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王氏心计

选秀结束,很多落选的秀女都出来了,贾涟看宝钗没出来,心里一喜,以为宝钗选中了,正准备打道回府,不想那莺儿却冲了出来,一脸的惊恐,抓住贾涟:“涟二爷,快救救我家姑娘吧,”贾涟莫名其妙,忙让莺儿慢点说,莺儿眼泪吧拉的开口:“姑娘被宫里给抓起来了,要照宫规惩罚,听她们说宫里的刑法可歹毒了,那些嬷嬷都心狠手辣得很,”贾涟一听愣了:“为什么要抓你们姑娘?”莺儿断断续续的抽泣着,不愿相信姑娘会偷人家的东西,贾涟急得催促:“你倒是说啊?为什么抓你家姑娘?”莺儿哼了一声:“她们说姑娘偷了黛心郡主的五凤簪?”贾涟一听黛心郡主几个字,知是黛玉,又听说宝钗偷了黛玉的五凤簪,脸色可就不耐看了:“你们姑娘怎么有这毛病啊?”

莺儿也不敢和贾涟狡辩,只低垂着头又哭:“我不相信姑娘偷了黛心郡主的五凤簪,姑娘一定是被冤狂的,涟二爷你可要救救姑娘啊?”贾涟皱眉叹气:“虽说她偷了五凤簪,可也轮不到如此重罚她吧,”莺儿复又说:“听说那五凤簪是皇宫里的东西,皇上赏给了四王妃,四王妃送给了黛心郡主,被姑娘拿了来,”贾涟一听,噌了一口:“该着你们姑娘的霉头,没事学人家手脚不干净,这是遭到报应了,只是宫里的娘娘不在吗?怎么没有出来说句话?”莺儿一听贾涟问这句话,脸色一白,却不敢再哭了,贾涟一望这神情,怀疑的盯着莺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莺儿摇头,但眼神闪烁一不定的,贾涟便知道她撒谎,难道是娘娘也出事了?这一惊只觉得透心的凉,一把提起莺儿:“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娘娘也出事了?”莺儿看贾涟发怒,再加上这种事瞒是瞒不住的?懦动了半天唇开口:“姑娘把那个五凤簪又送给了娘娘,所以娘娘被贬为嫔了,”贾涟顿时心里慌起来,也顾不得管莺儿了,跳上马飞奔回府,莺儿也上了马车回府。

贾府里刑王二位夫人正在老太太的房里,王夫人从上次挨了板子才刚刚能下地走动,到老太太屋子里请安,知道今日宝钗进宫,便守在这里,三春姐妹和史湘云也在老太太屋子里等消息,虽说宝钗和贾家没什么干系,可是却是王夫人的姨侄女,要是能选中也多了一门亲戚,所以大家还是很关心的,凤姐见大家都正襟危坐的候着,不由笑着打趣儿:“你们等着放鞭炮乐呵乐呵,那丫头这会子还没有回来,只怕是选中了的,以后太太又多了门子正经子的亲戚,”王夫人被凤姐捧得满面红光,自觉宝钗能中,那丫头长得一脸的福气相,命里是要大富大贵的。

众人正在取笑着,那贾涟大步小跑的奔进了上房,贾母见他脸色难看,神情失真,只当宝钗落选了,也不以为意,王夫人忙开口:“涟儿,宝丫头怎么样?没选中吗?”贾涟喘了口气,气恨恨的说:“娘娘被降为昭仪了,”王夫人听了,又紧着问了句:“你说什么?娘娘好好的为什么降为昭仪?”还以为自已听错了,贾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了贾母和王夫人:“那宝丫头在黛心郡主那里偷了一对五凤簪,又把那五凤簪送给了娘娘,可是那五凤簪是皇宫里的东西,皇上赏给了雍亲王妃,雍亲王妃把这些珠宝送给了黛心郡主,偏就那宝丫头偷了来,后来不知怎么的送给娘娘了,现在东窗事发,娘娘因为五凤簪的事,被贬为归嫔。”

王夫人顿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娘娘啊,都是我害了你啊,”贾母的老脸也是难看异常,再一听王夫人的话有苗头:“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会事?”王夫人止住哭声,看老太太脸色严厉的盯着自已,知道说漏嘴了,只得回禀老太太:“那日娘娘省亲,那东西原是我递上去的,”屋子里的人脸色一怔,老太太喘着粗气儿咬牙命令:“你立刻给我进伺堂里忏悔去,三天不准出来,”凤姐一看王夫人身子骨还没好呢,经这一折腾,怕又是一番时日,便求情道:“老太太,你看太太的身子骨还没大好,就让她在自已的房里忏悔吧,”那刑氏平日受王夫人的气,今日听说娘娘被贬了位,心里正高兴呢,瞪了凤姐一眼:“老太太可是一向公正严明的,”一句话阻住了老太太的嘴,沉声命令金钏儿:“把你们太太给搀进伺堂里去。”金钏儿和彩云上前一左一右的搀起王夫人去贾家的伺堂。

贾母在房里吩咐所有人都下去,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出去,只有凤姐和贾涟留在屋子里,贾母吩咐了贾涟:“你回去再着人去打听一番看后面还有些什么情况,娘娘虽被降了一级,好歹没有更重的处罚,娘娘原是个灵巧的人,过不了多久,自然会想办法升上来的,”贾涟应了一声和凤姐一起走了出去,贾母在屋子里不由得长吁短叹一番,也没有一个人去过问宝钗的情况。

梨香院里薛姨妈正坐在屋子的软榻上等着姑娘的消息,心里不安,香菱正在劝解她,莺儿走进来,香菱高兴的问:“姑娘怎么样了?”好久莺儿没回声,香菱只当宝钗落选了,忙安慰莺儿:“落选就算了吧,脸色那么难看,”薛姨妈也点头,落选就算了吧,姑娘怎么不进来呢,难道没脸见妈妈了不成?张望了一下,确实没看到宝钗的人影,薛姨妈忙问莺儿:“你姑娘呢?”莺儿被太太一问,眼泪便下来了,哭哭啼啼的,薛姨妈着急起来,大声的喊了一句:“姑娘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莺儿便把姑娘拿了五凤簪的事复又讲了一遍,那薛姨妈本来身子骨就不好,此刻再被宝钗的事一惊,只啊了一声,抽了过去,吓得香菱和莺儿忙上前掐人中,久未见薛姨妈醒过来,香菱忙吩咐了莺儿叫人去请个大夫来,莺儿抹干眼泪,赶紧的奔出去,一会儿大夫便叫了进来,给薛姨妈珍治一番,开了药,吩咐煎了给病人服下,只说病人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则只怕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香菱忙点了头,虽说薛蟠呆霸,可薛姨妈素日待她是极好的,心里感念,尽心尽力的服侍着不在话下。

这边薛姨妈人事不省,那贾家伺堂里反省着的王夫人更是气得心胸郁闷,好不容易把姑娘给送进宫里去了,现下里竟然被小丫头给毁了,赶明儿个立刻把薛家的人撵出去,再一想这薛丫头今日把娘娘害了,怎么能白白便宜了她,让她离开呢,就她那娘被这事一激,只怕也禁不住时日了,到时候薛丫头就是孤女一个,她身上的钱财,连同自个儿可就是贾府的一个踏板石,王夫人一边盘算着,一边咬牙坚持着,身子骨本来就不好,现下里这么一折腾,真不知猴年马月才会恢复健康,那林丫头暂时碰不得,还是少惹为妙,林丫头也是个狠心的主子,当时听说她也在呢,娘娘受罚了,也不知帮娘娘讲一句情,王夫人心里恼黛玉,又不敢再想什么歪主意。

三日后,王夫人从伺堂里出来,整个人憔悴不堪,回到自已的房里,立刻请医抓药,一番折腾。

梨香院里,薛宝钗被一辆马车送了回来,只看见姑娘呼吸微弱,半点反应也没有,薛姨妈强撑起不堪的身子骨儿,吩咐莺儿去主请医珍治,只见那宝丫头十根指头儿没有一处是好的,薛姨妈心疼的直骂那些歹毒的婆子,凭的心这么狠呢,哭起来,要是宝丫头再没命,她也就跟了去吧,屋子里几个薛家的丫头都哭得伤心。

王夫人听了守门的的小厮说了薛丫头被送了回来,忙派了贾涟请了最好的大夫过去为她珍治,贾涟领了命过去,众人都夸太太心地慈善,却不知王夫人原是打着另一份算计的,既然动不了林丫头,动她薛丫头总没人管着了吧。

贾涟找了大夫给薛宝钗珍治,本来那心里挺怨恨的,可看到薛家丫头血肉模糊的惨状,十根手指被夹棍夹得无一完好之处,一张脸根本看不清样子,再看膝盖以下,全是斑斑血迹,就是贾涟这等大男人见了也不敢多看,只吩咐了大夫用最好的药给她治好,大夫点头号了脉,查看了上下的伤势,不由得叹息着摇头,走出屋子,贾涟跟出去询问大夫有可能治好吗?大夫往屋里瞧一眼,半响开口:“外伤可以医好,只怕是内伤却没法子医,贾涟紧着问了一句:“内伤是什么?”大夫回答:“只怕姑娘以后都不能生育了,”贾涟听了不由往屋子里多望了两眼,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竟然被折磨成这样子,这皇宫里可真是吃人的魔鬼,想到娘娘整日生活在哪里,心下倒是有三分心疼。

贾涟拿了大夫的方子,交给莺儿去抓药,上药,薛姨妈哭着问了贾涟:“宝丫头可有事?”贾涟不敢说宝钗以后不能生育的事,只应了:“姨太太放心,姑娘会没事的,只要尽心养着便是了,凡事不可让她心憔,”薛姨妈未言语,贾涟便出了梨香院,直接去了王夫人的房里,把大夫珍治的结果告诉王夫人,王夫人也没说什么,让贾涟下去,等贾涟下去了,王夫人心内方冷哼一声,活该,让你去害娘娘,果是有报应的。

自此薛宝钗在梨香院里安心的养伤,有时想起黛玉的珍贵,便埋怨自已生错了地方,整日病病厌厌的也不大说话,比起以前来越发的沉闷,更不愿意理人了,那薛姨妈也不敢惹女儿伤心,儿子关在那种地方,要是女儿再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她怎么活,每日里安心的陪着宝钗。

自那日宫中选秀回府,黛玉在郡主府里生活得倒是惬意,年关将近,哥哥也快回来了,心里倒有些想念,幸好四哥经常在府里陪伴着自已,只是朝庭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四哥比任何时候都忙,都是忙里偷闲的陪着自已,搞得自已倒不安心了,每次都催促他去应酬公务。

忽一夜大雪,外面的雪下了有一尺厚,天上仍是如柳絮似的飘飘洒洒的下个不停,早起的春纤一时高兴的叫了起来:“郡主外面下起了雪,好漂亮啊,”黛玉一听来了兴趣,忙起身穿了一件桃红夹点的小袄,下着一件素色的长裙,一双黑色的羊皮小靴,春纤伺候了黛玉盥洗,看她要出去,忙拉了回来,吩咐雪雁把旧年那件孔雀毛的氅衣给拿出来给姑娘披上,雪雁翻了出来,金翠辉煌,碧彩烁烁的,黛玉见了也喜欢,任凭春纤披在身上,走出屋子。

走出桃院,四下里张望,管家领着府里的人在扫雪,远近的青松翠竹,郁郁葱葱,给洁白的雪地里增加了一丝情趣,想起后院有一株梅树,前两日见已开出数朵梅来,只怕今日是全开了的,忙往后院走去,远远便闻到了一阵清香,待到近前,那梅树上的梅花一夜怒放,如胭脂一般鲜艳,分外妖饶,黛玉站在树下赏玩了一会,春纤已赶紧的送了手炉过来。

黛玉接过手炉:“你看这梅开得真艳,比那牡丹海棠的又自不同,凌寒独自开,唯有暗香来,真正透彻的比喻,”春纤笑着开口:“我的好郡主,你也不要感概了,紧赶着还是回去吃些早膳才是真的,你看你这两日里都有些瘦了,”黛玉跟着春纤身后往院子里走去。

一时竟听到四哥和管家在说话:“郡主呢?”黛玉远远的叫了一声:“四哥,”胤禛听到黛玉的声音,回头倒是看得一愣,这小丫头今日可算是神采飞扬了,跨步上前握住黛玉的小手儿:“这么早起来做什么?”黛玉甜笑着:“后院的梅开了,所以我去赏梅了,”胤禛知这几日玉儿呆在府里闷坏了,今日正好他带她去一处好玩的地方:“玉儿用完早膳,四哥带你去一处好玩的地方,”黛玉一听来了兴致,赶紧的进屋用了早膳。

府外早停了一辆马车,胤禛把黛玉抱进去,对跟着身后的春纤说:“你们回去吧,今日里本王陪着郡主就好,”春纤和雪雁仍旧回屋,胤禛也跳上马车,后面跟着几个侍卫,马车在街道上走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路上的积雪还没有扫尽,黛玉掀帘往外看,路上的行人依旧很多,一股寒气往车里钻,黛玉不禁缩了一下脖子,胤禛忙放下车帘。

马车出了城门,直往城郊而去,黛玉坐在马车里开心的问四哥:“今天四哥怎么有空出来玩呢?”胤禛捏了黛玉的小鼻子一下:“今日四哥是跟皇阿玛告了假陪你去踏雪赏梅的,”黛玉眉开眼笑,娇嫩的小脸水灵灵的布着清寒:“赏梅?玉儿最喜欢赏梅了,”胤禛宠溺的说:“就是知道你喜欢才去的,”黛玉赶忙说了句:“谢谢四哥。”

城外,梅园,胤禛跳下马车,伸出手扶着黛玉下来,黛玉抬头一看,远远近近的一片白色,天地合为一体,一个纯洁全新的世界,满园的梅花盛开,早有那些赏梅的达官显贵,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的凑在梅下赏玩,更有那亭子里传来飞扬的笑声,胤禛领了黛玉往里走去,梅园的最深处,一座小巧玲珑的亭子立在梅花中间,仿似天地间的一座晶莹的屏障,胤禛领了黛玉进去,早有丫头摆好了热酒,胤禛拉黛玉坐下来,给她倒了些许的热酒:“来,玉儿,喝一点暖暖手脚,”黛玉接过来轻啜一口,倒是暖了手脚,看四哥的神情对这人原是熟悉的,不由得轻声问:“四哥对这里很熟悉吗?”胤禛含笑开口:“这是我旧年买下来的,知道你喜欢梅,所以栽了一园子的梅,每逢落雪时便开了庄门让人观赏一日,”胤禛复又掉头吩咐边上候着的丫头:“去把那极好的梅采了来,”丫头领了命去采梅。

一会儿小丫头捧着花瓶儿过来,里面插了数枝梅,傲梅似霜寒而凌香,胭脂美人醉,这才是梅的醉人之处,数枝梅花,二尺两高,纵横而出,相互交错,小枝分歧,香欺兰蕙,真是令人看了心雅,黛玉越看越喜欢,不自觉间又喝了一点热酒,脸色绯红,倒似那梅花一般娇艳。

黛玉正把玩得开心,却听到外面一阵热闹的声音传来,胤禛吩咐了丫头看看怎么回事?一时间丫头回来禀报,说前面有人在赏梅做诗,黛玉因喝了点烧酒,酒到诗兴头,竟然有点跃跃欲试,胤禛便扶起她的身子往前面走去,一座抱梅而立的亭子里正坐着许多文人雅客,其中有人在做诗,只听得一人大声的吟诵:“白梅懒赋赋红梅,逞艳先迎醉眼开,冻脸……”

一首诗完,围观着的人鼓起掌来,胤禛问玉儿可要赋诗一首,黛玉摇头,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何必卖弄文人雅士呢,更何况她本是闺阁女子,胤禛便牵了黛玉的小手往梅深处走去,落花飞过,与梅同舞,此情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见,黛玉望一眼四周景色,望一眼身边的人,他是宠她爱她的四哥,是否也是自已托付的那个良人,胤禛亦回头看身边人,她原是他喜欢的人,他是否能守候着她一生。

两个人两种别样的心情,雪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却带着更多的愁绪,是有情人终成眷宿,还是相忘于天涯。

胤禛陪黛玉在梅园里玩了一日,到晚上方回,春纤和雪雁在院门口引劲探望,待看到黛玉的影子,笑着迎上去,搀扶着黛玉下车,一起回了院子,黛玉回头望了胤禛一眼挥挥小手,春纤玩笑着:“郡主,这也没有走呢,就舍不得了吗?”黛玉回身啐了春纤一口:“你个小蹄子,应该撕了你的嘴,赶明儿个你大公子该回来了,你就没的说啦,”倒把春纤给阻住了,雪雁一阵笑。

自梅院回府,过了几日,琰玉果然回来了,一时间黛玉高兴得奔出来,上下的打理了琰玉一番:“哥哥,在外面想我了吗?”琰玉笑着把黛玉拉回屋子里,问了些近况,又提到拜奠了义父义母,黛玉倒是一阵高兴,琰玉又给她从江南带来了很多江南的小东西,都是串珠扇坠之类的,黛玉高兴的接了去,让哥哥早点息着,自已也回去睡了。

已是腊月,离年关近了,胤禛越来越忙绿,再加上琰玉回来了,他也就偶尔抽空来看望黛玉,朝堂上的事,雍亲王府的事,一大堆,也抽不出空子再往郡主府跑,倒是琰玉相对清闲很多,除了该办的年货,着人打扫外,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郡主府原就人少,再加上宗祠也不在京城里,所以也没什么好忙的,琰玉陪着黛玉倒是开心。

一日,礼品差人送来了恩赏,一个黄色的袋子,上贴着封条‘皇恩永锡’,另一边贴着礼部的印记,底边一行小字,赐郡主府,某年某月某一天,都是一些折换成的银票,黛玉便吩咐管家收了,府里原就不缺这些,只是皇恩浩荡,既赏了便该拿着。

一日雍亲王府又送了礼过来,管事的把单子呈给黛玉,黛玉看了只见上面立着各式年货,都是些难得一见的野味儿,黛玉让来人带了话回去,只说过完年了登门拜谢,那人领了命走出去,琰玉笑看着妹妹,越发的能干起来,什么事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再不是当初那个总是抹眼泪的玉儿了。

腊月二十九日,府里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桃符,焕然一新,从仪厅堂再到内厅暖阁等一应都点上了大花的高烛,黛玉本该进宫给皇上和宫里的娘娘朝贺行李,只因胤禛先行讨了皇上的旨意,所以相应的繁锁礼节都免了,只在府里过年守岁,桌上摆了瓜果盆蔬,兄妹俩见府里冷静,便放了丫头小厮的半日自由,在府里放鞭炮,那炮着是郡主府准备的,一时间满天烟火璀灿,五颜六色的刹是热闹,黛玉因不宜过度劳累,早早便在雪雁和春纤的伺候下睡了,也放了两丫头自由半夜,春纤和雪雁兴奋的去了。

至次日五更,黛玉醒了,春纤和雪雁两丫头竟整夜没睡,就是府里的很多小子丫头也都没睡,放了一整夜的炮火,大公子又赏了热酒吃,到天明时众人的精神依旧很好,也不觉得累,郡主府里头一个新年,很多拜贴送过来请吃饭看戏,黛玉一一的回了,只和哥哥在家里下棋摸牌作戏,另有那荣国府送了礼贴欲过来拜见,黛玉也免了,这样一来倒也是乐得清闲,别家请客吃饭在这里一应行不通,就是那阿哥们欲来拜访也是被皇上给阻了的,整个皇宫里倒是清楚这黛心郡主原是深得皇上厚爱的。

这其中只有胤禛来呆了一整天,陪着黛玉下棋看书,都是一些雅趣儿,因着雍亲王府里这时候是最忙的,到宫里祭祖,拜贺,还有各个要朝拜连络政权的官儿,都牵连在一起,因此黛玉便让四哥等闲了再来吧,胤禛点头,自回了王府,新年过后,便是元宵,黛玉吩咐府里的丫头们每人做一个宫灯,务必上面要题了词的,挂在府里让大伙儿猜谜,猜中了的都有奖,都到府里领去,一时间倒是热闹得很,至元宵节晚上,窗菲门户,挂满了宫灯,有羊角灯,玻璃灯,戳纱灯,料丝灯,待晚上放了烟火,众人便猜起灯谜来,有猜着的,高兴的去领了礼品,有猜不着的哼哼着看别人领了礼品,大伙儿一直闹到三更方休。

眼看着二月初二来临,这一日是黛玉的生日,琰玉准备在府里庆祝一下妹妹的生日,也不办酒宴,也不请客,只因妹妹原是个不爱吵闹的人,只准备了庆生用的东西,却不想早在二月初二前,各府里却都送了拜贴过来,一时间络络不绝,竟都是为了黛玉生日要过来拜贺的贴子,琰玉把这些拿进妹妹的书房里,询问黛玉的意思,黛玉的本意是不想办这个庆生的,可是年前已经回了一次,这次如若再回了,即不是拂了这些阿哥福晋的面子,罢了,也就热闹一回吧。

063琰玉拒婚

二月初二,百花节,整个郡主府里花团锦簇,阵阵清香飘在府里,人声鼎沸,丫头们穿插其中,抬桌椅安设下处的,其实大部分贺客都回了,只少数一些不能推却的留了下来,像那些亲王阿哥公主等,那些回了的,礼品也都递上来了,管事的收了登记在册,礼部奉旨赐了黛玉一些东西,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四端,一对九龙杯,另赐了凤玉古镜一面,每一件都是少见的,众人知这是皇上对黛玉的偏爱,还有那各宫的主子也都送了礼来,就是那元春也送了礼来。

一大早琰玉便在前厅招待客人,黛玉在桃院里赏花,悠闲的很,前面再忙,于她这里恍然隔绝了一般,一时间听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雍亲王爷到,雍亲王妃到,”黛玉听了,心内倒是喜悦的,只是想不到那拉氏竟然来了,她的身子骨好了吗?再听就是:“八阿哥到,八福晋到,九阿哥到,九福晋到,十二阿哥到,十四阿哥到,”再往下黛玉也不愿意听了,手里捧着一杯茶,笑看眼前繁花美景,春纤过来催促了一回:“姑娘,该去陪那些福晋们聊聊了,今儿个你可是寿星呢,”春纤望了黛玉一眼,很是满意。

黛玉修长的身姿如同一枝出水莲叶清丽无比,身穿淡绿色的薄袄,将柔顺的青丝挽成一个云髻,用一枝细细的通透碧绿雕一朵盛开绿梅,精巧的梅花碧玉簪插好,耳垂上挂着吊坠碧玉珠,摇曳生姿,增添无限风情。

黛玉知春纤说的是个真理儿,便起身往前面走去,走进偏院,女眷们都招待在这里,另有那些男客招待在前面的正厅里,黛玉走进去,那说话的一堆富贵如云的女人都停了下来,那拉氏今日脸色虽苍白,倒也不十分难看,招了手让黛玉过去,黛玉走过去,那些福晋都要起来给黛玉行寿礼,黛玉忙回了,这些福晋们别看现在温柔可人,只怕都不是凡人,哪里是她这等小丫头可比的,还是少惹她们为妙,那拉氏拉住黛玉的手介绍了几位福晋,一时间黛玉和福晋等行了礼。

宴席开了出来,众人都推黛玉上坐,黛玉原意是让那拉氏坐着,只那拉氏拉住黛玉的手硬是让她坐着,众人方坐好,那管家进来轻声的回禀,荣国府的老太君邻着几位姑娘过来给黛玉庆生,在座的几位都知道黛玉是荣国府老太君的外孙女,又听说黛玉和贾府不亲,这会子外祖母来庆生,不知这黛心郡主如何打发那些贾家人,黛玉只站起身,挑眉而笑,吩咐了管家把外祖母请进来,自已亲自下来迎接着,贾母纵有不是,她也不会让别人见着笑话儿。

贾母领了贾府里的三个姑娘并着史湘云被林管家给领进来,黛玉走过去,那贾母欲行礼,黛玉忙扶住贾母的身子,三春姐妹和史湘云给黛玉行了礼,黛玉受了,扶起众位姐妹,吩咐了再开一席,贾母上首,姑娘们陪着,黛玉依旧坐到寿星的位置,几位福晋眼看着黛玉做得无法挑剔,便又闲话起来,一时席开,只除了府里几名大丫头在内里走动,其余的小丫头只在外面候着上菜儿,黛玉的身后春纤和雪雁候着。

这些福晋们素日原是吃不了多少膳食,只不过做做样子罢了,一时间席退了,另移了地方,奉上茶水,那拉氏拉着黛玉的手指着贾府里的几位姑娘问黛玉:“这些姑娘长得倒也有几分秀气,都叫过来一处坐了吧,”八福晋却是认得史湘云的,招手让湘云过去,笑眯眯的说着:“好你的史丫头,你是不是非要让我叫你,也不知道请个安,”湘云笑道:“今日是黛心郡主的生日,湘云哪里就随便叫了八福晋,”一时间众人又仔细问了三春姐妹的情况,贾母面带微笑,一一回禀,这些女人可都是尊贵的福晋,如果是三个丫头被看中了,倒也是她们的福分呢,八福晋是最热心的,问问这个问问那个,只不知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喝了一会茶,有执事的上来请示,一班戏子都准备好了,是否开始,黛玉便起身领了众人往最边上的桃花院里走去,满院桃花微开,清香扑鼻,桃院中临时搭建了一个彩棚子,却是落花唱美景,好一派唯美的画面,几个福晋不由得赞叹一回,郡主府果然雅致清新。

一时间黛玉点了一出戏,又让了雍亲王妃点了一出,八福晋也点了一出,其她人只说听着罢,也不再去点,众人正听着戏,那拉氏拉了黛玉的手儿,悄悄说些事儿:“玉儿怎么不去王府呢?”黛玉笑着说:“哥哥一直没回来,也就不便离开府,”又想起弘晖,便问了弘晖的情况:“弘晖近来怎么样?还是那么闹吗?”那拉氏一提到弘晖便揪心,摇摇头:“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好几年下来也没看好,我也没指望他能好,只要他活着知冷知热的就好,”黛玉倒也是心疼了一回,台上的戏子已演了一出,黛玉吩咐了人打赏。

八福晋起身告辞:“郡主改日里一定到府里去玩,”其她的福晋也都告辞了,黛玉听了也不便强留,起身送了一回,送至园门处,那些阿哥有候着的,一起坐轿而回,黛玉仍旧回了院子,又把那拉氏请进桃院里略坐一番,就是贾母也没提回去,黛玉只得请了贾母和几个姐妹一起进桃院坐坐。

贾母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心内暗惊,原来贾涟和太太说的话,她还不相信,现如今亲眼见了才知所言属实,这郡主府确实是个有钱的地方,只是玉儿现在贵为郡主了,和贾家也不亲了,就是有什么打算怕也是轮不到贾府了,不过贾母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黛玉把贾母等安置在桃院的书房里用茶,又陪着那拉氏至自已的寝室中来,进屋坐了,春纤上了茶水,那拉氏喝了一口,问黛玉以前的旧疾可好些了,黛玉点头谢过那拉氏的好意,两个人在房里聊了一会儿,大致上都是些闲聊,那拉氏本来身子骨不好,便有些疲倦,只起身告辞回去,一再嘱咐黛玉过些日子去雍亲王府坐坐,黛玉送出门口,直到她走远了,复又回院子里来,那雪雁站在书房里像防贼似的盯着贾母和几个姑娘,三春姐妹因知道宝钗偷钗之事,知人家在防着她们,心里虽有些恼,可也没办法,只安份守已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黛玉回到书房里,贾母慈爱的招手唤黛玉身边坐了:“玉儿,现在可是十二岁了,再过两年及笄了,外祖母替玉儿高兴呢,”黛玉轻笑,谢过贾母的关心,那史湘云本是个好说话的,先前见一干福晋在场不敢多言,这会子忙不迭的开口:“林姐姐,那些阿哥皇子们都来替姐姐做生日,姐姐的面子可真大啊,”黛玉莞尔一笑:“史妹妹真爱开玩笑,只不过是阿哥福晋们抬举吧了,富贵瞬息万变,今儿看得好的,明儿也许就变了,但凡心胸放宽一点才是真的,”贾母点头,笑眯眯的望着黛玉,玉儿的身子骨看上去全好了,赶明儿个娘娘要是依旧得宠了,还是请皇上指婚给宝玉才是真的,现在身份高贵,钱财权势都有了,如果玉儿能嫁到贾家来,只怕就是贾家发达了的,皇帝那么喜欢玉儿,连亲王阿哥都宠着她。

探春望着黛玉清丽容颜,越发的灵动,想着自已庶出的身份,再看黛玉高贵的身份,心内便酸楚不已,只恨自个儿不是正室所生,想到元春贵为娘娘,也都是因为出自太太的肚子里,虽说现如今被贬,可那咸鱼翻身早晚依旧是个尊贵的娘娘身份,自已呢?老太太有意让她嫁给林姐姐的哥哥,可是那林琰玉只怕是个不易控制的,老太太的算盘未必打得响。

“林姐姐,娘娘让大伙儿住进大观园了,特点指明那潇湘馆是留给林姐姐的,所以赶明儿个你回去住几天吧,姐妹们好一处处了,园子里冷清得很,那么一座园子也就我们几个住着,太太的意思是让那薛丫头也住进去,老太太不同意,只我们三姐妹还有个李纨嫂子,想建个诗社什么的都建不起来,”探春热情的开口,惜春冷眼旁观,因贾母在这里,她也不敢随便搭腔,只淡淡的望着老太太和三姐姐。

迎春的脸色也不好,平日就木纳,现在更是一句话也没有了,黛玉开口询问:“二姐姐怎么不出声?”惜春冷哼一声接口:“还不是大老爷给二姐姐择了门亲事,说是孙家的,可是外门的小厮们都说那孙绍祖原是个粗人,根本是把二姐姐送入虎口,”惜春一句话,迎春脸色苍白了一下,贾母忙警告的给了惜春一记冷眼:“四丫头少说两句。”黛玉见贾母也知道,却未帮着二姐姐,奇怪的问:“外祖母怎么不帮二姐姐跟大老爷说一声呢?”贾母叹了口气:“玉儿哪里知道,那大老爷说我素日偏心,哪里肯听我的话,我原是说了的,他倒是疑心我有什么目的,你说我一个老太太能怎么着他,好歹姑娘家各人各人的命,你二姐姐这一去,说不定也是好的了,”黛玉知这句只不过是安慰的话罢了,心内倒是同情起迎春来了,只不过各人各造化,偏让二姐姐摊派了那么个老子,也是该着她的苦命。

史湘云望着黛玉笑嘻嘻的说起宝钗来:“你知道宝姐姐为了那个五凤簪可吃了大苦了,看了几个月才好,现下里那一双手上疤痕还未好呢,都穿长袖的衣服,好遮住手上的痕迹,大夫说只怕以后未必退得了,”黛玉望了史湘云没心没肺的神情,心内倒有三分冷情,这史姑娘不知是真的单纯,还是真正有心机的,前一刻合着说宝姐姐怎么的好,后一刻又说起宝姐姐如何的坏,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皮,真正是候门贵戚善变的脸。

贾母因有些事要和黛玉商量,便示意几个姑娘家到园子里逛逛,探春知是说自已的事,领先出去了,雪雁领着她们一起出去,黛玉见贾母握着自个的手,看样子是有事要和自已说了,便坐在贾母身边,不知是什么事,还要让三春姐妹出去,贾母见姑娘们都走远了,回过头来摸着黛玉的素手:“玉儿啊,祖母有一件事要和你商讨商讨?”黛玉点头,心里暗忖,不会又是借银子什么的吧,但贾府现在也没什么出处啊,此听老太太说什么,便点了头,让贾母开口,贾母开言:“玉儿啊,你看你现在贵为郡主了,和外祖母家倒走得远了,每想到你是我敏儿留下的心肉,外祖母心里便放心不下,总想着自家的还是亲近点为好,所以祖母想了一遭,不如等你三妹妹及笄了,嫁给琰玉儿,这样两家以后就可以常来常往的走动了,”贾母的话音落,黛玉一时愣住了,她可没想过贾母会有这等想法,竟然想把三妹妹嫁给琰哥哥,那三妹妹今年才几岁,难不成让琰玉哥哥一直等她吗?黛玉不知该怎么回答贾母,那贾母见黛玉没有出声,以为黛玉正在心中思忖着,又加紧的说了两句:“玉儿啊,你可是外祖母的亲外孙女啊,外祖母是怕你日后遇不到个好相处的嫂子受罪儿,你那三妹妹好歹知根知底的,她对玉儿可是真心实意的好,”贾母说出十分的好来,黛玉想着这原是哥哥的事,理应由哥哥来回答,便回贾母:“等玉儿询问哥哥的意见,再给外祖母回音儿,”贾母顿时笑得开心,拉住黛玉的手:“玉儿要在里面多促成才是。”

黛玉不置可否,三妹妹是个什么品行的自个儿还知道点,哪里就那么好了,真不知以后到郡主府里会怎么样嚣张呢,而且自已的哥哥应该配个更好的姑娘才是,在黛玉的心里始终认为哥哥该配个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女子,正欲开言,不想那门帘响动,却是琰玉大踏步的走进来,俊颜如冰,逼视着老太太,纵然贾母活了几十年,仍是被他身上的冷硬吓到:“这不是琰玉吗?坐下来。”

林琰玉可不认贾母这套亲情,她们无非是拿妹妹的软心肠来说话罢了,琰玉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春纤上了茶水,看到大公子过来,她才松了口气,看这老太太一步一扣的让姑娘答应大公子娶那个庶出的三小姐,那个三小姐原就是个势利的人,怎么配上大公子的这等人品,琰玉接过春纤的茶,挑眉望向老太太:“今日妹妹庆生,我本以为客人都走了的,只不知原来老太太仍在这里,不知合着我妹妹谈什么心事呢?”贾母看琰玉的脸色冷冽,也不再说起提亲的事,到时候玉儿提着也是一样的,只不知林琰玉一眼看穿了老太太的想法,阻止贾母的起身:“老太太再稍等一等,刚才我是听到你们谈到我的亲事来着,那么现在我就给你个话吧,”琰玉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贾母松了口气,心里以为这琰玉是看中了探春的,探春原就长得可人,只听得琰玉接下来的话:“你们贾府的姑娘就没处送了吗?非要往这里送,我林琰玉的亲事也轮不到你们贾家的人来说话吧,还让妹妹开口,现如今我回了你,贾家的姑娘我林琰玉一个也看不中,见一个回一个的,”琰玉的话音刚落,只听到哇的一声哭声起,探春听到了琰玉的话,那里还有脸呆在这里,冲了出去,贾母的老脸也是难看至极,起身匆匆的告辞回府。

琰玉等贾家的人走了,回身望向黛玉,黛玉怕哥哥生气,上前一把拉住哥哥的手:“哥哥,你不要生玉儿的气,人家本来是要回绝外祖母的,便你就进来了,”琰玉拉起黛玉的手:“哥哥没有生气,只是生气那个老太太太过份了,明知道你善良,偏来央着你,好了,今日你也是累了的,不要多想了,休息一会,哥哥处理了前面的事,再来看你。”黛玉点头,盥洗一番休息去了。

那探春在郡主府被拒绝,气得直哭,回到大观园里砸起东西来,今儿个脸丢大了,几个姐妹都知道自已被人家拒婚,一时间又哭又闹的折腾个没完,丫头们都躲到外面去了,老太太回到主屋去,刑王二位夫人在房里等着她,一看贾母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开口。

半响后,老太太平息了心内的怒火,开口:“那姓林的小子真太不是东西了,把自已当成了什么似的,我们这样公候的小姐去配他,他竟然想都不想一下就拒绝了,实在是太过份了,”刑夫人因为是填房,一直受不到老太太的重视,心内早有怨恨,今听说老太太吃瘪,心里高兴得了不得,脸色却装着面无表情的,王夫人自从上次受罚过后,身子骨总算调养好了,听到林琰玉拒绝了老太太,心内不由咒骂了多少遍林家的小子。

只有梨香院里的薛宝钗听到贾府里的小厮说了以后,高兴得眉开眼笑,望着自已的十根纤手,想起当初夹棍下的疼痛,真是宁愿被一刀杀了也不要去经受那种钻心子的疼,十指连心,就是现在她想起来还害怕得要命,而且自个儿拿林府的五凤簪传了出来,就连贾府的小厮望她的眼神都带着不屑,本来和妈妈商议了另找房子住的,薛家曾年的旧铺里还有些住处,偏就姨妈不让她们母女离开,一再说会好的,还让她过几日进大观园里居住,听说贾家的老太太并不同意她住进大观园。

薛姨妈见宝钗一会笑一会皱眉,也不敢多言,自从女儿差点死了以后,她再不敢提到薛蟠的事,想那薛蟠在刑部大牢里究竟怎么样也没人通知她们,贾府现如今娘娘被贬,谁愿意去帮她们,只好认命的等着刑部的消息吧。

贾母在房里合着两个媳妇说会子话,那刑氏便告辞回去,王夫人又坐了一下,等刑氏离开后,望着老太太开口:“媳妇儿想把妹妹家的宝丫头搬进园子里面住,老太太看可行吗?”贾母脑门一皱,一口回绝:“她原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如果进了园子再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来才丢贾家的脸呢,真不知你这个娘是怎么做的,自个的女儿被那个丫头害得降了一级,你还有心思合着她说话儿,”贾母一顿恼怒加叹气,王夫人看一眼屋子里面没什么人,轻声的嘀咕:“原媳妇也是恨她的,可是娘娘已经出事了,就是把她撵了出去,也没什么好处,倒不如留着还有些实处,老太太想想看,我妹妹的身子骨儿一天不如一天,若是那呆霸王出了事,我妹妹必然是活不了的,到时候薛家就剩下宝丫头一个孤女了,不说薛家的商铺银钱,但是薛丫头的品貌也可以许个极好的人家,日后也可多一门子不错的亲戚,”王夫人的一番话倒是把贾母的心思说活了,两相比较一番,总算点头让薛丫头进去,王夫人高兴的起身回了贾母往梨香院走去。

薛宝钗看姨娘来了,忙请进上屋,奉了茶水,柔声问:“姨娘可是有事吗?”王夫人点头,笑望着宝钗:“老太太说你明日可以住进大观园了,进去和姑娘们一处玩吧,呆在这外面也是闷得慌,”薛宝钗忙谢了姨娘的心意,只说自已原该出去的,薛姨妈也点头,王夫人便不高兴了:“你们娘俩这是怎么了?住在这里好歹是一门子亲戚,比不得外面黑心子人,到时候可就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做姐姐的能让你们白遭这番罪,”薛姨妈母女俩一听,又是一番感激零涕。

第二日薛宝钗便搬进了大观园里住,王夫人特地挑了一处大的给她,大观园里除了潇湘馆就是蘅芜院最出色,宝钗便住在这里,一时间姐妹们又相互走动起来,早把宝钗偷五凤簪的事抛到脑后去了,尤其是宝玉,老太太特许了意思让他进来了,自从上次被打了,一直闷闷不乐,现如今见宝姐姐进来了,自然高兴,整日围着宝钗姐姐长姐姐短的,那宝钗自选秀失利后,自已又暗自筹划了番,眼下也只有宝玉愿意和自已亲近,虽然自个儿不喜宝玉,可是宝玉却是她最后的选择,应此每日里对宝玉温声软语,一时间两个人倒是亲密无间的很,那袭人虽不屑宝钗的品行,却希望宝钗能嫁给宝玉,因为宝钗是失德的女子,如果嫁给了宝玉,日后便不敢盛气凌人,自已在宝玉身边倒活得自在些,因此对宝钗倒是巴结奉承一如既往,这满足了宝钗的虚荣心。

只是其她的小丫头看不顺眼,告到了老太太那里,只说这薛姑娘整日家的和宝玉混在一起,只怕宝玉被她带坏了的,老太太听到这种话题,立刻命令王夫人进园子里和薛家丫头谈谈,让她趁早死了心,可王夫人听了却是另一番心意,如果宝玉娶了宝钗,只给她个宝姨娘的身份,那薛家的一大笔财产即不是自已的了吗,反正太太的身份又轮不到她坐,姨娘本就不问出生,王夫人打定了主意,一进园子找了宝钗,先夸了宝钗一番,然后只说让宝钗注意些影响,等他们大了,自个儿必会为他们做主的,那宝钗一听王夫人的意思,心内倒是喜欢的,自此到怡红院倒是去得少了,就是去了,那晴雯等也没什么好脸色给她,话里话外的奚落,宝钗听后一阵恼,心里便惦记上了晴雯,想着要是真的做了宝二奶奶,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晴雯这个狐猸子,长得和那个林丫头一个模样,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自从探春被林家拒婚以后,便又和宝钗走得近了,两个姑娘家没事凑到一起说说话,那宝钗总是劝着探春:“原也是该着的,你难道不知道你那林姐姐怎么可能同意让你嫁到郡主府去,她那个门楣现在高了,莫不是嫌起我们这样的人家身份儿低了,你自个儿讨着没趣了,”探春冷哼:“我们公候家怎么就门楣低了,我原还想着他们高攀了,这会子倒是闹得我没脸了,想这些事都是那林姐姐搞的鬼罢了,那林琰玉什么事不是听着她的,现如今偏就不愿意娶我了,我还不稀憾嫁呢,都是太太的主意,还当我真愿意嫁到林家去呢?”探春脸色冰冷,说出的话也是尖酸刻薄的。

宝钗忙点头附和着探春的话,一时间两个人吃着茶,说起二姐姐要出嫁的事情,眼下二姐姐已经搬到大房那边去了,园子里的人更少了,府里这两天忙碌得不成样子,一时宝钗娇笑着开口:“听说大老爷收了孙家五千两银子,可有这说法,这不是卖女儿吗?到时候上去不是受罪吗?”探春一脸冷漠,事不关已的事,她才懒得管呢:“谁让她摊派上了那样的老子,偏就自个儿半点主张没有,要我说还是自个儿有能耐一点,人家哪里就欺负到她了,”宝钗点头,赞同探春的话,她们原就是一类人,做什么事都有个计较。

064薛蟠被斩

两个人正说着话,小丫头掀帘子的声音:“袭人姐姐来了,”宝钗望着探春眼神飘忽不定,探春知袭人来是找宝钗的,也不去言语,等到袭人走进来,才开口:“你过来,二哥哥呢?”袭人忙笑着回探春:“宝玉在屋子里和晴雯等玩呢,我看宝姑娘多少日子没去了,过来看她怎么不过去,知她在三姑娘这里,过来看看三姑娘的身子骨可好,”袭人原是想拍马屁,却不想正说到探春的痛处了,探春冷下一张脸怒斥袭人:“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做姑娘的倒让你们这些做丫头的奚落起来了,赶明儿个等你真的成了宝姨娘再来说这番话罢,”袭人被探春骂得眼泪包在眼里,也不敢出声,原是好心话,怎么就这么不堪了,宝钗见袭人手足无措的站在哪里,忙拉了她的手:“三姑娘心情不好,你偏就说那么些不知轻重的话了,好了我们出去吧,让三姑娘一个人静静,”宝钗和探春打了招呼回去。

蘅芜院里,宝钗又劝了袭人一番,两个人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袭人依旧回了怡红院。

迎春终于嫁到孙家去了,园子里面冷清了很多,贾母便把史湘云接回来住,一时间史湘云宝钗探春三个倒是臭味相投的每日里吟诗下棋取乐子,只惜春最小,又不愿意和她们一样心怀鬼胎,每天便跑到栊翠庵来,那栊翠庵里有个带发修行的师傅叫妙玉的,人长得极出色,就是那惮机也有几分,惜春和妙玉玩在一起,竟然看破了很多,总想着自个儿也去修行罢了,少了这人世的七情六欲,便少了所有的算计。

一日宝钗正在园子里和史湘云看花赏鱼的逗趣儿,探春因身子骨有些疏懒,回去息着了,只见那莺儿领着香菱急匆匆的走过来,宝钗心想是不是妈妈生了病,便迎了上去,那香菱一见宝钗便哭了起来,莺儿也哭了起来,来的路上,香菱已经把事情讲给了莺儿,所以莺儿才伤心的哭了,宝钗忙喝住两个丫头,心里倒有些急:“怎么了?是不是妈妈病了?”那香菱摇头,哑着声音开口:“是你哥哥?”宝钗一听竟是哥哥的事,身子晃了一下,虽说恨哥哥,可心里总归不希望他出事,只是她无能力罢了,一把抓住香菱的手:“哥哥的事怎么样了?”香菱脸色白了白,从袖笼里拿出一张行文来:“刚才刑部的衙役送来的,让明日去领尸,”宝钗一听,那拿行文的手抖个不停,好半天才打开行文,上面写明了薛蟠的罪行,以及行刑的时间,果然正是明天上午十时,东郊菜市场,宝钗的眼泪顿是流下来,哥哥终于判刑了,虽然恨他,可现在他要被处死了,妈妈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呢,宝钗振作了精神问香菱:“这件事妈妈知道吗?”香菱摇摇头,她看太太的身子骨不好,还未告诉她呢?宝钗立刻叮咛香菱和莺儿,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妈妈知道,要不然就是要了妈妈的命了。

香菱和莺儿点头,这种事让她们姑娘家的怎么办呢?一时间三个人一筹莫展,宝钗立刻想起太太来,在这整个贾府里只有王夫人能帮忙打理哥哥的后事了,宝钗吩咐香菱:“你先回去吧,千万不要让妈妈看出来,我和莺儿去找太太,就算哥哥被斩首了,也要了理好后事,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了理,”香菱抹着泪往回走,宝钗去找王夫人,史湘云见薛家遭受的变故,飞快的跑去告诉老太太。

王夫人正在屋子里合着金钏儿说话,宝钗匆匆的跑进去,王夫人一见心疼的说:“我的儿,这是怎么了?”宝钗扑过去抱住王夫人大哭,王夫人忙挥手让屋子里的丫头都下去,等到屋子里的丫头走了,王夫人又柔声问了宝钗一声:“宝丫头这是怎么了?”宝钗起身用罗绢揩干眼泪,苍白着脸说:“姨娘,哥哥的行文下来了,明日上午十时菜市场问斩,”宝钗说完把手里的行文递到王夫人的手里,王夫人仔细的看了一眼,果然有刑部的大印,薛蟠果然问了斩,真是罪有应得,脸上却摆着悲痛,伸手把宝钗搂进怀里:“我的儿,你真是担着心了,你个闺阁女子怎么好抛头露面呢,明日让你涟表哥给你去打理一切吧,你也别操那么多心了,千万不要把身子骨搞挎了,”王夫人安慰了宝钗一番,又小心的问:“你妈妈知道这件事吗?”宝钗摇头:“还是不要让妈妈知道这件事了,大夫说过她不能受刺激,要不然可就是要了她的命了,”王夫人点头,示意宝钗回去陪薛姨妈,千万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情,宝钗起身:“姨娘,呆会儿我让莺儿送一万两银子过来,麻烦涟表哥一切打理着,这些银钱还是我们自家出的,”王夫人摆手示意知道了,宝钗便走了出去。

王夫人坐在房内沉思,那鸳鸯过来说老太太让她过去呢,王夫人起身往老太太的房里走去,不知老太太又要找她做什么?领着彩云往老太太房里走去,上房里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王夫人走进去,贾母和颜悦色的让太太坐下,王夫人不由得诧异起来,这老太太多咱这么好了。

贾母见王夫人神色不定的望着她,便开口问:“姨太太的儿子明日问斩了,是吗?”王夫人边点头边琢磨着,这老太太怎么什么事都知道啊,贾母慈爱的开口:“你也叫涟小子帮人家打理一下,一下子失去了儿子,你那妹妹能不伤心吗?多劝着她些,”王夫人忙应了口:“妹妹还不知道呢,薛丫头的意思是不叫她妈妈知道,只怕知道了会要了她妈妈的命了,”贾母的神色闪烁:“这种事怕是瞒也瞒不住的,晚知道还不如早知道,说不定还能让她见儿子一面呢,再说这原是各人的命,”王夫人一听,老太太的心思可真歹毒啊,偏就这种事落在自已的身上了,也不去分辩,只点头应声说:“老太太说的原就是个正理儿,我会劝着妹妹的,”贾母见王夫人明白她的意思了,再就不留王夫人了:“你叫贾涟帮姨太太家打理一切吧,”王夫人点头,出了上房。

王夫人回自已的住处,便吩咐了银钏儿去把贾涟叫来,那贾涟听到太太有事吩咐,忙不迭的赶了过来,给王夫人请了安,王夫人把薛家的事告诉贾涟:“你姨娘家的兄弟被刑部判了斩刑,明日上午十时在东郊问斩,你明天买了棺材去给他了理一下后事吧,薛家孤儿寡母的也难以了理,”贾涟点头应了,一时间莺儿过来,递给太太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王夫人估摸着要不了这么多,就另折换了一张五千两的给贾涟:“原也是用不了的,你妹妹的我留着些,等她日后出嫁好做些陪衬,你那五千两也是用不完的,剩下的你买些酒吃吧,”贾涟接过来,心内暗骂王夫人的狡猾,说什么做陪衬,只不过是面子话罢了,那五千两铁定被她吃了的,不过他也不敢反驳太太,只点头应着,王夫人看贾涟要出去,迟疑了一下开口:“你薛姨娘还不知道这件事,薛丫头的意思是不叫她妈妈知道,可偏就老太太非让告诉薛姨妈,你看着办吧,说得技巧些,”贾涟顿时一肚子苦水,这太太也太阴险了,这种事自已不说竟派了他去说,明是她们算计着薛家,偏就让他担黑锅儿。

贾涟回去后,脸色黑沉沉的,那凤姐担心的问:“太太找你去做什么事呢?”贾涟把薛家的事和凤姐说了一遍,凤姐无奈的开口:“这薛家也是做了孽了,偏就生了这个呆霸王,让他妈妈这日子还怎么过,你去给他了理后事,原是做好事的,怎么倒愁成这样,太太的银票也给你了,就算她侵吞了五千两,下剩的也够了,犯不着愁成这样子吧,”那贾涟坐到软榻上,平儿给他上了茶水,贾涟喝了一口:“你那里知道姨娘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那宝丫头的意思是不叫她妈妈知道,防止她妈妈受不了刺激,可现在太太偏就指派了我去告诉姨娘,你说不是让我做个下作的人吗?她们倒是充好人。”

凤姐一听,那心内恼得一肚子火,这姑妈从来就没有让人省过心,任何时候都少不了她的算计,可自个儿是她的侄女儿,她做什么事必要让他们两口子做替死鬼,”凤姐两口子直气得长吁短叹,又拿王夫人没办法,平儿在边上看凤姐两口子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下,那凤姐气恼的瞪了平儿一眼:“你个死丫头,没看你主子愁成这样了,你还在那儿笑嘻嘻的,该着帮我想个主意才是真的,这种缺了八辈子德的事怎么好做,”平儿柔声说:“这有何难的,让二爷素日里一起吃喝的小子们,到梨香院偏门处,看着姨娘出来了,嘀咕两句,那姨娘不就知道了吗?还用得着二爷去张这个口吗?”两口子听了平儿的话,真是个理呢,凤姐便夸了平儿两句,贾涟起身去找那些小厮。

梨香院里,薛姨妈正在问宝钗院子里的事情:“和姐妹们处得还好吗?”宝钗忍住心头的伤心,强颜欢笑:“挺好的,大家对我都很好,妈妈放心吧,”薛宝钗平日里虽说恨哥哥给自已丢脸,而且有多少次希望没有这个哥哥,甚至在刚知道哥哥入大狱时,想过他被斩了就斩了吧,可现在真的要被斩了,心里也是十分痛苦的,以后再没有人陪着笑对她了,说对不起妹妹什么的,薛姨妈看女儿的神色总归不是太好,便怀疑她和小姐妹们处得不好,关心的说:“宝丫头,告诉妈妈,是不是园子里的小姐妹说你来着,你脸色可不好看,只管告诉妈妈,如果她们太过份的话,我们就搬出去吧,”宝钗摇头,拉了薛姨妈的手安慰着:“妈妈放心吧,我和姐妹们处得好着呢,你就不要操心了,”薛姨妈和宝钗说着话儿,有些累了,便让宝钗回园子里去,自个儿没事,身边还有香菱陪着呢,宝钗想留下来陪陪妈妈,可又恐妈妈多心,只得吩咐香菱照顾好妈妈,领着莺儿往园子里走去。

回到蘅芜院里,探春早听湘云说起了薛家的事,领了侍书过来看望宝钗,说起哥哥的死,宝钗又哭了一回,不过园子里倒有好些人暗地里得意的笑,探春劝了宝钗一番,只说人生死有命,就是再活几十年还不是要走这一遭,宝钗只忍住泪,自已安慰一番,心情刚好一点,那香菱跑得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结结巴巴的说:“姑娘——快回去吧,太太出事了?”宝钗一惊起身,妈妈又怎么了,跟着香菱身后往外跑去,一路问香菱:“又出什么事了?”香菱赶紧的回答宝钗:“姑娘走了,太太只略躺了一会,说心里不舒服,自个儿在院子里散散心,偏就走到西门口,谁知那里有两个天杀的小厮在谈论着大爷明日被斩的事情,太太一时间听到了,像疯了似的在院子里闹呢,我吩咐两个小丫头拉住她,便来找姑娘了,”宝钗这心里恼得快着火了,是哪个天杀的干的好事,这真是要了妈妈的命了。

梨香院里,薛姨妈把卧室里的东西全都摔了,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在地上打滚,一时间一口气抽过去,半响过来了,再闹,小丫头们也不敢去拉,只大声的劝着:“太太,姑娘马上就来了,你还是等姑娘来了吧,”只听那薛姨妈吼叫着:“那丫头原是个黑心肺的,哥哥明日要被斩了,她竟然不告诉我,好歹也让我见蟠儿一面啊,我们母子再也见不到面了,我的蟠儿啊,你咋就摊了这么个黑心的妹妹呢,”一时间薛姨妈倒是迁怒起宝钗来。

等宝钗走进来,薛姨妈的一双眼睛下了死命的盯着女儿:“你说是不是你想让你哥哥死了,你好霸占薛家的财产,想不到你心肠这么毒,你哥哥明日要问斩了,你竟然瞒着我,”宝钗哭着上前拉薛姨妈的手,薛姨妈甩手给了女儿一巴掌:“你别碰我,你就是个克星鬼,克死了你父亲,现在克了你哥哥,马上又要克着我了,我们薛家的财产你拿了去吧,你会遭到报应的,”宝钗被母亲说得如此不堪,那眼泪如雨似的流下来:“妈妈怎么能这么说呢,女儿原想着让妈妈少操一些心,怕妈妈身子骨儿吃不消,才不告诉妈妈的,哥哥的后事都托了姨娘了理的,”薛姨妈哭得快抽气了,也没多大力气再吼了,只哼着数落:“我们薛家就毁在那个女人手上了,她哪里是我的姐姐了,根本就是个讨债的,现如今把我们家算计得完了,你还相信她呢,多早晚她连你也卖了,你才知道呢?”哭了一时昏了过去,宝钗听了妈妈的话,只当妈妈的胡言乱语,赶忙吩咐几个小丫头一起把薛姨妈抬到软榻上,吩咐了香菱和莺儿照顾妈妈,自个儿去找太太。

王夫人早听到丫头们来报过说薛姨妈知道薛蟠被斩的事了,正在梨香院里闹呢,心里正暗暗得意,这都是自已一手促成的,不过贾涟倒是蛮精的,竟然想出叫小厮去传话,王夫人正在上房里得意,小丫头们唤了声宝姑娘,薛姨妈忙收起得意的脸色,慈爱的望着进屋的宝钗:“怎么了?”薛宝钗那叫一个伤心,抽泣起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妈妈知道哥哥明天被斩的事了?现在气得昏了过去,”王夫人立刻满脸怒色:“是谁告诉妹妹的,一定要找出来严惩,这府里越发的没规矩了,”宝钗忙拦了:“是小厮们的无心之过,恰巧被妈妈听见了,太太也不要责怪那些小子了,现在我来找太太,原是想着请太太去劝慰妈妈一番,妈妈连我也不认了,只骂得难听,”王夫人心疼的点头:“我的儿,姨娘就陪你去一趟吧,你妈妈也真是的,你哥哥的死原你也是伤心的,怎么能怪到你的头上呢,”王夫人说着,起身和宝钗一起往梨香院走去。

薛姨妈又醒了过来,只是神情已经有些模糊了,看人目光也不太纠集,王夫人坐到薛姨妈的身边,薛姨妈一下子认出了王夫人,一把拉住王夫人的手,那张脸狰狞得可怕,双目死死的盯着王夫人:“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啊,我的好姐姐啊,”一时笑一时哭,王夫人吓出一身冷汗,这妹妹看来疯了,柔声开口唤了声:“妹妹,你怎么了?你还有宝丫头啊?”薛姨妈一听王夫人提到宝钗,睁着空洞的大眼叫起来:“宝丫头,我的女儿啊,”宝钗赶忙上前一步拉住薛姨妈的手:“妈妈,我在这呢,”薛姨妈死抓住宝钗的手不放:“宝丫头,我的女儿啊,妈妈真怕你也走这一遭啊,你还是离开这黑心窝子的地方吧,要不然妈妈死不冥目啊,”宝钗赶忙的应了一声:“妈妈,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王夫人在一边冷笑一声,只怕你妈妈今夜都难熬了,还想着离开呢,谁让你害娘娘来着,那可是我的女儿,一时间薛姨妈又昏了过去,王夫人忙让莺儿去外面吩咐小厮请大夫过来。

宝钗坐在妈妈身边哭着,王夫人搂过她的身子安慰她:“我的儿,你妈妈怕是不行了,你心里好歹有个准备啊,别把身了子骨累挎了,你妈妈走得也不安心啊,”宝钗哭了一回,心里怨恨王夫人,怎么口口声声说妈妈熬不过去了,不由得想起今儿个哥哥的死只告诉了姨娘一个人,就算涟二哥知道了,按着他那个人也不会无辜的害妈妈,宝钗都不敢想,要真是姨娘的意思,这太可怕了,宝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想起妈妈说的话,自个儿真的要搬出去吗?自已绝不会搬出去的,如果真是姨娘的主意,她不会让妈妈白白丢掉性命的。

大夫被请进来,王夫人和宝钗让了开来,大夫上前给薛姨妈号了脉,先号了右手,再号左手,一会儿脸色迟疑的摇了摇头,宝钗陪着大夫走出去,哽咽着问大夫:“我妈妈怎么样?”大夫皱眉说:“太太恐怕熬不过今夜了,你们还是有点准备吧,”宝钗一听这话,失色落泪:“大夫,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你给我妈妈开些药方吧,”大夫摇头走了出去。

宝钗回到房里,王夫人一脸关心的问:“大夫怎么说?”宝钗哭着摇头:“大夫说妈妈不行了,熬不过今夜了,让我们有所准备,姨娘还是回去吧,我要守着妈妈,”王夫人一听,嘱咐了宝钗几句,转身出了卧室,宝钗冷眼看着王夫人离去的背影,只怕妈妈说的倒是真的,这个姨娘原就是个黑心的,自已凡事该多小心点才是。

薛姨妈一时说会儿胡话,一时又昏睡了过去,宝钗陪着妈妈,呆到半夜时,薛姨妈醒了过来,拉住宝钗的手:“宝丫头,妈妈怕是不行了,你要小心着点,你那姨娘她原是不安好心的,你千万不能上了她的当,咱们家的十几万两银子,你好生留着做嫁妆吧,把妈妈和你哥哥葬在一起,也了了妈妈的一番心愿,”宝钗听了妈妈的话,只哭得死去活来,薛姨妈又昏了过去,这次昏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至凌晨天际发白,薛姨妈去世了,宝钗哭得肝肠寸断,幸好王夫人叫了贾涟在外面候着,一时间贾涟吩咐小子们在梨香院里挂上白蟠,另派人到棺材店里订了棺材,一夜间宝钗失去了妈妈,早上还将面临兄长被斩的事,整个人幽幽的不知身在何处,只知道人家叫跪就跪,叫坐就坐,既不能言也不能语,整个人倒变得三分呆傻了,那王夫人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人前人后,一口一声,我的儿啊,叫得人心酸。

早上,贾涟去菜市场领了薛蟠的尸体,请了忤作把薛蟠的尸体缝好,又买了棺材,把薛蟠的后事和薛姨妈的一起办了,自此薛宝钗成了真正的孤女一个,每日里只知道抱住两个木牌子发愣,那香菱和莺儿陪着她落泪,王夫人便让探春和湘云多陪着她,只可惜宝钗什么也不言语,任凭别人说什么也不作答,每日里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王夫人也不以为意,反正现在人在贾府里,也不怕她跑出去。

郡主府里,雪雁一脸兴奋的冲进黛玉的书房里,黛玉正在整理百花山庄的帐目,再过半个月就到了百花山庄三年一度的庆功会,到时候她也要出面,现在她把这些帐目整理一下,到时候针对各大商铺进行调整,还有要奖励一些掌柜的,这几日她可算是忙的了,幸好哥哥都有帮她整理,今日哥哥去找地方了,这百花山庄做事向来不主张张扬,只低调行事。

春纤正在房里收拾东西,那雪雁风风火火的奔进来,春纤奇怪的问:“哪里着火了不成,你跑成这样?”黛玉停下手里的动作,她最喜欢看两个丫头斗嘴了,没事可以调节调节神经。不过今天雪雁显然高兴得过头了,也不去和春纤斗嘴,跑到黛玉的身边:“郡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黛玉点头示意她说出来,雪雁立刻眉飞色舞的开口:“那个薛丫头的哥哥前几天被斩了,听说她妈妈当天夜里就死了,现在那个薛丫头变成孤女一个,很多人传言说她变成傻子了,”黛玉难以置信的掉头望向春纤,薛宝钗变成傻子了,说她哥哥和妈妈去世了,这事相信,说薛宝钗变成傻子了,这事让人难以相信呢,黛玉问春纤:“你看那丫头有可能变成傻子吗?”春纤立刻摇头:“绝对不可能,怕又是在算计谁了吧,”雪雁见她们两个不相信,急得不得了,嚷嚷:“你们别不信,满大街的人都在传呢,我想八九不离十了吧。”

黛玉和春纤不理她,气得雪雁转身出去,一路上听她不断的拦着小丫头们说这件事,春纤摇头:“这丫头疯了,人家倒了这种霉,她这么高兴,只怪那薛丫头原害你来着,雪雁只是太气愤了,”黛玉点头,复又低下头看帐本,春纤拿了书挡住她的脸:“姑娘,好歹休息一会吧,也不怕自个儿累着了,”黛玉起身踱步走到春纤身边:“现在我的身体竟好了大半,再没有发过旧疾了,在这郡主府里休养得越发的壮实了,”春纤不赞同:“说好是有的,说你养得壮实,可是虚的。”

黛玉走出书房,三月桃花满天飞,沸沸扬扬的飘满了整个院子,思绪竟飞到了小时候,自个儿呆在桃园里,那时候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开心啊,时光变迁,想不到京城的府邸里,竟也栽种了许多的桃树,虽不及江南的桃林,却已让她有处可寻,爹娘一生深情不依,这念头深深的困扰着她,所以她才会不愿意嫁给四哥,心虽然喜欢他,可是她却不愿意和那么多女人共侍一夫。

琰玉悄无声息的站到黛玉的身边:“妹妹想什么呢?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吧,”伸出手拉她去桃林散步,如果她从未见过四哥,是不是可以和哥哥就这么单纯的相伴一生,爹娘的爱里更多的是清纯吧,没有浓烈的酒醇,却如茶般的清香。

黛玉想起雪雁说的话,不由得问琰玉:“听说薛丫头的哥哥被宰了,有这会事吗?”琰玉点头:“那种人早晚会出事的,就是她那个妹妹怕也是不安份的,早晚会吃亏的,”黛玉娇笑:“听说她傻了,”琰玉一愣:“傻了,这倒是她的福分了,傻子知道什么呀,反而是最幸福的了,”兄妹俩一时间笑如银铃,桃花深处笑声醇。

065精明宝钗

一日,袭人来看望宝钗,细心的安慰她:“宝姑娘,你这么呆愣着怎么行,要是薛姨娘知道你这样,心里不知怎样痛苦呢,只怕死了也是不安生的,”一句话竟然把宝钗惊醒了过来,是啊,要是妈妈知道自已这样,还不定有多痛苦呢,自已应该好好的活着才是个理儿,一时间整个人神清气爽,去找王夫人说话儿:“姨娘,我还是搬出去吧,妈妈临死前一再强调让我搬出去,”薛宝钗说这番话时,眼神似单纯无知的望着王夫人,那眼眸深处却透着犀利,王夫人一看宝钗要走,自已打的如意算盘即不是要落空了吗?到时候老太太也饶不过她的,忙伸手拉宝钗的手悲戚的说:“我的儿啊,你走了,姨娘怎么放心呢?还是住在这园子里吧,以后姨娘会给你做主的,”王夫人一边搂着宝钗一边劝着,宝钗眼含冷笑,伏在王夫人的怀里,声音阴暗的说:“那就让姨娘费心了。”

薛宝钗照旧住在大观园里,也不太到别的院子里和姐们玩,只闷坐屋子里想心事,香菱劝她多走动些,她便冷着脸说:“多咱人家瞧得起我们了,别凭的让人家笑话了,我现在成了孤女,超发的让那些人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想我们薛家一向在生意场上翻滚爬打的,竟也吃了闷亏,都是伤在这些亲情上了,”香菱也听不懂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反驳,只听着。

眼看着百花山庄三年一度的庆功会要到了,黛玉越发的认真了,在书房里把该奖赏的,该鼓励的名单列出来,百花山庄一向赏罚分明,该罚的很重,该赏的也很丰厚,那些掌柜的每年不但有提成,如果表现好的,还会在庆功会上脱颖而出,成为下一任的掌柜,如果表现不好的,百花山庄将不矛采用,但这种现像是很少见的,对于那些脱颖而出的掌柜,在他原有的分成上再加一成,这样滚下去,做得越久的掌柜便越有钱,百花山庄里做得最久的掌柜有将近二十年了,丰厚的分成使得小小的掌柜比那些商贾巨富还有钱,因此在百花山庄里很少有怨言的,大家都自愿的要求续约,黛玉翻了翻手边的续约书,对于山庄里的这些掌柜,她已做到心中了如指掌,所以哪些该续约的,哪些不该续约的,对于不续约的,她们会给对方一定数量的补偿金,让走的人毫无怨言,因此百花山庄才会成为皇商第一铺,是商会中唯一一家不出任何怨言的商家。

琰玉走进来,看妹妹正在整理那些掌柜的资料,走过去趴在妹妹手边看起来,黛玉忙笑着说:“哥哥,你来看看我做的可行,”琰玉宠溺的点头:“你呀,只会对人家更宽厚而已,自从你管理百花山庄以后,下面的人夸赞的多了,都说妹妹是经商的头脑呢,”黛玉俏脸一仰:“这些是离不开哥哥的功劳的,”琰玉笑起来,好在妹妹有这个心了。

春纤掀帘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幅信贴,奇怪的翻来覆去的看着,见黛玉兄妹望过去,忙说:“这是给大公子的信,上面什么也没留,只写了大公子的名字?”琰玉伸手接了过去,那上面确实只有自个儿的名字,也没有留下地址什么的,奇怪的问春纤:“你从哪里拿来的?”春纤指了指前面:“刚才我到前面去时,那林管家说是守门的侍卫送来的,还说是一个小孩子送的?”黛玉放下手里的毛笔,催促哥哥:“打开来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呢?”琰玉撕开信贴,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想对付贾家请到月影楼来,”黛玉见哥哥的神色不定,忙关心的问:“什么事啊?”琰玉摇头,和黛玉打了招呼:“玉儿,你自已整理吧,哥哥有点事情出去一下,”黛玉点头,等到琰玉走了出去,黛玉望着哥哥的背影:“你说会不会是哪个分铺出事了?”春纤忙拦了去:“哪里就出事了?肯定是大公子的朋友约他谈事情,等他回来你问他便是了,”黛玉想了一下,也是个理,便又低下头整理东西,春纤给她泡上云山雾尖茶,一时室内飘着清香。

月影楼是京城一家极有名气的酒楼,但凡在京城呆过的人都知道月影楼在哪里,所以琰玉很快坐马车到了月影楼,手下的小厮把马车拉到一边去停好,小二离老远便迎了上来:“客官,请问您是林琰玉吗?”琰玉点头,看来那个约他的人先来了,小二立刻眉开眼笑的把琰玉往楼里面让,看来是那个客官给他好处了,所以他才会这么热情吧,琰玉问了句:“那个人在哪间包房里?”想当然尔,如此神秘的见面,当然是在二楼的包房里了,小二笑着说:“请跟我来,在二楼靠东边的那间,”琰玉已知道是那个雅间了,大踏步的走上二楼,早把小二甩远了,径自走到二楼靠窗户边的雅间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一声细碎的声音:“进来吧,”有些熟悉的女音,琰玉一愣,推开门走进去。

包厢里坐着一个脸蒙面纱头戴帷帽的女人,是的,一个女人,面前的桌上已点好了一桌的菜,琰玉莫名其妙的冷望着对面的女人:“不知阁下是谁?如此费力的把林某找来,”那女人听到琰玉的话,抬头摘掉面纱,拿下帷帽,竟然是薛家的丫头薛宝钗,这可是琰玉没想过的,这薛家丫头找他能有什么好事,站起身转身欲走,薛宝钗冷哼一声:“原来你的胆子这么小?”林琰玉冷着脸复又坐下:“我是不屑于和你说话,而且听说你傻了,原来是假的,本来我还庆幸你以后会过得舒服点呢,想不到你又出来折腾了。”

薛宝钗根本不看林琰玉,只顾低头吃饭,林琰玉不耐烦的开口:“有什么话快说吧?我还有事呢?”薛宝钗放下手里的筷子,笑着望向琰玉:“我找你来是想和你合作一次,把贾家搞挎,”琰玉难以置信的望着薛宝钗,这丫头又抽什么风了,竟然要对付贾家,她姨娘可是贾家的儿媳妇,她这么做是什么目的,而且他什么时候说过对付贾家了,就算是有,他也用不着找她合作吧,薛宝钗见琰玉的脸色阴晴不定,以为他在考虑他们合作的可能,却不知琰玉只是沉思而已,宝钗等了一会,开口:“怎么样?我可以帮你对付贾家,这样我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可就容易多了,”琰玉淡淡的望着宝钗:“我想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宝钗羞涩的一笑:“你不认为我们很合适,都是皇商之后,又都有生意的头脑,虽然你贵为百花山庄的大总管,可说到底是人家的一个伙计,但是如果你娶了我,我们薛家的商铺可全都是你的,你就成了个有身份的人了。”

林琰玉冷笑一声,原来这薛丫头打的这主意,小小年纪凭的这般不要脸,真是枉为爹娘生养了,也就是薛家没有教导谦仪礼耻:“你的主意可打的挺好的,可惜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你看你的脸上可是毁了容的,靠近一点看,还有疤痕呢,”宝钗一听脸色变了,慌乱的伸出手抚住脸蛋,琰玉并没有放过她,继续说:“再看你的手,还像一个千金小姐的手吗?只怕连一个民妇都不如了,”薛宝钗恼怒的忙垂下水云袖,喝了一声:“林琰玉你太不知好歹了,你不要怪我到时候做的太绝,”薛宝钗冷冷的威胁,琰玉根本不当一回来,他想不出自已有什么把柄在她的手里,而且林琰玉光明磊落,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冷哼一声,起身拉开雅间的门走出去,理也不理后面气得花容失色的宝钗,一双银牙咬得吱吱响,好啊,你林小子不要怪我不客气。

琰玉回到府里时,春纤说郡主在等着他呢,琰玉知道妹妹不放心自已出去,一定以为出什么事了,忙移步向桃院走去,黛玉见哥哥神情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行色,才略放了些心:“哥哥刚才急冲冲的走出去,可吓坏了我,我还以为铺子里出什么事了?现在没事吧,”琰玉摇头,想起薛丫头的事,不由得冷笑,黛玉奇怪的看他眉眼梢挂着不屑,忙开口问:“怎么了?出去一趟就变成这副表情了,”琰玉坐下来,接过雪雁手里的茶杯:“你知道是谁让我去月影楼的吗?”黛玉一脸不解,等着哥哥接下来的话,琰玉接着说:“是薛家那丫头?”黛玉惊呼一声:“她?不是说她傻了吗?怎么又出来了?她找你有什么事吗?”琰玉好笑的说:“她说想和我合作对付贾家,条件是让我娶她,这种女人也太不要脸了,那贾府里住的一个比一个不要脸,”黛玉倒是听愣了,也没注意哥哥后来的话:“她想和你合作,为什么?她在贾府不是住得好好的吗?又发什么神经了?或者这是她和太太搞的诡计?”黛玉的话倒是提醒了琰玉,他一直没往这上面想,也许这薛丫头和太太搞在一起也说不定。

黛玉想着宝钗不会无缘无故的找琰玉,难道还有什么事吗?抬头望向琰玉:“哥哥,那丫头为什么找你?”琰玉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竟然还威胁我来着?让我到时候不要后悔,你说我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上门,让她折腾去,看她能折腾出多大的风浪出来,”黛玉娇笑:“我相信哥哥的人品是一流的,如果她再敢来找哥哥的麻烦,看我怎么对付她?”一时间两个人哈哈大笑,不想四爷胤禛正好来了,看兄妹俩笑的开心,便走过来问什么好笑的事情?琰玉见是雍亲王来了,忙吩咐了雪雁上茶,等四爷坐定,黛玉便把薛宝钗的事告诉了胤禛,胤禛脸色一黑:“这丫头看来就是长不了记性,下次非给她打残了,她就没法折腾了。”

黛玉看胤禛的冷脸孔,倒有些不习惯,忙转换了话题,问四哥怎么有空过来的,胤禛原也是听宫里的太监说起了元春的事,他过来看黛玉,顺带告诉她一声:“听说那个元昭仪这几日天天哄着皇上开心儿,一直要恢复身份,只怕这是早晚的事情了,”黛玉有些意外,想不到皇阿玛竟然这般宠着大姐姐,不由得点头:“只怕舅母又要得意了,”胤禛冷笑:“也不一定呢,宫里多早晚的都是变数,一时一个变化原也是有的,”琰玉点头赞同,皇宫可不比别处,上下嘴唇一动,可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苦的是老百姓罢了。

黛玉问起皇上的身体如何,胤禛点头表示很好,就是总念叨着要她去宫里陪他下棋儿,要不然就要出宫来,胤禛担忧的说:“皇阿玛的岁数大了,出宫可是很危险的,我哪能总是让他出宫呢,这两天他正在生气不和我说话呢,玉儿找个时间进宫去陪陪他吧,他那脾气越老倒越像个小孩子了,”胤禛无奈的说,黛玉安慰他:“皇阿玛老了,四哥就多担待着点吧,”胤禛笑点头,玉儿就是这般冰心灵巧的让人疼爱,等到她及笄后,不知要花落谁家,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莫名的不安,真希望玉儿永远不要长大。

胤禛在郡主府里说了半日子话,便回雍亲王府去了,等他走了后,黛玉不由得感叹:“四哥,真的是太累了,”琰玉点头,身为皇子原该有很多责任,而且现在的朝庭并不稳定,结党谋私,各人都找靠山,兄弟之间拉帮结派,只怕皇上归天的那一刻,必将血染皇城,不过这和自已没关系,琰玉催促黛玉休息一会,自已离开了。

四月十三日这天,正是百花山庄在京城召开百花庆功会的日子,一早黛玉起身,春纤伺候着郡主穿上简便的男装,一袭湖蓝色的长袍,头上周围的短发结成小辫,后面编了一条大辫,戴着嵌宝紫金冠,顿时成了一个俏生生的白面公子哥儿,黛玉对镜照了两遍,倒是极爱自已的这副装扮,琰玉推门进来,看得一愣:“我还以为府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公子呢,却原来是玉儿啊,如此装扮倒是好的,走吧,外面马车备好了,”琰玉伸出手牵起黛玉的手往外面走去,身后跟着春纤和雪雁,今日这两个小丫头也着男子装扮,倒是几个粉妆玉彻的小子。

百花庆功会是在月影楼开的,今日包了整个月影楼,所以等黛玉和琰玉到那里时,伙计和掌柜的一直迎到近前,把黛玉和琰玉让进去,楼前早已停了很多马车,这说明很多的掌柜都已经到了,琰玉把黛玉带进楼里,移步往二楼走去,只停在二楼的楼梯口便听到里面的谈笑风声,只听见一个宏亮的大嗓门儿说话:“李老二,这三年你干的可是好样的,庄主一定会奖励你的,”另一个较细的声音回道:“徐老三,你干的也不错,总的来说,在我们新主子的领导下,我们干得更好了,待遇越发的好了,我这条命就搁在这上面了,自从我在这里干了以后,全家大小吃香喝辣的,哪个不把我当成个宝啊,”一时间笑声起,琰玉领着黛玉走进去,掌柜们都认得琰玉,不识黛玉,都站起来和琰玉打招呼:“大总管,今日你可是来迟了,待会儿该罚一杯才是,这位小公子是谁呢?”问话的人一开口,楼上的掌柜都打量起黛玉来,好个俊俏的小公子,虽然岁数不大,可那品貌却是天上地下少有的风流人物,琰玉拍了拍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了过来,这时江南一片和江西江北一片的三大总管也来了,大伙儿围成一团,听琰玉说话。

琰玉笑着介绍:“素日里各位都说想见新庄主,今日我把新主子带来了,她就是我妹妹林黛玉,”很多人难以置信的睁大眼,一个这么小的丫头会是那个培育出无数名贵花卉的新主子,他们一直想像着新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大伙儿再怎么想,也没想过主子是个美滴滴的小姑娘,真像个天上掉下来的人物,偏就是他们的庄主,一时间掌柜们都愣住了,黛玉忙上前开口:“小女子林黛玉以后请大家多多帮助,有百花山庄一日就有各位的一日,只希望我们以后会精诚合作,我不会亏待各位的,”黛玉说完,掌柜们都鼓起掌来,别看庄主小小年纪,可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见地,琰玉忙招呼各位坐下来,开了十八桌宴席,一时间热情高涨,黛玉坐到最上首的桌席中,陪着的有四大管家,另有几个资深的掌柜,黛玉端起一杯水酒,清脆脆的声音响起:“黛玉敬各位掌柜的一杯,掌柜的幸苦了,”一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饮了第一杯酒,黛玉又说:“现在各位掌柜的放开了吃,吃饱喝足了后,我们来拿我们该得的奖赏,”此话一落,那叫一个高潮,此次彼落的叫好声,大伙儿放开了吃,黛玉坐下来合着另外的三个管家说话,问他们江南江西江北一带今后三年的规划,又问了几个资深掌柜有什么见地,一一虚心的接受,一下子深得这些人的厚爱,大伙儿真是吃好喝好玩好了。

等宴席结束,黛玉把列好的清单交给琰玉,上面有该奖赏人的名单,奖赏多少等都在里面,琰玉怕黛玉累着,便吩咐雪雁和春纤把郡主领到隔壁的雅间里休息,黛玉便含笑和各位打了招呼,众人看着这么一个冰雕玉彻娃娃似的主子,那可是众人心疼的,就差捧在手里怕摔着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让黛玉过去息着,黛玉便离开大厅转到隔壁的雅间,春纤让小二上一壶好茶过来,小二很快上了碧罗春,黛玉斜靠在长椅上休息,只听得大伙儿一时的叫声,一时的笑声,黛玉不由得微眯着眼笑着,这些掌柜的原就是朴素的人,都是靠流汗挣得一份血汗钱,所以百花山庄才会对他们格外的宽厚,黛玉喝了一回茶,春纤和雪雁在外面守着,一时春纤敲了敲门走进来:“郡主,那小二说有人想见百花山庄的主子?”黛玉睁开眼,今日百花山庄在这开庆功会是隐蔽的,怎么会有外人知晓的,而且这个人要见自已干什么?心内纳闷,让春纤吩咐店小二,把那个人带到隔壁的包厢里,有什么话就在那里说吧,她不想见那个人,春纤领了命出去。

半柱香功夫,隔壁拉门的声音,黛玉静听对方想说什么?等了一会儿,果然有一个声音响起:“隔壁的可是百花山庄的庄主?”黛玉听出这声音有些耳熟,是谁呢?想了一遍,竟是薛家丫头的声音,只不知她想说什么,黛玉只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已正是百花山庄的主子,那边传来兴奋的声音:“果然是您老,我有事向庄主禀报,”薛宝钗因不知道百花山庄庄主年龄有多大,以为对方一定是个长者,所以分外的客气,黛玉冰冷的开口:“说吧,”一句话让薛宝钗愣了一下,对方好像是个冷漠的人,而且那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些熟悉,不过薛宝钗来不及多想,赶紧的开口:“我是听小二说起你们百花山庄今天在这里开什么庆功会,所以才过来的,小女子只是路见不平而已,你们百花山庄的大总管林琰玉原是个偷帐的管家,把山庄里的花卉全部偷到家里去了,小女子希望庄主认真查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小人得了空。”

黛玉一听,气愤难耐,这个可恶的薛丫头,本来还不想理她呢,越发的乱嚼舌根子了,示意站在一边的春纤:“去把她给我带过来,”春纤走到隔壁,敲敲门进去,冷冷的对薛宝钗:“我们庄主请你过去呢?”宝钗一听,高兴的起身,看着走在前面的小子,怎么那么像郡主的丫头春纤呢?有些迟疑,不过春纤已经打开了门,宝钗往里望,黛玉穿着男装端端正正的坐在里面呢,薛宝钗心里咯噔一下,慢腾腾的走进去:“民女薛宝钗给郡主请安,”黛玉冷看着宝钗:“刚才你说我哥哥什么话来着?”薛宝钗哪里还敢说琰玉什么坏话,摇头:“民女胡乱说的,民女最近脑子有些乱,所以胡说的,很多人都说民女是傻子,郡主千万不要当真,”薛宝钗想到惹恼郡主可没有好果子吃,忙垂下头拼命的说自已脑子不好之类的,黛玉清淡的笑笑:“你脑子不好,可真够特别的,专门知道说别人的坏话,还专说我琰玉哥哥的坏话,你是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黛玉沉下脸,薛宝钗立刻跪了下来:“求郡主饶过小女一回,小女确实是脑子不好,不然郡主可以传贾府的小厮过来传问?”黛玉哪里会传贾府的小厮来问,不过吓这丫头罢了,看来她上次在宫中受的刑罚让她终生难忘了,冷冷的开口:“你起来吧,下次再让本郡主知道你到处说我哥哥的坏话,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那薛宝钗脸色苍白一片,摇头保证:“小女以后再也不敢了,”黛玉满意的点头:“其实这百花山庄本就是我们家的,琰玉哥哥拿自家的东西还要被你说成这样吗?你可真是没有脑子,”黛玉的一番冷言传到薛宝钗的耳朵里,只见她那张嘴张得快吞下一个鸡蛋了,双眸难以置信的盯着林黛玉,她说百花山庄是林家的产业,天哪,原来林家才是最有钱的,好你个林丫头,老太太跟你借十万两银子,你都不借,还让老太太拿省亲别墅来抵压,原来你手里掉下的毛毛雨就够贾家生活的了,宝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黛玉让春纤送她出去。

雪雁依旧守在外面,琰玉走过来找黛玉,雪雁恭敬的福了一下身子:“大公子?”琰玉摆摆手,推门走进包厢,黛玉笑着招呼哥哥坐下来:“怎么样?那些掌柜的还满意吗?”琰玉点头:“都很高兴,本来还闹着要当面谢谢你呢,我知道你素日不喜欢这些,就回了他们,他们已经都散了,各个铺子里离不开这些人,原也是忙里偷闲的过来一下,”黛玉点头,想起薛家丫头的事,不由提高声音:“哥哥你知道刚才谁来见我了吗?”琰玉好奇的问:“谁啊?”黛玉抿唇一笑:“薛丫头,她说你把百花山庄的花侵吞回家了,想让我惩罚你呢,我原是不想见她的,后来气不过就见了,这下怕是整个贾府都知道百花山庄是我爹留下来的产业了,”琰玉沉着脸:“那又怎么样?她们再敢找来,就撵了她们出去,”黛玉但笑未语。

066指婚风波

薛宝钗回到贾府,越想越是气愤,想不到那百花山庄竟然是林家的产业,这样算来,林家可就富可敌国了,偏就太太和老太太都不知道,这会儿自已给她们去透个底,看看她们懊恼自已曾经失去了什么,想到太太和贾家那个老不死脸上的失望,宝钗先偷笑了一回,脚步一移,往王夫人的房里走去,王夫人不在自已的房里,小丫头说太太去老太太哪里了,薛宝钗一想,这样更好,可以连老太太的神情一块欣赏了,得意的笑着往老太太的房里走去。

远远的便听到凤姐在大声的说笑着,门前的小丫头清脆的叫了一声:“宝姑娘?”宝钗点了一下头,掀起帘子走进去,屋子里的人一下子望着宝钗,笑声止住了,老太太的眼里有些不悦,不喜欢这丫头跑到自个儿的房里来,宝钗不以为意,心里闷哼,看你们呆会儿还笑得出来,宝钗走到王夫人面前叫了声:“姨娘在这里呢?我找姨娘有点事,正好就过来了?”王夫人一听宝丫头有事找自个儿就站起身,宝钗忙拉了王夫人坐下,自已也在一边坐了,温柔的笑着说:“正好老太太也听一下,你们知道今儿我见了谁?”宝钗开口问,见众人都不太感兴趣,宝钗用八宝扇掩嘴笑了一下:“我见到黛心郡主了,”一句话挑起众人的兴趣,老太太立刻催促宝钗:“你在什么地方见了玉儿,怎么不让她来贾府住住呢?”薛宝钗假装惋惜的开口:“民女哪里敢叫黛心郡主来这里,”老太太冷哼一声,就是,你这身份,怎么配和玉儿说话,手脚儿还不干净,宝钗又接着说:“黛心郡主包了月影楼,在里面开庆功会呢?”贾母和王夫人还有凤姐等听得一头雾水,黛心郡主开什么庆功会啊,凤姐着急的问:“郡主开什么庆功会啊?”宝钗笑着不出声,王夫人复又追问了一句:“郡主在里面开什么庆功会啊?”

宝钗看众人的兴趣都被吊了起来,才开口说:“百花山庄庆功会,姨娘你知道黛心郡主是谁吗?”王夫人心里咯噔一声响,不会是?就连老太太也紧张起来,眼巴巴的盯着宝钗,宝钗笑语:“原来那黛心郡主就是百花山庄的庄主,百花山庄根本就是林家的产业,林家可是富可敌国的,”一口气说完,屋子里一下子好像被定住了,寂静无声,宝钗冷眼看着,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凤姐疑惑的开口:“不会吧,林家竟然有这么一大片的产业?”老太太亦疑惑,难以置信,从没听女儿在信上提过自家有这么大的产业,虽然每回送了一大份的礼单,可自已从未往这上面想,虽估计林家多少有些钱,原也以为就是黛玉手里的一片房产,却谁知那名满天下的百花山庄竟是林家的,自已究竟失去了什么,就是王夫人懊恼得跟什么似的,早知道这林丫头如此有钱,当初她就不动她了,让她和宝玉一处处了,到时候这大片产业可就是贾家的人,一时间王夫人和太太懊恼得脸都走形了,老太太想起上次去林家借银子的事,原来这些银子都是玉儿的,可她为什么偏如此刁难祖母呢?既然如此有钱,就算送十万两给贾家也是掉了一根毫毛罢了,这样想来,那林丫头原也是精明的。

薛宝钗看自已一番话造成的后果,心里暗自高兴,假装有些疲倦的打着哈欠:“姨娘,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息着了,”王夫人点头让她回去:“你先回去息着吧,注意身体啊,”宝钗点头走了出去,一路走一路笑,好你个林丫头,现在看贾家怎么缠你。

老太太斜靠在软榻上望着王夫人和凤姐:“想不到那林丫头却是个有钱的主,我原想着把她许给宝玉,太太竟然还不愿意呢?”王夫人一改先前的不愿意,笑着说:“老太太要是做主,哪有儿媳妇说话的份子,哪里就不愿意了,想那林丫头,现在不但是郡主,又是百花山庄的当家人,要是老太太能想个什么法子,让她嫁给宝玉那是最好的,要不然那么一大笔的财产,要是落到外人手里,心里真不舒服,可林丫头和我们又不亲,”老太太也知道这个理,林丫头现有的主意不是她们可以动的,她是郡主的身份,婚姻不能自主,必须是皇上指婚,不过要是宫里的娘娘向皇上吹吹耳边风,那也说不定能成,贾母想到这个可能,不由来了精神,很多事都是事在人为,望了一眼王夫人:“这两天你该进宫去瞧瞧娘娘了,每个月一次的进宫进见不是到了吗?你跟娘娘提提这件事,让娘娘在皇上面前吹吹见,看皇上什么意思,让娘娘和皇上说,玉儿从小就和这么个表哥要好,两个人亲密无间,曾戏言要嫁给她表哥来着,”老太太的话落,王夫人立刻眉开眼笑的奉承着:“还是老太太的见地高,媳妇就照老太太的注意办,”那凤姐在一旁看着老太太和太太贪得无厌的嘴脸,不由得蹙眉,这郡主的主意她们也敢打,看来太太上次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两日后,王夫人乘着辇车进宫去看元春,元春看到王夫人倒是很伤心,因为自已从娘娘的身份被贬为嫔,而且还有把柄落在敏妃娘娘手里,皇上虽然有来凤藻宫,可也不提给她恢复身份的事,来了几次,小坐一会也就走了,元春虽然哀求过皇上,可皇上只有不悦,害得她再不敢提起这件事了,王夫人看元春的脸色不太好,忙安慰元春:“娘娘也不要太心急,等到皇上哪天高兴了,娘娘再提起来,也许就会恢复身份了,”元春总算露出了点笑容,打起精神问了家里各人的情况,又问了宝玉的近况,王夫人一一的回了,眼见凤藻宫里的太监和宫女都在远处站着,小声对着元春的耳边说:“你那林妹妹原来是个有钱的主子?”

元春眉毛一扬,等着王夫人接下来的话,王夫人接着往下说:“原来那个百花山庄竟是林家的产业,”元春倒是一惊,没想到那么大的产业竟然是林妹妹家的,一时间倒是颇诧异,静静的望着太太,太太说这番话必然是有什么目的,果然王夫人笑着望向元春:“娘娘可以请皇上把那丫头指给宝玉吗?”元春没想到太太打的是这个主意,只怕不行吧,皇上对黛心郡主可是极疼爱的,怎么可能把郡主指给宝玉呢,要指也是指给那些贝子皇子的,哪里轮到宝玉的份上了,王夫人见元春面如难色,赶紧说:“娘娘可以说你妹妹从小和宝玉情投意合,依着皇上疼爱你妹妹的状况看,只要你妹妹喜欢的,皇上自然会同意的,更何况咱们也是公候家,又有娘娘这么个身份显赫的主子,也没的降低了那丫头的身份,”元春想了一下,知道难为,可是贾家的近况她是了解的,只怕都是些空架子了,自已的父兄过得不好,自已也不能安心啊,就试试吧,虽然成功的把握不大,好歹试一下。

王夫人又陪着元春说了一些话,方跪安退出去,元春等王夫人走了,倒是有些苦恼,因为皇上宠爱黛心郡主,好像雍亲王也喜欢郡主吧,现下里请皇上把郡主指给宝玉怕是不现实的事情,不过如果皇上知道郡主和宝玉感情好,不知会不会考虑一下?元春终归希望自家好,而失去了原有的冷静。

一日午后,皇上因闲着无聊,便在御花园里走动走动,不觉走到凤藻宫来,想到有好些日子没看到元春了,便领着两个小太监往凤藻宫走去,宫门口的小太监慌忙跪下请安:“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挥挥手示意小太监起身,移步走进凤藻宫,元春早听到小太监的声音了,忙起身,今日元春穿了一袭大红色的丝裙,领口开得极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见到皇上赶忙迎上前去跪下请安:“臣妾恭迎圣安,”皇上虽然年岁已大,可看到元春如此装扮,还是欣赏一番,伸手扶起元春:“起来吧,”皇上坐到龙椅上,元春亲自奉上了茶水,皇上接了过来,笑着让元春一旁坐了,元春见皇上今日心情很好,不由得心下大喜,乖巧温顺的坐在皇上的身边,皇上和元春闲聊了些小事,便欲起身回宫,元春看皇上要走,心下着急,忙轻声软语的开口:“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康熙见元春小心翼翼的,和颜悦色的问:“爱妃说吧,朕听着,”康熙虽然有时候宠爱元春,可都是很有理智的,所以他才会成为一代名君,绝不会因为宠爱一个女人,就变得不理智,元春见皇上温柔的望着自已,胆子倒是大了几分,忙跪下开口:“妾身想请皇上把黛心郡主指给臣妾的弟弟宝玉?”元春说完,好久没听到声音,缓缓抬头,只见皇帝早绿了一张脸,冷瞪着元春,元春只吓得扑通一声磕起头:“皇上,臣妾该死,”康熙冷声开口:“你是该死,就那个不学无术的纨挎子弟怎么配得上黛心郡主,你胆子倒是很大,又打着什么主意?”元春一听,哪里还敢说什么,慌得只知道磕头,扑通扑通,嘴里不住的哀求着:“臣妾原是想着她们表兄妹两人从小就要好,所以黛心郡主也许是同意嫁给她表哥的,”康熙一听,喝住元春:“好了,你说郡主喜欢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吗?”

元春忙点头,康熙脸色可就有点难看了,不会吧,玉儿那么一个冰心玉洁玲珑似水的小丫头,会喜欢那样一个纨挎之弟,抬头冷扫了元春一眼:“如果郡主愿意嫁给你们家的宝玉,朕会为他们指婚的,如果是你撒谎骗了朕,你可知道欺君该当何罪?”说完一甩手走出凤藻宫,元春想着皇上最后的一句话,我的妈呀,这下完了,要是皇上问黛心郡主,黛心郡主并不喜欢宝玉,自已可就倒霉了,不过太太说郡主喜欢宝玉,应该是真的吧,两个人从小一处长大的,怎么也不可能假吧。

康熙一想到元春说黛玉喜欢贾家那个纨挎之弟,心里就莫名的火大,为什么呢?康熙一心想把黛玉嫁给自个的儿子,如果黛玉喜欢的是那个贾宝玉,那自已的希望不就落空了吗?因此这几日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对谁也没有好脸色,一时间大臣们都暗自估摸皇上这是怎么了?就是雍亲王也不知道皇阿玛是怎么了,按理说天下太平,五谷丰收,皇上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反而不高兴了,也不敢妄加猜测,康熙忍了几日,终于忍不住传唤雍亲王,胤禛恭敬的垂首听训,皇上一开口却是:“老四啊,去把黛心郡主给朕接到养心殿来,”养心殿是皇上休息的地方,雍亲王领了旨意,立刻出宫去接黛玉。

黛玉见四哥脸色不太好,接了自已就往宫里去,忙开口问:“四哥怎么了?是皇阿玛怎么样了吗?”胤禛摇头,俊挺的容颜笑看着玉儿:“没事,最近皇阿玛不知为了什么事总是不高兴?玉儿去了可要小心回话,千万不要惹得皇阿玛不高兴,”黛玉忙点头,两个人一路直奔养心殿而来。

养心殿门前,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李德全正在引劲张望,一看到黛玉和雍亲王,忙打着千儿给亲王和郡主请安,示意黛玉跟他进去,雍亲王就不用进去了,胤禛一听,哪里放心,只在养心殿门前候着,李德全把黛玉带进养心殿,皇上正在龙榻上看书呢,见到黛玉进来,脸色有些不悦,也不像往日那样宠着黛玉,黛玉一脸的莫名其妙,给皇上请安:“玉儿给皇阿玛请安,”康熙哼了一声,示意李德全出去,养心殿里只剩下黛玉和皇上两个人,皇上看着黛玉秀美俏丽的脸蛋,叹了口气:“玉儿,朕问你的话,你不许骗朕,”黛玉忙点头,皇上让她在一旁坐了,沉声问黛玉:“听说你和表哥从小儿要好是吗?”

黛玉一头雾水,皇阿玛怎么问起这种事来了,想到自已和宝玉的感情,也就是一般的兄妹之情吧,黛玉忙回了皇上:“皇阿玛怎么特然问起这种事来了,原是玉儿小时候和表哥相处了一两年的功夫,那时候表哥对我还是好的,”皇上听了继续问黛玉:“如果皇阿玛把你指给那个宝玉,你可愿意?”黛玉一听这话,脸色大惊,忙跪了下来:“皇阿玛,当日圣旨上可是答应让玉儿婚姻自主的,怎么能给玉儿指婚呢?何况玉儿并不喜欢自家的那个宝玉表哥,再则玉儿还没及笄呢?”皇上听了黛玉的话,不怒倒高兴的笑了,原来玉儿并不想嫁给那个什么宝玉,自已就说嘛,玉儿这样的人品,怎么也该配个皇子或者贝子的才是正理,怎么轮到贾家的那个废人了,看来元嫔越来越胆大了,竟然连朕也骗了,皇上走下龙榻扶起黛玉:“好了,玉儿不要担心,朕当日答应让你婚姻自主,是不会改变的,所以才会问玉儿的意见啊?”黛玉高兴的笑起来,双眸似桃花般灿烂:“玉儿谢过皇阿玛。”

康熙的心情一下子大好起来,开口让黛玉陪他下棋,抱怨着老四不把玉儿带进宫里,自已好久没和人下棋了,黛玉应了一声,拿出棋具和皇上下起棋来,太监李德全跑进来看了一遍,偷偷溜出去告诉雍亲王,胤禛松了口气,原来皇阿玛是为了玉儿的事生闷气,什么事呢?胤禛皱眉思索,也想不出个道理,玉儿在郡主府里怎么可能招惹到皇阿玛呢,难道又是哪个嚼舌根子的说了什么话不成,胤禛怀疑的想着,养心殿里黛玉和皇上下得正起劲,那李德全在一边候着,吩咐御膳房送两碗冰镇莲子上来,等黛玉和康熙一局下完,那莲子正好送上来,康熙和黛玉一起吃了,心情愉快,等到用完冰镇莲子,黛玉便向皇上告安,出了养心殿,四哥竟然还在外面候着,黛玉含笑走过去:“四哥,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胤禛宠溺的说:“皇阿玛脸色不太好,四哥害怕有事,哪里还敢走?”黛玉忙摇头,伴着四哥一起顺着宫内的白玉石径往外走,走到拐弯处,没留神撞到一个人身上,胤禛关心的问:“怎么样?没事吧?”另一个声音也响起来:“原来是郡主,没事吧?”黛玉望过去,却是十四阿哥,十四阿哥眼神晶亮的望着黛玉,胤禛看得不舒服,忙上前一步挡在黛玉的面前:“原来是十四弟?”十四阿哥挑眉,四哥是什么意思?敢情他也想娶郡主,只怕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吧,雍亲王府里面女人一大堆,玉儿高贵的身份,到少也应该是个嫡福晋吧,十四阿哥浅笑,深藏不露的锋芒:“原来是四哥,要不要去看看皇额娘?”胤禛脸色一冷,对于这个自已的亲生弟弟他一向没有好感,对于那个娘亲他也无法亲热起来,淡淡的开口:“十四弟去吧。”

黛玉知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一向不和,这时候只有她开口了,忙绕过四哥的身子:“十四阿哥快去吧,不要让德妃娘娘等久了,”十四阿哥对着黛玉温柔的笑了一下,点头和四阿哥打了声招呼离开,胤禛淡淡的点头,领了黛玉往宫外走去,黛玉看四哥一路沉默不出声,忙开口找话题:“你知道今日皇阿玛找我去干嘛了?”胤禛望着黛玉等着她开口,黛玉笑了一下说:“皇阿玛竟然想把我指给表哥?”一句话引起了胤禛的注意力:“什么?皇阿玛怎么能干这种事呢?”胤禛气愤的开口,明知道自已喜欢玉儿,怎么想起把玉儿许给那个贾宝玉呢?那算个什么东西?胤禛气得真想立刻回头去找皇阿玛理论一番,忙问黛玉:“那玉儿同意了吗?”黛玉摇头:“我还小呢?这些事等我及笄以后再说吧,当初四哥可是说过让我婚姻自主的,所以除非我愿意,否则我是不会嫁的,皇阿玛也是答应了的,”胤禛松了口气,脸色好多了,把黛玉送回郡主府,在郡主府里用完晚膳才回雍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