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一看到宝钗进来,倒亲热的拉她坐了下来,这史湘云本就不踏实,一会儿觉得这个姐姐好,一会觉得那个姐姐好,拿不定主张,自从黛玉没来贾府,她又自认为宝钗的个性还可以了,所以又对着宝钗亲热起来,只是此刻宝钗也没心情说笑,只听着史湘云讲宝玉题词的事,宝玉和她一唱一合说得正来劲,王夫人看宝玉得到他老子的赞赏,越发的高兴,也不去管宝钗,只听着史湘云她们说话儿,说一回笑一回,宝钗有点坐不住了,可是众人都坐着,自个儿冒然的走了,倒显得不好,也就耐着心坐着,倒是那宝玉讲了半天见宝钗没出声,好心的问:“宝姐姐怎么了?脸色不好看?”

宝钗摇头扯出一抹笑,苍白无力,史湘云在一边接口:“爱哥哥真是的,宝姐姐家的哥哥不是在大牢里关着吗?宝姐姐的心情肯定不好的,”宝玉听了倒心疼起来:“宝姐姐可要小心着身子骨儿,千万别劳累着了,大哥哥会没事的,”宝钗得他一句安慰话,心里倒舒坦一点,谢过宝玉的好心,正想向姨娘告退,那王夫人却让宝玉和湘云去吧,宝钗只好略坐坐,等屋子里静下来,王夫人便柔声问:“我的儿这是怎么了?”宝钗忙把妈妈闹将起来的事告诉王夫人,王夫人听宝钗一说,只叹息一声:“你妈妈也是个愚脑子,就是小子怎么样?也还有个姑娘呢,再说了那事原就不好办,这么着急上火的也于事无补。”

王夫人讲的根本是不痛不痒的客套话,宝钗也是深谙这一点,可妈妈若是不见王夫人,只怕还是会不依不饶的,只好央着王夫人:“姨娘,哥哥这个样子,我也是没法子可想了,可是妈妈的身子骨还是要紧的,想请姨娘假意应承着妈妈一番,好让她心里安一些,好过日子。”王夫人看宝钗这几日那丰盈的脸蛋瘦了很多,也有些心疼,便点头言明明日去梨香院安慰薛姨妈,宝钗方松了一口气,自个儿起身仍旧回梨香院去。

第二日,薛姨妈听宝钗说了王夫人要来,一早起来安静的坐在床榻上,精神倒是十分的好,早膳竟吃了半碗,膳后只斜靠在榻上候着,王夫人果然来了,坐到薛姨妈身边,姐妹之间谈了心,再转到薛蟠的身上,王夫人只说叫了人在上面活动,这种人命官司可不是说办就办下来的,它要有一个过程等等,倒说得薛姨妈心中有了那么几分底气,也不叫人搀扶,自个儿下地来走动起来。

省亲别墅建好了,宫里的报批也下来了,三日后元妃回府省亲,整个贾府忙碌成一团,各处采办的东西一应俱全,采办的鸟雀等也放养到各处去了,各处买的小戏子也都全了,都是各戏班子里顶尖儿的,人品出色,腔口也好,现赶着排了二三十个节目,备着娘娘省亲时用,那凤藻宫里的夏太监亦来察看了一番,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夏太监检视完毕,那贾府送上一份厚礼,打发走了,又有那宫中专管此事的总理关防的太监,带了许多的太监来各处关防,挡围幕,指示围幕,指示贾宅人员何处出入等,闲入莫进,贾府只忙得天昏地暗,一直至省亲的前一日方住手,众人都累得够呛,可这时候更不敢大意了,整个贾府里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这省亲上。

王夫人因答应了贾母接了黛玉来府住两日,贾涟曾去接了不来,现下里只好自已亲自去接了,王夫人心里那叫一个恨的,可是却笑得慈眉善目的,让府门外的小厮奋了华宝盖顶的辇车去林府接黛玉。

黛玉正在卧房里做针线活儿,听到门房里的人来报说是薛家夫人来访,倒是吓了一跳,好歹那是她的舅母,只得整理一番,迎到前面去,不管她做得如何恶劣,可她林家的礼数总归不能丢,王夫人已被管家领进前院正厅,奉上茶水,候在一边。

王夫人锐利的双眸打量着身边的一切,不由得惊叹于林府的奢华,每一样东西都是极名贵的,从外表看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林府竟是个有钱的窝,自已更该好好的哄着这丫头些。

黛玉走进正厅,上前对王夫人行了个礼,客气而生疏的问:“不知舅母来林家有什么事吗?”王夫人立刻笑得和蔼的开口:“玉儿啊,明日里是你大姐姐回府省亲的日子,老太太下了旨意要带姑娘回去住两日,”黛玉扯出一抹笑,清淡淡的开口:“玉儿这两日身子骨儿不好,还望舅母谅解,”王夫人怎会听不出这是推托之词,马上堆上更为诚恳的面孔:“玉儿,都怪舅母以前做的事让玉儿受委屈了,难道玉儿就不能原谅舅母一回吗?老太太已经下了命令了,如果玉儿不原谅舅母,老太太也不让我进门了。”

黛玉一呆,倒没想到王夫人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心下三分迟疑,她知道舅母断不会真的一下子改变对她的态度,不过是受老太太的压迫,就是那老太太虽是自已的外祖母,可自从知道自个儿有这么一处房产,好像比以往更热情,这不能不让人疑惑,不过现在的自已倒也不怕她们耍心机,王夫人见黛玉不为所动,立刻来了一招更猛的:“玉儿如果实在不原谅舅母,舅母只好不要这种老脸了,给玉儿跪下来吧,”王夫人说着,真的欲往下跪,黛玉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她的面前,王夫人一个收手回身坐到椅子上,黛玉想了一下,点头:“好吧,我跟舅母去贾府住两日吧,”

春纤和雪雁不愿姑娘去贾府,黛玉知道两小丫头是为自个儿好,可是现在舅母在这里欲跪下,如若真做到这一层,自个儿便难以称上五世书香之家,不过从现在起,这贾家人再敢算计自个儿,就要给他们致命的一击,管他是不是自个儿的亲戚,他们能做到如此的心狠手辣,自已一个孤女有什么好怕的,黛玉吩咐春纤回房收拾了两件衣服,另吩咐了管家,大公子回来和大公子说一声,让哥哥放心,自个儿有主张,现如今黛玉说话做事,那是气度非凡的,管家领了命,春纤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物跟着姑娘往贾府而来。

058姨娘撒泼

黛玉进了贾府,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贾母坐在软榻上,看到黛玉,早已满脸笑容,招手让黛玉过去,一把把黛玉搂进怀里:“我的儿,你可想死祖母了,都怪祖母年纪大了,害得玉儿受了委屈,以后再有人心存不好的坏心肠,你来告诉祖母,祖母必不饶她,”贾母说这句话时眼神扫过王夫人,王夫人只低着头,心里气愤着,脸上却温柔的笑着应和贾母的话:“外甥女安心住在这里吧,舅母以前有什么不是的都带过,再不会让外甥女受委屈的,”

贾母看王夫人的态度方满意,又笑着搂紧黛玉的身子,一旁的春纤和雪雁一脸的不以为然,这贾家人可真能演戏,恶心,贾母掉头冲着门外吩咐了一声:“去把姑娘们叫过来,就说玉儿来了,”鸳鸯应了一声,派了几个小丫头一处一处的去叫来,不一会儿姑娘们都都兴奋的跑了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宝玉,听说林妹妹来了,早飞奔着跑过来,史湘云在后面冷着脸儿跟过来。

贾母的屋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王夫人退到一边坐到椅子上,看到自已的命根子宝玉看到黛玉,双眸泛着亮光,高兴异常的神态,心里没来由的生起闷气来,只不出声,宝玉冲到黛玉的面前:“林妹妹,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上前拉住黛玉的手,黛玉脸色一冷,宝玉立刻松开手,知黛玉素日不喜欢和人拉拉扯扯的,自已刚才是太激动了,见妹妹变了脸,忙道歉:“妹妹莫生气,刚才太心急了。”

黛玉见宝玉见了自已小心翼翼的态度,倒不好意思了,浅笑一下:“玉儿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表哥了,近来学业可有用心,”宝玉忙点了头,惜春上前拉过黛玉的身子开心的说:“林姐姐,你总算来了,明儿大姐姐回来了,我们都到园子里逛逛吧,“黛玉含笑点头,惜春和迎春也上前和黛玉打了招呼,只史湘云冷哼一声,黛玉奇怪的望了史湘云一眼,不明所以,史湘云忍不住上前找黛玉理论:“林姐姐,为什么前两日老太太叫涟表哥去接你不来,自已的亲外祖母叫人去接你,你还拿乔,还真当自个儿是什么身份了?”

黛玉脸色一冷,这史丫头抽的什么风,史家可真是个缺教养的人家,清艳艳的望着史湘云:“我是什么身份,恐怕你还不配知道吧,如果不是念着贾家还有一点血缘关系,我林黛玉凭什么到这里来受你的教训,别说你是一个小小的史家丫头,就是你史家的公候夫人来还要对我大礼参拜呢,我本念着姐妹情份,你倒会仗义,凭的太没有教养了,这里是贾家还是史家?”

黛玉的一番话,连坐在榻上的贾母脸上都失了色,难道玉儿真的另有身份,连史家的公候夫人都要下跪,莫不是我外祖母见了她还要下跪不成,屋子里的人脸色各异,惜春倒笑眯眯的看着史湘云吃瘪,越来越佩服林姐姐了,她果然有气魄,看这屋子里的人都被震住了,春纤见众人无话,上前一步对着贾母说:“老太太,你接了我们姑娘来就是为了让人教训的吗?”贾母醒过神来,立刻怒责湘云:“史丫头你越来越放肆了,什么时候都爱出风头,还不向你林姐姐道歉,”史湘云见一向疼爱自已的贾母坦护着黛玉,气得眼泪一下子出来了,被黛玉训斥,现在连贾母也骂她,史湘云回身对黛玉道了歉,气得跑了出去。

贾母坐在榻上小心的问着黛玉:“玉儿,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黛玉摇头浅笑:“也没什么意思,只是那丫头太过份了,该着好好教训她一顿,想那史家也真该好好管着她了,由着她如此胡闹不成,凭的太没教养了,”黛玉的话让老太太的脸色很难看,因着那史湘云大部分都是跟着自已过活的,黛玉这番话无非是说自已没管教好,想自已一个亲外祖母竟沦落到外甥女说教,贾母的心里气闷得很,若非因为黛玉身上的一切,她也是懒得接她过来了,这孩子现在怎么如此尖锐,吩咐了凤姐依旧把黛玉安置在流云居里,凤姐应了一声,着人安排,丝毫不敢怠慢。

黛玉入住流云居,随后紫鹃照旧过来伺候着,一看到黛玉,紫鹃心里倍感温暖,上前给黛玉请了安,流去居里也被紫鹃每日里收拾得干净清爽,一会儿功夫,惜春带着丫头入画找了来,看周围无人,惜春小心的提醒:“林姐姐,你干嘛过来,太太和那薛家的姑娘每日里嘀嘀咕咕的怕是在算计着你呢,你何必过来,”黛玉冷笑:“我倒要看看她们又想耍什么阴招,看来那薛家丫头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她哥哥的事她是吸取不了教训了。”

惜春听黛玉如此说,倒有些诧异,林姐姐有这么大的本事?其实黛玉也只是猜测,薛蟠这件事只怕是四哥插手了,要不然不可能平白把一个小案子调到刑部去受理,刑部每日里公务繁忙,只有下调的,从没有上调的话,除非是大的刑法,偏这小案子上调,可能是四哥怕人中途使什么诡计吧。

黛玉和惜春在屋子里说着话儿,那迎春和探春也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宝玉,几个人走进来,探春看到黛玉笑得格外的甜,柔声向黛玉打招呼,对于探春的态度才是黛玉最奇怪的事,她没来由对自已如此亲热啊,是为了什么吗?黛玉招呼几个人坐下来,吩咐了紫鹃上了茶水,众人坐下又是一番说笑,也没提刚才不愉快的事,相处得极开心。

流云居的外面,小丫头的声音传来:“赵姨娘来了,”打起帘子,探春的生母赵姨娘走了进来,望着探春的眼神怯怯的,探春看到赵姨娘脸色有些不悦,挨着众姐妹在此,不便厉声,只冷淡的开口:“你来做什么?”赵姨娘小声的说:“明日你大姐姐回来省亲,你兄弟的衣衫都太破旧了些,能不能烦你到太太跟前要了一块布料,让我赶着给他做一件像样的衣服?”

探春一听,脸色一沉,声音尖锐而高昂:“姨娘说的是什么话,我哪来的兄弟,我的兄弟只有宝玉一个,再说了,大姐姐即是谁想见就见的,也要有那个头面,穿不穿有什么差别着,大姐姐怎么可能见他,只穿了平常的衣服又怎么样?”赵姨娘素日是极怕探春的,今实在是想替贾环争个机会,便来央了探春,好歹她是自个儿肚皮里出来的,只想不到探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已没脸,给自已没脸倒也罢了,凭什么给自已兄弟难堪。

赵姨娘气得撒起泼来:“好你个死丫头,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生了你,凭的自已兄弟都不认了,自个成了正经的主子,兄弟倒成了下人了,”赵姨娘越说越伤心,干脆大哭起来,探春一见更觉赵姨娘可恨,脸色更冷:“你还有个主子的样子吗?在这里大哭大嚎的成什么体统?”赵姨娘哪里理探春,一径哭着数落:“这会你倒称起我们是主子了,自是主子,为什么别人都光光亮亮的,只我们不成样子呢?”

赵姨娘正哭得伤心,凤姐正好过来看望黛玉,一见赵姨娘在这里撒泼儿,那脸色可就难看了,赵姨娘看到凤姐,就好比那老鼠看到了猫,立马住了嘴,凤姐柳叶吊梢眉一蹙,威信自然三分,冷哼一声:“赵姨娘,你又做什么撒泼,是不是不想过了?敢跑来和姑娘闹,”探春一侧身子哭得伤心,那凤姐忙上前劝了起来,黛玉冷眼看着这一切,倒觉探春太过做作,自已亲生的娘,亲都亲不过来,就算出生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怎么能嫌弃在这样呢,赵姨娘这会儿也不敢再开口,站在一边,听候凤姐发落,那贾环听到太太屋子里的彩云来报,说姨娘找三姐姐了,唬得立马赶过来,见流云居里立着一堆儿的人,只小心的走进来,也不敢多说话,扯扯姨娘的衣袖。

凤姐看见贾环来了,骂了一句:“你个作死的,做什么不看着你妈妈点,让她来找姑娘的窝心,凭的添了一肚子气,快领回去,惹让太太知道了,小心你们俩的皮,”贾环应了一声,拉着赵姨娘往外走,黛玉站起身,清脆脆的叫了一声:“姨娘,”赵姨娘垂着头也不敢再看屋里站着的人,应了黛玉一声,黛玉吩咐了春纤一声:“去把那旧年的衣料拿了两块来给环哥儿做两件衣裳吧,好歹明天也是个大日子,难得天也是个大日子,难得姨娘的一番心,原也是该着的,只是以后讲究个礼数,你该背着点和姑娘好好说,姑娘哪里就真不当姨娘一回事了,”黛玉的一番话说出来众人心服,探春也不言语,凤姐更是佩服的点头:“到底是林妹妹做得令人心服,赵姨娘你拿了布料去吧。”

春纤把布料递到赵姨娘手里,赵姨娘欢喜的拉了贾环谢过黛玉,娘俩走出流云居,黛玉让凤姐坐下来,春纤赶紧的上了茶水,凤姐忙问黛玉缺不缺东西,但凡差的只管开口,她立马给办了,黛玉笑着谢过凤姐的好意,她也就来住两天,哪里就缺东西了,只不过也难得她的一番心了。

探春因赵姨娘闹得心烦,便先告辞回去了,宝玉因黛玉不大答理他,也就自觉没趣,好不容易盼到林妹妹来了,妹妹偏就不理人,只顾着和姐妹们一处处了,宝玉定定的望着黛玉,黛玉知道冷落了他,忙张嘴问:“表哥怎么不说话?”宝玉立马欢喜起来:“妹妹只顾着和姐妹们亲热,也不理我,我还以为妹妹再不理我了呢?”黛玉挑高笼烟眉:“表哥这话就差了,玉儿本就是闺阁女子自然该和女子亲近,若非是从小儿一处处了,原该不见表哥的,哪里能一处处了,理出闲言碎语的,让人家说了闲话儿来。”

凤姐和惜春抿嘴儿笑,宝玉原就该让人说教说教,整日家的就知道和女孩儿玩,也不务正业,就那书读的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太太宠着不让老爷知道,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那宝玉却心里想着,这林妹妹怎么就这般的混浊了呢,女儿家原该是玲珑心的,怎么倒变成凡夫俗子了。

凤姐一拍手笑道:“宝玉今儿个总算耐听着些,平日里谁说都听不进去,今儿个是不是该听进些了,”宝玉站起身冲着凤姐作了一揖:“好姐姐,你饶过我吧,本就有个林妹妹,这会再加上个你,即不是让你宝兄弟没处呆了,”黛玉浅笑:“没处呆,自回碧纱厨去看书去,”众人倒是大笑,惜春站起身推了宝玉一下:“还不快回去看书,当心明天大姐姐考你,”宝玉听到惜春的话,倒是醒过来,忙和几个姑娘打了招呼,回碧纱厨翻书去了,明天元妃归省必然考宝玉,这元春原是极疼爱宝玉的,想当然最关心的就是他的学业了。

凤姐看天色已晚,该用晚膳了,便陪着黛玉和惜春迎春往老太太的房里来,老太太的房里安设了桌椅,王夫人也在,老太太便留她也吃些,黛玉依旧坐在老太太左手边的第一张座位上,惜春和迎春坐在王夫人的旁边,探春说胃口不好,让小丫头回了话,只在自个的房里吃点,宝玉因要翻书,也就不来了,那史湘云哪里肯来,晚膳倒是少了一半的人,凤姐和李纨布菜,黛玉只低头吃饭,凤姐捡黛玉素日喜欢吃的菜挑捡了几样,黛玉谢过凤姐,那王夫人边吃饭边打量着黛玉,只见黛玉穿着一身素颜色的搭襟褙子,下面是绣着水云图的白裙,整个人看上去素雅清新,如傲立的冬梅秋菊。

可明天是娘娘省亲的日子,众人原该穿得正式一些,这素色多有不妥,王夫人看了贾母一眼,不由得轻声开口:“玉儿,明日是你大姐姐省亲的日子,也是个喜事,明儿个玉儿好歹穿得鲜艳些,”贾母看了黛玉的一身素颜素服,想到娘娘的喜日子,原也应该换件喜庆的衣服,便接口:“玉儿,可有那些颜色鲜艳的衣服,如果没有祖母让那布庄现送些来,”黛玉此时晚膳已用完,净了手擦干,并未言语,那凤姐见黛玉面色微愠,想起林姑父去世好像也就一年的时间,林妹妹原也不该穿那些大红大绿的衣服,凤姐便挡了太太的话:“妹妹不愿换就随了她吧,林姑父去世也就一年,妹妹原该守孝的,现如今如何能穿鲜艳的衣服。”

黛玉抬头给了凤姐一抹笑,可那王夫人偏就认为不妥,好像生怕什么沾到女儿似的不依不饶的:“只不过明日一天,玉儿穿一下又有什么关系,过了明日,以后依旧穿着素服,也是可行的,难道明天非要穿成这样吗?”太太说着冷瞪了凤姐一眼,凤姐吓得一缩头,也不敢再言语,黛玉站起身开口:“我爹爹未满三年我是不可能脱下旧装换新装的,还有明日里的事你也不要担心,我倒要看看大姐姐是讲究礼仪兼孝的,还是像舅母这般的怪罪玉儿,就是当今皇上也是以孝治国,哪里就讲究起孝字靠后了,”王夫人看黛玉根本不理她,那个心里只报怨老太太不该非要这时候接了她来,要是害到女儿沾了秽气,贾家可指望谁,贾母亦觉黛玉不通人情,越来越不讨喜了,只不过也不好开言,想到自个儿的女儿,心下便又不怪黛玉了,从小儿的没个娘亲疼爱,难免那性子有些孤僻,就由着她吧。

贾母忙笑着说:“玉儿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吧,”黛玉回身望向贾母:“玉儿谢过祖母,先向祖母告退了,”黛玉领着春纤走了出去,春纤跟着黛玉身后生气的开口:“这太太真是过份了,姑娘下次不要再来了,就算是她们求着也别理她们了,这贾家根本就是一团假,难怪姓贾呢,”黛玉被春纤的话惹笑了,哪有人这样形容人的,回到流云居里,黛玉让春纤去用膳,雪雁正好吃过了,进来伺候姑娘,黛玉只离了林府半日就想得紧,因为没人劝着自个儿吃饭了,每日晚上哥哥必来陪着自个儿说会子话,今晚恐怕也睡不着了,自已有些儿认地方,换了地方只怕睡不着觉。

正想着,外面的帘子响动,却听到惜春的声音传来:“林姐姐,”惜春走进里屋,身后跟着入画,雪雁忙招呼了惜春坐下来,惜春往黛玉身边的软榻上爬,挨着黛玉的身子坐着,掉头吩咐入画:“你也回去吧,今儿个我和林姐姐一处挤了,”黛玉笑着推了惜春一把:“我多咱留你了,都赖下了,”惜春搂着黛玉的身子央求着:“我的好姐姐,今儿晚上就让我睡一晚上吧,说不定你明儿个就回去了,人家实在是太想你了,”黛玉拿惜春没办法,点头让入画回去:“把你姑娘留下吧,你只管回去吧,明儿少不了她一根头发,”惜春一时高兴的在榻上蹦起来,那雪雁笑着打趣儿:“四姑娘不是把我们的软榻给蹦断了吧,今儿个姑娘们该睡地上了。”

晚上,黛玉果然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惜春轻声问:“林姐姐,你怎么睡不着,我也睡不着,不如我们说会子话吧,”黛玉嗯了一声,惜春便开口:“林姐姐,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这里到处算计着人,真让人寒心,但凡我有一点可能都是要出去的,她们看着我年纪小,猜着我大略什么都不懂,有些事就当着我的面算计着,看得我是透心的凉,就是上次小蓉媳妇的事,也都是大哥哥造的孽,这可是早晚要还的,不是不报,只是因为时候未到,贾家只怕是到了命数了。”

惜春虽然小小年纪,可素日里喜欢参惮,就是那话里都透着惮机,黛玉听得是个真理,可看到惜春小小年纪,如此的沧桑,倒也心疼:“你年纪还小,倒也不用想的那般透彻,”惜春却不赞同:“幸是我小的,但凡我大了又是一个算计的对象了,你说大姐姐,原也是被老太太和太太算计了的,虽说皇宫里繁华富贵,可是那皇上都比老爷还大,大姐姐即不是误了终生,偏就当初太太一门心思的把大姐姐送进宫里去选秀,可怜大姐姐成了牺牲品,当时大姐姐高高兴兴的去了,终于熬得今日这番成就,可皇帝还能撑几年,到时候即不是红颜薄命,听说没有子嗣的妃子都要住到冷宫里去,你说大姐姐可能怀孕吗?皇上那么大的岁数了,”惜春说着叹息了一回,黛玉倒是听得心酸,想不到惜春小小年纪,心里却承受了这么多,不由得搂过她的小身子,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自贾母起,整个府里的人都按品大妆起来,园内帘飞凤舞,珠宝生辉,鼎焚龙香,瓶插花枝,所有人各伺其职,待在自已应该呆的位置,贾赫贾政等立在西街门外,贾母等立在荣国府正门前,街道两边用围幕拉好,今日里每个人都穿得光鲜闪亮的,姑娘们亦是穿红挂绿的一身喜气,尤是那薛宝钗,身着大红的绣着牡丹图的斜襟褙子,下着一件同色的长裙,在裙边用金线勾勒出大朵的牡丹图,真是说不出的雍拥华贵,那张娇艳丰盈的脸上布着期盼,黛玉却呆在流云居里,并未出来,贾母亦由着她。

贾母等得快不耐烦了,远处一太监飞奔而来禀报:“快了,众人都打起点精神来,”贾母王夫人等皆面如喜色,整了衣服,站到前面去,只见远处鼓乐声响,一对对凤屏龙旌,雉羽宫扇,又有一溜儿太监分立两边,手提销金香炉的,焚着御香的,然后是一把曲柄的明黄伞过来,便是执事的太监捧着香巾,绣帕,漱盂,拂尘等,后面是八个太监抬着的一顶长明皇的绣凤銮车舆,贾母领着家所有人跪下迎接娘娘。

059胤禛动怒

元春坐在舆车内看下跪着的是自已白发苍苍的祖母和合族长辈,忙出声吩咐太监把贾母等搀扶起来,小太监把那銮舆抬入大门东边的一所院子里,太监恭请元妃下舆更衣,只留有彩缤昭容等伺候着,只见苑内流光溢彩,明晃晃的刺眼,细乐声起,繁华似锦,好一派奢侈,元妃更了衣,看了一遍,只说太浪费了,复又上舆往园内行来,元妃从轿内往外看,真是说不清的富贵风流,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看得出来父兄用心,心里不由叹息,这贾府如此光景只怕前景堪忧。

一时间又有太监请元妃下舆登舟,只见河水清澈见底,河底游动着金色的鲤鱼,不时的摇摆着花尾,河水两边皆是石栏雕刻,系着各式的水晶彩灯,点的河水越发闪亮如鳞,上面栽种了许多桃李杏等树,枝叶微黄,不时的飘舞一两片,飞旋而下,无一处不是精细入手,但看这绣船之上,珠帘绣幕,桂楫兰桡,抬头看,一面匾上题着‘蓼汀花溆’四字,这些字都是宝玉的杰作,想来贾政的意思是元春看了宝玉的字迹定会倍觉亲切,好拉近娘娘和贾府的情感。

元妃看了这四字,只笑着说:“既是花溆,何必蓼汀,”那执事的太监听了,飞快的传于贾政,贾赫,等到元妃在湖上游览完风光,弃舟登岸,进入行宫,只见那庭燎绕空,金窗玉菲,帘卷吓须,毯铺鱼獭,鼎燃麝香,屏列雉尾之扇,那元妃便问:“何以此处无匾?”随侍的太监回话:“此系正殿,但等娘娘亲笔所书,”元妃点了头,一进里间上坐受礼,太监引贾政贾赫等上前行礼,只元妃开口:“免”,太监通传下去,贾政等退至外侧,贾母等皆跪行国礼,献茶毕,元妃进入更衣,方备了省亲车逛园子,各处皆观赏了一遍,有那题诗处的,细看面露欢欣,因知宝玉所作,总觉自个没有白疼着他,一时心里倒暖了几分,逛完园子依旧坐了省亲车出园子。

太监等只立于园子外面,元妃揩贾母等回贾母的正室,贾母和王夫人都欲跪下行家礼,那元春忙拦了,拉住贾母和母亲的手,泪流不止,想到自个儿虽然贵为贤德妃,可宫中妃位俱多,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的盯着自个儿,再说自已没有子嗣,而皇上却已年迈,只怕早晚一日的事,到时候自已的凄凉晚景可是难以想像的,自个儿还正是貌美如花的时候,偏就在那冷宫里度日了,想到这一层不免哭得厉害些。

贾母见元妃伤心,忙忍住泪水,开口劝止众人:“好了,难得今儿个娘们的见了面,只知道哭啼,呆会儿走了才想起有话儿未说呢,还是敢着说些话儿要紧,”刑夫人便上来劝元妃,王夫人让元妃归位坐下,长辈们也都看了座,一时间荣宁二府的管事也在外屋见了礼,元妃想起了上次见到姑父家的表妹,此次亦想着见见,便开口问了母亲:“那姑父家的表妹可有来?”王夫人点头,趁机说:“你姨母家的姑娘宝钗儿也在,娘娘若是想见,就一并见了吧,”元妃便命把宝钗和黛玉两女子请进来。

早有贾府的丫头去请了黛玉前来,宝钗和黛玉听宣走进贾母的正室,两姑娘形成两个极端,宝钗穿得极喜气又端庄,加上生得不凡,今日颇有那金鸡独立之感,心里反讥黛玉,看娘娘呆会儿怎么惩罚你,如此大喜的日子竟然敢穿得如此的素色冲撞娘娘的圣銮,黛玉只穿着素色暗花薄袄,袖口银线勾出秋菊图,下着天蓝色的水烟长裙,衬得整个人如亭亭玉立的一朵暗香菊花,香气袭人,高贵典雅,和宝钗相比,更胜一筹。

宝黛出现,元妃倒是被吸引了,此两女子一静一动,一丰盈一纤细,一富贵一冷傲,真是两朵不同的花儿,只元春见黛玉今日仍是素色朝天,原也无可厚非,只是今日原是个喜事儿,怎么就不知通融呢,宝钗见元妃神色有丝不悦,心下很是得意,盈盈对着元妃下拜,黛玉却不同于宝钗,只福了身子,看得贾母等人面色大异,更有那王夫人脸色黑沉,恨不得让管事的太监立刻把黛玉带了出去处以大不敬之罪。

此时那执事的宫中总管太监夏德全进来禀报:“娘娘,筵宴齐备,请娘娘移驾,”元妃应了一声,那夏总管回过头来,见一盈盈水灵的女子只福了身子,不禁动怒:“大——”一个胆字还未出来,黛玉挑眉而对,那夏总管立刻收回余下的话,打着千儿给黛玉请安:“小的凤藻宫总管太监夏德全给黛心裙主请安,”黛玉立起身来,清冷冷的开口:“夏总管起来吧,这里用不着讲究礼数。”

元妃一听夏总管的话,面色一惊,就是那贾母并王夫人脸色顿时一片惨白,贾母想到昨日黛玉对湘云的话,原来玉儿是个郡主,难怪说公候夫人见了皆要大礼参拜,只怕就是自个儿这外祖母见了都要大礼参拜了,薛宝钗更是难以置信,那一张骄傲的精雕细玉琢的玉颜像斗败的公鸡似的惨色一片,元妃因不明白,便开口问夏总管。

“你说黛玉妹妹是黛心郡主。”

“是的,姑苏林黛玉被皇上封为黛心郡主,已入后宫宗册,”夏总管恭敬的回话,自此黛玉的身份已无需置疑,贾母和刑王二位夫人立刻移步走下来,对着黛玉下跪行礼,黛玉忙一一扶起来,只留那薛家丫头跪着,让宝钗跪了一柱香的功夫,黛玉才过去扶起宝钗,礼貌而生疏的开口:“原来是宝姐姐,快起来,地上凉,”那宝钗脸色一阵白一阵绿的,暗咬着牙说敬语:“民女宝钗谢过郡主。”

黛玉扶起宝钗,上坐的元妃立刻显得亲切异常,走下来拉着黛玉的手往园子里走去,进门先从“有凤来仪”、“红香绿玉”、“杏帘在望”、“蘅芷清芬”等处,元妃看得不由奖赞,劝道:“以后不可太奢侈了,此皆为过了,”随即来到园子的正殿,开了宴席,元妃拉着黛玉一处坐了,贾母等下陪着,宝钗连同三春姐妹另开下席,尤氏、李纨、凤姐等捧羹伺候着。

元妃命笔墨伺候,掉头望向黛玉:“听闻妹妹才思敏捷,不如今日这园子的正殿就留给妹妹题一命,以让贾府的一干姐妹们学习着,”黛玉哪里肯俯就,此本就是元妃省亲别墅,自已何以多此一举,只说着还是娘娘来吧,那元妃即命黛玉依旧照着家里的称呼叫着姐姐亲热些,那黛玉本不是愚腐之人,即刻以姐姐称之,元春高兴即题命‘大观园’,园子里的名让黛玉题着一些,算是妹妹的一番心意了,黛玉不好婉拒,遂把‘有凤来仪’改为‘潇湘馆’,又把‘红香绿玉’改为‘怡红院’,‘蘅芷清芬’改为‘蘅芜院’,余者便留给下面的姑娘们各改了来,惜春把‘杏帘在望’改为‘浣葛山庄’,元妃见了赞了一回,笑着对姐妹们称道:“今日也算见识了姐们的才思,越发的出挑,只宝玉有些次了,往日我教导之苦心,今日做诗一首,方不负我平时的教导之心,”宝玉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下去自行构思。

宝玉一时做不成,只宝钗在下桌上斜睨着眼看一番,示意了宝玉过去,小声的嘀咕了两句,宝玉心下明朗起来,很快的做了一首五言律呈了上去,那元妃原是看见了宝钗的动作,知宝玉只是庸才,真是负了自已往日来的心意,也只略看一眼,依旧吩咐了宝玉坐下,叮咛宝玉要认真听贾政的话,平素还是多读书为主,黛玉抿嘴轻笑,再看宝玉此时倒是认真的点头应着,真像那么回事的。

宴席撤去,外面的戏子早准备好了,但等着里面点戏,负责这一项的贾蔷忙将戏单呈上,并下面戏子的花名册子,少时点了三出戏,《豪宴》《乞巧》《仙缘》,贾蔷忙张罗着上面扮演起来,一时间声乐起,裂石之音,舞若天魔之态,待到一曲罢,那元妃看着中意的戏子赏了宫绸,两个荷包,并金银锞之类的。

眼看着时辰已到,那元妃便命太监把各处打赏的礼单排了来,不一时,呈了上来,元妃从头看了一遍,只一桩不满意,就是黛玉的礼品按照三春姐妹的份额列的,可如今黛玉是郡主身份,哪能随便呢,元春又让再重新补一份上来,却是最厚重的赏赐给黛玉。

黛玉的最多,比贾母的份例上又多,比贾母的份例上又加了一层,众人看着犹可,这黛玉身份高贵,自然该多得一些,偏就王夫人气得心里恨声不断,原为自已生养的姑娘,比贾母少份例倒也是应该的,却凭的比那林家丫头少了一大截,即不叫她心里恼恨,幸好元妃给宝玉和贾兰的赏赐颇丰,王夫人好歹心里平衡一点。

这些人里第二个生气的就该着宝钗了,原想在大姐姐面前争得一个头彩,好帮自已争一个秀女名额,谁曾想到竟冒出个黛心郡主来,这丫头现在越发的硬气了,家里有钱,又有权势,为什么自已竟一样不如她呢,就是这大姐姐的赏赐也是她和史湘云的份例最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们俩不受重视,宝钗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这大姐姐的赏赐自已倒是不稀憾,赶紧的给大姐姐送些礼物才是,好让她给自已说些话,眼看这选秀的日子就到了,如果再不紧着些,自已即便入宫了,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

宝钗眉头一皱往外檐退了下去,众人也不以为意,那莺儿得了命令拿着一个锦盒站在角落里,宝钗把锦盒抱到怀里,只低垂着头挡着,那些姑娘们都在看自个儿赏赐,也没有发现异常,宝钗挨到王夫人的身边。王夫人因为赏赐的问题,心内烦闷,也不上前去,只站在边上,看宝钗叫了她一声姨娘,忙望过来,宝钗便把那锦盒递到姨娘的手里,小声的说:“这里原也极珍贵的,姨娘给了大姐姐戴吧,也不会辱没了大姐姐的身份,”王夫人打开来看,眼神雪亮,锦盒内都是宝钗在世时爹爹珍藏的宝贝,南洋夜明珠等物,另有两支黛玉那里拿来的五凤簪,这些东西到了宫里,一来黛玉不可能看到,二来自已也没法戴,正好送给大姐姐一个人情,王夫人一看,心下倒是欢喜万分,送给女儿的东西,原和送她的差不多,心里十分的高兴,冲着宝钗点了点头,宝钗心内安心下来。

元妃把赏赐分发了下去,众人都跪下谢恩,执事的太监上来启禀:“已丑正三刻已到,请驾回銮,”元妃不由得满眼泪水,拉了王夫人的手不忍松开,那王夫人乘机把宝钗送的锦盒递到元春手里,说是姨娘家的宝钗送的,元春奇怪,却因在众人前,也不便细问,只收了锦盒,又吩咐了王夫人:“不必伤心了,皇恩浩荡,一月可以见一次面。”

元妃虽然难过,可是皇家规矩不可违,只得上舆回宫,王夫人扶着贾母等人自回院子,姑娘们亦拿着各自的赏赐回去了,只走在最后面的史湘云一脸的不解,和宝钗小声的讨论着:“林家丫头怎么就成了郡主了,这是多咱的事,怪不得昨儿个那么嚣张呢,还说什么让史公候夫人大礼参拜,原来她有这一层身份,即便有这一层身份,也用不着瞒着,搞得那么神秘,”宝钗哪里听得进史湘云的废话,只觉得自已和旁边这嘀嘀咕咕的丫头最可怜,看人家到底是贾家的人,封赏都很厚,只自已和史湘云是外家的偏就这么可怜,再看林家丫头因为身份不同,便受着大姐姐的厚待,这让宝钗越发的想要攀上高枝儿,才会受人敬仰。

黛玉领着春纤和雪雁走回流云居,脸色倒是不愠不火的,春纤笑着开口:“那元妃娘娘倒是有见识的,对姑娘还真就客气得很,”黛玉冷笑:“你光看着表面了,这越发的虚假了,先前看我穿得素净不是恼了吗?偏就知道身份了,客气起来,这原也是虚的,不要也罢,把那些赏赐分了些给贾环吧,想赵姨娘昨儿个为了给贾环做衣服大概一夜没睡,偏就那么个高贵的姐姐愣是一声不提到,那娘俩的心大概也寒透了,难怪三妹妹说的那番话呢,原她也是极了解大姐姐的,那个大姐姐只想着一母同胞的宝玉和那贾兰了,偏就贾环忘了,好歹那贾环也是老爷生的,和大姐姐也是有血缘的,你看今儿个可有提到了。”

春纤听了黛玉的话,方觉出元妃原是在宫中养出的习性,凡有权贵的必然敬着些,回到流云居里,把那些赏赐分了一些给贾环母子,拿着送了过去,那赵姨娘母子正在屋子里落泪呢,床榻上贾环的新衣服铺放着,一看春纤来了,赵姨娘倒显得没脸了,忙擦干眼泪,招呼春纤儿坐了,春纤放下东西:“只是元妃娘娘赏的,姑娘让送一份子给你们也沾些喜气吧,”那贾环倒有三分硬气,仍旧递了给春纤:“既然大姐姐没有赏赐给我们,我们原是不该要的。”

春纤倒有几分赞赏起这贾环来了,虽然他的品貌不及宝玉,这番骨气倒是不错,春纤依旧把东西放在桌上,出声:“也说不上什么赏赐不赏赐的,这原是我们姑娘的一番心意,虽说你有骨气,可现下里这骨气不能当饭吃,你还是好生收着些,日后仍要度日呢,如果真有那硬气性,就该做些样子出来,让老爷知道素日里小瞧了你,”贾环见春纤说得朗朗上口,不再推辞,自下了一番决心,赵姨娘对着春纤千恩万谢的,只让把谢意带给林姑娘,春纤应了回流云居,回了黛玉,赵姨娘的谢意,亦说了贾环的行径,说不定日后倒也是个有骨气的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春纤问黛玉:“姑娘原不想显露出郡主的身份,这会儿露了出来,以后只怕要公开了来,以前不想理上的身份,只怕少不了的,”黛玉叹息了一口:“是啊,当日原只是安抚爹爹,不想倒叫那个夏总管说了出来,看来以后要顶着这光环了,”雪雁掀帘走了进来,笑眯眯的冲着黛玉盈盈福了身子:“姑娘原来是郡主呢,要是早让贾家人知道,看她们还敢小瞧人,整个贾府的人都传得沸沸扬扬的的。”

雪雁原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现下里倒是替姑娘高兴得很,黛玉和春纤相视一眼,出言:“看吧,这就是光环所累,我们还是回林府吧,还是自个的府里安静些,这里怕是不得安生了,”黛玉的话音刚落,外面果然响起了泼辣的声音,一定是凤姐姐,另伴着说话声,雪雁掀起帘子,外面有凤姐姐领着三姐妹,另有宝钗史湘云李纨等都来了,凤姐抢先给黛玉请安:“民妇来给黛心郡主请安了,”黛玉只扶起她的身子,笑道:“就你这个泼辣货拿着妹妹取笑儿,”那凤姐站起身咯咯笑着:“哪里敢给郡主取笑儿,真正是来磕个头的。”

三春姐妹伴着李纨亦上前请安,黛玉忙让姐妹们起来,宝钗和史湘云亦见了礼,那宝钗原不想来的,可如今黛玉的身份尊贵,目前她还是顺着点为好,因此便和着史湘云一起来了,那史湘云现见黛玉是个郡主,心下也坦然,又姐姐长姐姐短的叙起来,黛玉看了一屋子里的人,都奉承着自已,有几个又是真心的呢?让众姐妹们都坐了下来,以为安静了些。

那外面竟又想起了一轮说笑声,雪雁掀起帘子,竟是那各房主子的大丫头,鸳鸯、琥珀、平儿、金钏儿、彩云、司棋、侍书、入画等一堆姑娘们相约了来给黛玉请安,就连一向和黛玉不和的袭人也来了,一时间屋子里根本没法坐,那些姑娘们只说在院子里给郡主行个礼便好,黛玉笑着说:“姐妹们有心意就行了,还是喝杯茶吧,”鸳鸯只说不坐了,领头先给黛玉行了个礼,其余各人亦随后行礼,一时间整个园子里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施了礼,另站了一排,最后袭人也上前端端正正的行了礼,黛玉原知道袭人曾做过的事,只伸手不打笑脸人,今儿个高兴的时辰,也就受了,看各个主子都在这里,丫头们也有就退了下去。

屋子里热闹了一回,凤姐姐最先起身跟黛玉告了退:“老太太前面还有些事情呢,今晚上太太们要给黛心郡主办个宴席呢,我也该去忙着了,”黛玉一听,心里面特烦这一套,可嘴上又不便开口,点头让凤姐去忙着,宝钗搁下了在林府里受的气,起身没事人似的笑着和黛玉说话:“郡主现在可是极尊贵的人了,原来的姐妹们也不敢姐姐妹妹的瞎叫着,只能用尊称了。”

黛玉笑得清冷,说出的话也是有迹可寻的:“谁若是把我黛玉当成姐妹了,仍旧是黛玉的姐妹,谁若是对我动着歪心思,那么就只剩下尊称了”宝钗不禁轻颤了一下,心里多少有点恐慌,越发的希望自个儿能飞到高枝上,好打枝上,好打击这丫头来着,如果不能飞得比她高,自已这一辈子恐怕都会生活在怨念中,宝钗想着这一切,心里升起盼望,不知大姐姐能不能帮自已争得秀女的名额,平常还应该多做些努力。

三春姐妹仍旧照着先前的称呼,史湘云自然不会笨到叫黛玉的尊称,早随了惜春她们叫得亲热,宝钗见众人都如此叫着,亦随了姐妹们,一口一声妹妹,叫得亲热异常,那春纤看得就差吐唾沫了,脸一掉转进内屋去了,实在看不下去了。

一会琥珀过来叫黛玉进前面用膳,开了一桌宴席,姑娘们都陪着吧,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贾母的房里行来,桌席已经摆布好了,刑王二位夫人亦坐在边上候着,宝玉也在层子里,因黛玉身份上的高升,宝玉一时气恼,也不去看黛玉,只在贾母的房里生闷气儿,一时众人簇拥着黛玉走进来,贾母便让黛玉坐了上首,自个儿坐在下面,黛玉哪里肯做,不管贾母有多少私心,她原是自已的祖母,这一点无可厚非,因此贾母照旧坐在了上首,黛玉坐她手下第一张椅子,王夫人和刑夫人坐着另一面,宝玉便坐在王夫人的身边,姑娘们顺次往下排,正要开宴,那贾政却走了进来,姑娘们复都站了起来,那贾政身后走出两个人来,都是极出色的人,一个是见过一面的琰玉,另一个却是未曾见过的,那周身的寒气如同浸在寒霜里,冷得人牙齿打颤,可偏又生得俊美无俦,令人看了脸红,姑娘们一见来了外男都欲回避,那贾政却摆了手,向贾母引见:“这是雍亲王。”

这一声可把在场的人给击中了,贾母慌恐的步下首位来给雍亲王行礼,胤禛一出手阻止了老太君的动作:“老太太不必多礼,还是上坐吧,”那刑王二位夫人连同宝玉并姑娘们忙大礼参拜,胤禛精励的双眸扫过王夫人,眼神狠厉,倒叫贾政吓了一跳,这朝堂之上最难惹的就是雍亲王,阴冷狠毒,只不知太太怎么惹了出他的不快了,贾政也不敢多言,胆颤心惊的立在一边,胤禛越过众人走到黛玉的身边,黛玉方站起来娇笑着开口:“四哥,你怎么来了?”

胤禛柔声说:“我想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对我玉儿无礼,是不是那小命便不想要了,”虽是对着黛玉说出的柔语,众人皆听得心里一颤,尤其是宝钗和王夫人,同时想到,那薛蟠的事,原来是这个亲王插手了,是因为知道了她们往日对黛玉的不好,所以惩罚她们吗?那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呢?至此宝钗和王夫人皆感到了恐惧,尤其是宝钗更是心里万般的懊悔,当日怎么就那般鬼迷心窍了,要去惹这个不能惹的人呢?

黛玉见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人,知道四哥在给她出气呢,也不着急出声让那些平日耀武扬威的人起身,只合着四哥说话儿:“四哥,你还未说怎么来这里呢?”胤禛亲昵的捏了黛玉的俏鼻一下:“四哥去你府里看你,知道你在这里过来接你来了,”黛玉点了一下头,望了一下地上,也差不多了,胤禛才缓缓出声:“都起来吧,”可怜那刑王二位夫人岁数有点大了,什么时候跪过这么长时间的,只觉膝盖一阵酸疼,哪里敢出声,宝玉早气得脸色发青,除了从来没跪过,再加上妹妹竟然和个外男如此亲热,不过宝玉这会儿还知道这雍亲王自已惹不起,加上老子在边上看着呢,哪里敢有半点动静,姑娘们也站了起来,胤禛再不看别人一眼,掉头扶了黛玉的身子坐下:“玉儿的晚膳还未用吧,来,坐下吃点,呆会儿和四哥回去吧。”

胤禛抬头见琰玉也站着,便招呼他坐下来:“你不是说你也未用膳吗?过来吃一点,一起等着玉儿?”琰玉也不和他客气,直接坐在黛玉的对面,吃了起来,胤禛坐在首位上吩咐了众人都坐下来用膳,那些姑娘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架势,最小的惜春早被吓哭了,黛玉看惜春被吓哭了,可就不依了:“四哥,你看你都把四妹妹吓哭了。”

胤禛才懒得理谁哭与不哭,只要不惹到玉儿就好,那些惹了玉儿的,必要十倍的奉还,胤禛的利眸扫过身着大红凤裙的宝钗,想必这就是那个爱出风头,又害玉儿的丫头,真是个有心机的,会给她教训的,胤禛笑得恐怖,那宝钗只觉头皮发麻,虽然雍亲王长得令人脸红,可是他就像一个魔鬼般令人恐怖,她可要小心些。

胤禛开口:“这位是薛姑娘吧,还是坐下来用膳吧,这会儿急什么?难不成本王长得吓人?”宝钗慌忙坐下来,余者皆归座,贾母看着雍亲王爷对玉儿的疼护,只怕以后还是小心着些吧,基于哪些算计的心思还是收起来为妙,但凡等玉儿大点,便请宫里的娘娘请了圣旨指婚给宝玉,这银钱原也是一样的,贾母打着如意算盘,看着堂堂雍亲王对玉儿竟是如此疼爱,不知这王爷是什么意思,玉儿又是他什么人呢?

虽说封为郡主,可也不是兄妹,怎么就这么疼爱这丫头呢,贾母不由出声询问:“不知雍亲王为何对我们家玉儿如此厚爱,”胤禛星目一冷,沉声开口:“我和玉儿的爹爹原是至好的同僚,她爹爹临死前让我对她多加照顾,现如今玉儿贵为郡主,原更该照顾着点,现如今众人都知道了玉儿的身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原也是玉儿不愿张扬,所以虽有封号却未有封地,她原是入了宗册郡主,本该有自已的封地以及府邸,皇上本欲赐她郡主府,只因她哥哥不想和妹妹分开,所以那林府以后就改为郡主府,另外封地增加一千倾,作为补偿郡主府,贾母一听,那心思活动了多少倍,玉儿现在不但身份高贵,想不到皇上真拿她当个正经的皇女了,说不定以后贾家还要靠她提携呢,王夫人听得更是胆颤心惊,亦有些后悔,当日若是不如此做,今儿个自已也少受些罪,但愿这雍亲王到此打住,要不然这可是贾家的一劫,就是她到阴曹地府去,也被贾家的老祖宗给撵出来不可。

060王氏受罚

胤禛坐在上首,不时的给黛玉挟一些喜欢吃的菜,看黛玉吃得极快,忙开口提醒着:“小心点,可别噎着了,”那神态柔和又细心,看得一旁的宝钗双眼都红了,心里嫉妒得很。

一时黛玉用膳完了,那贾母等也放下碗筷,哪里有人敢真的吃饭,除了林家兄妹,其他人基本上没吃,胤禛吩咐立在下首的春纤:“去把郡主的东西收拾了,郡主要回府了,”春纤应了一声,飞快的奔出去收拾东西,她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地方了,明是请了郡主来的,还不知打的是什么心思,那贾母真不是个东西,比狐狸还狡猾。

胤禛等到黛玉净了手,方开口对着老太君以及一屋子的人开口:“本王把玉儿带回去老太君不会有意见吧,”贾母哪里敢说有意见之类的,忙恭身应了命,胤禛复又开口:“以后郡主是皇室中的人,寻常人等不要总是拿着亲戚的关系找上门去,先拿拜贴进去,等到郡主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接见,凭的像以前那样私闯郡主府,以大不敬之罪论处,”胤禛的话音一落,贾母的老脸红了一半,那王夫人更是不敢抬头,一屋子安静无声,安静得掉一根针地上都有人听见,胤禛依旧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以后再有人欺负到郡主头上,就跟天借个胆子,还有别在心里存着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若是惹到郡主就等着掉一层皮吧,别心存侥幸,谁都知道本王的铁石心肠,别怪本王没有提醒各位,”胤禛的话如刀剑般刺着贾家人,尤其是王夫人和宝钗,腿肚儿打颤,偏就那黛玉轻声而笑:“四哥,你太严肃了。”

春纤已收拾了东西过来,胤禛起身拉着黛玉的手,另一边的琰玉亦站起身离开,贾母领着众人跪下送雍亲王离开,偏就这时宝玉发起神经来,想到从此后再见不到妹妹,宝玉傻劲一发,哪里管他老子在不在这里,上前一把拉住黛玉的手不放,冲着雍亲王大声的喊起来:“你凭什么不让妹妹来我们家,我们原就是最亲热的,从小儿住在一起,”胤禛脸色一沉,瞬时暴风雨欲来的狂猛,王夫人吓得上前一把欲拉开宝玉,可惜那宝玉偏就紧拽着黛玉的手,胤禛嗜血的双眸一闪,朝着门外候着的侍卫叫了一声:“来人,把这个蠢才拖下去,斩了他的手,”这一句整个屋子里的人脸上都失去了血色,那贾母忙磕头求饶,贾政也在一边跪了下来:“求雍亲王饶过小儿,念他年纪尚幼,下官一定会严加管教的,”早有两个侍卫进来,把宝玉拉了出去,那宝玉犹不知死的挣扎着:“凭什么不让我们见妹妹,她原是我们家的人,”贾母听着宝玉外面的吼叫,忙不住的磕头,黛玉见宝玉从小儿一处的长大了,这处罚也太重了,扯扯胤禛衣袖,胤禛原没打算处罚这么重,只不过是吓吓贾家的人,他们让玉儿担惊受怕了多少日子,这会儿让他们受点惊也是应该的。

那王夫人一看雍亲王的手下真的把宝玉拖了出去,那心里早气疯了,冲着黛玉大叫:“你这个狐猸子,你赔我宝玉的命来,”贾母一听王夫人大逆不道的话,早已回头大喝一声:“住嘴,你好大的胆子,”王夫人哪里理会贾母的话,冲出去救宝玉去了,胤禛面露暴戾,大声喝令外面的侍卫:“给我把那贱妇一并绑了送官查办,她的胆子倒是挺大的,”屋子里的姑娘们脸色一片惨白,人人都身子打颤,不敢发出一声响,那贾母不住的磕头,可怜年老之人受儿孙所累,黛玉终不忍心,出声:“四哥,让外祖母起来吧,”贾母哪里愿意起来,仍磕着头,只愿玉儿念着以往的好:“玉儿,你就求着雍亲王爷一声,好救你表哥一命,你也知道你表哥素日里对你是极疼爱的,”宝玉知贾母说的是真的,这个家里宝玉对自已倒是真心的,黛玉便婉转的开口:“四哥,可否对表哥减轻惩罚,”胤禛点头依了黛玉,吩咐外面的侍卫:“给我把那不识时务的东西打二十大板,”贾母不敢再开口,这已是极轻的处罚了,一时间外面响起板子的声音,伴着宝玉的惨叫声,一下一下,让贾母疼到肉里,还有王夫人哭得像杀猪似的尖嚎,呆到板子停,屋子里面的人魂儿早去了一半,贾政一抹头上的冷汗,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雍亲王会如此重罚妻儿,按理雍亲王和她们又不熟,难道是为了外甥女儿,是王氏对玉儿不好吗?

胤禛复又命令侍卫:“把那嚼了舌根子的贱妇掌嘴二十下,再打二十板子,”一时间王夫人倒出不了声,只听得啪啪的响声起,一连打了二十下,那些侍卫原都是练家子,这二十巴掌打下来,只见王夫人的脸哪里还有一处好的,整个脸上血肉模糊,一片红肿,只看见两条缝,被这一番折腾得昏了过去,那侍卫进来报说昏了过去,胤禛冷声:“给我用凉水泼醒了照旧打板子,”

侍卫领了命出去,复又听到板子的声音,只听不见王夫人的声音,大概快没气了,那薛宝钗终于经不住这番心理上的折腾,啊了一声昏过去,等到王夫人的板子结束,胤禛牵了黛玉的手走出去,身后的贾家人忙成一团,凤姐领着人把宝玉先抬回去,又有人去抬王夫人,宝玉倒还好一些,只屁股烂了一些,可怜那王氏整个头脸都不像东西,一声一声的抽气声,仅剩下了半条命,凤姐命人请了大夫过来珍治,一时间上上下下忙碌成一团,贾母亦回房里包扎伤口,鸳鸯心疼的流泪:“老太太,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偏就出了这种事?”贾母叹息,心里却明白的很,那雍亲王是在给玉儿报仇呢,以后只怕贾家再也不得安宁了:“都是太太那个扫门星干的好事,只怕老太太我到阴曹地府也逃不了祖宗的责怪了,”

黛玉回了林府,只见林府上的牌匾已摘掉了,另换上墨绿色的玉石牌匾,上书‘郡主府’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门前的小厮一应换成了侍卫,待到黛玉从辇车上下来,那侍卫恭敬的行了礼:“属下给郡主和王爷请安了,给大公子请安,”胤禛拉着黛玉的小手走进去,府内相应的赏赐了很多东西,灯火辉煌,灯笼高挂,上有郡主府三字,琰玉看着胤禛领着妹妹在府里四下里看着,心内微酸,妹妹以往都是粘着他的,但是她看到四爷是那么开心,琰玉正愣神,黛玉掉头没看到哥哥,忙回头拉了琰玉一起走,边走边高兴的说:“哥哥,这是不是比以前的漂亮多了,”琰玉点头,黛玉奔走在花径间,越发的灵动俏丽,似风中彩蝶般绚丽多彩。

琰玉望了胤禛一眼,他向来对这个四爷没有多大的好感,只是妹妹喜欢的人他也试着接受罢了:“玉儿就交给你了,年关将近,我要到江南去巡视商铺的情况,你要把玉儿照顾好了,新年时我就回来了,要是玉儿瘦了或是伤心了,我可是找你算帐的,”胤禛一握拳和琰玉对击了一下:“放心吧,我一定让她开开心心的,要是那些人再敢来伤害她,我绝对要她们有命来没命去。”

黛玉见身后两个男人在嘀咕,一时又跑回来:“你们说什么呢?好热闹喔,也说给我听听,”琰玉望着黛玉笑说:“明天哥哥要下江南去了,玉儿想要什么东西,哥哥给你带回来怎么样?”黛玉听得一愣,哥哥要下江南了,心内不舍顿生:“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新年可就要到了?玉儿不想一个人在家里过年,”琰玉笑得温和:“哥哥会赶回来的,妹妹放心吧,”黛玉伸出手拉住琰玉:“哥哥你此次去江南可以拜奠爹娘吗?”琰玉点头:“妹妹放心吧,哥哥会去拜奠的,你当心着身子骨,四爷会照顾你的?”黛玉点头,不放心的嘱咐:“你要早点回来,我天天在家里等你,四哥是四哥,哥哥是哥哥,你在外面可要照顾好自已,”琰玉心里温暖极了,好歹妹妹没有白疼,她心里还是念着自已的,不愧自已疼了她:“好了,不要舍不得了,哥哥办完事了,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胤禛见黛玉难过,怕她伤了身子,忙拉她去别处看风景,一时间黛玉倒忘了哥哥离去的伤心了,琰玉开心的笑着,只要妹妹幸福就好,义父在泉下有知,此次去苏州拜奠义父义母一定把玉儿的事告诉他们两个老人家,好安慰他们九泉之下的亡魂。

满园菊香,烛火的映射下,光华流转,胤禛手拉着小小的纯洁的人儿,她可知道四哥的心意?眼光移动,黛玉娇笑于繁花盛景中,皎若朝霞,似一剪春光似水来,盈于胸中,盛于心房,此生只有这一抹俏丽。

“玉儿?”胤禛终是忍不住轻呼出口,黛玉回身,好一个明眸皓齿,梨涡横生,千娇百媚的黛玉:“四哥怎么了?”黛玉从没有看这样的四哥,小心翼翼带着紧张的望着自已。

“四哥想问玉儿是否愿意和四哥一辈子呆在一起?”那声音透出轻颤,饶是最冷漠无情的人也有紧张不安,都说男儿无情,只是未到情深处,一腔深情难道付于东水,所以要求着回应,只是这么小的人儿可知道?这一句回答便是一生的承诺。

黛玉轻蹙起眉,虽然她懂四哥的意思,但是她无法回应,从小看惯了爹娘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心里便有了那样的企盼,而四哥身边围饶着的香浓娇艳,又非是她可比的,想到每日里面对着一大堆的莺莺燕燕,心怕是疼得受不了,还不如从最初就不要还来得好受一些。

黛玉终是释怀,展颜轻笑:“四哥,我不能,那不是我要的生活,我要的是爹娘那般平淡的安静的生活,以及一份执子之手与子揩老,不是富贵荣华,四哥永远都是我的四哥,玉儿永远都是那个玉儿,”胤禛只觉得心口很疼,一种剥壳而生的疼痛,终于理解了当年父皇所受的痛,原来这般的撒心裂肺,就这般放手吗?只怕他做不到,可惜这样令人怜惜的小人儿让他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吗?像父皇当年一样仁慈吗?是的,现在他觉得父皇是仁慈的,换做是他,只怕当年便杀了林如海,玉儿原该是他的,从她四岁起,他就想着她最终要到他身边来,却从没想过她如果不愿,是不是该放手,还是该强迫。

黛玉看四哥脸色苍白,幽幽的柔声开口:“四哥,你怎么了?”胤禛按了一下心口:“这里很疼,”黛玉明白,她何尝不时感到心痛呢?伸出纤手:“四哥,玉儿给你揉揉吧,”那样惹人怜爱的娇俏,胤禛便觉心里暖意流过,也许玉儿再长大一点,会明白情的深刻性,终会明白自已的一片真情,那时再来谈这风华雪月吧,自已现在只是她的四哥,剩下的该他好好努力着。

胤禛脸色缓和下来,拉起玉儿的小手,天气已经转冷了:“玉儿,回去吧,今儿也累了,早点回去息下吧,”一直把玉儿送到柳院门前,黛玉依依不舍的摆手,不由得暗笑自已的矫情,明是想和他在一起,偏就说出了那番大义凛然的话来,也许等到深刻的一天,也就顾不得别的了。

春纤和雪雁见姑娘一会笑一会蹙眉,不由得奇怪的盯着她看了半天:“郡主,你在想什么呢?”黛玉方回过神来,娇嗔的瞪了两丫头一眼,春纤恍然大悟,原来郡主心中有影子了,所以害羞起来,是四爷吗?只怕是的,刚才送郡主回来的不就是四爷吗?当下心里明白,郡主早晚有一日要嫁到雍亲王府的,自此服侍得更是尽心尽力,一起伺候着黛玉盥洗安寝。

第二天,琰玉怕黛玉见他离开伤心,所以没有和妹妹告别,便离开郡主府了,等黛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杆了,知道哥哥走了,心下便是一阵寂寞,她好像习惯和哥哥生活在一起了,懒懒的起床,让春纤伺候着更衣用膳,什么也不想做,针线还是帐目都不想理,只闷坐在床上看书。

春纤正不知如何宽解黛玉呢,门外走进一个人来冲着春纤做了个动作,春纤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外面的人走进来,黛玉头也不抬的开口:“春纤给我再倒些茶来,”说着把白玉瓷杯递过来,一只手接了过去,倒了些茶递给黛玉,黛玉抬头欲接,看到胤禛一脸笑容的望着自已呢,想到昨晚他的话,脸色一下子绯红一片,胤禛知这小丫头想起昨晚的事了,原这丫头也是喜欢自已的,只是从小受了父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影响,所以不敢接受罢了,却不知如若有了她,谁也不在他的心上。

“来,今日里带你去见个人,”说着伸出手拉起黛玉,弯身帮她穿好绣鞋,黛玉有点不好意思,挣扎一下想自个儿穿,那胤禛却握着她的脚裸不放,黛玉只好由着他,胤禛替她穿好绣鞋,复又给她整理了衣服,才拉着黛玉的小手往府里的正厅走去,黛玉看四哥神神秘秘的不知来的是谁?跟着四哥的身后,直走进厅堂里,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面朝里立着正在欣赏墙上的字画呢,黛玉一看那身形,倒略猜出三四分来了,忙上前一步跪下请安:“玉儿给皇上请安了。”

那身子掉转过来,果然是康熙皇帝,看下跪着的丫头越发的可人水灵,吩咐黛玉起来,爽朗的笑着:“玉儿以前还叫朕皇伯伯来着,怎么封了个郡主倒和朕生分了,你也该着叫朕皇阿玛才是,好歹朕收了一个女儿,怎么一点为人父的味道都感觉不到,叫一声皇阿玛来听听,”黛玉望了四哥一眼,见四哥冲着她点头,脆生生的叫了一声:“皇阿玛,”皇上不满的开口:“玉儿咋那么听老四的话呢,倒叫朕这个老头子吃醋了,”说完哈哈笑了起来,黛玉忙让皇上坐了,自个儿立于一边,康熙因喜欢黛玉,也不叫按规矩礼,让黛玉也坐下来:“今天,玉儿叫朕皇阿玛,皇阿玛匆忙出来,也没有礼物,就把这个玉板指送给玉儿吧,”那黛玉还想推辞呢,胤禛早催着黛玉接了过来:“玉儿还不谢过皇阿玛,皇阿玛的玉板指多少皇儿想要都没要到,现在可送给玉儿了,这一枚玉板指可调动京城里府衙的官兵呢,”黛玉一听,原来这东西这么好啊,上前一步接了玉板指:“谢谢皇阿玛,”这次不用看四哥,她赶紧的谢过皇上。

康熙看着亭亭玉立的黛玉,越看越喜欢,为什么呢?黛玉长得和其母贾敏特别的神似,在康熙心里没娶贾敏是他心中的痛,现如今就想着若是把黛玉嫁给自个儿的儿子,也弥补了年轻时候的遗憾,不由得招手让黛玉过去,皇上拉着黛玉亲切的说:“赶明儿个,玉儿给朕做媳妇吧,”一句话把黛玉给羞得满脸通红,不依的叫了声:“皇阿玛?”康熙哈哈大笑,越发喜爱起这丫头来,脑子里想了一下,只有老十四和十六阿哥没有嫡福晋,其余的阿哥都有嫡福晋了,小的又太小了:“明儿个朕让玉儿见见十四阿哥,那可是不错的阿哥,而且现在还没有嫡福晋呢,朕把玉儿许给十四阿哥怎么样?”

黛玉一听,一时不知怎么说,康熙见黛玉不出声,又知黛玉一向很听胤禛的话,不由得问四阿哥:“老四,你说呢?”半天没见声音,回头只见老四那张脸色臭得跟什么似的,双眸闪着阴寒,难不成是因为玉儿?康熙便不再说话,掉头捏了黛玉的小鼻子:“玉儿去准备一下,今天皇阿玛要在玉儿这里用膳,朕很想吃江南的菜肴,听说玉儿这里有专烧江南菜的厨子。”黛玉应了一声,下去准备。

等黛玉一走,胤禛扑通一声给皇上跪下了:“儿臣希望皇阿玛把玉儿许配给儿臣,”康熙的脸色不太好看,并不是因为别的,现如今雍亲王府里,有嫡福晋,有侧福嫡,有格格,难道要玉儿到雍亲王府做一个格格不成,皇上缓缓开口:“老四啊,不是皇阿玛不愿意把玉儿指给你,你们俩的感情皇阿玛看到了,皇阿玛因为年轻时候的遗憾,恨不得朕的儿子都是幸福的,可是玉儿到你府上算什么回事,委屈了那孩子,她是个单纯的丫头,不是你府里那些女人的对手,你应该很清楚。”

胤禛仍不站起身,跪着:“儿臣请皇阿玛同意,儿臣不会委屈玉儿的,儿臣心里从来没有别的女人,只有玉儿一个,儿臣会给玉儿和那拉氏同等地位,删封玉儿为平福晋,等同于那拉氏的地位,”康熙听了胤禛的话倒是一愣,这老四可真能想,平福晋虽不错,可玉儿那么小,愿意跟着相差了很多的老四吗?康熙不愿再想,只吩咐老四先起来:“起来吧,玉儿还小呢?等她大一点再说吧。”胤禛见皇阿玛松了口气,便起身立于一边。

黛玉走进来,叫了皇阿玛和四哥用膳,三个人往花厅行来,桌席已经安好了,地道的江南菜肴,康熙倒是极喜欢的,多少年没吃过江南的菜了,以前下江南的时候就偏爱江南的膳食,康熙让玉儿也坐下来一起吃了,边吃边说话儿,康熙问起先前黛玉在贾府住得可好,那胤禛脸色一怒:“那贾家太过份了,对玉儿哪叫一个歹毒,那贾政之妻王氏女竟然在玉儿的药丸里动了手脚,还有一个薛家的丫头,就是那老太太怕也是别有目的,”康熙一听也生气,这金陵四大家族要彻底查一下,那些盘根错杂的关系,把他给一锅端了,康熙便命令胤禛:“你把那四大家族的罪证收着些,到时候给他来个一查到底,一锅端了,”胤禛领了皇上的命,日后自去查办,这里康熙关心的让黛玉多吃些,丫头身子不好,更该注意点,说完传了吩咐下去,以后有贾府的人来,一概回了,只说是朕的意思,再有那胡搅蛮缠的乱棍子打死,侍卫领了命去,黛玉看康熙和胤禛是真心的疼她来着,眼里泪眶眶的:“谢谢皇阿玛疼惜,”康熙笑着说:“傻丫头有什么激动的,我和你爹娘原也是极要好的,该疼着你些,”康熙心里想说的是,如果当年你娘嫁给朕,你就是真正的金枝玉叶,那些人想见一面根本不可能。

用完了中膳,康熙便让黛玉陪她下棋,他虽不知黛玉棋艺如何,却看出她是深谙棋道的,因为那正厅里摆放了一副难得一见的玉石棋具,黛玉便吩咐了丫头去取了来,皇上和黛玉对奕,半日功夫也未分出胜负,那康熙却下得来了兴趣,自已素日里很少遇到对手,即便有对手最终也是让着自已的,那像这个丫头一门心思的下好棋,这样下着才有意思,茶杯里的水已经续了三回,室内寂静无声,只听着棋盘上棋子落盘的清脆声,胤禛立于一边观棋,就是春纤常常看姑娘下着,也懂一些,看得津津有味的,等了半日功夫,黛玉以一子半输于康熙,虽然输了,黛玉却是高兴的,康熙也赞叹着:“多少年没遇到这么高明的对手了,”不由得夸赞了黛玉几声。

胤禛看天色已不早了,催促皇阿玛该回去了,康熙仍然意欲未尽的和黛玉说了几句,临走前吩咐黛玉:“以后要进宫来找朕下棋,过一阵选秀的日子到了,到时候让你四哥把你接进宫来陪陪朕可好?”黛玉抿嘴儿笑,点头应了,康熙神情兴奋的出了郡主府。

黛玉一时也有些累了,春纤扶了黛玉回室内休息一会,和皇上下了半日棋,身子早就吃不消了,躺到软榻上闭目休寝,等黛玉睡熟了,春纤和雪雁方出来,至前面吩咐了林府的旧仆,惜日的称呼都改了,以后都叫着郡主了,一时众人皆高兴,都是林府原有的旧仆,盼望着姑娘好呢?领了春纤的命,从些后合府上下都叫黛玉郡主。

至晚上胤禛因不放心黛玉一个人住在府内,便搬到琰玉的房间里住了,等黛玉醒来,春纤便把这事告诉黛玉,黛玉心内方踏实,原就因为哥哥不在府里而心内难安,现有四哥陪在身边,倒也不害怕了,吩咐雪雁伺候自个儿起来,胤禛坐在桃院的书房里看书,听到隔壁的动静,过来伴着黛玉一起用膳,胤禛和琰玉一样疼着黛玉,陪着她说话儿,又挑她喜欢吃的菜挟了一些,黛玉因心里高兴就全吃了,饭后那里睡得着,胤禛便牵了黛玉的手到园子里面散步,黛玉的心强烈的跳跃着,看来四哥这般宠着她,只怕以后离不开他了,心内叹息一回,也不去想久远的事,只现在快乐一点才是真的。

061五凤簪记

选秀的日子终于到了,一大早宝钗便换上一身簇新的衣服,上穿鲜艳夺目的桃红绣着牡丹图的小袄,下穿一件同色系的长裙,只在底边用金线勾勒出花边,腰间五彩宫绦压着裙摆,脚穿黄色的羊皮靴,头上高高的挽起流云髻,斜插点翠金翅玉翘头,随着脚步的走动,流苏轻摇,平添了三分风情。

莺儿边看边称赞:“姑娘今日真是太漂亮了,一定会被选中的,”薛姨妈看到女儿进宫选秀,亦高高兴兴的看姑娘打扮,临了夸赞一句:“宝丫头终于长大了,妈妈希望你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你小时候就有这志向,”宝钗淡淡的搂了一下薛姨妈的身子,起身问莺儿:“外面的辇车可奋好了,”心内酸楚不已,本想着这时候该哥哥送自个儿进宫,却谁知那么一个浑人,偏敢在妹妹这件事上出事,真是让人气愤,今日不知能不能见到那林丫头,但愿她不要去皇宫,这样自已的心里还好受一些,宝钗心内暗自祷告着,一时间出了屋子,那王夫人知道宝钗今日进宫造秀,叫了贾涟过来送宝钗进宫。

宝钗本想问王夫人是否和大姐姐说了自个儿要进宫选秀的事,偏贾涟催促说天色已不早了,还是上车吧,宝钗领着莺儿往贾府门外走去,贾府门外停了一辆豪华辇车,宝钗上得辇车,贾涟在后面骑马尾随着,今日整个京城都是活跃的,香车宝马不断,都是送女儿送姐妹进宫选秀的,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异常,马车行到西乾门,众选秀的女子下了车进内,门内有很多软轿停着,四个小太监分立在两边,等候着这些他日可能成为他们主子的名门千金,宝钗亦在贾涟的护送下,被领上一乘小轿,莺儿随着轿子步行,外面的小太监一应有贾涟打理着,宝钗心内感激,想着今日若是选中了,也不旺了他相送一场。

小太监把轿子晃晃悠悠的往里抬着,宝钗掀帘轻瞄,皇宫真是气派非凡,琉璃碧瓦,绿树红墙,威严气派,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主子都是身份地位高人一等的,不由想得痴迷,放下轿帘轻叹,一时间轿子抬到诸秀宫门前,莺儿伸出手扶起自家姑娘走下娇子,宝钗今日经过特意的装扮,倒是绰约多姿,分外妖娆,抬轿的小太监不由得多看两眼,这些太监原也是势利的,瞄一眼轿子上宝钗的出生,竟是皇商之家,心内叹息,即便生得再好,进宫怕也只能成为宫女,眼里便是不屑,未作停留,依旧抬着轿子而去,宝钗抬眼望,储秀宫门前四个威严冷漠的嬷嬷正在门前检查各个秀女的牌号,莺儿拿出自家姑娘的牌号往前走去,只见那查看牌号的嬷嬷正对着前面一个女子笑得可亲,宝钗心内放下一颗定心丸,原来这些嬷嬷看着严肃其实是极好的,不曾想莺儿递上牌子后,那四个嬷嬷看了一眼,脸色立马晴转多云,脸上堆着一屑:“金陵薛家皇商之女薛宝钗,是吗?”说话之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宝钗知道原也是自已出身不够高贵的原因,忙陪了笑脸:“是的,有劳嬷嬷了,”乘机上前一步,向嬷嬷的手里递上珠宝,那嬷嬷的脸色方好看一点:“进去吧,靠最后边站着,”宝钗只听着她身后边的女人们低声的窍笑,知她们笑的是自已,只气愤难耐,脸色一红,低头走进去。

储秀宫是历代选秀的地方,此时里面人山人海,人声鼎沸,那些满清八旗的女子都穿着旗装,而像宝钗这样的汉家女子是没有资格穿旗装的,所以那些女子一看宝钗的汉装,便都不屑的望过来,一时间都是议论的声音,什么难听的话都有,甚至听到有人说起,这种女孩子就是给她们做宫女也不要,生得如此轻佻,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啊,就她那资格怕是只能为宫女了,宝钗耳内听着众人的奚落,方知自已在贾府原是看得轻了,自个的出生根本不容许她进宫选秀,就是大姐姐的包衣身份还进宫当了多少年的女官才有的今日成就,自已一个皇商的身份,怕是永难有出头之日了,自已真是痴心妄想了,这选秀历来都是满清八旗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汉家女子进宫为妃了,就是那当日的董鄂妃深得皇上的宠爱,最后还不是被太后给赐死了,想到这一层宝钗心如死灰,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异常难看,莺儿看自家的小姐脸色难看,以为是受了别人的奚落,忙走上前来安慰两句。

宝钗心下也不存被选中的希望,就算落选也好过听这些长得平凡普通的女子们的嘲笑,怕只怕自已真的被选进宫为才人赞善,那才是永无出头之日呢,宝钗想通了这一层,只往角落里站了一些,幸好这诸秀宫里另有一些和宝钗一样的汉家女子进宫,彼此见了点头笑一下,算是安慰。

正在各名门千金攀比不断时,那上首传来严肃冰冷的声音:“各位来到这储秀宫都给我安静些,我是选秀女官遥琴,大家可以叫我琴姑姑,以后这里面也许会有高贵的小主出现,所以请姑娘们保持住该有的风度,好了,现在各位按手里的牌谍站好,每人的丫头都随着嬷嬷离开,在储秀宫外候着,呆会儿后宫的娘娘们会过来,要是看见你们这些大家闺秀如此张扬,试想各位还能进宫吗?”一时间储秀宫里安静无声,宝钗和几个汉家女子站在角落里,一起等候那宫中有权势的几位娘娘。

黛玉一早就被四哥接到宫中,现在正在皇上的上书房里,皇上拉着黛玉下棋,黛玉把家里的那副白玉石棋具带进宫来送给了皇上,皇上高兴的合不拢嘴,直夸玉儿懂得皇阿玛的心思,现下里皇上和黛玉正下到第三局,皇上的贴身总管太监李德全小心的上前提醒皇上:“皇上该用早膳了,”康熙一掉头瞪了李德全一眼:“你可真会扫兴,朕正下得高兴呢,”李德全笑着启禀皇上:“今日可是后宫选秀之日,皇上该用膳去储秀宫了,”康熙头也不抬抛下一句:“朕已经把这事交给敏妃和德妃了,你就不要上心了。”

黛玉一听到选秀之事倒有些心动,原也是个孩子心性,康熙见这丫头眼光乱转,便知她心思,只笑着说:“等这盘下完,你也去瞧瞧吧,看有中意的要两个回去陪你也好,”黛玉娇柔的笑一下:“谢皇阿玛,玉儿只想瞧回热闹,倒不想要什么陪伴的,”康熙伸出手敲了黛玉的脑袋一下:“专心点,陪朕下完,”黛玉专心的下棋,又下了一回,方分了胜分,竟是黛玉赢了一回,康熙大笑一声,甚是惬意:“总算有人赢了朕一回,小丫头你不知道,有时候总是赢也没意思,”黛玉但笑未语,李德全上前伺候皇上盥洗用膳,康熙见黛玉和老四站着,便吩咐了:“老四你带小丫头去瞧瞧热闹吧,今日里几个阿哥都来了,就是那老八也央了来,阿哥们有中意那秀女的便要两个回去吧,我原也准备给你两个的,但想着你定没那个心思就算了吧,”胤禛点头领着黛玉退出上书房。

随着一声尖细的太监声音响起,储秀宫里顿时雅雀无声:“敏妃娘娘驾到,德妃娘娘驾到,贤妃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雍亲王驾到,八阿哥驾到,九阿哥驾到,十四阿哥驾到,黛心郡主驾到,”众秀女都跪下磕头,香衫飘动,领先正是六宫的统管敏妃和德妃娘娘,余者从之,然后是亲王阿哥和郡主,下跪着的宝钗一听到黛心郡主几个字心里一颤,每次遇到这丫头都没有好事,忙把头垂得低一点,等到娘娘们坐下,阿哥郡主们都坐下了,敏妃才出声:“都起来吧,”娇柔的声音却是不怒而威的,那些八旗高贵的女子在这些娘娘面前莫不规规矩矩,再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姿态。

今日这些后宫的主子娘娘们也都打扮得光艳照人,珠宝翠绕,分外妖饶,尤其是贾贤妃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风髻露鬓,淡扫柳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头上挽起桃花髻,斜插一对点珠五凤簪,光线闪烁神采飞扬,给整个人凭添了几分妩媚,柳淑妃一见不由得轻赞出口:“妹妹今日可真是光彩照人,就是头上这对五凤簪也是极少见的,就是姐姐也不曾戴过呢,”元春心里暗暗得意,一时间几位娘娘和亲王阿哥们的眼神都移过来,黛玉一见元春头上的五凤簪,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今日要出事,这薛家的丫头太可恶了,既偷了东西怎么还敢拿出来送人,而且还送给宫里的娘娘,她大概不知道这原本就是宫里的东西。

八阿哥盯着元春的头上望了半天,锐利如刀剑般冷冽的眼神一闪而过,依旧笑面如风的开口:“四哥,那可是皇阿玛赏给四嫂的东西,怎么到娘娘的头上了?”这句话如石沉湖底,雍亲王胤禛大步上前狠声问:“请问贾娘娘这五凤簪所为何来?”贾元春被雍亲王的话吓了一跳,双臂轻颤,花容失色,一时间下站的秀女们窍窍私语,敏妃娘娘冷眸扫过,下面复又安静了下来,那薛宝钗吓得脸色苍白一片,只恨自已不如死过去才好,她就知道每次见到这丫头都不会有好事,她根本就是她的瘟神,心内咬牙。

贾元春稳了稳神,她好歹是宫中的从一品的娘娘,这雍亲王自不会拿她怎么样,只清了清嗓子开口:“这原是本宫姨娘家的一位妹妹所送,怎么就成了雍亲王府里的东西了?”雍亲王脸色黑沉,声音冷硬如石:“请问贾娘娘,这位姑娘现在何处?立刻传宫中太监前去传唤过来,看这五凤簪她是从何而来?”贾元春知道今日薛宝钗也在这选秀的女子中,为了证明自已的清白,立刻开口:“现在她就在这秀女之中。”

雍亲王双眸扫了一圈,并未看到什么汉人女子,只残酷的问了句:“谁是贾娘娘的妹子,站出来吧,不会要本王从里面搜出来吧,只怕到时候会死得更难看,”那声音如地狱的鬼使,毛骨悚然,薛宝钗微往前面挪了一下身子,众秀女让出一条道来,宝钗却腿软得再也挪不动一步,早有两个太监上前一左一右把她给拽了出来,只见她云髻松散,花容失色,张嘴嚅动了半日也没发出一个字来,她抬头望向上座的黛玉,顿时眼里发出一丝希望的光泽,如果黛心郡主愿意救她一命,她才有可能逃出一劫,薛宝钗怀着乞求的眼神望向黛玉,扑通一声跪下来:“林妹妹救救我,”黛玉还未开言,那雍亲王抢先一步狠声:“竟然是你这个可恶的贱人,来啊,给我掌嘴二十,这里都是阿哥郡主的,有你这贱人什么姐姐妹妹的。“一时间上来两个太监,一个摁住薛宝钗的身子,另一个上前使足了力气扇薛宝钗的耳光子,二十下打完,薛宝钗那张美如娇花的脸早变成了一堆肿肉,根本看不清半点人样儿,那贾元春虽有心求情,可看到雍亲王此时的神情,只怕任何人张嘴都会惹事生非,所以为了保全自身,也不开口,那些选秀的秀女们只胆颤心惊的看着,传言雍亲王冷漠无情,果然是真的,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众秀女不敢发出丝毫的响声,雍亲王等太监打完了,踱步走到宝钗的面前大声命令:“贱人,你给我交出从哪里得出这五凤簪的?”薛宝钗仍撑着一口气,不断的磕头:“这原是黛心郡主赏给小的的,求郡主说句话儿,郡主救救民女。”

黛玉知道此时不宜开口,这里面有几双眼睛盯住四哥呢,如果她承认了五凤簪是她所送,那么四嫂的赠送之情又如何解释,而且这薛家丫头死有余辜,几次算计着自已,今日若帮她,自已又陷厚爱自已的四哥和四嫂与何种地步,因此黛玉并未开言,几位娘娘阿哥见黛玉未言,便知这丫头所言属假,既是假的说明她偷了郡主的东西,可恨这种品格低下之人,雍亲王掉头望向敏妃娘娘:“这偷盗郡主之物,该治何罪?”那宝钗仍挣扎着无力的开口:“我没有偷,那是黛心郡主赏给民女的,”众人既已知道她是偷的,哪里还容她开口说话,敏妃冷哼一声:“刘嬷嬷,把这丫头带下去按宫规惩罚,让她长长记性,下次还敢随便偷人财物,”众秀女皆是浑身一颤,后宫中多的是酷刑,只怕这薛家女子死路一条,那薛宝钗只啊了一声昏死了过去。

刘嬷嬷早领了几个嬷嬷上来把薛宝钗拖了下去,等薛家丫头被拖了下去,元妃的脸色极难看,想不到那五凤簪竟是姨娘家的丫头偷的,这丫头太可恶了,竟把这偷来的东西送到自已这儿来,现在让自已下不了台,不过自已是皇上宠爱的贤德妃,又不知道这五凤簪是偷的,所以这些人能把自已怎么样呢?雍亲王抬眸扫了元妃一眼,冷冷的开口:“现在一切都清楚了,这五凤簪是薛家丫头偷的,其余的就是后宫的事情了,这些只能依宫规轮处了,”敏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一听,知道雍亲王要惩罚元妃,那敏妃脸色一黑,大喝一声:“贤德妃你可知错?”元妃神情一慌,站起身跪下来:“妹妹不知错在哪儿?”敏妃双眸闪过利箭,贾元妃就算你逃过今日,本宫也不会放过你的,本宫一定会替卿儿报仇的,否则本宫无脸去地府见她:“你的错还要本宫教你吗?”

敏妃沉着嗓音,元妃多少有些恐惧,可是最近皇上一直临幸凤藻宫,她相信皇上一定不会怪她的,所以元妃的胆子稍稍有点大,仍是抬头挺胸的开口:“妹妹不知,请姐姐明示?”那德妃从以前就看不惯元妃,仗着年轻霸占着皇上,现下里还冥顽不灵,因此接口:“你错在识人不清,身为后宫的主子娘娘,连这么一个小丫头的伎俩都看不清,还能做个主子娘娘吗?再说一个,你身为后宫的主子娘娘怎么可难随便结受贿赂,从而坏了宫里的规矩,难道这二罪并罚你还有冤不成?”

元妃无言,知这几个女人不待见自已,因此不说话,敏妃接口:“今日选秀原是皇上降旨让臣妾等过问,既是臣妾过问,贤德妃的过错必然要犯,从今日起贤德妃闭门思过,从从一品的妃位降到从二品的嫔位,你还有何话可说?”那元妃一听,不依的大叫:“我要见皇上,皇上不会让你们为所欲为的,”敏妃冷笑一声,这个蠢女人她还真以为皇上有多宠爱她呢,皇上只不过想从她的身上找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罢了,掉头吩咐身边的太监总管:“去请皇上过来,另外把发生的事启奏给皇上,”元春一听这话,心下倒是放心不少,因为她相信皇上会来救她的,一时心情倒好了起来,脸色缓和下来,眼神飘向上坐的八阿哥,这个平时对自已花言巧语的男人,这会子倒不帮自已说话了,男人果然都是负心的,还想让贾家给他当马前卒,这男人太狠了。

一时间后宫太监总管回转来:“皇上说,照宫里的规矩办事,”一句话把元妃的梦想打碎,那个老色鬼原来也是个贪图年轻的,对自已如此无情,男人果然是不可信的,脸色惨白一片,敏妃娘娘微微露出唇角:“来啊,送元嫔回宫,”走上两个太监扶起元春往储秀宫外走去,储秀宫里选秀照常进行,只是蒙上了一层阴影,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敏妃只略把那些八旗贵族的千金象征性的选了几个进宫,封为良媛,良娣六品小主,皆入宫殿,余者选常在采女等几名,众位阿哥谁也没有相中的秀女,重点是扫了兴,谁也提不起兴趣来,倒是十四阿哥对黛玉有了些意思,但看丫头年纪还小,找个时间和父皇提提,自个儿还没有嫡福晋呢,想到这不由得多看两眼,真是脱俗淡雅清新如梅。

选秀结束,各宫的娘娘们回宫,黛玉亦回府,四哥亲自把黛玉送到郡主府,但是宫里并没有消停,敏妃娘娘一回寝宫便问自已的心腹太监:“你看准了吗?”安插在元妃身边的太监忙点头回话:“是的,主子,元嫔刚才给八阿哥送了信,让八阿哥到凤藻宫来见她,信是小的送的,”敏妃娘娘冷笑一声:“很好,”贾元春这次看你往哪里跑,还有老八,上次不是害本宫的儿子吗?这次本宫要让你们这一对儿狗咬狗?敏妃交了一包药粉给小太监:“你把这药偷偷的放在他们两个人的茶杯里,呆会儿本宫要演一出戏,”小太监恭敬的接了过来:“是的,娘娘,小的这就去办,”小太监走了,敏妃坐在寝宫里等时间。

凤藻宫里,元昭仪委屈的正在哭泣,那送信的小太监匆匆走进来禀报:“元娘娘,八阿哥马上就要来了,娘娘快不要哭了,”小太监的嘴很甜,这时候仍用旧时的称谓,元春的心里果然好了很多,降了再争取吧,皇上总会来凤藻宫的,这些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一时间收拾打扮了一回,依然楚楚可怜,妩媚万千。

八阿哥疾步奔进凤藻宫冷声喝着贾元春:“你不要命了,”贾元春冷瞪一眼,挥手让寝宫里的太监都退出去:“好你个八阿哥,这会子你要命了,当初你挑逗本宫时这么就有那个胆色呢,还让本宫的父兄帮衬着你,你现在翻脸无情了是吗?那就撒破脸皮,反正我已经被贬为嫔了,而且今日你发什么神经,为什么要提到哪个五凤簪?若非你发了神经我怎么会被贬,”八阿哥忙上前哄起元春来,这女人可真麻烦,只怪自个儿当初被她的美色所惑,现在可谓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我本来以为你搭上了老四这条线,所以一时没忍住就喝了出去,”元春娇嗔的捶了八阿哥一下,八阿哥倒底是心气方刚的男人,不由喘起了粗气,伸出手搂紧怀里的娇人,再一想今儿个出的这事,很是不妥,立刻推开了元春的身子,元春失望的坐直身子,那个老皇帝根本就不行了,所以她才会被八阿哥三两下就勾搭上手了,现在还是想些正事要经,应该想着让老皇帝给自已恢复身份才行。

此时凤藻宫的小太监端了茶水进来:“娘娘,”元春接过茶杯递了一杯给八阿哥,自个儿又端了一杯,那退出去的小太监眼里闪过一抹冷笑,顺手把寝宫的门给带上了,他也是替她们做做好事,呆会要干的可是皇室里的丑事,那茶杯里早下了春药,八阿哥喝了茶水,只觉浑身一阵燥热,忍不住扯开自已的领襟,再看元春正用力的扯掉自已的衣服,一时间两个人控制不住干起了苟合之事,只待得一番春风化雨过后,八阿哥暗叫一声不好,好像着了人家的道儿,这个人是谁,竟然在茶水里下药,赶紧的吩咐元嫔穿衣服,慌慌张张的穿着,那寝宫的门一下子被推了开来,敏妃娘娘一脸难以置信的睁大眼,回身命令随行的太监:“退出去,”敏妃独自一个人走进寝宫,此时元春早吓得六神无主了,那八阿哥也惊呆了,此事若是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只怕他唯有一死了,两个人忙扑通一声跪下来:“求(姐姐)娘娘救我们一命,”敏妃一脸哀伤的神情:“八阿哥,此事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你说皇上会有多伤心呢,还有妹妹,皇上是多么宠爱着你,你们俩这不是要了皇上的命吗?幸好今日是本宫瞧见了,本宫想着今日妹妹受了委屈,原想过来安慰些,却撞见你们这等丑事,这皇室的脸面何存?”

元春只有不断的磕头,以保全自已的一条小命,八阿哥也不敢再说一句话,他不知这是上了谁的当,是敏妃吗?如果是她大可一状告到皇上哪儿,自已和元春只有死路一条了,还用得着如此伪装吗?敏妃娘娘见八阿哥眼中精光四窜,知他心内怀疑,只是谅你再怀疑,也找不到线索,那小太监早被本宫送出宫去了,敏妃稳如泰山的沉着声音:“八阿哥,你立刻出宫,不准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如若惊动了皇上,当心你的小命,”八阿哥哪里还敢多想,直直的磕了头,出了凤藻宫,这里元春松了口气,只要敏妃娘娘不说出去,自已好歹保住一条小命,敏妃见八阿哥走了,柔声的开口:“妹妹快起来吧,以后再不可这样了,”敏妃拉起元春的手,轻轻的叹息一声:“只是你肯定八阿哥是真心的吗?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怕八阿哥并不相信你,会对你不利啊?”一句话把元春打入地狱,八阿哥是有名的笑面虎,心思可歹毒得很,虽然人前总是一张笑脸,是啊,现在自已可是八阿哥心里的一根鱼刺,如果去掉自已他就不用担心今日之事了,敏妃见元春已经领悟到自已的意思,便又安慰了元春一番,起身出了凤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