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到水沏便走下来笑道:“沏儿,你可回来了,见着玉儿了?”

水沏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嗯了一声,皇后又是欣慰又是伤感的笑道:“沏儿,你长大了,眼看着就要成家立室,真是大人了。”

水沏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皇上沉声道:“沏儿,父皇今日和你王伯商量了你和玉儿的婚期…”皇上话音未落,水沏便如离弦之箭冲到了皇上跟前,他扒着桌子瞪大眼睛,一脸期盼的问道:“父皇,定了哪一天?”

皇上被突兀冲到面前的那张大脸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一闪,笑骂道:“混小子,你干什么!”

水沏忙规矩的站好,一双眼睛热切的盯着皇上,皇上又好气又好笑,只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告诉你,明年的花朝节就是你们大婚之期。”

水沏失望的低下头,小声嘟哝道:“还有半年…”

皇后走过来笑道:“沏儿,若是依着你王伯先前的意思,你还得等上一年半。”

水沏这才高兴起来,跪于皇上面前磕头道:“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皇家和北静王府都忙碌了起来,北静王爷直接带了一拔匠人入宫,先将太子宫内外的尺寸量了一遍,然后派了人去改造太子宫的院子,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得按着黛玉的喜好来,黛玉喜欢荷花,北静王直接命人将水沏的演武场拆了,挖成一个大池塘,还沿着池塘修建了观鱼的九曲回廊,移来了红白粉绿紫…等等异种莲花,黛玉喜兰,北静王便带着人在太子宫里为黛玉修了一间兰房…诸如此类不一胜举。看得帝后无可奈何的直摇头,水沏则是一切听老泰山的,只是他高兴,就算是将太子宫全都拆了,他也没意见。密集施工两个月,整间太子宫从头到尾变了个样子,莫说是水沏,便是在太子宫当值几十年的老太监进了门,都觉得有些找不着北。

北静王府里也是热闹异常,只做衣服的绣娘,便有整整六十名,全是北静王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各地刺绣高手。不分昼夜的为黛玉赶制嫁妆…最后北静王报上礼部的单子上,写明嫁妆六百六十抬,直惊得礼部官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看清了,揉揉眼睛再看,没错,真是六百六十抬,这还是只是北静王府准备的,新任户部尚书,公主的哥哥也送来了嫁妆单子,上写嫁妆一百六十抬,这一百六十抬嫁妆里,包括林家所有的铺子宅子庄子,林成什么都没留,将整个林家做为黛玉的陪嫁。再接着,礼部又收到了荣国公府送来的嫁妆单子,亦有六十抬,不等礼部官员平复一下心情,又收到了北部草原送来的嫁妆,到底是草原人粗犷,那嫁妆箱子竟是中原箱子的两倍大,这样的箱子,新任草原王扎索送来了整整一百一十箱,礼部的官员正觉得奇怪,怎么会有单数,来送嫁妆的人说了,我们草原上就讲究了个一心一意。到了最后一计算,辅国长公主的嫁妆竟有整整九百九十抬,这何止是十里红妆,竟是百里红妆了。再看看嫁妆详单,礼部的官员张开的嘴便再也合不上了,个个心里暗暗说道:“老天爷,这都是从哪里寻来的奇珍异宝,只怕是皇后娘娘的私库里也没有这样的好东西。”只草原王扎索送来的那座三丈多高一丈多宽的白玉山子,便是价值连城。

收到礼部呈上的嫁妆单子,帝后二人面面相觑,儿媳妇嫁妆多是体面的事情,可是这样的嫁妆,分明是将整个北静王府,林府都当陪送了。这怎么行。可是不行又怎么办了,人家说明了这是给黛玉的嫁妆,根本没有皇帝皇后说话的份儿。皇上打趣水沏道:“沏儿,看来朕不用担心日后你的内库空虚了。”水沏却不在意这些,对他来说只要黛玉能快些嫁过来,他宁愿什么都不要。

太子大婚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京城所有的商家都亢奋的不行,北静王可放了话,不论是不是皇商,只要有珍稀的好东西,北静王府都收。在城东一家小小的胭脂铺子里,一个小伙计对自己的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您做的胭脂水粉比贡品强多了,何不送些到北静王府去,若是公主选中了,您的生意不就盘起来了?”

那女掌柜的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她转身回房,过了一会儿拿着两盒胭脂走出来,对小伙计说道:“三儿,这是样品,你送到北静王府吧。”

小伙计欢欢喜喜的接了过来,急急去了北静王府,他没有看到他家掌柜的面容扭曲,满眼恨意。她就是薛宝钗,当日她给水泠下药,上了水泠的床,后来被水泠狠狠的打了一顿,打得她不能动弹,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林成以为她只是个受罚的下人,并没有认出她就是那间紫薇胭脂铺的主人,这才轻易的将她放了。薛宝钗用自己私藏的银子在城东开了一家小小的雪记胭脂铺,原只想糊口,可是听到黛玉将要嫁给当朝太子,北静王府倾全府之力为她办嫁妆,薛宝钗那扭曲的心又升起了浓浓的恨意。

第37章自取灭亡

薛宝钗做的胭脂水粉果然比贡品还好些,很容易便通过北静王府的审验,送到了黛玉面前,让黛玉最后决定要不要定雪记胭脂铺的胭脂水粉。

黛玉看着春纤呈上来的胭脂水粉,秀眉微蹙,轻声问道:“这是哪家铺子送来的?”

春纤查了册子,回道:“这城东的雪记胭脂铺,听说管事们说那家铺子开张不到一年,生意倒是红火的紧,京城里好些达官贵人家都用他们家的东西,说是比进上的还好用。”黛玉轻道:“春纤,叫雪雁过来看看这胭脂。”

春纤忙叫过正在忙着整理嫁妆箱子的雪雁,雪雁将胭脂放到鼻端闻了闻,又用玉簪挑出一点儿放于手心,用清菊纯露调开,一股浓浓的牡丹花香在室内散开,雪雁的眼睛瞪了起来,只恼道:“这是谁送进来的?”

春纤不解的说道:“外面的管事验了,说这是最好的,才送进来的。这胭脂是雪记胭脂铺子送来的。”

雪雁皱眉道:“春纤,你竟然不记得了,这胭脂的色泽香气都和当日那贾宝玉做的没什么两样,当时他也送给公主的,不过公主嫌香气太重颜色太艳,不合孝中使用,故而赏了那人,那人喜得什么似的。”

春纤“哦”了一声,拍了拍额头道:“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难道那胭脂铺子竟然是贾宝玉开的不成?若是如此,便不要用他们家的东西了,公主,您说呢?”

黛玉点点头道:“嗯,赏了银子退回去吧,我原就不喜欢这样浓艳的味道。雪雁,你回家一趟,让哥哥暗中留意这雪记胭脂铺,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雪雁便将那胭脂盒用帕子包了,只管去找林成,见了林成雪雁叽叽呱呱说了一回,林成接过胭脂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公主大婚在即,可少不了你小雪雁。”雪雁脸上一红,白了林成一眼,自回北静王府了,林成真没说错,黛玉还确实少她不得。

宝钗在等了几日,始终没能等来北静王府的订单,她心里不由发虚,这制胭脂的方子是她从宝玉那里学来的,宝玉当日做成的极品胭脂并不多,只送给黛玉一人,还是袭人偷偷拿了一盒去讨好她,她用着好,才从宝玉那里套了做法。当日瞧着那黛玉人比花娇,宝钗只以为是用了宝玉胭脂的缘帮,她想着黛玉既是用惯了的,雪记胭脂铺必定能选上,不想却没了消息。宝钗又气又恨,若是没被选上,她还怎么进行她的下一步计划。

林成使人调查了雪记胭脂铺子,又调查了那贾宝玉。贾宝玉已经成了香袖小倌馆里的头牌,名为玉奴,很是当红,据说他极为满意现在的生活,与那雪记胭脂铺子倒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雪记胭脂铺子的老板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没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看她的样子,差不多得有三十几岁了。户籍上登她姓潘名雪,是个寡妇,膝下也无子嗣。薛宝钗因为接客太多导致阴津损耗过甚,所以看上去苍老许多,明明她只二十岁,看上去却如三四十岁的妇人。林成见明面上查不出什么,便命管家去雪记胭脂铺采办胭脂水粉,还让管家只装着无意中透露出这是为公主备嫁采办的。

薛宝钗心中正恨,便接了林家的订单,她大喜过望,立刻着手调配专为林黛玉而制的特别胭脂。不出十日,十匣子胭脂水粉便送到了林府。林成原就是学医的,只细细一验,便验出不论胭脂还是水粉里,都加了些微的罂粟花粉和极少极少的麝香,林成整整验了三匣子胭脂水粉,才验了出来。林成大怒,黛玉身子本就弱,若是用了这些胭脂水粉,黛玉今生都别想有孩子,而且她还会因罂粟上瘾,而痛苦一生。

“好个潘雪!”林成恨恨的一拳砸在桌上,将桌上的胭脂盒子震的摔到地上,小小的白瓷彩绘盒子摔到地上,碎成数片,林成无意见低头一看,只见茬口发乌,他俯身拾起一片碎片细细看了,只这白瓷小盒竟是铅胎,外涂白釉,林成知道这铅制的东西接触多了,使用者便是慢性中毒虚弱而死。

林成怒极,将一匣子胭脂带上,拿过外袍穿好便去找水溶。水溶听林成说了此事,也是勃然大怒,当下点起北静王府的府兵,冲到城北封了雪记胭脂铺子,将那潘雪抓了回来。薛宝钗还不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还振振有辞的叫道:“你们凭什么抓我!”

水溶高高在上,将一盒胭脂狠狠的摔在地上,冷声喝道:“贱人,胆敢将毒物混入胭脂中,意图谋害公主,该当何罪?”

薛宝钗伏地哭喊道:“王爷,民妇冤枉呀!民妇只是安安份份的做小生意,何曾谋害公主,求王爷明鉴!”

水溶冷笑一声道安安份份,哼,还敢狡辩,还来不动大刑你不会从实招来,来人…”薛宝钗闻言横下一条心,抱着打死也不招的主意,只跪在下面大叫冤枉。这时林成从外面走来,在他身后,有个林家家丁押着一个年轻女子。林成走上来对水溶说道:“王爷,我已经将这贱妇制造有毒胭脂的地方查抄了,她的帮手也缉捕到案。”水溶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被林家家丁押着的年轻女子,觉得有些眼熟,便看看林成,林成点头道:“对,就是先前伺候过公主的紫鹃。”在雪记胭脂铺没有查到有什么,林成立刻审了店里的伙计,顺藤摸瓜找到薛宝钗的藏身之处,他去的时候,紫鹃正在销毁那些剩下的胭脂水粉,被林成抓了个正着,便连人带赃一起抓了回来。

薛宝钗一听这话,心知大势已去,颓然扑倒在地,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紫鹃朝上跪下,哭求道:“王爷,林公子,都是她逼我干的,她就是薛宝钗。”薛宝钗闻言立时坐直身子,一口啐到紫鹃脸上,骂道:“贱人,明明是你恨林丫头不念旧情将你赶出府,才在我做的胭脂里下毒,假我之手谋害公主,你这贱人好狠,我好心收留于你,你却如此恩将仇报。”薛宝钗果然有机变,只两句话便将自己摘了出来,那紫鹃倒成了罪魁祸首。紫鹃气得扑上来就撕扯薛宝钗,薛宝钗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倒在堂下打了起来。

林成摇了摇头,走到水溶身边低语几句,水溶点点头,喝道:“来人,将这两名贱妇送到刑部大牢,等公主大婚后再处决。”

紫鹃闻言忙扑到阶前,拼命的以头撞地,连连磕头道:“王爷,奴婢自知罪该万死,求王爷让奴婢再见姑娘最后一面。”

水溶一脚踢开紫鹃,冷声道:“放肆,公主岂是你这等贱妇能见的,还不拉下去!”两名北静王府的府丁上前拿住紫鹃,将她堵上嘴绑了起来,这时雪雁娉娉婷婷的从屏风后的小门走了进来,浅笑着向水溶福身道:“王爷,公主听到今日府里闹哄哄的,使婢子来问问。”水溶温和的一笑说道:“没事,只不过抓了几个歹人,让妹妹别挂心。”

雪雁笑着应了,看到林成在一旁,走过去笑着行了礼,问候道:“少爷好,您今日怎么过来了?”

林成笑着将雪雁扶起来,亲热的说道:“小丫头又淘气。叫阿成哥。”雪雁自小跟着林成娘长大,在林成眼中她就是自己的亲妹子。

紫鹃看到雪雁,急得呜呜直叫,还不安分的又扭又踢。只想引起雪雁的注意,只盼着雪雁念在当年的情份上去求求黛玉,也好免了她的罪责。雪雁听到这声音,转头来看,皱着眉头问道:“她不是紫鹃么,怎么会在这里?”

林成沉声道:“雪雁,她们两个就是雪记胭脂铺的,我言明为公主订十匣子胭脂,胭脂里果然下了毒,就是这两人干的,那个贱妇你原也认得,就是薛宝钗。”

雪雁闻言大怒,银牙咬得咯咯直响,她气冲冲走到紫鹃面前,将紫鹃口中的布拽出来,紫鹃只开口叫了一个“雪”字,便被雪雁抡圆了胳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抽得紫鹃口角流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雪雁也不是那身上有功夫的,猛的甩了紫鹃一耳光,她自己的手也红肿起来,她指着紫鹃喝问道:“紫鹃,姑娘对你不薄,你竟黑心烂肝坏了肝肠,生出这种歹毒的心思谋害姑娘,你还是人么?”

紫鹃低下头,咬着嘴唇,眼中仍流露出一丝恨意,是的,她恨,恨黛玉不念旧情将她逐出林家,让她在流落街头,只是紫鹃忘记了,黛玉给了她数百两银子,历年给她的赏赐也都让她尽数带了走,足够紫鹃富足的过一辈子,若不是她将那些银子都花在了宝玉的身上,甚至到了后来连自己的爹娘哥嫂都没有钱去赎,她又怎么会流落街头,被爹娘哥嫂所弃。紫鹃还不知道,她的爹娘哥嫂是被王嬷嬷救下的,那日官卖,王嬷嬷刚巧碰上,便出了二十两银子将他们买下来,还将买身契还给他们,并送了十两银子做本钱,让他们做些小生意度日,紫鹃爹娘感激王嬷嬷的大恩,又听说了紫鹃之事,这才不认她这个忘恩背主的女儿。

林成拉过雪雁对她说道:“雪雁,你和这种没有人心的东西白说什么,回去告诉公主外面没什么要紧事,让她不必挂心,这胭脂之事也不要说,没得坏了她的心情。”雪雁点了点头,对水溶林成道:“王爷,少爷,我们公主从来也不曾得罪过谁,请爷审审清楚,那个贱女人为何要加害公主。”

水溶点点头,雪雁福身行了礼,再也不看紫鹃宝钗一眼,径自走了。宝钗刚才一直偷眼看着雪雁,见她一个小丫头都身穿时新的宫缎衣裙,服饰鲜明气派,头上的钗环金光灿灿,戴的戒指都是极好的宝石戒面,手腕上的镯子亦是上好的玻璃种三星玉镯,随便一样拿出去,都值不少银子,宝钗恨的牙都要咬碎了,她非但不认为自己错了,反而恨自己没能得手,要了那狐媚子的性命。

薛宝钗和紫鹃被送进刑部大牢,自有人去收拾她们,不必细说。单说黛玉见雪雁回来后脸上余怒未消,又见她的手红肿了起来,黛玉很是吃惊,忙让兰心去拿药来给雪雁抹手,雪雁是个憨直的性子,她从小跟着黛玉,从来没瞒过黛玉任何事,因此黛玉一问,她便竹筒倒豆子,全说了。直把个竹影气得火冒三丈,跳起来便要去找那薛宝钗和紫鹃算帐。还是黛玉叫住了她,黛玉只淡淡说道:“又不曾害到我,何况哥哥们已经将她们送到大牢去了,竹影,你不必去的。”

竹影忿忿道:“这怎么行,紫鹃这样忘恩负义,我可看不下去。”

雪雁气鼓鼓的说道:“就是,我是不会武功,才甩了她一巴掌,竟把自己的手都打肿了,若是竹影你在哪里,定然能打落她几颗牙齿。”

黛玉微微皱眉道:“雪雁你还火上烧油!还不快坐着好好擦药。竹影,你再毛燥,我又该罚人抄书养性子了。”

竹影嘟着嘴,闷闷的站到一旁,兰心一边给雪雁手上擦药,一边向竹影使了个眼色,竹影这才略略高兴了些。她们两个现在都是黛玉身边的四品女官,去大牢里走一回不是什么难事。抽了个不在黛玉跟前伺候的空子,姐妹两人先去见了水溶,拿了水溶的令牌去了刑部大牢,将薛宝钗和紫鹃提出来关入一间只连窗子都没有的石室,竹影冷冷说道:“薛大姑娘,紫鹃姑娘,你们俩人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间石室,这人是谁,就看你们的了。”

紫鹃大哭着扑到门上,嚎哭道:“兰心,竹影,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给姑娘带句话,紫鹃知道错了,求姑娘开恩,饶了紫鹃,紫鹃情愿一辈子伺候姑娘,再不起任何歪心。”

竹影听了这话不由冷笑起来,“紫鹃,你可知道如今在院子里给姑娘扫地的粗使丫头都是从七品的女官,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就连伺候姑娘的粗使丫头,丫头们都嫌你腌拶!”紫鹃闻言摔倒在地,此时她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若是当初不离开林府,凭着自己在姑娘身边的资历,怎么也能和兰心竹影她们一样,当上四品女官,刚才她可是看得真真的,刑部的人对兰心竹影两个别提多恭敬了。

紫鹃正想着,忽觉头皮一紧,紧接着薛宝钗便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紫鹃这一年多以来做过不少粗活,气力绝不比薛宝钗小,当下便和薛宝钗扭打起来。兰心竹影在外面听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石室,对跟在一旁的牢子说道:“回头有结果了,将活着的那个报上去,在牢中殴杀人命,是什么样的罪责你们比我们清楚。”牢子忙应声称是,心中对这两位姑娘惧怕的紧,不过想着她们拿的是北静王的牌子,而北静王正是管刑部的,便也不怎么害怕了。兰心将一袋银子丢给牢子,淡淡道:“王爷赏你们吃酒。”牢子捧了钱千恩万谢,哈着脸送兰心竹影走了,方才回到石室旁边等着结果。

斗殴以紫鹃的胜利而告终,薛宝钗被紫鹃活活咬死,整张脸着实没法再看,面皮被生揭了一层,牢子将紫鹃殴杀薛宝钗之事报到刑部堂官处,堂官大怒,喝令将紫鹃灌了哑药挑了手筋,然后送到军妓营,自此世间再无紫鹃,军妓营里却多了个残废军妓。

水溶林成听了回报,这才算将毒胭脂之事揭了过去,自些,对黛玉嫁妆的准备也越发小心了,一切东西都要反复验过才能装箱。后来皇上听说了此事,还直说水溶林成太过仁慈,似这等背主忘恩之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曰子如流水般的过去,转眼就是新年,因为要准备太子大婚,不论宫中还是北静王府都没有太操办过年诸事,连各家来请的年酒都没有去吃。文武百官也知趣,只送了礼在门上拜了年,便自行回去。

到了正月十六这日,是给黛玉添妆的日子,各府王妃夫人都带着重金选购的首饰来到北静王府,只求能在公主,未来的太子妃眼中挂上号,只一个普通的添妆,便闹了整整一天,着实将黛玉累的不轻。她可是每个人都要见的。等所有的来添妆的人离开王府,黛玉委顿在北静王妃怀中,可怜兮兮的说道:“义母,玉儿不想嫁了,好累呀!”北静王一听便笑道:“好好好,不嫁就不嫁,义父这就去和皇上说!玉儿,有义父给你撑腰,你想做什么都行!”

北静王妃白了北静王一眼,安抚黛玉道:“玉儿,是人都这么过来的,你是公主,又是太子妃,这些人岂能不巴着你,日后习惯了也就行了。别听你义父胡说,他就是惟恐天下不乱,沏儿可是数着日子盼着你过门呢。”黛玉羞红了小脸,只窝在北静王妃怀中,扭着她的衣袖,惹笑了一屋子的人。

第38章大婚一过三关

日盼夜盼,水沏数着手指头的计算着巴望着,总算是盼到了花朝节,天还黑压压的,水沏便爬了起来,他刚一起身便囔囔着要换喜服,备马,备仪仗凤二人辇,他赶着要去迎娶黛玉。搅得整个太子宫鸡飞狗跳,没有一个人能幸免,嬷嬷太监宫女都在偷笑,从宫里到北静王府骑马不过一刻钟,这天还没亮,就算是水沏赶过去也得吃闭门羹。见过着急成亲的,还没见过急成这样儿的。

帝后二人还没起身便收到太子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无可奈何的笑道:“心儿,沏儿真是被王兄整惨了,瞧这股儿,哪里是去迎亲,竟是要半夜去劫人,恨不能将玉儿抢了就跑。他若是知道今儿王兄给他准备的关口,还不得急死!”皇后下床穿好衣服,笑着说道:“天哥你就会打趣儿子,一点都不知道心疼,算了,你你先歇着,我去瞧瞧沏儿,这孩子头一回成亲,定然是紧张坏了。”

皇上拉住皇后笑道:“夜里冷,还是我过去吧。你再睡一会,回头天亮了可有得忙。我得去给沏儿透点信,免得我怪我不疼儿子。”皇后笑笑,伸手拿过一件紫貂披风为皇上披好,看着他快步走了出去,皇后也没了睡意,让人伺候着穿戴起来,去检查大婚所用的每一件东西。

也不知那父子二人说了些什么,总之水沏安安分分的等到东方微明,才去宗庙拜了祖宗,又到乾清宫给帝后二人磕了头,才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往北静王府赶去。

从皇宫到北静王府的官道上,净水洒街黄土铺路,两旁的树干树枝上挂满了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为了表示与民同庆,路旁没有依着规矩设置一人高的幛幔,只是以彩缎结成花球彩带,沿着行道树拦起一带彩练,免得有人冲撞了迎亲的队伍。

水沏身着头戴双龙捧珠金冠,身着大红绣金五彩九龙闹海喜服,腰束羊脂白玉蹀躞带,足蹬粉底黑缎满绣金镶玉朝靴。将水沏衬托得如英伟俊秀,真如天神下凡一般,水沏只想着马上就能见到黛玉,从此就是朝夕相伴,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幸福的微笑,只看得两旁的怀春少女尖叫不已,将那些规矩全然抛到脑后。

二十四对精心挑选出来的小太监小宫女手执各色仪仗在前面引路,水沏骑着一匹神俊的没有天理的白马缓步其后,在水沏的身后,是一架一百二十八杠的凤辇,这抬凤辇好似一座会移动的房子,长三丈三宽三丈三高一丈,以紫檀木制成,通体透雕着诸如百子嬉春万福朝宗之类的吉祥图案,四根蟠龙柱上各顶着一颗碗口大的明珠,洒发着润泽的光辉,足足花了三千名匠人一整年的时间,用去了宫中将近一半的库存紫檀木。

已经能看到北静王府那高高的门楼,水沏的心激动的嘭嘭直跳,双腿情不自禁的用力,口中催道:“大家都快些。”

到了北静王府门口,水沏见北静王府虽然也是张灯结彩,可是大门却紧闭着,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由纳闷起来。甩镫离鞍跳下马,水沏快步来到门前,拍着门叫道:“开门!”门里似乎有了点动静,一只大红喜封被人从门缝里塞了出来,水沏忙打开一看,不由黑了脸。他又不是没参加婚礼,都是将新娘子接回家才开始闹的,怎么到了自己结婚就变了规矩,这连门都没进,便闹开了。那喜封里只简单一句:“大声说出你迎娶公主的一千个理由。”这是谁想的损主意,水沏不禁腹诽道。

“殿下,若是您不照着喜封上的话去做,那便是没有诚意,我们北静王府的女儿绝不嫁没有诚意之人。”听着这声音是水溶的,水沏心中气极,只叫道:“水溶,你给我出来。”

门没开,水溶嗖的从墙里跳了出来,竟也是一身大红衣服,看得水沏一愣,没好气的问道:“水溶,你穿成这样做什么?”水溶嘻笑道:“殿下,今天是臣弟妹妹的好日子,我这做兄长的自然也得喜庆喜庆。”听了这堂兄弟的对话,旁边围观的人都着善意的哄笑起来,水溶趁水沏一个不防备,将那喜封夺下,大声念了出来,旁边的人一听都来了兴致,个个儿眼睛发亮的盯着水沏,水沏脸皮不厚,瞬时便红得如他身上的衣服一般。

“殿下,说出来!殿下,说出来…”随着水溶的手势,旁边围观的百姓有节奏的大声喊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了更多的人加入,一时之间,水沏的耳里只能听到这一句话了。

水沏瞪了水溶一眼,水溶丝毫不恼,只凑近水沏耳旁低低说了一句话,水沏立刻收回那瞪着水溶的眼神,再不那么看着他了,水溶也没说别的人什么,只说了一句:“你娶玉儿,我就是你的二舅兄!”

水沏没奈何的说道:“算你狠!”水溶挺胸得意的笑,笑得很是张扬,惹得围观的百姓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没有人发现,那藏在水沏眼底的一丝伤感。

水沏举手往下一压,四周立刻鸦雀无声,水沏看着黛园的方向,将手括在嘴旁,大声吼道:“玉儿,我娶你,不需要一千个理由,一个理由便已足够,玉儿你听着,我爱你,永生永世,天下为证!”

水沏的声音响亮高亢,直冲云霄,清晨的阳光投射到水沏身上,将他衬得越发高大,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紧近着,便是呼啸一般的叫好声,以至于很久以后,新郎迎娶新娘,这在岳家门口的表白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道程序。

水沏的告白一直传入身在黛园的黛玉耳中,已经穿上大红喜服,还不曾盖上红盖头的她羞得抬不起头来,心里却充满了欢喜。北静王府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北静王点点头道:“好!”北静王妃感动的擦着眼泪说道:“多好的孩子呀,王爷,咱们别难为沏儿,让他进来迎娶玉儿吧。”北静王脸一沉只摇头道:“那不行,这才是第一关,他合格了,放他进门。”随着北静王一声令下,北静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只见林成身着绛色长袍,双手背于身后,玉立于门前,他先向水沏行了国礼,然后挺直胸膛说道:“公主是林家女儿,殿下既来迎娶林家女儿,须得按林家的规矩为。”

水沏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林兄,别难为我!”林成微笑道:“殿下放心,臣自是不会为难于你。”水沏听了这话才放心些,却不知林成这话只说了半句,他是不会为难,可是那北静王命他如何行事,他却是不能不听,若有为难之处,还请太子自求多福。

水沏退后一步,林成闪身指着身后十顶一模一样的青庐朗声道:“不掀开帘子,殿下若猜出公主在哪一顶青庐内,就算过了我这一关。”

水沏听了这话不由傻了眼,他瞪着林成低声道:“这还叫不为难?”林成微笑低低道:“这可不是林家的规矩,这是北静王府的规矩,若是殿下还想加上林家的规矩,臣自是非常情愿的,义父是文…”水沏忙打断林成的话,咬牙道:“妹婿承大舅兄的情,这就去猜玉儿在哪顶青庐内。”林成点头微笑,极有风度的让到一旁,又闲闲的加了一句“殿下,为了不耽误吉时,您只有一柱香的时间。”水沏看看旁边香炉里的燃起的高香,大步走向青庐。从每一顶青庐前走过,水沏并没有做任何的停留,一趟走完,线香已经燃了大半,他走到林成面前,把握十足的说道:“玉儿没在青庐之内。”

林成眉一挑,淡淡问道:“殿下确定么,您可知道若是答错了,王爷今天是不会嫁女儿的。”

水沏微笑道:“我确定,我的妻子未在青庐之中。”他之所以如此确定,就是因为他没有闻到黛玉身上特有的兰花香气,这一趟走下来,他始终都没有感受到心跳加速,手心出汗等等紧张的情绪。若是黛玉在青庐之内,这些感受他一定会有。

林成点头笑道:“撤青庐。”

十顶青庐的帘子被掀了起来,十个盖着红盖头被两名丫环扶着的新娘子走了出来,虽然那里有一个新娘子是被兰心竹影扶着的,水沏依然没有一丝紧张,林成笑着问道:“殿下,你还如此肯定么?”水沏点点头,他确信那顶红盖头下,一定不是他的玉儿。果然,十个冒牌新娘子拿下自己的盖头,黛玉真的不在其中。林成笑道:“我这一关殿下过了,殿下里面4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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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庐被训练有素的北静王府家丁撤下,露出一片火红的蔷薇花海,这片蔷薇花海从低到高形成一个向上的斜坡,长约十丈,连接着一座高台,高台上端坐着北静王夫妻二人。花海之前站着的竟然是水清。水清身着杏黄王服,背着手象个大人似的站在那里。水沏皱眉道:“清儿,你怎么在这里?”

水清露齿一笑道:“我现在可是玉姐姐的弟弟。”

水沏可真的被气着了,上前伸手便要去抓水清,岂料水清油滑的象条小鱼儿,滴溜溜的滑到一旁,笑嘻嘻的说道:“未来姐夫,玉姐姐最是惜花之人,这一关,你需得从蔷薇花海上缓步行过,不可踏落一片花瓣,才算你过关。”水沏瞪了水清一眼,暗道:“臭小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他却不知道水清早就找了靠山,只消往黛玉身后一躲,水沏便没脾气了。

“未来姐夫,那柱香燃尽之前你若是走过去了,可不算。”水清唯恐天下不乱的指着一手指粗细尺半长的香叫道。

水沏暗道:“玉儿,想娶你可真不容易,这漫步花海,比上刀山还难。不过,玉儿,为了你,我一定能做到。”将气息调整好,水沏身形一闪,轻飘飘的落在花海之上,轻得如同一片羽毛。只见他缓步向前,如同闲庭信步一般,一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十丈长的花海,水沏用了一刻钟走完,在香燃尽的那一刻,水沏刚好走完最后一步,踏上了高台。

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震天响起,北静王暗暗点头,心道:“这小子的功夫果然精进了。”的确,快比慢容易,要慢慢的走,还不能碰落一片花瓣,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水沏却做到了。水沏大步上前,潇洒的撩袍跪倒,口称:“小婿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北静王心里称赞,面上却是一丝不露的,只微沉着脸道:“起来吧。”

水沏求助的看了看北静王妃,王妃安抚的向他笑了笑说道:“沏儿,可累着了,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水沏忙摇头道:“不累不累,岳父岳母大人,时辰不早了,可否让小婿迎娶玉儿,也免得误了吉时。”

北静王沉着脸站了起来,对水沏道:“你随我来。”水沏忙快步跟了上前,绕过重重帷幕,北静王引着水沏来到后面,哪里有一张供桌,案前供着香炉鲜花素果,桌上摆着两只灵位,水沏明白了,他到案前拈起三柱清香,点燃后来到牌位前双膝跪下,将三柱清香高举过头,虔诚的说道:“岳父岳母在上,小婿水沏,求娶林门千金黛玉为妻,水沏在二老灵前起誓,终水沏一生,只爱玉儿一人,绝无二妻,不纳妾室。”说完,水沏将三柱清香插入香炉之中,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三那柱清香袅袅升起的烟忽然无风自动,竟然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好”字,赫然正是林海的手迹。北静王看到这一幕,心站在水沏身边哽咽道:“如海,敏妹妹,你们看到了,他就是玉儿的女婿!大哥一定帮你们照看着他们小夫妻。”

那个“好”字渐渐散去,北静王将水沏扶了起来,对他说道:“沏儿,去吧,玉儿在后面等着你。”

出了供室,全福太太南安王妃和西宁王妃引着水沏进了黛玉的待嫁闺楼,黛玉坐在床前,身着大红绣金凤凰喜服,头盖大红如意吉祥盖头,水沏快步走上前,轻声唤道:“玉儿,我来接你了!”

第39章大婚二入洞房

水沏轻轻扶起黛玉,陪着她一一拜别娘家的亲人,北静王妃还好些,北静王却眼圈儿红红的,极是舍不得,王妃不得不在他耳旁低声说道:“王爷,玉儿又不是嫁到别人家去,您什么时候想见都能见的。”北静王这才点了点头,没将那句叫惯了的“不嫁了”喊出来。慧云看着婷婷玉立的小姐,激动的直擦眼泪,那个曾在她怀里撒娇,软软叫着慧姨的小婴儿长大成人,就要嫁作人妻了。林义面上虽然含笑,可眼里也是泪光闪动,他对黛玉亦有一番父女之情,老爷不在,不论黛玉有多高的份位,林义都只当黛玉是林家小姐,照顾小姐就是他一生的责任和义务。

北静王妃四下看看,却不见林成和水溶的身影,不免转头低声问身边的侍女:“阿成和溶儿去哪里了?”

侍女忙要出去找,却见林成水溶快步走进来,来到黛玉身边对她说道:“玉儿,哥哥送你上轿。”南边的规矩,姑娘出嫁须由兄弟背着上轿,林成是林海遗命认下的儿子,自然比水溶这个义兄更有资格,可是水溶却不答应,非和林成拧着,一定要亲自背黛玉上轿。林成自是不肯相让,最后为了不耽误吉时,两人达成共识,命人备了一顶肩舆,这兄弟两人决定用肩舆抬着黛玉上轿。黛玉本就激动的紧,听了两位哥哥的话,泪珠儿终于滚落下来,北静王妃快步上前,握着黛玉的手轻道:“玉儿,他们两个做哥哥的理当如此,上去吧,别误了吉时。”

水沏看了看林成和水溶,重重点头说道:“二位兄长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玉儿。”

林成水溶无言,只点了点头,兰心竹影扶着产黛玉坐上肩舆,林成在前水溶在后,两人力沉于臂,将黛玉稳稳的抬了起来,水沏随着肩舆步行,肩舆沿着北静王府那条通往正门的甬道缓缓向外走,甬道两旁站着手持花篮的宫装侍女,将各色花瓣儿漫天扬起,纷落的花雨飘飞,好一片香雪如海。大红盖头盖在黛玉头上,遮住那绝世容颜,纵是如此,两旁围观的百姓只看了那娉婷的身姿,也都喝起彩来。凤辇停在正门口,林成水溶两人将肩舆一直抬到凤辇上,一左一右扶着黛玉沿着凤辇的台阶拾级而上,一直走到轿门前,林成和水溶才将黛玉交与雪雁春纤兰心竹影青梅松云六人,让她们簇拥着黛玉进了轿门。

林成水溶对视一眼,两人转头看着水沏,水沏脸上灿烂的笑容看着好生刺眼,水溶走到水沏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水沏,别让我后悔。”

水沏收敛笑容,郑重说道:“水溶,你永远都没有机会后悔。”

林成听到水沏的话,他走近水沏,亦压低声音道:“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我一定会带走玉儿。”

水沏深吸一口气,亦回道:“你也没有机会。”说完,水沏转身举手高喝:“太子妃起轿!”顿时鼓乐大作鲜花漫天,一百二十八名身着红衣的轿夫稳稳的抬起凤辇,缓缓向宫中走去。依着规矩绕着内皇城一周,那火红灿烂的凤辇不知迷了多少姑娘的眼睛,那目如朗星眉似利剑鼻若悬胆唇绽笑意的新郎倌儿更是刻在了无迷怀春少女的心上,以至于水沏继位后发布永不纳妃的诏书,不知打碎了多少颗少女之心。

在黛玉的凤辇后,是九百九十抬嫁妆,直到大礼已成,还有上百抬嫁妆没抬出北静王府。一时之间,黛玉成了所有未婚的已婚的女子眼中最羡慕的对象,百年以来,没有那个女子出嫁,能有黛玉这般风光。

艳红似火的喜堂里,水沏终于得偿心愿,和黛玉拜了天地。听到那一句:“送入洞房”水沏幸福的几乎要飘了起来,过往的点点滴滴都涌上心头,那巨大的幸福让水沏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听着喜娘唱着吉祥话儿,水沏扶着黛玉坐在洒满莲子花生桂圆红枣的喜床上,喜娘跪进白玉称杆,口称:“请殿下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水沏拿着白玉称杆的手微微发颤,竟有些情怯,手心里渗出汗来,一屋子的喜娘丫环瞧着,只抿着嘴偷笑,都说这辅国公主国色无双,她们可急着瞧新娘子。

水沏深深吸了口气,终于用白玉称杆挑起黛玉头上的大红喜帕,一顶金丝编就,明珠为络,缀着九只通体镶钻衔东珠飞凤的凤冠映入水沏的眼中,黛玉因此太过害羞,只低垂头,水沏哪里能看到她的小脸儿。

洞房里忽然鸦雀无声,所有的喜娘丫环都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端坐在喜床上的黛玉,美,用来形容新太子妃,实在是无力,说她象仙女一般,那还是抬举了仙子,所有的人都觉得一切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每个人都屏住呼吸,仿佛她们正身处一个绝美的梦境之中,只要一出声,这梦就散了。

“玉儿…”水沏低声深情的唤道。黛玉只低头轻轻应了一声,那软软糯糯的一声:“喂”立刻又为黛玉收服了无数个铁杆粉丝,水沏伸手拉着黛玉的手,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唤道:“玉儿,我们终于成亲了。”

黛玉大羞,只想抽出手,不料水沏却紧紧握着不放,孩子气的说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黛玉用如蚊蚋一般的声音低低道:“还有人呢。”

水沏耳力极好,自然听得清楚,抬头扫了一眼石化中的众喜娘丫环,急切道:“都下去吧!”

喜娘们这才如梦初醒,忙跪下说道:“启禀太子殿下,您还没和太子妃饮合卺酒。”

水沏手一挥说道:“本王自会和太子妃饮合卺酒,你们下去领赏罢。”黛玉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怎么能让别人瞧着,水沏小气的想道。

喜娘不敢不听水沏的话,留恋的再看黛玉一眼,方才鱼贯而出。等人都出去了,水沏忙去顶上门,这才回到黛玉身边,拉着黛玉的手柔声说道:“玉儿,这凤冠一定很沉,为夫先替你卸了凤冠,我们再饮合卺酒。”

黛玉柔顺的轻轻嗯了一声,水沏轻轻将凤冠除下,将黛玉拥入怀中,将那两杯合卺酒都倒入自己的口中,黛玉一惊,不由轻声说道:“沏哥哥,你怎么把我的酒也吃了?”

水沏眼中含笑,欺身压向黛玉,黛玉眨着迷糊不解的眼睛,便被水沏吻了个正着,那如蜜一般甜的合卺酒便被水沏用这般香艳喂到了黛玉的口中。娇羞不胜的黛玉轻捶水沏,却被水沏箍住双臂,那合卺一吻越来越深,黛玉被吻的七荤八素,不觉便被水沏带到了床上。这一刻,水沏盼了好多年,也在脑中自行演习过无数次。可是…期望中的春宵注定不会这么快到来,水沏刚将黛玉带到床上,黛玉便“哎哟”叫了一声,水沏也“啊吖”叫了一声,原因无他,那些个花生红枣桂圆莲子可都是硬家伙,硌人的紧。

水沏忙扶起黛玉,两人将褥子掀开,只见满床尽是硌人的东西,水沏忙要伸手将那些东西拨下来,黛玉的玉手轻轻压上水沏的手背,不好意思的娇声道:“沏哥哥,拨到一旁也就是了,这是规矩呢。”

水沏在黛玉唇上一琢,宠溺的笑道:“好,依你。”

“嘻嘻…”一声极细的笑声从床下传来,水沏一惊,抱起黛玉后退数步,将黛玉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后,才喝道:“谁?出来!”

“湛儿,早就跟你说了要屏住呼吸,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你看你,我们被太子哥哥捉住了吧!”随着水清懊恼的话音传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子从床底下滚了出来,小的那个虽然手短脚短,可速度却快,只见他飞快的跑到黛玉身边,拉着黛玉的裙子软声软气的叫道:“玉姐姐,湛儿要抱抱。”这只小鬼不是别人,正是小皇子水湛,黛玉的又一忠实粉丝,想当年,毁黛玉的丝绦无数,人送外号丝绦杀手。

水沏黑沉了脸叫道:“叫嫂子!”看着黛玉抱起水湛,他转头看着嘿嘿笑的水清叫道:“清儿,你带湛儿到这里来做什么?”

水清挠挠头,讨好的笑道:“闹洞房呀!”

水沏黑着脸吼道:“小屁孩子懂什么,出去!”

旁边的黛玉已经将水湛抱了起来,水沏回头一瞧,只见水湛撅着小嘴,眼看就要亲到黛玉的脸上,水沏脸色大黑,一把将水湛抱了过来,塞到水清的怀中,拉长脸叫道:“赶紧带湛儿出去,否则有你的好看。”

水清吐吐舌头,抱着水湛躲到黛玉的身后,委屈的叫道:“玉姐姐,大哥欺负我们。”黛玉明知道水清是假装的,可还是狠不下心来,只牵着水沏的手柔柔道:“沏哥哥,你别凶他们。”

水沏长叹一声,将黛玉搂入怀中,似笑非笑的看着水清,放缓声音道:“清儿,我听说有人一直想去江南玩玩,叫玉姐姐呢哥哥不开心,哥哥不开心,那么某人便别想去江南。”水清一听这话,立刻狗腿的说道:“弟弟这就告退,弟弟祝哥哥嫂子百年好合。”说完便如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水沏长叹一声,低头看着怀里唇边含笑的黛玉,摇了摇头,噙住那朵笑容。忽然,水沏放开黛玉,闷声道:“玉儿,我得再检查检查,屋子里别再藏了什么人。”

水沏将床底下,箱柜里,桌子底下,房梁上…将每一个旮旯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人藏着,这才长出一口气,回到黛玉的身边,搂着黛玉说道:“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水沏一门心思将黛玉拐到床上去,哪知却听到了细细的咕咕声,那声音是从黛玉肚子里发出来的,见水沏看自己,黛玉红着脸儿小声说道:“沏哥哥,人家只早上起来进了一碗燕窝粥。”

水沏忙扶着黛玉在桌旁坐下,心疼的说道:“怎么不早说,快坐下吃些东西,王伯王婶也真是的,你最不耐饿的,如何连东西都不给你吃。”水沏边说边挟起一个看上去很美的百合花面点,送到黛玉唇边,黛玉张嘴一咬,抬眼看着水沏愕然道“生的!”

水沏立刻将点心送到自己的口中,只咬了一口也皱眉道:“果然是生的,没关系,我们吃别的。”他又夹起一塑成花生形状的点心,黛玉咬了一口,又道:“怎么也是生的…”就这么着,黛玉水沏两人尝遍了桌上的点心,让这二人郁闷无比的是,所有的东西都是生的。听到“生的,生的”之类的话从洞房里传出,那些门外窗下墙根里的大不修小不修们哈哈大笑,只学着水沏黛玉的声音叫道:“生的,生的…”

黛玉大羞,飞跑到拔步床的幔子后面藏了起来,再不肯露面。水沏气呼呼的大步走到窗前,猛的将窗子拉开,只见他的父皇背着手,满意的点头直笑,慢条斯理的说道:“沏儿,为人君者首重信义,既说了要生的,那就好好努力。”

水沏还没来得及说话,皇上一挥手道:“太子和太子妃都说了要生的,那就一定会生的,大家都散了吧,别耽误了小两口的好时候。”皇上刻意加重了“生的”这两个字的语气,让脸皮还没练厚的水沏满脸通红,不得他反应过来,皇上便伸手将窗子关了起来,带着所有听墙根儿的人迅速撤退。

水沏没奈何的踩了踩脚,这些听墙角的是皇上,皇子,各府王爷,世子,他能怎么样!水沏回头对黛玉说道:“玉儿,我去看看外面还有没有藏着谁。”黛玉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水沏出门,细细搜了一圈,真的没有人再藏在院里了,水沏这才回房关上门,关好窗子,来到黛玉的身边。春宵一刻值千金,自是千般缠绵万般缱绻,小两口儿恩爱无比,是夜,这人间春色让月华羞红星子垂眸,天地同春…

第40章终章

北静王府的邀星台上,水溶和林成并排坐着,目光投向皇宫的方向。今夜的皇宫灯如昼花如海,目光所触之处,皆是一片烈火般的赤红。

“林兄,林大哥,你后不后悔?”水溶将一杯烈酒倒入口中,突兀的问道。

林成微微一滞,仍如从前一般微笑道:“王爷在说什么?”

水溶眼神迷离,声音却异常清晰,“林大哥,你对玉儿的关心绝不在任何人之下,我…还有堂哥,都看得出来。”

林成淡淡的一笑,向着皇宫方向遥遥举杯,轻声道:“玉儿,哥哥祝你幸福,哥哥会一生为你守着你的幸福。”

水溶举杯与林成碰了一下,亦说道:“玉儿,溶师兄也祝你幸福,我和林大哥一起为你守护。”

“水溶,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干脆的放弃。”林成回头看着水溶,探究的说道。

水溶自嘲的一笑,无奈道:“我若不放弃,三个人都痛苦。既然玉儿和堂哥有情,我何不成全他们。”

林成叹了口气,拍着水溶的肩说道:“好兄弟,来,我们喝酒,这是玉儿的喜酒。”林成从身后拿出两坛女儿红,拍开一坛递给水溶,水溶呵呵笑道:“十六年的女儿红,是我特意为玉儿选的。”

林成却摇头道这不是你选的女儿红,是义父义母在玉儿出生那年亲手酿下的女儿红,我将林家作为玉儿的陪嫁,唯独留下了两坛女儿红,这两坛酒,按理,是最应该送进宫的。”水溶一听这话,立刻将两坛酒都抢到手里,将坛口封好,只说道:“这酒留着,每年玉儿生日的时候,我们才能喝一杯。”

林成看着水溶,轻声问道:“你后不后悔?”

水溶微微一笑,亦轻声道:“我不后悔。若是能重来一回,如果玉儿爱的还不是我,我依旧会做出如此决定。”

林成长叹一声道:“好,好兄弟!好男儿!”

水溶淡淡笑了一下,问林成道:“林大哥,你在我们中年纪最大,早该娶妻了,你一直不娶,莫不是放不下玉儿?”

林成淡笑道:“不是,自从义父收我为义子,我便知道和玉儿之间永无可能,我只想风风光光的发嫁了玉儿,再慢慢说我的事。我身上有着为义父承继香火的重任,自不会孤独终老。小王爷,你呢?”

水溶的眼神微有些迷蒙,他想了好久才说道:“林大哥说的是,父王母妃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也不能断了北静王府的香火。不过我也不想委屈了自己,只为了生儿子便随便娶妻。”林成点头笑道:“说的是,自然不能委屈着自己。”

水溶忽然笑道:“林大哥,我们是不是太薄情了,玉儿今天成情,我们就想着娶别的女人。”

林成拍拍水溶的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意思,随意的说道:“玉儿才不会这样认为,她知道我们。”

两人边聊边喝,不多时便喝光了四五坛酒,空坛子随意散落在地上,水溶和林成只觉得今天这酒着实寡淡,竟是越喝越清醒,怎么都醉不了。水溶向着台下大吼一声:“给本王送酒来!”

台下远远伺候的丫环忙去取酒,却看着乌蛮郡主拎着两大坛酒走来,她笑说道:“三哥可是在台上吃酒,我来找他。”乌蛮郡主出入北静王府,也是走习惯了的,丫环们便笑着指指台上,让乌蛮郡主将酒送了上去。

“阿蛮,你怎么来了?”水溶乜斜着眼睛瞧见乌蛮,懒懒的问道。

乌蛮笑着说道:“今天是小玉妹妹大喜,我同别人也不熟,在宫里吃喜酒吃得好没意思,便想寻你一起吃酒,刚好林大哥也在这里,不如我们三人一起吃,还痛快些。”

林成起身笑道:“不成了,我量窄,已经不能再喝,该下去了。”

乌蛮却笑道:“看林大哥说的,莫不是我来了大哥便要走,这可不行,我还没有敬林大哥呢。三哥,你快不许他下去。”

水溶亦拉着林成的衣袖不放,只囔道:“林大哥,还没喝痛快了,你不许走。”

林成瞪了水溶一眼,心道:“傻小子,我给你制造机会,你还不领情。”他复又坐了下来,乌蛮,今天穿着一身男装,也一撩袍子席地而坐,拍开酒封倒满三杯酒,豪气的说道:“阿蛮先干为敬。”说完便一口喝干,呛的咳了两声,脸上晕起绯红。

水溶林成朗声道:“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