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闻言,心里也郁结起来。自从上次兄长将府上的奴才发卖了后,除了荣寿堂和荣禧堂添置了新人,其余各院只添置了一个嫫嫫并两个大丫鬟,这梨香院里因是早就有了周瑞一家子陪房,加上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倒是未曾添置新人,只不过这些人都是王氏的陪房,用起来总是不如自家下人那般顺手。

王夫人见贾政无言,只是说到了贾政心里,忙道:“老爷可曾记得珠哥儿,珠哥儿若是还在,这头名能落到大房那边?他什么品行,老爷难道不清楚吗?要我说,定是大房那边又塞了府上多少银子出去了。”

贾政一惊,忙呵斥道:“住嘴。妇道人家,这些事情哪里能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此时还言之尚早。明日了我便回母家,去找兄长去。”

“你…罢了…”贾政只觉得如今自己是越发的没有气力去理会这些糟心的事情了。

作为近亲,宁国府上自是少不得又派了人过来送礼祝贺。

贾蓉听了消息,少不得又是少年心性,心生仰慕,领了送礼的管事和小厮们亲自来给自己这位二叔贺喜来了。

虽是晚辈,不过贾蓉这个嫡长孙代表的也是整个宁国府,贾赦自然也给了面子,开了中门接待,又陪着寒暄了几句,见贾蓉越发的坐不住了,便打发了下人领着贾蓉去内院里寻贾琏。

相比于众人的欢天喜地,惊诧不已,贾琏倒是显得很是平淡。自己虽未曾做过帝王,可是康平王府身为辅政王府,自是深知江山社稷之道。区区几篇论道,自然是手到擒来。

“琏叔。”少年清朗的声音传来。

贾琏隔着窗户,便看到一身 宝蓝色团花素腰缀衣,乐呵呵的从院子里跑过,身后跟着几个府上的小厮们。

才片刻的功夫,贾蓉便已经推开花厅的门跑了进来。小厮们自是守在外面。

贾蓉先是规规矩矩的给贾琏躬身行了一礼,“侄儿给琏叔贺喜了。”

“多礼了。”贾琏淡淡的笑道,随即将手中的书放到一旁的桌上,道:“怎么今日过来了?”

贾蓉笑道:“父亲得知琏叔的喜事,自是命人来道喜,侄儿便亲自来了。再则上次琏叔可答应了侄儿,要教授侄儿拳脚功夫的,可是忘了?”

贾琏摇了摇头,笑道:“你果真想学,我自是教的,只怕你受不得苦,练了一两天或月余便弃了,反倒是白费了功夫。”

贾蓉见贾琏不信自己,急道:“琏叔,便教授侄儿吧,侄儿定会好生练练。”

贾琏睁着黑眸静静的打量了一番贾蓉,心里一番计较 ,终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琏叔,那日后侄儿可要常来叨扰了。”

“无妨。”

学士府

饭厅里,两个青衣小婢端着各色的珍馐摆在了桌上。桌旁一位用锦缎包着额际的银发老太太,拿着筷子,看着满桌子的佳肴,却显得无精打采。

徐儒恍若未见的狠狠的扒了几口白米饭,又夹起了一筷子青菜,塞到嘴里,大口的嚼嚼起来。

老太太翻着白眼道:“老头子,你还有胃口?”

“咳咳,”徐儒一下子噎住。

仆人们赶紧端茶倒水,一阵忙活,这才把那哽在喉咙里的饭菜吞咽下去。翘着胡子道:“老夫为何吃不下饭,老夫还想再活些年头呢!”

老太太立马红了眼,原本柔弱的面容,更加沧桑。“如今这府上就咱们两个,每日里说话的也是咱们,吃饭的也是咱们,果真是老来无依了…”说着抹起泪来。

徐儒:“…这也不是第一天了,这么多年了…”

“就是这么多年了,我才忍不住了!好好的外孙,偏偏要白白的断了关系,这下好了,日后连个送终的都没有了,我这头发都越发的白了,也不知道能活几个年头。”

“夫人…”徐儒闻言,心里也开始酸起来。当年为了产下女儿,以至于夫人伤了身体,再无法生育。自从唯一的女儿去了后,这府上确实很久都未曾有生气了…再看看老妻的白发,忍不住叹了口气,坚定道:“夫人放心日后老夫便是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走在你后头,让你走的热热闹闹的。”边说着,便给徐老太太夹了一筷子菜肴,放到身前的青花瓷碗中。

徐老太太一口气差点没岔过去。这老头子,总要让人心里发酸。忍不住眼眶儿又红了起来,“老头子,我才不要你送终呢,我要外孙送终。黑发人送白发人才是道理。日后你走了,也要他送。”

徐儒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满桌子的饭菜,顿时也没了胃口。

“夫人,你可是又听了谁嚼舌根了?”就知道这老太太突然这般,定是有原因的。

徐老太太脸色一变,斜睨一眼道:“哼,你之前总是说外孙没出息,如今外头可都知道了,现在咱们外孙是头名会元,可比你当初有出息。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可还不知道在哪个山头放牛呢。”

徐儒当年出自清贫之家,年幼时边给员外家放牛,边去书院里偷听,倒是天分极好,硬是七七八八给识了几个字。后来老先生见此子天资极高,有心培养,便收为入室弟子,没想到倒是真的中了进士。后来一步步的,倒是成为了一代名儒。

徐儒见老底被揭,脸有些微红,吹着胡子道:“放牛怎么了,那牛还是个有良心的畜生。你看那个小畜生,白眼狼。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硬是说没有老夫这个放牛的外祖!他既然只认那个大家出身的老太太,老夫也不认他这个没有良心的小畜生。”

“你这老头子…还记着呢。”徐老太太气得站了起来,指着徐儒道:“哼,反正若是外孙不回来,你也别想回房!”说完气呼呼的往门外走去。身后的老妈子并两个贴身丫头急忙跟了上去。

身材微微发福的大管家徐福走了过来,将手拢在袖子中,哈着腰,小心翼翼道:“老爷,这饭菜要不让厨房热热?”

“砰”的一声,惊的徐福往后退了一步。只见一双筷子横在白瓷盘上。徐儒站了起来,甩了甩袖子道:“不吃了,老夫去书房!”

第十五章

离殿试之期还有月余,贾琏倒是不急,趁着这会子功夫,好生的将府上的事情梳理一番。

如今贾赦膝下除了自己和小迎春外,还有一个妾室所生的庶子贾琮,年方八岁。贾琏深知大富之家一荣俱荣的道理,自是不会弃了弟妹的教育。平日里除了让邢夫人多加照应外,又亲自选了名师上门教授,时常常看功课,倒是把孩童的玩乐心性去了大半,果真规规矩矩的读起书来了。

不过贾琏的清净日子却没有多长久,才过了几日,荣寿堂的老妈子便跑来院子里请人了。

这老妈子素来便是专门在荣寿堂传话的,平日里走出荣寿堂,倒也是在府上的奴才中说的上话的人,只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整顿,已经老实许多了,再见到贾琏一副淡漠之色,心里更提高了几分,站在门口扭捏的搓着手,道:“琏二爷,老太太请您过去。”想了想,又觉得生硬,又加上一句:“大太太也在那边呢。”

邢氏也在那边?

贾琏放下手中的棋子,站了起来,顺了顺袖口,“可说是何事?”

老妈子忙道:“是二太太的内家的凤姑娘来了。”

贾琏挑了挑俊眉。这万万没有让男子接待女眷的规矩吧,看来不把迎春放到那边是极对的。“你回了老太太,便说我殿试在即,便不过去了。”

“这…”老妈子一张肉呼呼的脸皱成了一团,一身青花褂子的衣摆被搓的皱巴巴的。“老太太说姑娘好容易来一次,两人见见面,也是好的。再则都是要成亲的,也无那么多规矩。”

成亲?贾琏听出了话里的重点。这才忆起这原身是有一位出自王家的未婚妻子的。

只不过,便是未婚夫妻,也万没有婚前便见面的道理!

贾琏转过身子,继续坐到软榻上,边看着书,便研究起棋局来。黑眸认真的看着书上,头也未转的吩咐道:“便说我正在看书,不能分了心,只能‘失礼’了。”

老妈子一听,急道:“老太太还等着呢——”话未说完,便被贾琏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吓得停住,只得改口道:“奴才这边去回话。”说完便撒着脚丫子,拖着肥胖的身子往荣寿堂跑去。

荣寿堂中,此刻贾母正乐呵呵的嗑着瓜子,听着这年轻的姑娘讲着笑话。

“老祖宗,您道那个老者说什么?他说啊,

“哈哈哈哈…你这凤姐儿,果然是个极聪明的…呵呵呵呵。”贾母一边笑着,一边夸奖着。

王熙凤跟着爽朗的笑了起来,接着道:“我这也是在别处听来的,府上常常有些远房亲戚,平日里见面,总能说些新鲜事。”

贾母笑道:“果然新鲜。老身每日里在这屋中,就是喜欢热热闹闹的。”

王熙凤端着剥好的瓜子仁放到贾母手边,笑道:“若是老祖宗喜欢,我日后便常常给您讲便是了。”

贾母笑着点了点头,细细的打量着王熙凤,越发的喜欢起来,对着王夫人的道:“你这侄女,摸样极好,性子也是极好的,你娘家人果然不错。”

王熙凤红红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老祖宗不知,如今府上的老人,但凡见过姑母的,都夸一句好。只说我只及得上姑母三分呢。”

“呵呵呵,你这张嘴哟——”

王夫人亦是捂着帕子笑道:“这侄女,被我那兄长宠坏了,说话没遮没拦的。”

王熙凤笑道:“姑母,偏还不让人家说两句实话了。”又对着贾母道:“老祖宗,您可要给我做主了。”

“哈哈哈…”贾母被王熙凤这张嘴逗的连连大笑,连声道:“做主,做主…”

邢夫人在一旁干坐着,也插不上嘴,脸上现出尴尬之色。

几人正说笑间,报信的老妈子正打着鹅黄的门帘走了进来。弓着腰,看不清神色。

贾母见状,道:“怎么,琏儿可在外面了?还不快快让他进来。”

老妈子急忙回道:“回老祖宗话,琏二爷那边说殿试在即,要赶着读书呢,今日便不来见了。”

贾母闻言,脸色沉了下来,呵斥道:“哪里的话,有客人来了,哪里有不作陪的道理。这书一日不读,也无妨的。还不快去传了我的话,让他赶紧的过来。”

“这…”老妈子脸上泛起难色,笼中袖子中的手也不安的搓着。

“还不快去!”

碍于贾母的威严,老妈子又赶着跑了出去。

贾母对着一旁尴尬的陪着笑脸的邢夫人冷冷的一哼,道:“生不出儿子,还不会管教儿子不成?“

邢夫人心里一阵委屈。心道:“你这个老太太都管不了的,还指望别人管了。”嘴上却赔着笑脸,“老祖宗莫急,这孩子近日里学业重。难免性子躁些,待儿媳回去了,好生和老爷说说,让好生管教。”

贾母正要说话,外面走来一个灰褂子的老嫫嫫,正是如今邢夫人的左膀右臂,唤作柳大家的。这柳大家的一进门,见到邢夫人,脸色松了下来,一一给众人请了安。

邢夫人道:“来这里做什么?”

柳大家的回道:“回大太太话,前儿个采买的人来了,说是要让太太您亲自过目。”

贾母和王夫人闻言,心里一阵膈应。

邢夫人对着贾母道:“这前面有事,那媳妇便晚些时候再过来了,这便先过去了。”

贾母斜睨了一眼,冷冷的“嗯”了一声。

见邢夫人站了起来,柳大家的忙走在前面,挑着帘子。

待主仆二人出去了,贾母的脸更加冷了起来,道:“一个两个的,都是这般不知礼数!”

王熙凤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转瞬即逝,脸上布满笑容道:“老祖宗,您消消气。琏二爷这般的上进,也是好的。日后也是要给府上争光的。”

贾母闻言,脸色稍齐,拿着帕子抹了抹唇角,道:“你不知,如今府上已是这般荣宠,哪里还需要他们去争那些。整日里也见不着人影,也就罢了,你难得来了,哪里还能不让他来见上一面的。你便等等,今日里总是要让你们见上一回的。”

王熙凤脸一红,点了点头。

三人才说了会子话,便又见到那老妈子挑起帘子进来了。脸上更显着急。

老妈子才进了屋子,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回道:“回老祖宗,刚刚去荣禧堂那边,那边的下人说琏二爷出府了…”

贾母惊道:“这个不知礼的小子!”刚呵斥完,便捂着自己的心口道:“真是气煞老身了…”

“老祖宗保重身体。”王夫人和王熙凤围了上去,又是一番安抚。

此时贾琏正悠哉的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世俗人情。

想着贾府上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唇角露出一个冷笑。

这荣国公当年便是再英勇,这择妻之道,治家之能也特差了。竟然让自己的两个子嗣居于妇人之下,以至于一个安于享乐,一个无心仕途。加之对族中子弟们也未能好生管教,以至于养成骄奢淫逸的性子,又无事生产,长此以往,必将败落!

“二爷,去哪里?”六儿在外面赶着车子的问道 。

“去学士府。”

贾琏自然不是为了躲避王熙凤而出门的。临近殿试,贾琏终于决心去拜见一下自己那位外祖父了。之前林如海也是多有夸赞,又私下里让人打探过此人的作风,此人倒是不失为一个良师益友。自己初出茅庐,根基不稳,若由此人的帮扶,日后自然也能稳妥些。

六儿一愣,未能缓过神来,待脑袋里转了几圈,终于明白过来,立马一鞭子抽到马身上,马车便咕隆咕隆的往前驶去。

第十六章

学士府中

徐儒自上次和徐老太太闹了不愉快后,便连着睡了一个月的书房,睡的腰酸背痛,让府上的人又添了几床软锦被。

大官家徐福弓着身子,皱着眉,一脸为难的看着正自己和自己对弈的徐老爷子,”老爷,夫人让人把库房都锁起来了,别说棉被了,便是一朵棉花,都拿不出来的。”

“反了!”徐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起来,将手中的棋子一股脑的扔在棋盘上。将腿放在塌下,站了起来。指着徐福道:“到底是我是当家的,还是她是当家的?”

徐福挠了挠脑袋,歪着头,肥肥的脸上因为着急而溢出细汗。吞吞吐吐道:“可是…府上不是都是夫人做主吗?”

徐儒:“…”

一下子被噎住了,徐儒一口气出不来,挥了挥袖子,道:“拿着银子去买去!”

徐福更加着急起来,“可是,可是没银子啊。”

徐儒顿感自己这辈子真是白混了…

“老爷,有客来访。”小厮在书房外面喊道。

徐儒闻言,扯着嗓子喊道:“什么客人,你家老爷现在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没时间招呼。”

小厮忙道:“是。奴才这便去回话。”

徐儒听了小厮的回话,火气腾地一下子上了来。一把推开身前的徐儒,疾步走到书房门口,打开房门,指着小厮骂道:“老夫老了,你也老了?能这么去回话吗?”

小厮急的抓了抓脑袋,道:“那该怎么回?”

“你…”徐儒狠狠的吸了吸气,让自己激动的心肝平复下来,板着脸问道:“知道是谁来了吗?”

小厮弓着腰道:“前面说是荣国府上的琏二公子来了。”

”什么,那个不孝子,他也敢来?!让人打出去!”徐儒颇为豪气的下了命令。

小厮如打了鸡血一般来了精神,挺直了腰板,精神抖擞的回道:“奴才这边领人过去。”

“老身看谁敢!”一道颇为威严的妇人声音传来。

徐儒和小厮听了声音,立马腌了下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徐儒苦着脸,一脸笑道:“夫人,多日不见,可好?”

徐老太太上身穿着深紫色的牡丹褂,下身着褐色的襦裙,头上插着一支镂丝金簪。虽是再简单不过的妇人装饰,偏偏却显颇有气势。只见老太太眼眸一挑,露出一阵寒气,冷笑一声,“劳大学士费心了,甚好。只不过刚刚听到有人要将我外孙打出去,便又不好了!”

虽是过了这么多年,徐儒依旧败在老太太的强大气场下,被那微微上挑的眼睛中露出的威胁之意震慑,立马下意识的赔起笑脸来:“呵呵呵,夫人,你听错了,哪里来的外孙?”

“哼,宝珠刚刚说了,咱们外孙来府上了。我正要过去呢。”

徐儒偷偷瞪了眼徐老太太身后的身材肥胖的老嫫嫫。心道:“这肥婆子,自从自己成了她家姑爷,便一直和自己不对付,原本以为将她和自己的官家徐福配上对了,日后也能有个人管着她了,没想到徐福也是个不争气的,硬是被这个肥婆子吃的死死的,真是还不如自己当时放牛那会子的狠劲。”想到这里,又狠狠的瞪了眼耸着脑袋的徐福,颇有些很铁不成钢的恨意。

“呵呵呵。”徐福干笑几声,又低着头不敢动。

这几人的小动作,自是逃不过徐老太太的法眼,只不过装作没看见,如今怎么也比不上自己的外孙重要了。转过身,领着宝珠嫫嫫道:“宝珠,竟然老爷不去,咱们去吧,日后让外孙莫要给这老头子送终。”

徐儒心里一个咯噔,立马挺直了腰杆,跟了过去,“哎呀,夫人等等老夫。”

身后的徐福和小厮互对一眼,纷纷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

客厅中,贾琏端坐在梨木椅上,一手端着茶盏,一手轻轻的合着盖子,一阵阵的茶香飘散开来。透过茶香的热气,眼角扫过这厅内。虽是大学士府上,一应的陈设皆是简朴,就连案上挂的字画,也不是名师所留。向来徐儒此人果然如传闻中的清廉至极。

“乖孙——”一阵热络的老妇人声音从门外传来,贾琏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站了起来。

“孙儿给外祖请安了。”贾琏微微躬了躬身,行了礼。

徐老太太进门,便见到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郎站在亭中。一身蜜合色锦衣长袍,乌漆的头发衬着脸如温玉,眸若星辰。这张脸,和当年那待字闺中的闺女慢慢重合起来,老太太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嘴里嘟嚷道:“果真是我的乖孙啊,是章儿的儿子啊。”说着颤巍巍的走了过去,伸手放到贾琏的手臂上,轻轻的拂过,手指都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乖孙,快让外祖母看看,瘦了,可比以前瘦多了。”

贾琏知道,这老太太定是自己的外祖母徐李氏。亦是出自书香世家的陇南李家。

“外祖母,孙儿很好。”

徐老太太刚激动的要说话,后面传来凉凉的一句,“整日里花天酒地的,能不好吗?”

两人往后望去,正是随后而来的徐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