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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玲珑看着黛玉那双清亮如星的眼睛,觉得自己的心思无所遁形,不由面上一红,强自说道:“果然是好巧,小女子要北上出塞,不知三位东方公子意欲何往?若也是北上出塞,小女子倒能为东方公子引路,这条路原是小女子走熟了的。”这条官道是出关的要道,所以上官玲珑才会有此一说。

水沏皱眉淡淡道:“不劳上官小姐费心,我们兄弟只是随兴游走,行止不定。”

上官玲珑听了水沏之言,顿觉尴尬,只强笑道:“倒是玲珑多事了,如此便不打扰东方公子了。”说完上官玲珑便牵着马走开些,胡乱寻了些柴火引着,拿出毛毡铺好,坐在那一小堆篝火前抱膝发呆。

黛玉见上官玲珑孤身一人很有些寥落的意思,便低声吩咐了几句,松云便拿起一只空盘子,去架上切了些羊肉,再拿上一壶清水走到上官玲珑旁边,将东西放在篝火旁,淡淡说道:“上官小姐,我们三爷吩咐给您送些吃的,总是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们那边都是男子,也不便请上官小姐同坐的。”

上官玲珑的眼睛一亮,拿出一片金叶子递给松云,笑道:“多谢你家主人,这钱你拿着打酒吃吧。”

松云并不接金叶子,只笑道:“听从主人吩咐是小人的本份,小人不能领小姐的赏赐。小姐请慢用。”说完便退了回去,上官玲珑见松云进退有度,绝非寻常富贵人家的奴仆可比,心中越发没有底。只闷闷的吃起羊肉,不觉将一盘肉吃完,她也没品出什么滋味。

黛玉晚上从来都不多吃的,因此只吃了两薄片羊里脊肉,便将盘子放下了,饶是如此,兰心还是煮了一壶普洱,好去去油腻。水溶见了笑道:“三弟,一会儿就得睡了,不要多吃了茶,免得醒了神睡不着。”

黛玉点点头,只吃了小半盏便放下茶杯,水沏便笑着说道:“三弟,我们去湖边走走,免得积了食,平日里你难得吃这些肉的。”

黛玉半眯着眼睛笑道:“我正有此意。”

兰心忙拿过白狐皮斗篷给黛玉披上,又拿出一个暖袖让黛玉笼上手,黛玉笑道:“好了,哪里就冻着我的,你快去吃东西吧。”

水溶怎么能让水沏一个人陪着黛玉去湖边散步,他用手在地上一撑跳起来道:“大哥,三弟,我陪你们一起去散步。”

黛玉回头笑道:“二哥,你吃好了?”

水溶笑道:“早就吃好了,刚才多吃了一杯酒,和你们同去,散散酒气。”

水沏黛玉水溶三人向湖边走去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在上官玲珑的耳中,上官玲珑暗自揣测道:“这般的作派很是不常见,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水沏水溶将黛玉护在中间,三个人在湖边慢慢走着,谁都说话,只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一阵寒风从冰面上吹过,水沏水溶便齐声问道:“三弟,你冷不冷?”

黛玉笑道:“不冷,大哥二哥冷么?”

水沏水溶笑道:“我们身上有功夫,自然是不冷的。”

黛玉忽然轻叹了一声道:“都怨我不好,原说紧着赶路的,偏我不能整日骑马,将时间耽误了。”

水沏低笑道:“没关系,条件没谈拢,北方六族联军还没有形成,出发之前收到湘莲的秘报,我们半月之内赶到就行。”

水溶接口道:“算算行程,以现在的速度,最多十日也就出关了,三弟不用担心。”黛玉轻声道:“话虽如此,可是早到一日比晚到一日强,大哥二哥,等到了下一站落脚的地方,我还是不要坐马车了,出关后会有什么事谁都说不准,我若总是这样养尊处优的,也不是个路数。”

水沏皱眉道:“这不行,你素来身子弱,怎么能受风霜之苦。”水溶忙附合道:“大哥说的极是,三弟,听大哥的。”

黛玉轻叹道:“大哥二哥,当日你们两个日夜兼程,也不过用了三天就赶到边关,如今我们已经走了三天,还没走到一半,这样可不行。有道有兵贵神速,我们不如紧着赶路,那怕在永平关休整两日也比现在这样强些,我们现在这样子,不是去办差倒象是在游山玩水,这怎么行?”

水沏眉头紧锁道:“这…三弟,你身子吃不消的。”

黛玉笑道:“大哥不用担心我的身子,自修习凝玉心法,我的精气神好多了,只是我天生瘦弱,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其实现在我身子没有那么糟糕。”

水溶想了想说道:“其实要赶路,你一样可以坐在马车里,只是加快些速度就是了,三弟说的也有道理,在路上走的再慢,都会让人觉得累,还不如一气赶到永平关,好好休整两三日,总好过在路上慢慢晃悠。”

水沏想想也有道理,便点头道:“好吧,从明天开始便加紧赶路,三弟,你若是吃不消断断不能强忍着,一定要说出来。”

黛玉笑道:“大哥放心吧!”

水溶掏出核桃大小的金怀表打开看了看,对黛玉说道:“时辰不早了,三弟,你得去歇着了,明天还得赶路,要养足精神才行。”

回到了篝火旁,水沏沉声道:“兰哥青松,服侍三爷歇着。”兰心松云陪着黛玉进了帐篷歇息,看着黛玉帐篷里熄了灯火,林升才低声道:“大爷二爷请去歇息吧,属下在外面上夜。”子墨笑道:“林大哥,我陪你一起上夜。”书砚也说道:“我也陪着林大哥。”

林升笑道:“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无非是照看篝火防着野兽,早就习惯吧,你们两个年纪还小,觉多,服侍了爷便也去睡吧。”

水沏笑道:“出门在外也没这么多规矩,不用服侍了,小端阿徽先去睡,下半夜替换林升,大家多少都能睡上一阵子,免得明天没有精神。”

也没有人理会坐在不远处的上官玲珑,大家各自进帐篷歇了,独留林升一人守在篝火旁边。上官玲珑看着那三顶帐篷许久,才拿出一件灰鼠皮斗篷盖了,在火堆旁躺了下来,辗转反侧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睡着了。

当阳光照到上官玲珑的脸上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杆,上官玲珑腾的坐了起来,睁开眼睛一瞧,只见四下里没有一个人,不禁暗自疑惑,怎么竟然睡得这样沉,那么多人离开竟然不曾惊醒了自己。上官玲珑忙跑到黛玉他们扎营的地方,用手摸摸燃过篝火的地面,地面已经冷透了,看来东方一家已经走了许久。上官玲珑又跑了回去,四处寻找松云昨晚送过来的盘子和水壶,可是就连铺在地面上的毯子都掀了起来,也不曾发现盘子和水壶,上官玲珑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我难道就这样招人讨厌么?为何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全都走了。”

官道上,急驰的马车中,兰心淘气的笑道:“三爷,您看我没办错吧,都这会儿那个上官小姐也没能追上来吧。”

松云翻了个白眼笑道:“怪不得你半夜里偷偷起来,原来是捣鬼去了,我还觉得的奇怪呢,那上官小姐怎么说也是练武之人,就算咱们的动静再小,她也该能觉察的。”

黛玉浅笑道:“兰哥,你做了什么手脚,可别让那上官小姐睡得太久,到底是在野外,若是让野兽什么的伤着了可是我们的不是。”

兰心笑道:“三爷您就放心吧,小的下药下得极浅,也就是让她多睡个把时辰,断断不会出事的。估计这会子她已经醒了。”

黛玉点头道:“那就好。”

子墨将车子赶的飞快,水沏水溶林升书砚策马急驰,中午也不去客找食肆打尖,只吃些干粮喝些清水便接着赶路,一天便赶出数百里路,连过了林成安排好的三间客找,到了半夜才赶到第四家客找,宴宾客找。

宴宾客找的老板一见着林升,着实吓了一大跳,按行程算,他那里应该在三日后才能接到林升这一行人的。奔驰了一整日,大家都是人困马乏,宴宾客找的掌柜忙将大家迎到东跨院,低声对林升说道:“林升,客房都住满人了,全是北边来的一帮马贩子,我瞧着有些不太象,为了安全起见,你们便不要住客房了,这东跨院还安静整齐,就将就住一晚吧。”林升点头道:“好,诚叔,主子爷都累坏了,快些些热汤热菜过来,回头再多烧些热水,让主子爷好好泡一泡,解解乏。”

掌柜的点点头道:“这好说,只是主子爷来得太快了,厨下没备着细点心,这可太对不住主子了。”

林升笑道:“没关系,只细细的熬些小米粥就行了,主子累得厉害,也没什么胃口。”掌柜的皱眉道:“这可怎么行?算了,我去想想法子,总要做些精细的给主子用。”

林升笑道:“诚叔,您看着做吧,只是一条,您可快着些,主子们得尽快歇着,明天一大早还得赶路呢。对了,别忘记给马多添些草料。”

掌柜的点点头,忙去厨下亲自看着准备去了。林升回房向水沏黛玉水溶说了马贩子之事,水沏皱眉道:“并未开互市,这些马贩子成群结伙的入关,只怕是有古怪。”

水溶点头道:“是有古怪,得命人暗里跟着查一查才行。”黛玉赞同的点点头,林升便笑道:“这事好办,他们那么大一帮子人,行走住宿都很扎眼,想跟踪他们不难。”

子墨笑道:“他们既是马贩子,我这就去给他们的马做些记号,这样找起来也方便。”说着他就要出门。书砚忙拦住子墨道:“等一下,别乱做记号,回头再让人发现了,我这里有尘香粉,你拿去悄悄洒在马身上,这样凭这些马贩子跑到天边,我们也能找到。”

水沏点头道:“这个法子好,阿徽,你快去快回,手脚利落些,别让人发现了。”子墨点点头便跑了出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回了东跨院,高兴的笑道:“这伙人的马可不少,差不多有三百匹,是伙大马贩子,我一匹没落下,全都洒了一遍,砚,你的尘香粉可都用完了。”书砚好脾气的笑道:“用完就用完了,等日后有机会再配就是。还用专门来说。”子墨摸摸头笑道:“我这不是怕你不高兴么,你这尘香粉可难配的紧。”

水溶笑道再难配也不怕,等回京之后我带小端去太医院里,你看要用什么便拿什么。”

说说笑笑间,掌柜的带人送吃食过来了,热乎乎的小米粥配上新蒸的红豆蜜糕,雪白的馒头,配上油炸野鸡脯子和干煸牛肉条儿,还有两样切成细丝的胭脂萝卜和玫瑰小嫩瓜,黛玉看了笑道:“难得这里还有江南的小咸菜,好久没有吃过了。”

兰心盛了一碗小米粥送到黛玉手中,笑着说道:“这可是三爷平日爱吃的,您可得多吃些。”黛玉也是饿了,倒吃了大半碗小米粥,吃了两块红豆蜜糕,喜得兰心松云眉开眼笑,比自己吃了还开心些。

大家用完晚饭便各自歇了,刚四更天,大家便起身用了早饭,又赶着上路了。临走之时,林升特意告诉掌柜的,一定要把马贩子的事情尽快传回京城。掌柜的笑道:“阿升你放心好了,昨天半夜就把信发出去了。”林升这才放心继续北上。

上官玲珑还以为那三位东方公子还是优哉游哉的慢慢晃着往前走,便想着能紧追一阵子就能追上,哪知她连找了三家客找,都没有找到三位东方公子。上官玲珑只觉得心中沮丧,只失落的往前赶去。赶了夜路,在天亮的时间到了宴宾客找,她到的时候黛玉他们已经离开一个多时辰,又错过了。上官玲珑向宴宾客找的人打听三位东方公子,从掌柜的到小二都是林家的旧人,自然不会泄漏黛玉他们的行踪。上官玲珑又失望了一回,她赶了一夜的路,也累坏了,只随意要了一间房好好歇了半日,才继续向北走。

自水沏黛玉水溶离京之后,京城里便开始发生些微的变化。太子病重卧床休养,北静王世子去寻找他的师傅三清道长来给太子治病,这一出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而新封的绛仙郡主也闭门谢客,凭谁上门来请,林家只有一句话:“郡主奉皇命为先父母守制读书,不便登门拜客。”有皇命挡在头里,谁也不敢再说什么,因此黛玉便成了京城里最深居简出最神秘的人物。

林成一天也没有放松对简郡王府的监视,他的手段很高明,既让水泠觉得处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又不让水泠发现盯着他的人是谁,水泠被盯了几日,心情极为烦燥,整日阴沉着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已经莫名其妙发了好几回脾气。

除了新婚那一夜,水泠便再也没有去了司马素馨的房中,都歇在秀仪的房中,秀仪又是先进王府的,因此王府里的人对司马素都是阳奉阴违,反对秀仪万事恭顺。因此司马素馨差点气炸了肝肠,她不知道收敛自己的脾气,非要去寻秀仪的麻烦,秀仪可是在宫里浸染多年,手段自然比司马素馨高。她才不会在明面上和司马素馨做对,只是装着委曲求全的样子,司马素馨要她跪她就跪,要打便由着她打。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便传到水泠的耳中,水泠立刻到了花厅,将高高在上的司马素馨扯下来摔倒在地,命丫环将秀仪扶起来,秀仪抽泣的哭道:“王爷,奴婢已经有身子了,王妃她…”

秀仪此言一出,水泠和司马素馨大惊,水冷惊过之后便是喜,而司马素馨惊过之后只剩下愤怒了!

第6章秀仪有孕人心暗动

“这不可能!你才进府几天,怎么可能有身孕!”司马素馨指着秀仪尖声大叫起来,秀仪只委委屈屈的哭道:“回王妃的话,婢子自伺候了王爷,身上的一直没来,奴婢本也不敢确认,今天才请大夫诊了脉,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奴婢还没来得及向王爷王妃回禀,就”

司马素馨摇着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嘴上虽如此说,可心里却信了,秀仪进府年前就进了王府,真有了身孕也说的通。只是她这正妻尚无身孕,却让一个奴才占了先,这口气司马素馨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索性指着秀仪横眉怒喝道:“秀仪,枉费王爷一向宠爱于你,你却敢红杏出墙,对不王爷不忠,你好大的胆子!”

秀仪只楚楚可怜的看向水泠,轻声道:“王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呀。”

水泠听说秀仪有了身孕,很是欢喜,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对秀仪和声道:“秀仪,你有了身子,快坐下休息,别动了胎气。你的清白爷最清楚。”

司马素馨听水泠如此说,面上顿时一片青白,却梗着脖子叫道:“王爷,您休要被这贱人欺骗,她进府不过一个月,怎么可能就有一个月的身子!”

水泠走到司马素馨的面前,抬手便是重重一记耳光,将司马素馨扇倒在地,打得司马素馨嘴角持血,司马素馨捂着脸惊愕的叫道:“王爷,你…”

“秀仪肚子里是本王的骨肉,你胆敢污蔑于她,找死!这一耳光是给你个教训,若再敢欺负秀仪,本王休了你!”水泠冷冷的看着司马素馨,无情的说道。司马素馨心中苦涩难当,捂着脸瞪着眼睛,眼泪缓缓落了下来。

秀仪心中暗喜,可面上一丝儿也不露出来,只温婉的侧坐在一旁,双手护着小腹,什么话也不说。水泠回身唤了语气和声说道:“来人,送秀仪侧王妃回房休息。吴安,你去请太医院的王太医,他的脉案最好,本王信得过。”吴安忙答应着,一溜秀仪大为惊喜,忙护着小腹跪下道:“多谢王爷恩典。”

水泠亲手扶起秀仪,淡淡道:“孩子出生之前,在王府里免你跪拜礼。”秀仪请势站起来,同水泠站在一起,看得跌坐在地上的司马素馨怒火中烧,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恨恨的瞪着秀仪。

丫头婆子们拥扶着秀仪,送她回房,水泠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便走出花厅,花厅上只剩下司马素馨和她身边的贴身丫头彩菱。司马素馨在地上坐了许久,彩菱上前小声劝道:“郡主,奴婢扶您起来,地上凉,再别冰着身子。”

司马素馨茫然的任彩菱扶起自己,彩菱吓坏了,忙小声叫道:“郡主,您别这样,到底您才是简郡王正妃,凭是谁也不能越过您去,而且您还有东平王府做娘家,您何不去找王妃说说心里话呢。”

司马素馨眼睛亮了起来,喃喃道:“对,我还有母妃…彩菱,走,我们这就回王府。”彩菱忙说道:“郡主,您先别着急,总要先换了衣裳回了王爷才能回去的。”

司马素馨叹口气道:“说不说又能怎么样,他这会的心思全都在那个小贱人的身上。”彩菱忙道:“郡主,总得说一声,免得王爷为这个事为难您。”

司马素馨心灰意冷道:“那你去说吧,我不想见他。”

彩菱忙去回禀,水泠听了只是冷笑道:“爱回便回,回去了就不要再回来。”

彩菱吓得跪倒在地,小声哀求道:“王爷,求您体谅王妃,王妃嫁过来不到半月,妾室便有了身孕,王妃面上也过不去呀,与其让王妃府里胡思乱想,还不如让王妃回娘家散散心,这样对秀仪侧妃也好。王妃如今心里只有王爷,她不会乱说的,请王爷放心。”

水泠半晌没有出声,彩菱大气不敢出,只心惊胆颤的跪在地上,直到她的腿都跪麻了,水泠才冷声道:“你倒是个忠心的丫头,明天带几个丫头嬷嬷陪王妃回娘家吧,若是本王听到什么不该传出去的,你和你家王妃便有好日子过的!”

彩菱吓得连连磕头道:“奴婢不敢,王妃不会乱说话的。”

水泠冷哼一声道:“滚!”

彩菱忙爬起来退出去,向司马素馨回禀,司马素馨听了彩菱的回话,闷声道:“那就明天回去吧,王爷可说了能回去多久?”

彩菱摇头道:“王爷没有说。”

司马素馨怒道:“既是没说,我们便回东平王府长住,这冰窖一般的王府,我一天都不想再住了。”

彩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心道:“只怕想长住也不可能。”

次日一早,四个简郡王府的老嬷嬷便来到王妃的院子里,彩菱一开门,便看到一排站着四个不苟言笑的老嬷嬷,彩菱愕然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站在中间的一个嬷嬷沉声道:“奉王爷之命,伺候王妃回娘家。”

司马素馨闻言跑出来抓着门框叫道:“滚,我不要你们伺候!”

四个嬷嬷跪下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奴婢请王妃娘娘注意体统。”

司马素馨气得大叫道:“反了反了,凭你四个奴才秧子也敢来要我的强,彩菱,掌嘴!”彩菱忙跪下道:“王妃,这是王爷的吩咐,您回娘家是高兴事,犯不上为这点子小事坏了心情。”这四个嬷嬷是水泠出生之后皇家配给他的教养嬷嬷,便是水泠对她们四个都不会说重话,彩菱不过是个小小丫环,如何敢对她们四个动手。

司马素馨怒哼了一声,这四个嬷嬷的身份她也是知道的,刚才不过是一时气急才冲口说出那种话来,彩菱刚才给了她一个台阶,司马素馨就坡下了,只转身回房,穿戴了华贵的衣裳,带着四个丫头四个嬷嬷坐了八人大轿回娘家。

王太医给秀仪诊了脉,果然是喜脉,刚一个月,水泠得了准信,立刻给皇上写报喜折子。皇上收到折子后不由想到水沏,免不了暗暗叹了口气,想要抱到水沏的孩子,还得多等上几年了。皇后听了水泠报来的喜信,面上虽然高兴,可心里也有些遗憾,她的遗憾同皇上的一样。不过身为皇后,她必须得打点好一应赏赐,命沈保亲自送到了简郡王府。

沈淑妃听到秀仪有孕的消息,兴奋的几乎要疯了,她先重赏了来报喜信的人,又命人拿出延庆宫里所有的大红绸缎送到简郡王府,给王府里的仆妇做大红衣裳,又搜罗了各种补品药材,一色一色都亲自看过才封起来送给秀仪,让她好好养胎。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沈淑妃便想去向皇上请旨,要亲自去照看秀仪。还是秀琳劝住了她,沈淑妃才没有请旨出宫,也为自己免了一场责罚。

宫里那些还没被关入冷宫的妃子听说简郡王府有侍妾传出喜信,都跑到延庆宫送礼贺喜。一时间延庆宫门庭若市,风头大劲,直有盖过皇后之势。沈淑妃得意忘形,渐渐的竟连皇后都不放在眼中了。因水沏黛玉他们在外面,皇后也有意示弱,并不与沈淑妃计较,纵得沈淑妃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朝堂之上臣子们见水泠先被赐婚,简郡王府又紧接着传出喜信儿,这可是皇上的头一个皇孙,意义非比寻常,再加上太子病体沉重,一直没有起色,朝臣便以为这简郡王就是下一任太子人选,因此对水泠比从前热情的许多,倒拿出以前侍奉太子的劲头儿。

司马素馨回了东平王府,朝东平王妃狠狠的哭诉一回,东平王妃搂着女儿说道:“馨儿你先别乱了阵脚,你是正妃,凭她们生多少孩子,你也是嫡母,其他人不过就是奴才,等孩子生下来,你只抱到自己房中养着就是了,哭什么。”

司马素馨哭道:“娘,您不知道,王爷已经上了折子为那贱人请封,要封她为侧妃。”东平王妃皱眉道:“若是这样,便不能让这孩子出生,馨儿,你别着急,让娘帮你想个万全之策。你先住下来,等娘安排好了你再回去。馨儿,这才几日,你怎么瘦了许多,三皇子对你很不好么?”

司马素馨小声哭道:“娘,我昨天责罚那个贱人,他当着下人的面打了女儿。”

东平王妃勃然怒道:“这还了得,你可是皇上赐婚的正妃,他如何能这样对你,馨儿,娘带你进宫求见皇后娘娘,说什么也得讨个公道。”

司马素馨一听这话,忙摇头道:“娘,不行啊,若是皇上皇后真的降罪于王爷,女儿再没好日子过的。”

东平王妃皱眉看着女儿,沉声问道:“馨儿,你喜欢上三皇子了?”

司马素馨咬着下唇摇摇头,低声道:“没有,可是馨儿如今已经不喜欢太子了,娘,成亲第二天女儿见到太子,他病势沉重,只剩下熬日子,怕是再不能好的,同王爷比起来,已经是云泥之别,女儿已经是王爷的人了,自然不能再有外心,扶助王爷上位才是正事。”东平王妃用研究的眼神看着女儿,良久才说道:“哦,是这样。馨儿,你决定了?三皇子不是对你不好么?”

司马素馨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若是我能助他成就大事,他总会对我好的。”

东平王妃叹了口气道:“馨儿,东平王府是你的娘家,我们总是支持你的。你既然决定了,娘就支持你,不过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得为三皇子生下一个儿子,只有这样,你才能有真正的依靠,如今那个贱人有了身子,便不能伺候,这可是个好时机,你温柔一些,好拢着他的心。”

司马素馨点点头道:“娘,女儿知道了。”

东平王妃又说道:“馨儿,你的彩菱是个忠心的,她生得也不错,为人也温柔,若是你拢不住三皇子的心,便把彩菱给他吧,男人么,总是贪新忘旧的,那个贱人一年不能伺候,还怕三皇子不会忘记她么?”

司马素馨猛烈摇头道:“不,一个贱人已经要越了我去,再来几个还有我的活路了,我说什么也不答应。”

东平王妃的心猛然一沉,她素来知道女儿的性子,她如此激烈的反对,只说明一件事,那三皇子水泠已经入了女儿的心。东平王妃轻拍着司马素馨的手道:“馨儿你别生气,娘再给你想别的法子,不过你得知道,郡王可以有正妃一人平妃两名侧妃四人,如今三皇子身边可只有你一个正妃,再算上那个贱人,也不过是个侧妃,可还有五个位置空着。”

司马素馨哭道:“娘,女儿才嫁过去不到半个月,还在新婚里怎么能娶平妃侧妃,这不公平,娘,父王也是郡王,他不也没有立平妃侧妃么,父王可以,他简郡王为什么不可以?”东王王妃涩声道:“馨儿,你父王已经请旨封那三个姨娘为侧妃了。”

司马素馨跳起来叫道:“这怎么行,娘,你怎么能答应?”

东平王妃长叹道:“馨儿,你也知道东平王爵原是你外公的,你父王入赘到东平王府,总是低娘一头,所以娘才能压着他,不许他立平妃侧妃,娘嫁给你父王后十年无所出,不得已才让他纳妾,后来秋容生下儿子,娘起先也抱过来想自己养着,可是那个小崽子长得象他娘,娘一看到他便来气,有一回暗地里教训那小崽子,偏让你父王看见,他便将那小崽子抱走,此后那三个姨娘一个接一个的生下儿子,偏娘的肚子没有动静,娘看到那些小崽子们气就不打一处来,便一个都没养着,也不许府里的下人正经把那些小崽子当爷们,后来娘好不容易有了你,原也想让你招个女婿继承爵位,后来你…那些便不说了,你出嫁之前都看到了,你父王他已经不在意这个王位了,娘若是不同意,他便要上折子辞官,将王爵还给皇上,这娘怎么能答应,这王爵可是你外公拼着性命用军功换来的,他不在意,娘不能不在意。何况有东平王府在,你好歹还有个娘家可依靠,若是什么都没有了,你可怎么办?所以娘不得已才答应的。馨儿,你的情形同娘不一样,你是拿不住三皇子的,只有尽力讨好他,顺着他的心意,生下嫡子,再慢慢把王府的大权收到自己手中,才能保住你在简郡王府的地位。”司马素馨哭道:“娘,女儿只有这一条路么?”

东平王妃无奈的点点头。司马素馨泪如雨下,哀哭道:“娘,馨儿好命苦呀!”

东平王妃搂着司马素馨哭道:“馨儿,这是你的命呀!”

就在母女两人哭着抱成一团的时候,东平王沉着脸走了进来,沉声道:“大正月里的哭什么哭?”

东平王妃瞪着东平王怒道:“女儿受了委屈,你这当爹不说不关心着,反而这样说她,难道她不是你的女儿?”

东平王冷冷道:“她出了门子便不再是司马家的人,万事当以夫家为重,不好好伺候夫婿,娘家未接便私自跑回来,有失妇德,若是被休了,看你怎么办?”

司马素馨委屈的哭道:“父王,我出门之前回过王爷的,王爷同意了女儿才回家的。”

东平王面色稍缓,依然沉声道:“你王府有喜事,你是王妃,如何能不在王府料理,反而跑回娘家来,实在太不懂事了。吃过饭就回去吧。”

司马素馨叫道:“父王,您真把女儿当成泼出去的水了?”

东平王叹息道:“素馨,你已经是嫁出门的人了。”

东平王妃也叹息道:“馨儿,你父王说的对。”

司马素馨惊愕的转头看着母亲,东平王妃又说道:“不过这里到底是你的娘家,若是受了欺负,你父王和我都不会不管的。”

东平王转过身子,背着手沉声说道:“素馨,只要你谨守妇德,三皇子真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为父自不会袖手旁观。不过你若是无端生事,为父也救不了你。”

司马素馨抽抽噎噎的哭道:“女儿记住了。”

东平王点点头,沉声道:“既然明白了,吃了饭就回去吧,好好照顾那个有身孕的侧妃,这也是为你的夫婿分忧。”

司马素馨回头看向东平王妃,东平王妃无言的点了点头。司马素馨只得哭道:“是。”

东平王听了便背着手走出门,见简郡王府的四个嬷嬷站在廊上,便走过去说道:“四位嬷嬷请到内厅用茶,小女用了饭便回去。”

四个嬷嬷福身道:“多谢东平王爷,我们郡王爷有吩咐,奴婢们得在这里伺候王妃,不敢擅离职守。”

东平王也不强求,只点点头背着手走开了。

东平王一走,东平王妃便命自己的心腹丫头悄悄出门,直到用完午饭才回来。她将一个小包交给东平王妃,东平王妃细细的交待了用法,司马素馨将药藏好,才带人回了简郡王府。

第7章永平关金狼引乌蛮

赶了三天的路,水沏黛玉水溶他们一行终于到了永平关。没有惊动永平关的守将,水沏他们只去了永平老店投宿。准备休整两三日便出关,寻找各部首领。

连日赶路让大家都疲惫不堪,足足睡了一整夜,水沏水溶他们才缓过劲儿来。水沏打开门正要去看黛玉,却见松云急匆匆的走下楼梯,她的手里拿着一包药材,水沏忙叫道:“青松,你做什么去?”

青松抬头看是水沏,不禁有些为难,想了想才说道:“小的去给三爷煎药补补身子。”水沏忙快步走到松云身边急切问道:“三弟怎么了?”

松云微觉尴尬的说道嗯…三爷这几日累着了,身上酸疼,兰哥开了药给三弟调养。”水溶听到水沏松云的对话,也忙忙赶了过来,他一边拿过松云手里的药材包,一边说道:“身子酸疼如何能乱吃药的,兰哥也真是的,岂不知是药三分…”话未说完,水溶看着手中的药材包发愣,这副药分明是给来癸水的姑娘家补身子的,难道…

松云不由红了脸,忙拿过水溶手中的药材包说道:“小的去给三爷煎药。”

水沏看到水溶怔怔的,忙拉着他问道:“二弟,那药有什么不对么?”

水溶怔怔摇头道:“没有。”

水沏疑惑道:“既是没有,你如何这般神色。”

水溶红了脸,忙拉着水沏回房,关上门后说道大哥,我们得在永平关多住几日才行。”水沏不解道:“为什么?”

水溶只说道:“三弟身上不舒服,让她好好养几曰。”

水沏腾的站起来便往外走,水溶忙拉住他道:“大哥,你做什么?”

水沏皱眉道:“我去看三弟,这一路奔波,她定然是累坏了。”

水溶没奈何的将水沏拉到桌旁坐下,低声道:“大哥,你等一等。”说完便去包袱里拿出一本《黄帝内经》翻到一页递于水沏,只说道:“你只看《素问》第一篇,就明白了。”水沏草草看了一回,放下书卷不解的问道:“这和三弟有什么关系?”

水溶急得叹气道:“刚才青松拿的药材全是姑娘天癸初至时补身子的,我的大哥,你现在明白了吧!”

水沏想了想,恍然大悟,点头道:“二弟,你是说三弟他…”水溶点了点头。水沏忙问道:“这个…会很不舒服么?”

水溶面皮微红的说道:“多少会有些吧,三弟的情形如何,总要看过才知道的。”

水沏拉起水溶便往外走,水溶忙问道:“大哥,你要拉我去哪里?”

水沏理所当然的说道:“去看三弟呀!”

水溶无奈的摇摇头道:“大哥,兰哥也通医理,再者三弟面皮薄,回头再恼了,我可不去。’

正说着,书砚敲门道:“大爷二爷,用早饭了。”

水沏水溶出门下楼,水沏在靠窗子的桌旁坐好,水溶却去了厨下。水沏抬头看见兰心扶着黛玉慢慢走下楼,因黛玉面上有面具,也看不太清楚黛玉的气色,水沏便迎上前关切的问道:“三弟,你不舒服么?”

黛玉抬头轻声说道:“可能是累了,身上有些乏,睡了一觉也没歇过来。”

水沏引着黛玉在桌旁坐下,水溶端着一小碗滚滚的红枣姜汤从后门走进来,到了黛玉面前笑着说道三弟,快喝碗姜汤祛祛寒气。吃过早饭再回去睡一觉,多歇着才能养好精神。”看了姜汤黛玉便猜到水溶知道自己身上不方便,不由低下头小声应了,羞的不好意思再看水沏水溶两人。

一时吃过饭,黛玉回房休息了,水沏只说出去转转,便带着书砚出了永平老店,直奔永平最大的药铺。水沏在药铺子里问了坐堂大夫许久,才抓了药离开。书砚以为这就可以回客找了,却不料水沏又向路人打听菜市在何处,书砚不解的问道大爷,您打听菜市做什么?”水沏笑道:“去买些好羊肉做药膳,大家奔波数日,都累了,要好好补一补。”

书砚不解的看着水沏,心道:他这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也会做药膳?

水沏买了整只羊腿,让书砚拿了回永平老店,一进客找水沏便进了厨房,松云正在看着煎药,见水沏忽然进来,不由惊奇的问道:“大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水沏笑道:“青松你在这里最好不过的,快帮我生火,我要煮羊汤。”

松云虽然不解,可还是生了火烧上水,书砚帮着水沏洗净羊肉,剁好,飞过水,水沏则将刚才抓的药洗干净用清水浸上,松云伸头一看,便问道:“大爷,我们带着当归的,您怎么还去外面买呀?”

水沏干笑道:“哦,我们自己也带了呀?”

松云笑道:“夫人特意要我们带着的,足有一斤多,您要用,小的这就去拿些过来。”水沏点头道:“也好,家里的药材总比外面的好些,你去拿六钱过来。另外再多拿些宣纸,回头好撇油,太油腻了三弟不吃。”

松云这会儿明白过来了,赶情这位太子爷是要亲手给她们姑娘做药膳,便笑着囔道:“小端,帮我看着药,我马上回来。”

楼上的客房里,黛玉正侧身朝里睡着,小金狼趴在床上,紧紧偎着黛玉的后腰,似是在给黛玉取暖,兰心见松云进来,小声问道:“药可煎好了?”

松云低声道:“快好了,大爷要六钱当归,你快称了我送过去。”

兰心不解道:“大爷又不识药性,他要当归做什么?”

松云指了指黛玉,低笑道:“做药膳。”

兰心捂着嘴轻笑道:“真是没想到大爷还是个细心的。”她打开包袱取出当归称出六钱交给松云,笑道:“快去吧,三爷一会儿就该醒了。”

松云用纸包了当归,又取了些宣纸匆匆回了厨房。这时药已经煎好了,书砚正在滗药汁子,松云将当归宣纸交给水沏,便端了药上楼,好歹哄着黛玉喝了小半碗,黛玉便苦着脸皱着眉头,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兰心松云怎么劝都没有用。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兰心开门一看,见水溶拿着一只鼓鼓的布包站在门,他一见兰心,便将布包塞到兰心手中,急促说道:“这是才炒好的粗盐,给三弟热敷。”说完便红着脸调头快步走开,兰心连多问一句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