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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小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将贾珍给她的折子取出来双手呈到皇上面前,皇上接过折子笑言道:“玉儿,和沏儿去陪你姨妈吧,她可是盼了你一整天的。伯伯看完折子也过去,回头一起用晚騰。”

水沏黛玉告退,出了御书房水沏急忙问道:“玉儿,还生气么?”

黛玉低着头快步走着,根本不回答水沏,水沏急了,一个箭步冲到黛玉面前挡住去路,抓着黛玉的手道:“玉儿,你别不理我?”

黛玉气呼呼的扬着小脸,一张脸涨的通红,只气得叫道:“你放开我!”

水沏见黛玉眼里有泪水打转,急忙松手道:“对不起玉儿,我…我…”

黛玉夺回自己的手,捂着脸哭道:“我就知道你看不起女儿家,我也知道黛玉只不过是个孤女,根本就没有资格作什么密使,是黛玉自不量力…”

水沏被黛玉抢白的冒了一头汗,他忙道:“都是我错了还不成么,好玉儿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就好难受,就好象刀绞一般,我没有瞧不起姑娘家,玉儿,你不是孤女,虽然先生和师母都不在了,可是还有父皇母后有姨妈,有我和溶弟,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也不是没有资格做密使,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你如今还这么小,怎么能把那千斤重担压在你的肩上,偏你还说我去不得,你这不是要急死我么,好玉儿,求求你别哭了,你只要不哭,我什么都答应还不成么?”

黛玉缓缓放下手,用那双含泪的眼睛望着水沏,轻声问道:“沏哥哥,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不会再拦着玉儿?”

水沏忙点头道:“我不再拦着你。不过,玉儿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说什么我也不让你去的。”

黛玉歪着头道:“沏哥哥,你该不会是要和玉儿一起出使吧?”

水沏拿着帕子擦了黛玉面上的泪,笑着赞道:“玉儿果然是冰雪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玉儿你先别急着反驳我,听我把话说完。”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水沏转过身自然而然的拉着黛玉的手缓步往前走,黛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只听水沏低低说道:“玉儿你能扮成男儿,难道我就不能乔装改扮么?再者说,此次以密使的身份出使,便一定会牵涉到立约的问题,玉儿,你想想,我是太子,有些事情不必回禀父皇也能做主的,可是你不一样,你若是不请旨而专断,到时满朝的非议你都扛不住。其实我们两个一起出使是最合适不过的,你精通各族语言,我有临机决断之权,而且我还有一身好武功,那怕是事情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也能护着你脱离险境,玉儿,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黛玉想了想,点点头道:“其实沏哥哥说的也在理,只不过你是太子,若是太子离朝,定然要引起满朝文武的怀疑,如此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水沏却笑着低声道:“这有什么难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黛玉听了抿嘴笑道:“沏哥哥,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淘气。”

黛玉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个人手拉着手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坤宁宫。水沏和黛玉是两小无猜嫌,可是看在外人眼里便不一样了。这一路上,先后有沈淑妃,丽嫔,陈妃,还有凤藻宫元春身边的贴身侍女采琴,她们都看到了太子拉着黛玉的手,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笑,亲近的很。

沈淑妃是东平王妃的姨妹,东平王妃已经同她说了好几次,想把女儿许给太子,因此沈淑妃比别的妃嫔都留意太子,如今看到太子同黛玉那般亲近,沈淑妃心底发沉,忙忙回宫命贴身丫环给东平王妃报讯。让东平王妃早做准备。

丽嫔心里也不安,她想着黛玉到底是元春的表妹,若是她日后做了太子妃,自己的前程便堪忧了。丽嫔在想是不是要想个法子好好巴结巴结黛玉,免得自己日后没有好日子过。而陈妃看到太子如此亲近黛玉,却是又忧又喜,喜的是黛玉总归与贾家有打不断的联系,她真若做太子妃,还是要有娘家支持的,而林家已经式微,贾家却是树大根深,忧得是元春几次三番得罪黛玉,只怕黛玉年轻气傲,不肯与贾家和解。至于采琴,她看到太子拉着黛玉的手,便飞快的跑去向元春禀报了。

元春这几日一直愁眉不展,天色虽然已经黑了下来,可是她却没有点灯,一个人坐在黑暗中想着心事,采琴飞也似的跑回来,一进门便看到一个人影影影绰绰坐在暗处,不由吓了一大跳,她轻拍着胸口叫道:“娘娘,娘娘…”

元春回过神来,轻轻问道:“采琴,何事惊慌?”

采琴转身关上门,又去点了灯送到元春附近,低声道:“娘娘,奴婢刚才看到太子殿下拉着林县主的手,两个人好生亲热,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元春蓦的转过身子瞪着采琴道:“这是真的?”

采琴忙跪下道:“回娘娘,奴婢亲眼所见。”

元春点了点头道:“你起来吧,原来真是这么回事,怪不得皇上皇后为了她的事不遗余力,那个丫头果然是个狐媚子,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人,太子一向不近女色,她也有本事把太子迷得神魂颠倒,真是好手段呀,本宫却是小瞧了她!”

采琴不敢言语,元春言自语了一阵子,忽然说道:“本宫要更衣,去找一件半新不旧的宫装,要素服。”

采琴忙上前道:“娘娘,都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元春淡淡道:“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采琴不敢再问,忙按元春的要求找出一身月白色半旧宫装,服侍元春穿好。元春又命采琴将自己头上的珠翠全取下来,只选了几件素白银器簪上,元春看看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道:“嗯,这样很好,采琴,你跟着就行了,这就走吧。”

采琴扶着元春向坤宁宫走去,在路上元春又叮咛了几句,采琴忙一一记下来,因走的是捷径,所以元春很快便到了坤宁宫的门前。采琴上前对守卫说道:“贾贵妃娘娘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请大人代为通传。”

侍卫皱眉看了一眼元春,淡淡道:“请贾娘娘稍等,下官这就去通禀。”

皇后看到水沏和黛玉手拉着手走进来,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手拉着一个人笑道:“沏儿玉儿,你们总算是来了,我都等了一整天呢。玉儿,累了吧,快先歇一会儿,喝点茶用些点心,等皇上回来了就传膳。”

水沏笑道:“母后,才在父皇那里用了茶的,玉儿吃多了茶夜里会走困的,还是不要上茶了,倒是点心要上一些,儿臣和玉儿都忙了一整天,饿坏了。”

黛玉拉着皇后的手笑道:“姨妈,玉儿不饿,沏哥哥是在说他自己呢。”

皇后拍着黛玉的手笑道:“好,玉儿你跟姨妈到后殿去,咱们一边看着小皇儿一边说话,好不好?”

黛玉点头笑道:“好呀,好几日没见小皇子,玉儿心里还想真有些想他。”

水沏忙叫道:“我也去看小皇弟。”

皇后白了他一眼道:“你先去吃点心吧。”

水沏忙端着点心盘子道:“母后,儿臣边看小皇弟边吃。”

皇后笑着一点水沏的额头道:“你呀,还象个小孩子!”

皇后水沏黛玉三人正要往后殿去,便见守宫侍卫前来回禀道:“启禀皇后娘娘,贾贵妃娘娘求见。”

皇后皱眉道:“都这会儿她来做什么?罢了,叫她进来吧。”侍卫走后皇后对黛玉笑道:“玉儿,你和沏儿先去后殿,姨妈打发了贾妃便来。”

黛玉轻叹了一声道:“姨妈,她必是冲着我来的。不如让玉儿在内殿候着,她若是要见玉儿,玉儿便见她一回,将事情说清楚了也省得她总是来烦姨妈。”

皇后摇头道:“玉儿不用理她,她左不过是要替贾家求情的,每每打听着消息,一听说你进宫便要来见,真是讨嫌。姨妈打发她就是了。”

黛玉微微摇头道姨妈,还是让玉儿拒绝她吧,否则她不会死心的,总是会来烦姨妈。”水沏在一旁也说道:“母后,就按玉儿的意思办吧,到今天儿臣才知道原来那贾史氏和玉儿根本没有一丝的血缘关系,现在的贾史氏并不是真正的贾史氏,她李代桃僵瞒天过海,当先荣国公发现真相之后,她又下毒谋害先荣国公…此事说来话长,等贾元春走了儿臣再细细禀于母后知晓。”

皇后点点头道:“也好,那么你们俩个都不用回避,看贾元春到底要耍什么花样。”皇后拉着黛玉在自己身边坐下,水沏在左下首坐着,元春一进殿便双膝跪倒,口称:“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黛玉原是要起身的,皇后却拉住黛玉,微微摇了摇头。

元春低眉顺眼,给皇后请完安便向黛玉拜倒,言辞恳切的说道:“林妹妹,表姐给你赔罪了。”

黛玉站起身来避过这一礼,淡淡道:“小女不敢当娘娘的大礼,娘娘快请起来。”

元春脸上没有一丝恼意,只伏在地上说道:“我母亲无知,竟贪占了林妹妹的家产,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匆忙间只备下了十万两白银,请妹妹一定要收下,这是表姐代母亲赔给妹妹的。”

黛玉没想到元春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便淡淡道:“娘娘言重了,黛玉听说出嫁从夫,娘娘既然嫁入宫中,便不应当再为那府里赔什么,况且令堂贪占林家家产多达两百万六十万,黛玉也不知娘娘这十万两算是什么?”

元春心中一紧,暗怒道:“母亲呀母亲,你如何能贪心到了这种地步,两百六十万两,你这是自寻死路呀!”可元春面上丝毫不露,仍是哀哀伏地哭道:“林妹妹,我已经是倾尽全力了,虽然还差的多,请妹妹宽限些时日,我一定替母亲全都还上的。”

黛玉摇了摇头道:“贾娘娘,如果您只是说此事,那便不要再提了。黛玉与娘娘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敢高攀,请不要再叫我林妹妹。谁贪占了林家家产,如何判决自有官断,也不是黛玉说了就算的。”

元春哭道:“林妹妹,老太太可是你的亲外祖母,她年事已高,你就忍心看着她在牢中受苦么?若是姑姑在天上知道了,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黛玉板着脸怒道:“贾娘娘,你休要再提我娘亲,我告诉你,老太太根本不是我的亲外祖母,我的亲外祖母早就被她害死了。”

元春一惊,瞪着黛玉失声道:“你怎么可能知道?”话一出口元春便惊觉自己失言,忙紧闭双唇再不发一言。可是这句话皇后和水沏都听到了,水沏弹了起来逼近元春问道:“贾娘娘,你知道内情!”

元春慌忙摇头道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她便用手捂着肚子哀声道哎哟…哎哟…”

皇后明知元春是假装的,可她知道元春的胎像一直不稳,不能让元春真在坤宁宫里出事,更不能让水沏背上威逼庶母的罪名,便沉声道:“还不把贾妃扶起来,速速去传太医。”元春本就是假装的,她哪能让太医在此诊视,忙欠身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妾妃没有大碍,回去歇息一晚便行了,此时天色已晚,不必惊动太医的。”

皇后淡淡道:“来人,传软轿送贾娘娘回凤藻宫,命太医前去诊治。诊完让太医来坤宁宫回禀详情。”

水沏气得直瞪眼睛,黛玉却向他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宫女抬着元春出去,水沏气道:“母后,她分明就是假装的。”

皇后点头道:“母后难道看不出来,沏儿,你太毛燥了,还不如玉儿冷静。

水沏急道:“可是母后,她分明已经说露了嘴,她是知道内情的,就这么放过她,儿臣不甘心。”

皇后不理水沏,看着黛玉笑问道:“玉儿,你怎么说?”

黛玉想了想,轻声说道:“其实她便不说,外祖父的亲笔信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如果她说了,也不过是一个旁证,于案子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何况外祖父去世之时,她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便是知道什么,也只能是间接的。玉儿想既然她能知道此事,那贾王氏或许就是知情人,还不如从贾王氏身上着手调查,那样也许还能取得更多的直接证据,到时外祖父的亲笔信就不会再是孤证了。”

水沏皱眉道:“贾家已经被彻底查抄过了,贾王氏佛堂的密室也都搜了个遍,并没发现什么证据。难道还搜漏了不成?应该不会的。”水沏对自己手下的一班侍卫还是很有信心的。

皇后笑道:“沏儿,你也不必烦恼,有没有的,再去细细搜一遍就是了,大宅门里隐秘之处极多,不可能只有一处的。听你们所说,那贾史氏绝不是个普通角色,她的住处不应该没有秘室的。沏儿,明天再去细细查一查不就行了。”

水沏闷声称是,皇后拍着水沏的肩头笑道:“沏儿,你勇武过人却细致不足,日后行事切记不急不燥,越是急事越要缓办,如此才是处事之道。”

水沏躬身道:“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皇后笑笑,抬头看到皇上从外面走进来,便笑道:“浣霞传膳。”

大家用了晚膳,又说了一阵子话,皇后才亲自送黛玉去歇息了。是夜,帝后二人禀烛夜谈到了三更天,才草草的睡了。

第二日早朝刚散,水溶便飞也似的跑到坤宁宫,来接黛玉去北静王府…

第99章因私心东王妃劫道如心愿宁国府被抄

皇后见水溶行色匆匆,便笑道:“溶儿你有事便去忙你自己的,你母亲想接玉儿,我难道还能不让她去么?”

水溶摸着头笑道:“姨妈,这不也是顺路么?我接了玉儿去也便宜,也省得姨妈再费心了。”

皇后知道这阵子水沏水溶都忙,便也不耽误时间,命人送水溶黛玉出宫。黛玉的坐车刚出了宫门不久,迎面便有一辆华贵的翠羽朱盖嵌宝香车从不远走驶过来。水溶皱着眉头纵马向前,挡在黛玉车前沉声道:“司马伯母可在车内?”水溶认得眼里这辆车,这车正是东平王妃的座车。

“原来是水贤侄呀,听我们王爷说皇上才派了你的差,你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也不怕误了差事。”一道略带威严的声音从车帘内传了出来,正是东平王妃的声音。

水溶笑道:“这不正在去办差么,司马伯母,小侄告辞了。”水溶回头道:“让到一旁,请东平王妃的车驾先过。”

“水贤侄,这车里是谁?”东平王妃此时撩起车帘一角,看着黛玉的座车问道。

水溶笑道:“是家母请的客人。”

东平王妃看了那车子一眼,不轻不重的说道:“是什么客人竟要北静王世子护送,好大的面子!”

水溶仍笑道:“家母请的客人,小侄自然是要护送的。司马伯母一大早出门,想必是有要事,小侄不耽误司马伯母了。”

东平王妃原就是为生事而来,如何肯就这么过去,便扬声道:“北静王妃的客人,本王妃倒是好奇的很,不知是谁家的夫人小姐,既然遇上了,便出来见见吧。”

水溶沉声道:“司马伯母,您虽不忙,可小侄的差事却多,皇命,母命在身,小侄少陪了。”水溶回头喝道:“时间不早了,尔等速随本世子回府。”

东平王妃面色一沉,刷的一把将帘子撩开,喝道水溶,便是你母亲也不能如此对我。”水溶心里明白东平王妃这是找茬来了,他却也不怕,带马挡住黛玉的车子道:“看来司马伯母今天是特意来堵我们北静王府的客人,不知北静王府何时得罪了司马伯母,请司马伯母明示。”

东平王妃暗暗将牙一咬,心道:“今日说什么也要给那个狐媚子一个下马威才行!水溶不过就是个小孩子家,我还怕了他不成。”想罢,东平王妃淡笑道:“水贤侄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想同北静王妃的客人亲近亲近,这也是世家通好的意思,如今水贤侄却如此紧张,难道这客人不能见人么?”

水溶摇了摇头,沉声道:“司马伯母若是有意与母妃的客人亲近,自当到北静王府去,而不是在这里半路挡道,知道的是司马伯母想见母妃的客人,若是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为司马伯母仗势欺人,全不将北静王府看在眼中。我父王虽然不在京城,可水溶也断不容人欺到北静王府的头上。”

东平王妃一滞,她没有想到平日里一向圆融的水溶竟然会如此强硬。便强笑道:“水贤侄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有那种心思。可话又说回来,北静王妃的客人想必是谁家的夫人小姐,本王妃便是见一见,也不碍什么的,难道还有什么不便之处么?”

东平王妃这话声音极大,让旁人听了好似北静王妃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水溶心中极怒,正要发作的时候却听黛玉在车中淡淡说道:“既然司马王妃执意要查看北静王妃的客人是何人,小女也不能躲着不见,却让司马王妃生出别样的心思。兰心,打起车帘。”

水溶回身低声道:“兰心不必打起车帘,你们姑娘是母妃的客人,谁对你们不敬便是对母妃不敬。”黛玉却轻声道:“师兄,不必为了师妹大动干戈,司马王妃既然非要见了师妹才不会生出什么想法,为了北静王府的清誉,师妹便让她见好了。”

水溶冷冷扫了东平王妃一眼,面上的怒气溢于言表,他冷哼一声带开马头,露出身后的马车。而那些跟车的侍卫也都背身子,恪守“非礼勿视”四个字。而东平王妃车旁的侍卫们却大喇喇的站着,眼睛都盯着黛玉的车子。水溶轻喝了一声,两个侍卫便拿着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障幔跑到东平王妃的车前,挡住了那些不知礼仪的侍卫的视线。

车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挑起挂到旁边的银钩上,东平王妃心中暗自惊道:“只看这手,便可见那林黛玉果然是个会钩人的,怪道能迷住太子。”

一张灵秀又不失英气的面容从帘子旁露了出来,东平王妃暗道:“那林黛玉长得不是这个样子呀?”

那露出面容的姑娘将帘子挂好便退到帘后,东平王妃这才看到一个端坐在正中,头戴昭君套,披出白色风毛浅杏黄缎面紫貂里披风的姑娘。黛玉站起身微微低头屈膝,浅浅道:“林氏黛玉见过司马王妃,因在路上不能下车拜见,请王妃见谅。”

东平王妃此时才真正的看清黛玉的样子,她吃惊的暗自想道:“果然是个灵气逼人的姑娘,这姑娘虽然只是个县主,可这通身的气度竟比那些皇妃还强许多…不好,她越是出色,馨儿岂不越无胜算,不行,我绝不能容她留在太子身边。”一连串的念头飞快闪过,东平王妃沉下脸道:“大胆林黛玉,你不过是个小小县主,竟敢妄自尊大,见了本王妃也敢不下车拜见,齐嬷嬷,去教教林县主规矩!”

一个跟车的老嬷嬷跪下称是,然后起身便冲到黛玉的车前,伸手便想将黛玉扯下车来,可是不等她的手碰到黛玉的衣服,一股极大冲力便车中涌出来,齐嬷嬷虽然强自扎马,却依然站不稳,一个后仰便摔倒在地,直摔了个四脚朝天,看着好不狼狈。

黛玉不慌不乱,淡淡说道:“把她扶起来,她也是有了年纪的人,这天寒地冻的,摔伤了可不好。”两个跟着的仆妇上前拉起齐嬷嬷,黛玉淡淡道:“这位嬷嬷可摔伤了不曾?”齐嬷嬷一愣,她跟着东平王妃一辈子,从来没从东平王妃那里听过这样一句体贴的话,她不禁摇头道:“多谢姑娘关心,老奴不曾摔着。”

东平王妃大怒喝道:“没用的东西,连教规矩也不会了?跪下掌嘴!”

齐嬷嬷身子一颤,回身向东平王妃跪倒,真就打起自己的耳光。

黛玉见了轻喝一声道:“且慢,王妃要管教下人,小女不便在场,请王妃容小女告退后再行管教仆妇。”

东平王妃的火气越来越大,她指着黛玉叫道:“林黛玉,本王妃命你下来。”

黛玉摇了摇头,轻声道:“王妃位高势大,自然可以不尊法度不守纲常,小女不过是弱质女子,却不敢有违纲纪,未出阁的姑娘不得随意抛头露面,方才王妃已然逼得黛玉不得不掀起车帘,现在难得还要逼黛玉有违礼法么?王妃恕罪,黛玉不敢从命。兰心,放下车帘,师兄,还有别的路可走么,既然东平王妃要用这条路,我们便绕道而行吧。”

东平王妃大怒,却又挑不出黛玉一丁点儿错处,本来各府女眷的车子在街面上相遇,也不过是隔着车帘打个招呼,除非是见到皇后,否则再不用下车行礼拜见的。黛玉拿捏的恰到好处,却让东平王妃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可发。眼看着黛玉的车子掉头走别的路,而水溶临走时投来冷冷的眼神又是那样充满了敌意,东平王妃一颗心越发往下沉了,似这样一个既聪慧又美貌的女子,自己的女儿怎么争得过她!

“回府!”东平王妃怒喝一声,便撂下车帘,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想着有什么法子才能除去黛玉,好为她的女儿扫平障碍。

在路上不便说话,水溶护送黛玉到了北静王府,他也不送黛玉到内院,只是沉声说道:“玉儿,今日东平王妃欺你,我定当百倍讨还。”

黛玉摇了摇头道:“溶师兄,你若是什么不都做,才是最好的讨还公道。”

水溶不解黛玉之意,疑道:“玉儿,这是何意?”

黛玉淡淡道:“北静亲王府在诸王府里地位最高,与皇室关系最近,今日东平王妃因一时意气抹了北静王府的面子,她回去后定然是越想越不安,溶师兄什么都不做,才会让这种未知的不安越发扩大,因为她不知道会有什么不可预测的惩处在等着她,就让她自己担忧去好了。”

水溶恍然大悟道:“对,果然是这么一回事,玉儿你说的有道理。玉儿,你先陪母妃聊着,我中午一准回来陪你们吃午饭。”

黛玉浅笑着点头道:“已经耽误了好些时间,溶师兄你快去忙吧。”水溶还想叫府里的丫环引黛玉去见北静王妃,北静王妃却已经迎了出来,人还没到便嗔道:“怎么才来,我脖子伸得都酸了。”

水溶也没有时间细说,便笑道:“母妃,儿子中午回来才细说给您听。前朝时皇上派了差事,儿子还得赶紧去办。”

北静王妃点头道:“嗯,你快去吧,我们等你回来一起吃午饭。”

黛玉扶着北静王妃,看着水溶走出大门后她才同王妃一起向北静王府内走去。

“玉儿呀,我算着时间不对,可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耽误了?”北静王妃是个细心的人,她刚才瞧着自己的儿子脸上隐隐有怒色,便笑着问起黛玉来。

黛玉将东平王妃无理取闹之事简单说了一回,北静王妃气道:“她倒是长了胆子,看我们王爷不在家,我又病了许久,竟然不把北静王府放在眼中了。玉儿,是姨妈请你来的,才让你受了这般委屈,你放心,姨妈一定还你公道。”

黛玉摇头笑道:“姨妈,黛玉没受什么委屈,您不必放在心上的。都是王府,若是闹僵了也不好的。其实细说起来,今日明面上看着象是玉儿吃了亏,实际上却是东平王妃扫了她自己的面子,她已然吃了大亏啦。”

北静王府点着黛玉的鼻头笑道:“你这丫头呀,跟你娘一样嘴巧心也巧,好吧,就看在玉儿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了。不过她若是知道收敛便了罢了,若是下回还敢生事,姨妈便两罪并罚,绝不能轻饶了她。”

还没走到北静王妃的屋子,门上便来回报道:“启禀王妃,沈小姐来了。”

北静王妃皱眉道:“她怎么又来了?去,就说我今日要诵经,不见外客。叫她回去。”门子忙跑回去了。黛玉笑道:“姨妈,这位沈小姐是何许人呀?”

北静王妃叹口气道:“她是宫里沈淑妃的侄女,同那东平王妃也是亲戚,大概是姨侄女什么的吧,姨妈也不是很清楚。玉儿,那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你不用理会的。”

黛玉点头应下,她原就不喜欢这些往来应酬的琐事,北静王妃既然说不用在意,黛玉便真的不在意了。少时又有丫环跑来,她手中捧着一只精致的盒子,苦着脸道:“王妃,沈小姐非要将这东西留下,说是孝敬您的,奴婢们不收,她命人将东西放下便走了。”

北静王妃恼道:“这也算个事?打发人送回沈府就是了,我们北静王府还能缺了吃用的不成,倒要她来多事。”

丫环见北静王妃生气了,不敢再多说一句,忙拿着东西跑开了,找人将未拆开的盒子原样送回沈府。沈静如拿着北静王府退回来的东西,扑到床上放声大哭,哭声引来了沈夫人,沈夫人自然是一番抚慰,又教了沈静如好些主意,沈静如这才收住眼泪,重新振作精神进行她的追夫大计。

水溶带人来到宁国府,贾珍早就等候多时了,他一见水溶便上前递上厚厚一大本帐册道:“世子殿下,帐册在此,仆役下人都集中在前廊下院子里,各房的主子都集中在后廊下院子里,请世子爷查封。”

水溶看着贾珍,点头道:“好,那便去后院宣旨。”

贾珍一大早便命尤氏带着各房的主子在后廊下的院子里候着,数九寒天里将大家圈在院中,自然是一片怨声,贾珍只当没有听见,尤氏原就有些怕贾珍,自打做下那事之后,便更怕了,贾珍说一她不敢说二,只得尽力弹压着众人。可是看到贾珍引着北静王世子水溶走进来,尤氏心里不由的发起慌来。她迎上前强笑道:“世子爷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水溶面如寒霜,冷喝道:“圣旨下,宁国府众人接旨…”

尤氏一楞,贾珍却已经跪了下来,大声道:“宁国府贾珍接旨。”尤氏忙也跪了下来,其他的人不明就里,也纷纷跪下口称某某接旨。

水溶展开圣旨宣了起来,尤氏虽然听不太明白,可是最后一句她听懂了,那便是七个字:“着即查抄宁国府。”

尤氏尖叫一声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贾珍看也不看她一眼,高声道:“罪臣贾珍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水溶暗自叹息道:“被抄家还这么高兴的,这贾珍可算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水溶挥手道:“来人,将男丁押入宗正寺,女眷押入狱神庙,仆役押至刑部大牢。”禁卫冲上来将宁国府一众男女锁起来押走,贾珍走在最后,他向水溶抱拳笑道:“多谢世子!请世子查抄的细一些,莫漏了什么。”

水溶点点头,走到贾珍身边低声道:“贾珍,皇上既然准你所奏,自会给你一个结果。”贾珍长出口气,点头道:“多谢。”水溶挥了挥手,禁卫便押着贾珍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宅子,水溶大声道:“大家用心查抄,不可漏过一丝可疑之物。

众禁卫齐声称是,大家散开各自去搜查。没过多久,禁卫们便将查到的东西抬到了院子中,水溶命人对着贾珍交出的册子一一对照,果然发现有些不在册的东西。但凡那些不在册的,竟然都是在尤氏房中搜出来的,水沏看着那些东西的工艺材质都眼熟的紧,忙拿起一件细看。看了一会子水溶点头道:“果然是有问题。这东西竟然是宫里流出来的,帐上也没有记载,看来又是私相授受之物,倒要回去好好查查内档。”

命人将所有查抄出的东西归档记录,水溶便带着几个人去了荣国府。如今的荣国府门上已经贴了封条,水溶将封条扯下,带人直接去了贾母曾经住的院子。

不过数日没有人迹,这院子便荒了,水溶站在院子里四下一看,忽然看出些不对劲的地方,这院子方方正正,除了中间的石子甬道外,两旁还种了些耐寒的花树,东北角上的花树比起其他的树木,长势明显要好得多。水溶不由皱起了眉头,心道:“同样的环境,如何独独那里的树长得好?”

第100章二搜荣府罪证现世困兽犹斗元春未路

水溶围着东北角上的那棵腊梅绕了两圈,忽然沉声道:“来人,将这棵腊梅挖出来。”两个禁卫忙去找来铁锹镢头挖起树来。这棵腊梅的主杆足有碗口粗细,根系更是庞大,盘在地下方圆足有一丈多,水溶在一旁看着,皱眉道:“这根子倒是深得紧。”旁边一个禁卫忙讨好的说道:“世子爷,这树冠有多大底下的根子就有多大的,小的看这棵腊梅少说也有三四十年了,一时半会儿未必能挖起来。”

水沏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如何懂得?”

那禁卫忙上前躬身道:“回世子爷,小的外祖家以养花为业,小人多少听外祖父说过一些。”

水溶点头道:“你倒说说看,同样的环境,为何独这棵腊梅长势最好?”

那禁卫忙笑道:“想是春天给足了肥,所以现在长的才有劲。”

水溶摇头道:“不对,若是上肥,岂有独上这一棵的道理。定然是别的原因,你再说。”那禁卫苦着脸,他外祖家虽以养花为业,可他也没亲手种过花,如何能知道的。就在此时,正在挖树的禁卫忽然惊叫一声道:“世子爷,这里有死人骨头!”

水溶眼神一凛,厉声喝道:“先不要再挖,将腊梅树移走,速传仵作验骨。”

禁卫飞以去传仵作,水溶又命道:“速请太子殿下前来。”

不多时水沏便飞马赶到,他看着坑底的白骨,双眉紧锁的将水溶叫到一旁,低低说了几句,水溶面色大变,惊道:“堂兄,这是真的?”

水沏点点头沉痛说道:“只怕还得让玉儿前来滴血认骨。她一个女儿家,如何受得了这个!”

刑部最好的仵作急忙赶来,他让人在一旁搭起芦席棚,将那灰黑色的骨头一一捡上来摆好,然后回身跪下道:“回太子殿下,这是女子的尸骨,以小人的经验来看,这名死者死时的年纪约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骨殖发黑,说明她是中毒而死,至于中的是什么毒,还需进一步勘验。”

水沏点了点头,沉声问道:“除了骨殖,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一名禁卫跳入坑中仔细寻找了一番,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水沏沉声道:“再找,那怕将土一层层过筛,也要找出能证实这具尸骨身份的东西。”

众禁卫得令,便将坑中的土全都挖了出来,倒一地旁的空地上过筛。此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水溶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那一堆泥土,忽然间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水溶立刻冲上前扒开土,将那东西捡起来。水沏见水溶有所发现,也闪身上前问道:“溶弟,是什么?”水溶用手擦去那东西上面的泥土,水沏接来来细细一看,不由惊道:“是花钿印!来人,速去取印泥纸张。”

水沏拿着那枚只有半寸大小的玉花钿蘸了印泥在纸上用力印下,只见三行精致的梅花小篆跃然纸上,水沏面色阴沉,水溶低头一看,见那三行梅花小篆赫然是“荣国公夫人贾门史氏之印”。水溶倒吸一口凉气道:“难道真的是她?”

水沏低叹一声道:“应该是的。”水溶恨声道:“堂兄,绝不能饶了那个老恶妇。”

水沏点点头,沉声道:“来人,将这具骨殖暂时收殓起来,等本王查清此案再由苦主领回。”

水溶低声道:“堂兄,现在不告诉玉儿么?”

水沏摇头道:“先不告诉她。”

水溶默然点点头,他知道水沏心疼黛玉,不愿黛玉从现在就开始伤心哭泣,是想等案子审出个结果,再用婉转的方式告诉黛玉。

水沏看看正房,沉声道:“房中又仔细搜过了不曾?”

水溶摇头道:“还没有来得及搜。”水沏便道:“立刻派人细细的搜,一寸地方也不能落下。”水沏正要抬脚向正房走去,忽然听到“咚”的一声,他猛的回头问道:“什么声音?”一个侍卫忙道:“回太子殿下,是小的一个不小心,将一块石头踢到那坑中了。”

水沏立刻回身走到大坑旁边道:“再向下挖。”

水溶不解的问道:“堂兄,还挖什么?”

水沏侧耳听了一会子,又捡起一块石头砸到坑中,因水沏的手劲大,水溶也听出这声音有些不对劲。果然不出水沏所料,再往下深挖一丈左右,便露出青色的巨大条石。

禁卫沿着青色条石继续向四面挖去,挖了小半个时辰,便挖出一个三丈见方大坑,坑底全是青色条石。

水沏纵身跃到坑底,用剑在正中以及四角敲击一遍,肯定的说道:“这下面必有一间密室。来人,将这院中每一间房子都细细检查,务必找出密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