:“馨儿不许哭。”

东平王妃到四十岁上才得了这一个宝贝女儿,疼爱的如眼珠子一般,一听司马长如此说,东平王妃眉一挑便道:“王爷,馨儿受了委屈,哭几声也不行么?”司马长被王妃一斥责,只得陪着笑脸轻声道:“王妃,这是皇后娘娘的寿宴。”

东平王妃明白了,点头道:“知道了,我带女儿去净个面,你喝你的吧。”司马长只得点头坐了下来。老东平王是东平王妃的父亲,他只有东平王妃这一点血脉,司马长入赘东平王府,老东平王去世前上了一道表章,求了恩旨让司马长袭了王爵,所以尽管东平王妃十多年无所出,司马长也得让她几分。

“娘,太子哥哥还是不理女儿!”司马素馨哭着向母亲诉说着,东平王妃听了轻声哄着女儿说道:“馨儿,太子一向不近女色,你看这么多年她对谁家的女儿正眼瞧过的,没事的,等再过一两年,娘就找人去皇后娘娘哪里提亲,你是郡主,生得又好,这满朝文武大臣家里的姑娘,谁也比不过你的,你放心吧。太子殿下总是要娶太子妃的,他不近女色,日后你嫁给他,还不用担心有人和你争宠,这不很好么?”

司马素馨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可是听东平王妃这么一说,立刻破涕为笑道:“娘,这是真的么?”

东平王妃笑着抚弄着女儿道:“那是自然的,娘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喜欢的娘都会给你,凭咱们家的身份地位,与皇家联姻再是合情合理不过的。想来皇上皇后也是乐见其成的。不过,馨儿呀,太子殿下既然不喜女色,你也不要太缠着他,倒是学着去做太子妃要紧。”司马素馨羞红了脸,在东平王妃怀里扭着身子道:“娘,人家知道啦。”

皇后与皇帝坐在同庆殿内,不论是沈静如还是司马素馨,都看在他们的眼中,皇后摇了摇头,皇帝却得意的露出笑容,水家的儿郎个个都是才俊,受姑娘们的追捧是再正常不过的。皇后悄悄看向坐在自己下首的黛玉,见黛玉面色如常皇后才放下心来。皇后以为黛玉没有看到,却不知从黛玉哪里正好能看清水沏水溶的席位。

“静如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呀?”司马素馨净面回来,看到沈静如,不由惊奇的问道。沈静如看到东平王妃,忙拜道:“静如拜见表姑妈。”沈静如之父是东平王妃的姨表弟,两家平日里走动的很密切,东平王妃笑道:“是静如呀,你怎么出来了?走,我们进去。”说完便携了女儿和侄女儿进殿去了。

向皇上皇后谢了罪,皇后微笑道:“沏儿一向牛心左性,东平王妃不要放在心上才是。”东平王妃忙笑称不敢,还将水沏夸了一回。司马素馨刚才吃了几杯酒,微有些儿醉意,她听人说最近水沏和一个叫林黛玉的女子来往过频繁,早就满心的不高兴,刚才又受了水沏冷淡,这时看到黛玉静静的坐在皇后下首,神色淡定恬静,面上含着合宜的微笑,看得司马素馨心中越发堵得懂,她脑子一热便端了一杯酒走到黛玉面前,挑着眉问道:“你不过是个小小县主,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坐在这里?还不与本郡主下去。”

黛玉虽不知司马素馨为何冲着自己来,可是也不能任别人欺负到自己的头上却不回击。黛玉轻启朱唇淡淡道:“黛玉不算什么,自比不得郡主您是东西,不过这位次也非黛玉胡乱坐的,皇后娘娘命黛玉坐在此,难道黛玉不听娘娘的倒要听郡主的不成?”

司马素馨不察黛玉话中设下的圈套,只大叫道:“我才不是东西!”一语既出,司马素馨顿觉不对,可是她喊的声音实在太大,以至于满殿立时鸦雀无声,只有那一句:“我才不是东西…”在殿中回响。

水溶头一个撑不住,笑出声来,他这一笑,各文武大臣内外命妇也都笑了起来,便是皇上皇后,也强忍不住,于眼中流露出笑意。司马素馨一张脸涨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剩下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扭头扎进东平王妃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东平王妃最是护短,她将司马素馨交到侍女手中,气哼哼的大步走到黛玉面前,劈手便打向黛玉。

兰心最机灵,东平王妃一走过来,她便贴到黛玉身后揽着黛玉的纤腰,等东平王妃劈手打过来,兰心脚步一错腰身微扭,便将黛玉向左带开一步,刚好避过东平王妃的手掌。

东平王妃用力过猛,这一巴掌没有打到黛玉,她整个人便从右向左扑去,竹影促狭的紧,见东平王妃这一跌力度还不够,便悄悄将桌子往前一推,刚好迎着东平王妃,只听叮叮当当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东平王妃便跌下来将黛玉面前的席面砸了个粉碎。那一身华贵的王妃服饰上沾满了汤汤水水和油溃,几缕鱼翅飞到了凤钗上,两颗菜花顶替了簇新的大红宫花,一只鸭头不甘落后的占据了东平王妃发髻的最高点,扁扁的鸭嘴向天大张着,看了着实好笑。

一众命妇们想笑不敢笑,只捂着自己的嘴,皇帝眼中的笑意更甚,这会儿他已经忍得相当辛苦了。皇后眼中含笑,口中却嚷道:“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把东平王妃扶下去换身衣裳。”

东平王妃的侍女顾不得还在哭的司马素馨,忙将东平王妃扶起来到偏殿去净面更衣了。司马素馨一见母亲吃了亏,便如疯了一般扑向黛玉,大叫道:“都是你这狐媚子害我母女!”黛玉正要回击,皇后拍桌却喝道:“司马素馨!”

司马素馨一惊,回头看着皇后委屈的哭道:“娘娘,您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呀!”

皇后沉着脸怒道:“刚才之是本宫看得一清二楚,是你出言不逊,林县主未做任何不得体之事,你还敢胡言诬赖,当本宫没有眼睛么?”

司马素馨一怔,看着皇后哭道:“娘娘,您不是一向最疼馨儿么?”

皇后不再看司马素馨,只沉声道:“淡霞,安宁郡主累了,竟至满口胡言,你扶她下去,本宫许她先行出宫。”

淡霞忙走下来,扶着司马素馨低声道:“郡主请。”

司马素馨打生下来就被娇惯着,已经惯得没边了,她竟然一把甩开淡霞,冲着黛玉叫道:“林黛玉,本郡主饶不了你!哼,走着瞧!”淡霞怕司马素馨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忙拉着她往偏殿去了。

皇后看向黛玉,含笑招手道:“玉儿,刚才可吓着了不曾,快到姨妈这里来。”

皇后这一举动让所有的命妇心里都如明镜一般,大家知道皇后已然看中了这林黛玉,再加上近日风闻太子常常到林家走动,此时这些敏感的命妇们几乎能够确认,这林黛玉便是未来的太子妃。

黛玉提裙款步走到皇后身边,淡淡笑道:“谢娘娘关心,黛玉并未吓着。”

一听这话皇后便知道黛玉心里不高兴,便拉着黛玉的手轻道:“玉儿,就在姨妈这里坐着,回头散了席,姨妈还有话跟你说。”

黛玉退一步行了礼,方才侧着坐下,皇后见了不满意的看了皇上一眼,那意思是当时皇上封黛玉为县主,实在是封的太低了,若是黛玉与那安宁郡主同级,看那个不开眼的郡主还敢胡说八道。皇上淡笑着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北静王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些着急,再这么下去,黛玉铁定要被皇上皇后抢到他们家去。北静王妃站起来走到黛玉手边,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好孩子,姨妈病了许久,也没有好好照顾你,真真是让你受委屈了,快别在这儿憋着,到姨妈这里来,咱们娘儿俩个好好说说话。”

北静王妃的举动让众命妇又是一惊,众人纷纷忖度道:难道北静王妃也看中了这林黛玉,要和皇上皇后争媳妇不成?

黛玉微微蹙起眉头,皇后和北静王妃一片真心关爱,却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看来再想过平静安宁的日子,只怕是难了。

东平王妃和司马素馨的声音一丝不落的传到水沏水溶的耳中,水沏面色一沉便要起身进入内殿,水溶却紧紧拉住他低声道:“堂兄,你不能去。”

水沏回头低声怒道:“玉儿受委屈了。”

水溶摇头道:“我知道,有叔皇和姨妈在里面,玉儿吃不了亏,你还没听出来么,玉儿可不是好欺负的,只怕刚才吃亏的是东平王妃母女。再说了,你这会进去也没用,有什么等寿宴开完了咱们再计较也不迟。”水沏听了水溶的劝,重又坐了下来,刚才东平王向水沏这边看过来,他见水沏沉着,不由得心中一惊,猛然打起鼓来。

被东平王妃和安宁郡主这么一闹,寿宴便冷清了下来,人人心里都有一把小算盘,各算着各家的帐。皇上皇后心里也想着早些散了席好去悄悄去林家,皇后看了看皇上,皇上会意,便示意在一旁伺候的小路子,小路子立刻跑到中间拖长声音道:“百官谢宴…”

赴宴之人听了这话忙都起身离座向上拜倒,山呼万岁千岁以及谢宴之辞,三叩九拜之后方依次退出同庆殿。北静王妃因与皇家渊源极深,自然留了下来,随皇后一同回坤宁宫,同时,她一直拉着黛玉的手不曾松开。

宴席一散水沏水溶便赶到坤宁宫,水沏一看到黛玉便冲上前将黛玉从北静王妃手中抢了出来,他扶着黛玉的双肩,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黛玉关切问道:“玉儿,司马素馨欺负你了?你可受着没有?”

水溶不甘示弱,也跑上前关切说道:“玉儿别怕,回头溶师兄就去收拾那个无理的司马素馨给你出气。”

黛玉轻轻推开水沏,后退一步微微摇头道:“安宁郡主并没有伤着我,若说受伤,只恐东平王妃是受伤了。”

皇后上前将黛玉揽到自己的身边笑道:“玉儿可是了不得,那司马素馨向来娇纵霸道,今儿玉儿淡淡一句话便让她吃了大亏,真真是大快人心。”

北静王妃笑着啐道:“还有你这样做长辈的,咱们家的孩子明明被人家欺负了,你还说笑,我可看不下去,玉儿,日后再有宫宴,你就和姨妈坐在一起,我看那个还敢对你指手画脚。”

皇后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她忙将黛玉抢回自己的身边,瞪着眼睛叫道:“这算什么话,玉儿,以后不管有什么大宴小宴的,你都跟姨妈坐在一起,看是我这皇后身份有用,还是她那北静王妃身份好使。”

第93章团圆乐难得半日闲牢狱苦一日如三秋

皇后与北静王妃姐儿俩个是典型的见面就掐,不见面就想得慌的那一类人,她们两个人掐架,皇上水沏水溶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压根儿就不当回事,当当是看个热闹消消食,连劝解都懒得劝解,可是黛玉却不知道,她心里很是不安,忙退后一步柔声道:“黛玉何德何能,不敢当皇后娘娘和王妃娘娘如此厚爱。”

皇后和北静王妃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她们俩人一人拉着黛玉的一只手笑道:“玉儿别怕,我们两个是闹惯了的,你看沏儿溶儿压根儿就不当回事呢,日后你就习惯了。”黛玉有点儿不知所措,不由自主的看向水沏,水沏温柔笑道:“母后和姨妈说的都是真的,今儿她们两个闹得还算轻的,若是有一日你瞧着她们打起来,只远远躲着别让她们伤着就行了。”黛玉不由一楞,惊愕的看着众人,似这般的家庭关系她还从来没有接触过。

皇后和北静王妃同时啐了水沏一口道:“好玉儿你别听这臭小子胡说,我们也就是闲时斗斗嘴,哪里就能打起来的。玉儿呀,你别怕也别拘着自己,姨妈心里爱你爱的紧才不把你当外人的。”

黛玉这会儿明白过来,微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倒是极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氛围。黛玉粉面飞霞,在那一身米白流霞软缎绣翠竹的宫装映衬下,显得越发的动人和卓尔不凡,水沏不由看呆了去,情不自禁的轻声道:“玉儿,你真美!”

黛玉大羞,藏到皇后怀中娇嗔道:“姨妈,沏哥哥欺负玉儿!”

皇后一面笑着一面叱道:“沏儿溶儿还不出去,你们两个大小伙子杵在这里算什么!”

水溶没好气的瞪了水沏一眼,全都是被他连累的,连坐都没坐一下便被皇后赶了出来。皇上在一旁只是看着众人笑,丝毫没有为儿子说句公道话的觉悟。水沏投来求助的一瞥,皇上使了眼色,水沏便欢喜的拉着水溶出去安排车马了。

皇上的偷得浮生半日闲计划中原没有北静王妃和水溶,可是看眼前的情形,北静王妃明显是没有告辞的意思,皇上便挥退了下人,淡笑着说道:“王嫂,我们打算到玉儿家去,你可愿一起去?”

北静王妃不解道:“去玉儿家做什么?”

皇后笑道我们都极想念当年一家人亲亲热热和和美美一起用餐的时光,早就说好了,今儿去林家借地方,我下厨做些他们爷们儿爱吃的小菜,全家人好好吃顿饭。”

北静王妃笑道:“这个主意好呀,我也觉得每日在府里吃着厨子做的菜,便是他们做得再好,我吃着着不香的。那咱们快走吧!”北静王妃说着忽然顿了一下,瞪着眼睛道:“你们一家子,不会连我都不算吧?”

皇上忙笑道:“王嫂你这说的哪里话呢,你是王嫂,又是心儿的姐姐,若是连你都不算,谁还算呢。”

黛玉在一旁听呆住了,这帝后二人怎么越活越小了,连这种事情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林家还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这可算怎么一档子事呢?“皇上伯伯,姨妈,容黛玉回家先行准备接驾。”黛玉走出来跪下说道。

“你这孩子又跪什么,不是早就免了你的跪拜之礼么,快起来,仔细膝盖跪疼了。”皇后一把将黛玉拉起来,心疼的说道,如今黛玉在她心里才是头一位的,这会儿若是水沏跪下,皇后绝对不带心疼的。

皇上笑道:“玉儿不用回去了,我们其实就想过过普通人的日子,那怕只有半天也是好的。”黛玉听了这话心中暗自叹息,原来皇上想过的,也不过就是普通人的日子,这最简单的心愿对于帝王之家却是一种奢望,那位高高在上的位子坐起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北静王妃深有同感,亦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好孩子,当年你爹娘还在京城的时候,我们也是常在一起吃酒说笑的。”黛玉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皇后将黛玉搂到怀中柔声道:“玉儿,他们不在了还有我们,我们都当你是自己家的孩子,快别难过了。”

黛玉抬起头,浅浅笑道:“黛玉明白。”

皇上笑道:“心儿,还不同王嫂去换衣服,耽误了时间可不好。”

皇后和北静王妃拉着黛玉到内殿换衣裳,小路子也拿了皇上的便服伺候着皇上换了,大家换好衣裳后便从坤宁宫后门悄悄离开,坐上水沏安排好的马车,从得胜门出宫,直往林家而去。

水清一早就换了便装坐在马车里等着,他看到黛玉便开心的扑上前叫道:“玉儿姐姐!”黛玉看到水清也欢喜的笑道:“清儿,你早就准备好啦。”水清扑到黛玉身边,挨着黛玉坐下,开心问道:“玉儿姐姐,你怎么没把小金狼带来?”

黛玉柔声笑着解释,还自然而然为水清整理一下皱起的衣衫,看得水沏水溶两个心里眼里都堵得厉害,水沏板着脸道:“清儿,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能这样缠着玉儿姐姐,快过来坐好。”

黛玉哪里知道水沏酸酸的小心思,只笑道:“沏哥哥,清儿很好的,就让他坐在这里吧。”皇上皇后北静王妃将那暗流涌动看在眼中,三个大人只是心中偷笑,水沏一向不近女色,这样的情形于他们来说还真是头一回,新鲜的紧。水溶原也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水沏先碰了壁,他聪明的转了话题,只笑道:“玉儿,听说你的小金狼连五步王蛇都不怕,真是厉害,回头一定要抱来给我们看看。”

黛玉听了浅笑道:“好。”

水沏心里很是忿忿,以传音入秘之术对水溶说道:“小人,见风使舵!”

水溶脸上笑得越发灿烂,同样以传音入秘之术回道:“见风不转舵,难道还要让船翻了不成?”

就在水沏水溶兄弟来回来去的传音入秘之中,林府到了。依着惯例黛玉总是在车马进了林府大门后才下车的,因此林府门子只将中门大开,将车子迎进来后便退下了,慧云带着婆子丫环们亲自来接黛玉,只见黛玉的纤纤玉手只将帘子挑起一角,竟自己下来了,慧云忙上前扶着黛玉,黛玉笑着在慧云耳边说了几句,慧云先是一愣,然后便回头道:“速去请二爷来,其他人都退下。”

林义飞快赶了过来,见皇上皇后北静王妃太子水沏六皇子水清北静王世子水溶从车上鱼贯而出,林义惊呆了,慧云忙拉了一下林义,夫妻二人跪下,轻声道:“草民(民妇)恭迎圣驾,恭迎皇后娘娘,恭迎王妃娘娘…”

“都起来吧,今儿朕想借你林家还个愿,只当我们是普通人,林义,林夫人不用行此大礼。”帝后二人笑着将林义夫妻扶了起来,爽快的说道。

林义不解问道:“草民愚钝,请皇上明示。”

北静王妃笑道:“小林义如今也老成持重了,他们就是在宫里呆得烦了,想借你们家的厨房用一用,我们亲手做一顿家常饭菜,过过寻常百姓人家的日子。”

林义这才明白过来,当年林海还没有外放的时候,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那时为了安全起见,都是林义里里外外的伺候着的。林义躬身笑道:“原来是此事,请大家到玉儿院子里先歇息着,草民这就去准备。”

皇后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前儿听清儿说你的院子极清雅精致,姨妈正想看看呢。”

黛玉挽着皇后轻道:“玉儿给姨妈引路。”

慧云先一步将路上的仆人遣退,众人一路游赏林家的宅院,很快便到了黛玉的院子。黛玉一路走一路介绍着,听得帝后和北静王妃不住的点头,越靠近黛玉的院子,便越觉得暖和,皇后奇道:“外面都天寒地冻的,怎么玉儿你这里竟如此暖和?”

黛玉引着大家走进自己的院子,轻声说道:“叔叔生怕玉儿冷着,便命人在整个院子下面笼了地龙。”

皇后点头赞道:“林义果然不愧这个‘义’字,他这般体贴周到,如海敏儿在天上也能放心了。”

北静王妃见黛玉眼中有隐有泪光,便笑着打岔道:“可说是呢,当年看着小林义再是淘气不过的,不想如今竟也能老成持重,还如此细心周到。玉儿你是不知道,小林义当年可是淘的没边儿!”

黛玉明白北静王妃的关切之意,悄悄拭去眼中的泪,应和道:“以前的事情玉儿不知道,可现在叔叔身上担着整个林家的重担,真是辛苦叔叔了。”

皇帝看到院中的小亭,便停下脚步笑道:“沏儿溶儿清儿,你们三个都是男儿家,怎么能到姑娘的闺房去,还不随我到亭子里看看风景,林义这几年的确是出息了,看将这院子布置的精巧玲珑,颇有几分江南灵韵。”

水沏闻言只得停下脚步,和水溶水清转头跟着皇上向亭子走去。皇后拉着黛玉道:“玉儿,回头你只管在房里歇着,姨妈亲自下厨做几道小菜,让你也尝尝姨妈的手艺。”

黛玉挽着皇后轻道:“这怎么可以,玉儿给姨妈打下手,帮帮忙总还是能做到的。”北静王妃喜道:“也好,咱们娘儿三个边说着话边做饭,就和寻常百姓人家一样。”

正说着,慧云带着兰心竹影雪雁春纤青梅松云端着好些食材走了进来,将东西送到黛玉院子的西北角小房子里,慧云上前福身笑道:“娘娘,就用玉儿院里的小厨房吧,这件小厨房原是专为玉儿做补身药膳的地方,还算干净。”

皇后点头笑道:“好,就在那里,林夫人费心了。”

慧云忙笑道:“娘娘快别这么说,若您不嫌弃,还是和以前一样叫奴婢慧云吧。”

黛玉上前挽着慧云站起来,轻嗔道:“婶婶,您怎么还这样自称,娘还在时就已经蠲了您的奴籍。”

皇后笑道好,我还叫你慧云,不过你不要自称奴婢了,否则这饭我们可吃不安生的。”慧云笑着站于一旁,皇后和北静王妃两个挽起衣袖便要大展身手。黛玉拿过兰心手中的围裙为皇后和北静王妃系好,自己也将围裙扎在腰间,轻笑道:“玉儿可要跟着两位姨妈学本事了。”

看着皇后北静王妃和黛玉系着围裙走出来,皇上恍忽觉得时光飞快的倒回十多年,好似回到当初三家人在林家聚会的情形。水沏看到黛玉系着围裙也那么好看,不由看痴了去,水溶的眼睛也锁在黛玉的身上,水清却呼快的叫了一声:“父皇,清儿去陪母后姨妈和玉儿姐姐。”说着便一溜烟跑了过去。

见水清跑到黛玉身边,黛玉自然而然的牵起水清的小手,还不时俯低身子同水清说话,水沏水溶看的眼红不已,两人同时叫道:“儿(侄)臣也去帮忙。”

皇上只得自嘲的摇摇头,他这个做爹的远没有人家姑娘有吸引力。皇上正自嘲的笑着,松云奉了黛玉之命,送来清茶一盏古书一卷,皇上额首微笑,心里对黛玉更加满意了。

厨房里热闹的紧,因大家都挤了进来,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皇后便将水沏水溶哄出门,水沏水溶无奈,只得站在门外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厨房中的人说话儿。

少时,水沏见黛玉吃力端着一只白瓷面盆走出来,水沏忙迎上前将盆子接过来,含笑问道:“玉儿,这是要做什么?”

黛玉歪着头俏皮的笑道:“做长寿面呀,沏哥哥,水我已经放好了,你将这面揉起来,回头好做长寿面。”

水沏忙笑着应下来,水溶听了却酸溜溜的说道:“堂兄,你会揉面么?”

黛玉原没想到这个问题,听了水溶的话便疑惑的看向水沏,水沏忙忙忙打起包票道:“玉儿你放心,沏哥哥保证揉好。”

黛玉一时也没多想,便笑道:“那好,里面没有地方了,沏哥哥你去那边的石桌上揉吧,揉好了要盖上湿布醒一醒哦。”黛玉还要再说几句,却听北静王妃喊道:“玉儿,快过来!”黛玉便向水沏笑笑,转身回厨房去了。

水沏端着面盆,瞪了水溶一眼低声道:“你小子又扯我的后腿,快过来说说面是怎么揉的?”

水溶白了水沏一眼道:“你不会我就会么?长寿面倒是吃过不少,可是这面条是怎么做出来的我还真不知道。”

水沏正转着眼珠子想办法,忽然看到皇上正惬意的喝着茶读着书,自在的紧,便低声道:“走,去问父皇。”

皇上刚刚端起茶杯想喝,却见眼前忽然暗了下来,皇上抬头一看,见水沏端着个大白瓷面盆,和水溶两个苦着脸挡住了光线。皇上疑惑的问道:“你们两个不是去帮忙么,怎么却杵在这里?”

水沏直接问道:“父皇,您会揉面么?我们想给母后做长寿面,可是…”

这个问题把皇上也给问着了,他想了好一阵子才说道:“我记得好象是要把面粉揉成面团,然后再撖成薄薄的面片,然后再切成细细的面条,嗯,就是这样的。”

水沏急道:“可是面要怎么揉呢?”

皇上探头看看面盆,黛玉已经将面粉粗粗揉成团,皇上便道就是用手把面揉软和吧。”水沏将面盆放在桌上,试着揉了几下,就急着叫道:“哎呀不好,怎么一揉全都散开了!”水溶伸头看看便道:“太干了,要加水。”

水沏听水溶说的果断,便抄起旁边的茶壶将茶水倒了进去,然后再揉,发现还不行,还有好多面屑往下掉,水溶便又叫道:“还得加水!”

水沏水溶两个吵的皇上无法再看书,他索性站起来看两个小子揉面,只听水沏水溶不时叫喊,那大半壶茶水全都倒进面盆里,原本好好的面团变成了一团浆糊,水沏抬起头来苦恼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全成浆糊了!”

皇上敲了水沏水溶各一记,笑骂道:“太稀了,还不快去加些面粉进去。”

水沏水溶抱着面盆回到厨房,刚好碰到黛玉出来送湿布,她一看水沏的样子,不由掩嘴笑了起来,原来水沏只顾着加水揉面,不知何时弄了自己一脸面糊糊。

看着那盆浆糊,黛玉摇头笑道:“罢了,还是让兰心重新揉面吧,沏哥哥,你快去洗洗脸,看弄得那一脸的面糊糊。”

水沏红着脸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去洗脸去了。

皇后北静王妃和黛玉通力合作,用了一个时辰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天色刚擦黑,慧云便带着人在黛玉的院中和花厅上点起了喜庆的红烛,跳跃的火焰映红了每一个人的面颊,皇上早早的在主位坐下,他深深闻了闻,笑道:“心儿,你的手艺比以前还好。”

皇后笑道:“这可不全是妾身的手艺,想不到玉儿竟是个女易牙,用了她说的法子,这菜的味道竟然好上许多。”

皇上看着黛玉笑道:“原来玉儿还有这本事呀。”

黛玉红着脸轻道:“以前读过食经,玉儿也不过是照着书上说的提了几句,还是姨妈们手艺精巧,才会有这么好的味道。”

皇上笑道:“她们两人手巧,玉儿的心思巧,三巧相会,我们才能这等口福,大家快吃吧,别让菜凉了。”水沏看着水溶水清黛玉,三人会意,一同起身举酒,水沏笑道:“我们四个晚辈敬母后,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后笑着举杯饮下儿辈的祝福,看看坐在左边的丈夫,再看看坐在右边的姐姐,又看看对面的四个出类拔萃的孩子,皇后开心的笑道:“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皇上笑着揽过皇后在她耳畔轻声道:“怎么无求,还得求个如意的儿媳妇呢。”

皇后只看着黛玉笑道:“跑不了的,咱们只耐心等着好了。”

帝后二人是私语,别人也没听清楚,北静王妃笑着看帝后二人,心里却越发思念自己的丈夫,北静王守边,这一走便是两年多,她可是数着日子的过每一天。想到丈夫还有二十天就能到家,北静王妃的面上笼起一层思念的微笑。

林家欢声笑语,可是狱神庙里的贾府女眷却笑不起来,狱神庙的条件虽然比宗正寺大牢好一些,可到底也是牢狱,贾府女眷都是养尊处优的主子奶奶小姐,几曾吃过这种苦,寒风从破败的窗子吹进来,吹得大家直打寒颤。贾母拧着眉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大家也不敢去招惹她,只两三个人靠在一起挤着取暖。迎春见刑夫人冻得双唇青紫,便挨着刑夫人坐下,将刑夫人冻裂了的手捂在手中,轻轻呵着气,低声问道:“太太,这样可能暖和些?”

刑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自入狱以来,只有迎春处处照应自己,她抽出手将迎春搂在怀中,低声道:“二丫头,我这老身子老骨不打紧,你还年轻,万万不能受凉的。”

迎春强笑道:“迎春不冷。”

刑夫人摸着迎春青白的面颊轻道:“傻孩子,怎么能不冷呢,以前是我不好,从来也没照顾过你,如今我想照顾你了,却又不能够了,二丫头,你别怪我。”

迎春抱紧刑夫人道:“太太别这么说,您是迎春的娘。”

刑夫人搂着迎春,母女二人哭成一团。贾母听得烦了,喝斥道:“哭什么哭!”

刑夫人和迎春忙闭上嘴,只偎在一起,便比原来亲密许多。探春跟在贾母身边,捧着一只破碗讨好的说道:“老太太,您喝点水吧。”

贾母看了探春一眼,将水端过来喝下去,沉声道:“三丫头,你说为什么将咱们移到这狱神庙来?”

探春想了想,轻声说道:“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诞,狱神庙的条件虽然差,可比宗正寺大牢要好多了。想来是皇上开恩,又要为皇后娘娘祈福,才将我们移到这里。”

贾母冷哼一声道:“真要祈福何不放了我们。”

王夫人也被移了出来,她冷冷道:“有那个狐媚子打坝,还想着出去,简直是白日做梦。”贾母自被关起来,心里也极怨黛玉,可是怨归怨,听了王夫人的话,贾母仍厉喝道:“贱妇,若非你做下种种悖逆之事连累了这一大家人,你还有脸怨别人,你若不欺凌玉儿,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王夫人冷笑道:“老太太便是心疼外孙女儿的紧,可是自您被关进大牢,也没见您那个心肝宝贝嫡亲的外孙女儿来看您一眼。在您身边伺候的还不是我的女儿。”

贾母被王夫人噎的无言以对,只气的大骂王夫人不孝不守妇道。贾母正骂着,牢子便从外面走进来,她走到牢门处高声叫道:“贾李氏,有人探监,你出来吧。”

李纨一直紧紧搂着贾兰缩在墙角里,听了这话她牵着贾兰的手怯怯的走到牢门口,那牢子倒也不凶,只沉声说道:“哥儿小,你就带着他一起去见见来人吧。”

李纨忙谢过牢子,领着贾兰出了牢门,跟着牢子去了其他的房间。李纨领着贾兰站在门口,看到一个苍老的背影,李纨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她哭着跪下道:“父亲!”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国子监祭酒李大人。他缓缓转过身来,看到女儿身着罪衣罪裙,四岁多小外孙一身破旧衣衫,正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襟,李大人不由落下点点老泪,上前将女儿拉了起来哭道:“孩子,你受苦了。”

李纨哭道:“爹爹,女儿原以为此生再不能见到爹爹,天可怜见让女儿今日里得见爹爹…爹爹,您和娘亲还好么?”

李大人擦泪道:“孩子,爹爹对不住你,到此时才来看你。你且再忍耐几日,爹爹一定想办法救你。”

李纨拉着贾兰哭道:“兰儿,快给外祖父磕头。”

贾兰跪下,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李大人将贾兰抱起来,摸着贾兰的小脸道:“可怜的孩子,你能有什么过错,竟然受此连累。”

贾兰搂着李大人的脖子哭道:“外祖父,母亲好苦呀!”

李纨流着泪求道:“爹爹,女儿早就是该死之人,可是兰儿他还小,女儿不忍心呀,您若是有法子将兰心救出去,女儿便了了心愿,凭有什么责罚,女儿都愿意承受。”

李大人忙出去看看左右,又将门紧紧关上,回到李纨身边轻道:“孩子,贾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李纨哭道:“爹爹,女儿每日只是伺候老太太太太和教养兰儿,其他的什么事情女儿都不问,也不知道。女儿不曾放印子钱,除了府里发的月钱,便是每年春秋收两季租子,那地也是祖上传下来分到女儿名下的,也不是来路不明的地。除此之外,女儿与他们再无半点银钱上的往来。”

李大人点头道:“如此便好,你为夫守节抚养幼子,原是应该受褒奖的,你又和他们府里的腌拶事情没有关系,这便好办了,当今圣上是圣明之君,太子虽然雷厉风行,却也有一颗仁善之心,等过几日父亲便上书为你求情,相信皇上太子一定会从轻发落于你,孩子,你放宽心,且再忍耐几日吧。我已经吩咐过这里的牢子,她们会对你们母子加以照顾的。”李纨哭道:“父亲,女儿不孝,让您费心了。”

李大人抚着女儿的头发叹道:“孩子,我和你母亲等着你回来。贾家便是就此败落了,李家也养得起你们母子,日后好好教养兰儿,总能有出头之日的。”说完李大人拿过一只小包袱,低声道:“这是你母亲准备的两件棉衣,冬日苦寒,你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兰心身子骨嫩,更不能冻着的,里面还些点心,你和兰儿吃吧。”

李纨将包袱打开,取出贾兰的那件给贾兰穿上,贾兰许久没吃过点心,看到黄澄澄的点心便直咽口水,李纨给了贾兰一块,却将其他的包了起来,对父亲轻声说道:“不管她们怎么对我,可到底是太婆婆和婆婆,这棉衣女儿不能自己穿,点心也不能独享。”

李大人点点头道:“孩子,苦了你,是爹爹想的不周到。”

李纨忙摇头道:“爹爹您快别这样说,您来探女儿是念着父女之情,若是带的多了便是探望贾家众人,这样对爹爹不好。爹爹放心,女儿没事的。这里到底不是什么干净地方,爹爹还是快些回去吧。”

李大人点点头,轻声道:“孩子,再忍几日,爹爹一定救你出去。”

李纨点点头,含泪看着父亲走了,牢子轻声道:“那边还有一间空牢房,虽小些可也够你们母子住的,这便过去吧。”

李纨听了这话,感激的拉着贾兰跪下道:“多谢大人成全。”

那牢子扶起李纨低声道:“夫人快请起来,小人受过李大人的恩惠,李夫人但有吩咐小人一定尽力办到。”

李纨回身将那点心包打开,将点心分成一大一小的两份,将那份大的同棉衣包在一起,对牢子说道:“烦请大人将这包袱交给老太太,老太太有了年纪,受不了风寒。”

牢子点头道:“夫人不愧是李大人的千金,您放心,小人一定送过去。”

李纨领着贾兰去了那个单间,见那房间里竟然有一张小床一方小桌,床上还有一张棉被,虽然破旧了些,可是却能遮挡风寒。小桌上有一把壶一只杯子,壶里的水还是热的。李纨不禁双眼含泪看着牢子,牢子笑笑便转身走了。李纨忙去倒了一杯热水给贾兰喝,自此,这母子二人在狱神庙里便安心住了下来,只等着最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