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之插口道:“这姚黄魏紫欧绿虽说品相极好,不过也是前朝就有的,宫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不过,这几样却是罕见,有的是压根没听说过,有的也只有典籍中有过只言片语,这些,自然是都得进上去的!我说恩侯,你也是公府出身,怎么连这点事都不懂!”

贾赦摊了摊手:“我以前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我老子一直没给我请封过,这么多年连宫门都没摸到过,谁会想到这些事情!”张氏倒是想到了,只是却没想到贾赦没想到这回事,只以为贾赦想着先给自家人开了眼再说,因此也没有多提。

张易之不由无语了,直接说道:“行了,牡丹花期可不长,赶紧的,叫人将牡丹挖出来装盆,不可伤了根茎,养上两日,直接进上去!”

贾赦摆了摆手:“我如今草民一个,还是大舅兄你受受累,真是的,我自个还没看过瘾呢!”

贾赦这边郁闷不已,那边张家操作了一番,将那几盆牡丹送到了宫中,果然圣人见了之后,大为赞赏,在听说是贾赦所培育之后,也是讶异不已,回头,就有圣旨赏赐送到了贾赦的庄子上。

第15章

圣人若说从前,对贾赦并无什么印象,但是之前荣国府闹了那么一出过继分家的事情出来,圣人自然也知道了。作为帝王,对于臣下自然不可能真的全心信任,因此,暗地里面的力量是不可少的,只不过,如果不是什么涉及到底线的事情,圣人也不会多管就是了。

贾家之前那些事情,贾代善跟贾赦张氏都折腾了一番,动静很是不小,自然是瞒不过圣人,贾赦的举止在圣人看来,重情义,有决断,不过还是鲁莽了一些,不过,对于圣人来说,这些并不算什么坏毛病,只是心里面却觉得,贾代善一辈子英雄,到头来在妻儿身上却是走了眼,贾政那种人,圣人听了其一些言行之后,就知道,这人本质上就是个自私伪饰之人,好在没那么大本事,眼大心空,眼高手低,干不成什么事情,爵位落到贾政身上,是福是祸还说不准呢!

贾赦分家之后,就带着妻子出城居住,圣人本来都想不起这人了,结果,张家那边献上了六盆极品牡丹,说是贾赦培育出来的,顿时便生出了一些好奇之心来,培养花草也是风雅之事,不过,贾赦有这等能耐,也是叫人意想不到,圣人也没怀疑过贾赦是贪了别人之功,真有人有这等本事,投靠哪个权贵不行,去投靠贾赦这么个丢了快到手的爵位,没了家族荫蔽之人呢!

圣人心情一好,干脆大手一挥,于是,贾赦在家就莫名其妙接到了一大堆的赏赐,金银绸缎还是其次,竟是还有一幅圣人手书,写着“国色天香”四个字,算是赞赏贾赦培育出来的牡丹的。

贾赦愕然,不过还是将那幅字给供了起来,起码有了这个,那些想要拿他当软柿子捏一捏的人,就得掂量一下了。

圣人一番动作,贾赦种出了连圣人都赞赏不已的牡丹的事情也传遍了京城,又传说贾赦专门开辟了一座牡丹园,一下子,一直门庭冷落的庄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门房那边,天天都有一大堆的拜帖送过来,都是想来看牡丹的,贾赦简直是烦不胜烦,亏得庄子比较大,贾赦跟张氏商量了一下之后,干脆将牡丹苑那边暂时开放,要看就自个过去看吧,只要别糟践了就成。

荣国府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史氏派了赖大过来,问贾赦要几株牡丹回去孝敬她这个国公夫人,贾赦看着那满脸倨傲模样的赖大,冷笑了几声,直接命人将赖大丢了出去,至于赖大回去之后如何跟史氏添油加醋,贾赦也不多管。

贾赦真的不明白史氏的想法,在做出了那种事情之后,凭什么还觉得自己有资格对贾赦予所予求呢!

贾赦这边总算是走上了正轨,荣国府那边,贾政考童生试依旧不第,当然了,按照荣国府的说法,贾政这次依旧是非战之罪,实实在在是还没到金陵,贾政就染了风寒,病情一直反复,下人回来说贾政强撑着病体进了考场,结果还没考完就被人抬出来了,如此一来,能考中才怪呢!江南那边,院试都结束了,贾政还在金陵老宅养病呢!

史氏在那边为了小儿子的病情忧心忡忡,对贾代善说什么,咱们这样的人家,干什么要跟人家寒门士子抢什么功名云云,却被早就对她不耐烦的贾代善骂了一句妇人之见,最终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叫来了小王氏,说小王氏身为妻子,不知道劝诫丈夫保养身体,实在是不贤什么的。

小王氏也是冤枉,她嫁过来之后,跟贾政相处了可没几天,她的事情也不少,史氏说是将管家的事情交给了她,但是她跟之前的王氏一样,其实就是给史氏跑腿的大丫鬟,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主,小王氏根基也不深厚,史氏如今没办法拉一个打一个,只有小王氏这么个儿媳妇,因此,将库房的钥匙把得死死的,对小王氏颇为挑剔。那边还有王氏留下来的贾珠,史氏嫌贾珠不吉,不肯抚养,小王氏这个继母只得接手了贾珠,而且继母本来就难当,小王氏若是得了贾政欢心也就罢了,偏偏贾政身边软玉温香不知凡几,小王氏容貌只能算清秀,对贾政来说,实在是太寡淡了一些,性格也是差不多,几乎没什么特色,贾政自然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妻子。

因此,小王氏对贾珠也没有别的办法,得比对自个亲生的还得重视,要不然,在史氏贾政那里,又要落下一层不是来。

这次贾政南下赴考,按照小王氏的想法,带两个长随小厮照顾生活起居也就是了,结果,史氏嫌长随小厮不够精细,硬是让贾政带上了两个美貌的通房,贾政又不是柳下惠,那两个通房也不是什么太过安分守己之人,做小妾的,本职工作就是讨好自个的男人,她们要是端庄贤惠,劝诫男人奋发上进,不要沉迷美色,那才是咄咄怪事,因此,贾政一路上都没少了红袖添香,每每意乱情迷。

王氏一边听着史氏的责骂,一边低着头,有些阴暗地想着,所谓的风寒,说不定就是贾政在那两个通房身上花的力气太多,所以腿软体虚了。她对这段婚姻的所有幻想,在贾政的漠然还有史氏的挑剔下,早就消失不见了,她如今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生个儿子,以后继承荣国府,至于贾珠,哼,王氏做出那种事情,若不是顾忌两家的颜面,早就被休了,这样毒妇的儿子,哪有资格继承爵位!别说什么嫡长子不嫡长子的,贾赦也是嫡长子呢,不照样被过继出去了吗?

荣国府内宅生乱的根子早就埋下去了,贾代善心中也有所感,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再后悔也来不及,因此,也只得逼着自个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贾赦那边,贾赦和张氏对于之前的事情也差不多放开了,不管怎么样,贾瑚的仇怎么也算报了,他们都还年轻,日子还得继续向前过,就在贾赦看着张氏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琢磨着让张氏怀一个的时候,一向跟贾赦不算亲近的贾敬,有些蔫头蔫脑地找上门来。

第16章

贾敬跟贾政一样都是次子,都是选择了从文之路,但是,两人的命运却是截然相反,一个是从小说了,以后你大哥贾敷袭爵,你乖乖做个清流文官就行了。结果,贾敬倒是做好了准备,自个埋头苦读,一路高歌猛进,二十多岁就中了举人,结果贾敷结婚没多久就死了,只留下了一个遗腹子,同样是个病怏怏的儿子,贾代化傻了眼,总不能越过同样是原配嫡出的儿子,回头将爵位传给不知道能不能长成的孙子吧。

因此问题来了,贾敬从小压根没想过要袭爵,陡然间,世子的位置落到了他头上,他几乎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他对宁国府在军中的势力毫无兴趣,之前贾代化也没有给他见自个那些下属心腹的机会,贾敬最终干脆也不管这些了,依旧读书科举,不过三十已经是两榜进士,直接入了翰林院做庶吉士。这等本事,即便是那些号称诗礼传家的人家,也未必比得上,可见贾敬之才。

贾政却是从小就被给了袭爵的希望,偏偏又是次子,要不是贾赦临时换了人,这家伙一辈子都只能名不正言不顺的做什么荣国府老爷。

贾敬这个堂兄之前跟贾赦关系并不好,贾敬虽说不算是什么书呆子,但是一直以来读书习文,人品也算端方,贾赦一贯是个好逸恶劳的性子,贾家那些下人又成天在背后说嘴,说贾赦不学无术,贪花好色什么的,贾敬自然也就相信了,对于贾赦这个堂弟因此颇为疏离。

之前的事情闹出来之后,贾敬心里头也很别扭,原本关系还算不错的贾政分明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伪君子,至于贾赦,贾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想头,也不好直接了当地去问贾赦怎么回事,不过,倒也是佩服贾赦,拿得起,放得下。

贾敬如今却是烦闷得厉害,他之前考上了进士,结果因为还担负着宁国府世子的位置,在翰林院很受排挤,总而言之,就是无处不在的冷暴力,大家对他不管不顾,上头翰林院的那些官员上司,对别人是好声好气,着意提携,对贾敬却是一副不苟言笑,公事公办的样子,私底下,还有些闲言碎语。

贾敬纵然不是从小被捧大的,毕竟上头有个身体并非非常强健的兄长,大家在兄长身上花费的精力肯定要比在贾敬身上多得多,但是,他也没受过这等委屈啊。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时间长了就好,但是,渐渐的,竟是变本加厉起来。他回去跟贾代化说,贾代化也只有干瞪眼,骂几句酸儒的份,毕竟,贾家最初不过就是乡下的土财主,要不是碰上了天下大乱,几辈子也就是土里刨食的命,贾演贾源一开始做官,连奏折都得幕僚写好了,自个再抄写一遍,跟文官阶层压根扯不上关系,在这个阶层里面,压根没有话语权,只得安慰贾敬,等到三年庶吉士一过,就调离翰林院,不跟那些混账打交道了,总不能六部那些官员也跟翰林院那帮人一副德性吧。

结果,三年才过了两年呢,贾敬已经快被那些人搞得崩溃了,这种精神状态,能做好事才怪,结果,因为心中郁闷,心神不定,他负责的一项工作出了错,其实,也不完全是他的错,但是,别人都将事情推到了他身上,翰林院上头几个官员很是斥责了他一番,又有诸多同僚在指指点点,多有嘲笑蔑视之语,这让贾敬羞恼愤恨不已,回去之后也没地方发泄,最后不知怎么的,就跑贾赦这边来了。

看着贾敬一脸颓唐的模样,贾赦也有些爱莫能助,老实说,贾敬在勋贵中真的算是很不错了,只是虽说本朝也算不上重文轻武,但是,文官瞧不起武将,从宋朝的时候就开始了,如今虽说不至于变本加厉,也早就是根深蒂固,贾敬虽说是通过自个的努力,跻身文官这个阶层,但是,对于那些文官来说,贾敬简直就是冲进天鹅群里面的一只鸭子,不被排斥才怪呢!最重要的是,贾敬虽说不过是个没什么品级的庶吉士,人家却顶着宁国府世子的名头,按照这个品级算,便是翰林院最高的掌院学士,较真起来,都得对着贾敬行礼才行,这叫那些人如何肯甘心呢,自然是有志一同地排挤他了。

贾敬神情黯然地端着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抬头看着贾赦,叹了口气,说道:“恩侯,我如今是进不得,退不得,早知如此,当初我何必跑去参加会试殿试,不如就顶个举人的名头,安安心心地直接做我的世子好了!只是,我真的不甘心啊!”

贾赦从来不擅长劝慰人,只得先帮着贾敬斟了一杯酒,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敬堂兄何必在乎那些人的想法,那些人的心思说白了就是羡慕嫉妒恨罢了,他们哪怕出身书香之家,能够走到这一步,也极不容易,而敬堂兄你,并无什么名师教导,贾家之前也没有任何科举经验,在这方面,除了不缺钱财之外,跟寒门士子差不多就是在一条线上,但是敬堂兄你却一路顺畅,一直走到殿试,这让他们情何以堪呢!何况,那些人,哪怕是一甲那三位,将来泯于众人的可能性也很大,朝中重臣就那么几个,猴年马月才轮得到他们,可是堂兄你虽说同样也不过是个庶吉士,将来却起码也能承袭一个一品的爵位,这是他们可能几辈子都别想坐到的位置,因此,嫉恨堂兄你也是正常的!”

贾敬听得心里舒服了一些:“没错,他们就是嫉恨我,咱们家的先祖可是开国功臣,贾家也是世代为圣人效力,他们祖先什么也没做,现在却来嫉恨我们这样的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恩侯,我算是明白了,我不能一直这么忍着,叫他们以为我好欺负,我非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不可!来,恩侯,咱们喝!”

贾敬显然有些醉了,不过这年头酒精度数也不算高,多喝两杯也没什么,贾赦也没有多劝,依旧陪着贾敬喝酒,酒到酣处,贾敬已经醉眼朦胧,摇摇晃晃起来,他捏着酒杯,酒水不停地往外洒,他也浑然不觉,嘴里说道:“恩侯,我最佩服你的就是,你拿得起,放得下,就像我,明知道他们就是嫉妒我因为出身宁国府,不要科举,就有爵位继承,偏偏放不下,嘿嘿!”说着,贾敬一头栽到桌上,很快就想起了鼾声。

第17章

贾赦看着贾敬趴在酒桌上就这么睡了,也是错愕不已,只得吩咐下人过来收拾残局,命人带贾敬下去梳洗休息,这才回内院去了。

内院,张氏已经卸去了钗环首饰,斜倚在软榻上看书,见贾赦进来,不由错愕,不过还是连忙下榻,迎了过来,问道:“怎地这么晚,敬堂兄可安置了?”

贾赦笑了笑,说道:“敬堂兄醉了,我让人扶他下去休息去了!”

张氏闻到贾赦身上的酒气,一边招呼下人过来给贾赦梳洗,一边帮着贾赦更衣,嘴里说道:“你也喝得不少吧,酒是穿肠毒药,以后可不能多喝!”

“没事,我也没喝多少!”贾赦很快在张氏的帮忙下,换上了家常衣裳,又洗漱妥当,拉着张氏坐到了床上,两人一起躺了下去,贾赦忽然问道:“今儿个敬堂兄过来,说虽说这爵位让他在翰林院饱受排挤,但是依旧放不下,媛儿,我之前放弃了那爵位,以后咱们的孩子只能从平民开始,你……”

张氏伸手掩住了贾赦的嘴,轻声道:“恩侯,我真的不在乎,张家何曾又有过什么爵位了,不管怎么样,我们给瑚儿报了仇,瑚儿九泉之下也能瞑目,这就是我们做父母的心意了,爵位什么的,不过是身外之物,如何能跟瑚儿相比!”

贾赦也微笑起来,他握住了张氏柔软的手,侧过身来,看着张氏在烛光下显得柔美如玉的脸,轻声道:“媛儿,你说的是!我只恨,没有早作决断,那样的话,瑚儿也就不会死了!”

张氏轻叹一声,反握住贾赦的手:“恩侯,这不怪你!”

贾赦拥住了张氏,轻轻吻着张氏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媛儿,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张氏的耳根都红了,她听着贾赦轻缓的话语说着自个的那些畅想,先给瑚儿生个弟弟,再生个妹妹,等到儿子长大之后,娶妻生子,以后也好给瑚儿过继一个孩子,承续香火,不叫瑚儿在阴间无人供奉。

张氏听着也是一阵憧憬,心中生出了无比的渴望之意,竟是没有发现,自个的衣衫被贾赦伸手直接褪去,等不及她觉得羞恼,已然在贾赦的身下意乱情迷起来。

一夜,第二天贾赦醒来,看着张氏红润的脸,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张氏的唇,张氏似有所觉,却依旧抵不过睡意,口中呢喃了几句,便翻了个身,又睡着了,贾赦满心温柔,轻手轻脚地起来,制止了丫鬟叫醒张氏的动作,自个在外间换了衣服,吃了简单的早点,这才先离开了内院,毕竟,外边还有个贾敬呢!

贾敬这会儿也已经起来了,他们之前喝的酒也是好酒,并不上头,因此,也没有出现宿醉头疼的情况,贾敬在晨光中舒展了一下身体,看到贾赦过来了,脸上露出了笑意:“恩侯却是好福气,这里山明水秀,着实是个好地方,等到哪一天,为兄能够放下那些俗事了,便来跟恩侯你做个邻居,恩侯你觉得如何?”

贾赦笑道:“敬堂兄这话说的,敬堂兄若是喜欢,经常过来就是了,何必说什么放下俗事,出家人尚且不能四大皆空,何况我们这些俗人,只怕到了这里,敬堂兄又觉得我们这里俗了!”

贾敬不由哈哈一笑:“恩侯啊恩侯,以前却是没发现,你也是个妙人!”

贾赦笑吟吟道:“现在发现也不晚,不是吗?”

因为是休沐日,贾敬在贾赦这里又待了一天,贾赦带着贾敬去看了自个培养的一些花草,还给贾敬送了几盆碗莲,贾敬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回了城,回城之后,见得贾代化,贾代化问起贾赦的事情之后,贾敬不免有些摇头:“恩侯着实是个明白人,儿子如今在朝堂上,虽说比较糟心,但是却也知道,勋贵人家,虽说依旧颇有权势,只是如今天下承平,用不上咱们了,当今对勋贵老臣还算有些情面,再往后,只怕就觉得咱们这些人家碍眼了!若是恩侯袭爵,虽说庸碌无为,却也不会有什么大是非,若是那一位,怎么看都不是什么聪明人,堂叔日后只怕要后悔的!”

贾代化轻叹了一声:“日后就算是后悔,又有何用,我们府里头,如今你算是走上了另一条路了,虽说日子不好过,不过总能熬过去的!等到我去了,咱们家就彻底将兵权给交出去吧!唉,娶妻娶贤,西府里头,算是被几个女人给毁了!敬儿,你要记住,咱们家的儿女亲事,不要看什么富贵门第,也别看什么容貌美丑,关键还得看教养性情,要是跟西府那边一样,弄个搅家精回来,再好的日子,也过不长久,明白了吗?”

贾敬想到之前荣国府里那些事情,还有如今的乱象,也是心有戚戚焉,点头道:“父亲说得是,儿子明白了!只是,儿子这边,也有问题,之前那些事情,儿子在翰林院根本就是待不下去了,而且明年的考评,肯定也不怎么样,父亲觉得,儿子明年应该如何是好?”

贾代化想了想,也是有些头疼:“六部那些官员,多半也是科举出身,若是跟这次一般,到时候将你高高挂起,不叫你碰具体的事务,用不了多久,就能消磨了你的志气,这样吧,明年干脆就想办法外放吧,哪怕外放做个普通的县令,总能主政一方,做出点成绩来给人看看,日后你靠着政绩升迁,那些人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贾敬也觉得这算是一条好出路,起码在外面少有掣肘,不会如同在翰林院这般,再有本事,压根施展不出来,只能一直憋屈下去。

贾敬算是找到了自个未来的出路,贾代善却在为了贾政的事情心烦,贾政二十多岁的人了,考了三趟童生都没考上,哪怕每次都有理由,什么水土不服,什么风寒之类的,贾代善算是没话好说了,贾政若是一直一事无成,那么,这个爵位由他继承跟由贾赦继承有什么区别呢?

贾代善最终咬了咬牙,在史氏的劝告下,干脆就将一直没用过的国子监的荫生名额给了贾政,将他直接塞进了国子监,回头跳过秀才直接参加乡试,若是贾政再考不出明堂来,贾代善也只能认命了。

第18章

贾政到了国子监,跟一帮差不多出身的勋贵子弟一起读书,结果搞得大家都不开心的时候,贾赦这边却是传来了好几个好消息。

第一个就是张家那边从出海的商人那里得到了玉米还有红薯土豆的种子,打听清楚了种植的一些条件,玉米红薯都得等到秋天才能看出来,土豆却是已经有了收获,这年头的土豆品种也没有经过改良优化,还有虫害什么的,不过产量却并不低,起码比起稻麦强得太多了,张家为此欢欣鼓舞,一方面组织积年的老农想办法摸清楚土豆的特性,好增加产量,一方面也在头疼,这玩意产量是高,但是之前贾赦就提醒过,这个得好好保存,要不然,发青了之后就会有毒,吃了会要人命的,因此,张家这边也担心出了什么岔子,琢磨了一番之后,决定还是先将土豆的事情放一放,重点还得看玉米红薯。

贾赦这边,张家送了两大筐的土豆过来,贾赦心中一乐,这可是好东西,当下将厨娘找了过来,吩咐了做法,中午的时候,餐桌上就多出了好几样菜,什么醋溜土豆丝,土豆炖牛肉之类的,甚至还弄出了炸薯条,没有番茄酱,配上樱桃酱也很好吃。

这些菜肴对于贾赦张氏他们来说,也就是个新奇而已,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可舍不得弄各种肉食来配土豆,哪怕是清炒土豆丝,难道不要费油吗?贾赦倒是在第一世的时候,听说国家有意推广土豆做主粮,开发了什么土豆大米,土豆面条的,不过,他可不知道中间有什么配方工艺,这年头又没有机械化大生产,琢磨这些纯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反正对于百姓来说,只要能填饱肚子,管他主粮是土豆还是什么呢?

张氏早就听说这番邦粮种的事情,听说了土豆的产量之后,直呼功德无量,看着贾赦的眼神更多了几分爱意,她也明白,若是贾赦自个操作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行,靠着这些,他完全可以自个挣上一个不错的爵位,但是却将这份几乎是泼天的功劳交到了张家手上,怕的也是张家因为储位之争遭殃。她嘴里没有说什么谢字,却是将这份心意记在了心里,想起当年自个知道家里将她定给了贾赦的时候,心中的失望与无奈,如今想想,若是嫁给了别人,别人能为了她还有她的孩子放弃爵位,几乎与生母反目,还将足以封侯拜相的功劳拱手相送吗?

贾赦虽说不知道张氏是个什么心思,若是张氏真说出来,贾赦只怕也会哭笑不得,他其实真的没想这么多,他不比原身,对贾家并没有什么感情,相反,原身留在身体里面的感情,更多的是针对张氏还有贾瑚的,他自然要为张氏多考虑几分。

贾赦在现代,在大唐,都不是没有见识过美人,但是这其中,也唯有张氏真正打动了他的心,这也算是缘分了。既然如此,那些所谓的功劳,对于贾赦来说,不过是寻常的一些常识而已,与其让这些随着自个埋没,不如拿出来,让张氏交换一个平安前程出来。

何况,贾赦在其中也不是没得到好处,张家跟那些出海的商人打交道的同时,贾赦也弄了几艘海船,招收了水手管事,派人出海贸易去了,跟这个年代的人相比,贾赦知道的更多一些,光是利用东瀛还有西洋那边与中原金银汇率的不同,就能大赚一笔,何况他对各地的特产喜好都有所了解呢?

因此,虽说才出了一次海,甚至,还因为风浪损失了一些货物,贾赦投入的本钱不光全部收回来了,还另外赚了十多万两白银,除此之外,还弄到了不少上等的宝石香料木料,这些都是可以传家之物,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满,哪怕贾赦大手大脚花销,也足够他折腾一阵子了。

张氏对于出海贸易的利润也极为吃惊,本来还想要拉着张家一起做,但是张家那边却是拒绝了,一来海贸这种事情风险大,海上风高浪急,稍不注意,就是船毁人亡,二来,张家也是不想太过惹人注意,免得上头生出什么心思来。

贾赦却无需顾忌这许多,天下那么大,几次穿越,他也没有多少故土难离的想法,这年头算起来已经是大航海时代了,若是中原待不下去了,不管是南亚还是澳洲,找个地方占山为王都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是盛夏时节,这些年气候并不是很好,贾赦怀疑如今又到了小冰河时期,这也是贾赦之前建议张家引进高产量的玉米红薯等作物的缘故,整个夏天,就没怎么下过雨,因此,天气燥热无比。贾赦倒是没什么,他重修万花心法,因为有过一次经验,贾赦这个身体的资质也挺不错,他如今手上也不缺钱,总能弄到一些不错的药物,回头炼制成可以增长修为的丹药,或者是直接进行药浴,因此,不过一年时间,已经有了小成,虽说还没到寒暑不侵的地步,酷暑严寒对他已经没有太多影响了,弄硝石做点冰块也就够了。

但是,张氏却是不够,入夏的时候,贾赦照例给张氏诊脉,发现她怀孕了,孕妇本就体热,冰块什么的,对孕妇来说又太刺激了,不能大量使用,见张氏每日里香汗淋漓,哪怕几个丫鬟打扇都是无用,贾赦很快想出了别的法子,立马找来了工匠,对整个庄子进行了大改造。

万花谷论起机关百工制作,跟唐门几乎是并驾齐驱,贾赦琢磨了一下,直接设计出了一个水力空调出来,直接用水车作为动力,汲取溪水井水,再在墙壁屋顶上弄出一个水循环结构出来,以此降温,总算让日子好过了一些。

张氏已经不是第一胎了,前两个月,除了觉得体热之外,并无多少反应,到了第三个月的时候,却像是两个月没来的反应一起冒出来了一般,不管吃什么,哪怕喝口水,都觉得恶心想吐,贾赦虽说医术不错,但是遇到这种事情,还真是束手无策,最终不得已,还是跑到张家求助丈母娘去了。

第19章

张氏的母亲李氏也是书香之家出身,不过出身算不上高,娘家最高不过是四品,如今还致仕了,娘家子侄资质有限,至今也没能出个能够光耀门楣的人物,张家这边想要拉拔一把,都是难做。不过,李氏自个却是腰杆子硬,她给张家生了三子一女,为此,贾赦的老丈人压根就没纳妾,一心守着李氏过日子。

李氏生育经验丰富,之前贾赦送信过去说张氏再次怀上了,就来过一次,还送了不少东西,那时候,张氏并无多大的反应,李氏还庆幸了一番,因为李氏是张家的宗妇,家里面事情也很多,因此,陪了张氏两天就回去了。

这回贾赦亲自上门,说张氏妊娠反应严重,吃什么吐什么,若是有龙肝凤髓的话,贾赦都恨不得找出来了,但是还是不顶用,所以跑过来找岳母求援来了。

李氏原本对贾赦颇有意见,李氏自个跟丈夫都是一心一意,不曾有过通房小妾,贾赦在娶张氏之前,身边就已经有了通房丫头教导人事,虽说张氏嫁过去之前,将人遣散了,结果成婚之后,上头两重婆婆,简直是攀比着给贾赦送丫头,贾赦也不是洁身自好的人,最多的时候,通房姨娘小妾什么的,加起来有个五六个,叫李氏实在是看不下去,要不是贾赦还算明白,哪怕张氏生了贾瑚损了身体,也不曾叫一个庶子庶女出身,李氏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如今好了,在李氏看来,贾瑚死后,贾赦可以说是浪子回头了,虽说为了贾瑚的事情跟荣国府翻了脸,导致自家女儿以后难得有个诰命,但是,那也是为了自个嫡亲的外孙,还遣散了那些通房侍妾,如今只守着自个的女儿过日子,她从女儿那里得知,自个这个女婿居然还挺有一手,原本在荣国府,一直就在藏拙,可惜的是,贾赦居然无心功名,只想着在乡下做个土财主,这也让李氏没话好说了,不过,对贾赦的态度,还是好了很多。

这也是贾赦自个会做人,贾赦若是真的想要讨好什么人,那绝对没人逃得了,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不乐意那么做罢了。李氏对张氏那真是慈母之心,贾赦在李氏身上,甚至看到了自个第一世父母的影子,因此,对李氏也是敬爱非常,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孝敬岳母一份,这次上门求援,还不忘带上衣料首饰,又唱作俱佳,在李氏那里很是装了一番可怜,李氏被贾赦哄得合不拢嘴,又惦记女儿,当下一拍大腿,立马雷厉风行地叫下人带上腌渍的酱菜还有蜜饯什么的,将家中的事务跟自个几个儿媳妇交代了一番,就风风火火地跟着贾赦往城外庄子上去了。

外面太阳毒辣,贾赦自然不会自讨苦吃去骑马,李氏又是他岳母,年纪也不小了,也没什么好避嫌的,干脆跟李氏坐了一辆马车,陪着李氏说话。

贾赦一边跟李氏说着一些闲话,一边用手捏破坚果的果壳,将果肉放在一个甜白瓷的荷叶盘上,奉给李氏,李氏也是毫不客气地受用了,一边小口吃着核桃杏仁,一边跟贾赦分享着京中的事情。李氏是长辈,很多事情跟儿媳妇不好说,丈夫又是挂心国事家事,对于这些琐事八卦毫无兴趣,因此,李氏肚子里面憋着一肚子的小道消息,平常却是无人分享,这会儿见贾赦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顿时一股脑儿地都说给贾赦听,贾赦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点评几句,说得李氏那叫一个心花怒放,顿时不记得从前对贾赦的那些想法,只恨不得贾赦不是她的女婿,而是她的儿子了。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荣国府身上。

近两年的时间,贾赦只有过年的时候回过一次荣国府,贾代善看起来实在是老了很多,贾赦跟他相对无言,之前的事情,两人都可以说是冲动了一把,造成了如今这般的局面,贾赦如今叫贾代善只能称一声二叔,而贾代善也不能如之前那般,理直气壮地教训贾赦了,原本是嫡亲得父子,到头来,却是极为疏离,如同陌生人一般。

贾赦只觉意兴索然,后来便很少关注荣国府那边的事情了,而贾代善对贾赦这个儿子心情也比较复杂,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反复,导致家宅不宁,因此,干脆就跟贾赦说,既然已经分了家,又不住在一起,没事就不用回来了。有了贾代善这句话,除非贾府有人过来让贾赦回去,否则的话,贾赦真的是再也没回去过。

这回李氏兴头上来,说到荣国府的事情,刚说了几句,不免觉得失言,不由看了看贾赦的脸色,贾赦脸上并无什么异色,只是露出了一丝好奇之色:“小婿却是好久不曾听说荣国府的消息了,岳母若是知道什么,小婿洗耳恭听!”

李氏想想也是,说了一半之后就不说,吊着人的胃口就不好了,因此说道:“也没什么,就是那个小王氏也怀上了,听说因为她怀孕之后,精神不济,不能如同之前一样守着之前那位留下来的儿子,那孩子病了都不知道,叫史氏知道了,竟是不急着找太医医治,反而借着这个借口,很是斥责了小王氏一番,差点没让小王氏肚子里那个给流掉了!”

说到这里,李氏不免有些心有余悸,再看贾赦就很顺眼了,做婆婆的,想要磋磨儿媳妇,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看着合情合理地给媳妇立规矩,和善一点的,做个样子也就是了,若是刁钻的,让你吃尽了苦头,都没处叫屈去!若是贾赦没有将事情闹开来,离开荣国府,过继了出去,吃苦头的只怕就是自个的闺女了。

不过,李氏还是有些幸灾乐祸:“那个小王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回头直接躺下了,史氏原本装模作样的办什么慈善,如今被小王氏一宣扬,她一个不慈的名声算是落下了!”对于这个原本的亲家,李氏在知道了外孙的死因之后,简直是深恶痛绝,如今见得史氏倒霉,不免心怀大畅起来,贾赦听说了之后,也是心中暗叹,史氏真的爱贾政这个儿子吗?只怕她最爱的还是在荣国府说一不二的权威吧!这么一想,不由为以前的贾赦觉得心酸起来。

第20章

也不知道到底是李氏带来的小菜蜜饯真的起了作用,还是有母亲陪伴,心情好了很多,张氏的孕吐总算没那么严重了,胃口渐渐恢复了过来,贾赦算是长松了一口气,又制定了一大本的食谱,让厨娘换个花样给张氏做菜。

天气渐渐凉了,贾赦还带着人跑到山中,打算弄一些皮子回来,给张氏做衣裳还有褥子,也免得屋子里面烧炭太过燥气。

李氏在这边待了挺长一段时间了,也担心家里,也准备过几天就回去了,听说贾赦还在跟山里的狐狸过不去,硬是要给张氏做一件上好的狐裘,不免露出了笑意,她伸手握住了女儿的手腕,拍拍她的手背:“媛儿,姑爷如此待你,我也放心了!以前的事情,不要多想了,人啊,还是得往前看!你们一直好好的,为娘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张氏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娘,我知道,之前的事情,其实女儿也有错!娘你也知道的,女儿那时候心里面转不过弯来,恩侯那会儿碍于老夫人的教导,一直藏拙,府里面那位太太又是个偏心的,对恩侯一直冷淡,对我更是如此,因此,女儿也一直没有真正与恩侯交过心,也就是后来出了这么多事情,女儿跟恩侯才算是真正认识了彼此。娘,我们会一直好好的!”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李氏欣慰不已,然后又叹道,“媛儿,有句话叫做少年夫妻老来伴,人这一辈子,父母会过世,子女会有自个的小家,能够陪你一辈子的终归还是恩侯,就算你孩子出生了,也别真的将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忽略了恩侯,知道了吗?”

张氏一愣,想想之前贾瑚出生之后,她还真的一门心思扑在贾瑚身上,对贾赦也是爱理不理的,也难怪那时候,贾赦多半时间跟那帮通房侍妾混在一块儿了,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娘,女儿记住了!”

李氏能够跟张陵这么多年夫妻恩爱,一直以来,张陵也没有过外心,自然在夫妻相处上很有一套,以前李氏并没有跟张氏交代这么多,也是当时荣国府情况复杂,贾赦那会儿显然除了顶着一个荣国府嫡长子的名号,文不成,武不就,还没成婚,就跟房里的通房丫头厮混,并不算什么良配,因此,李氏担心女儿傻乎乎将自个的真心交付出去,日后伤心难过,因此,自然没有仔细跟张氏说这些事情,直到如今,亲眼看着贾赦对张氏温柔体贴,才算是将自个的那些心得都告诉了女儿,免得张氏日后走了弯路,夫妻因此有了口角。

不过,她们却是不知道,贾赦虽然三辈子都是大男人,但是第一世的时候,出身富裕,身边往来的,也都是高素质人群,男人对女人一向要摆出所谓的绅士风度,颇为容让。到了大唐,那会儿民风开放,中间还出了个女帝武则天,江湖女子又有着相当的武力值,自然也很有话语权,自然没有真的男尊女卑到那个程度。几世的熏陶,贾赦的性格早就养成,这也就注定了,他在家庭中所扮演的角色,不会是那个强势到想要一言而决,希望妻子只会三从四德的角色。

不过两人若是都有妥协迁就的想法,日后的生活自然只有更加和顺的道理,反正贾赦对于三妻四妾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可不想闹得家宅不宁,既然打算跟张氏好好过一辈子,何必要瞎折腾呢!

贾赦如今武功小成,小时候也跟着荣国府的家将学过一些骑射之术,如今很快就找到了状态,即便不是百发百中,但是他眼里准头都不差,因此收获颇丰。

眼看着已经到了下午,贾赦看看车上堆满了各种猎物,光是狐狸兔子黄羊就有不少,盘算了一下数量,大概也差不多了,他这几日并没有碰到什么猛兽,也是,这边不过是距离京城不到二十里的距离,往来的客商不知凡几,常有进山游玩,拜访道观佛寺,吟诗作赋之人,若是有什么大虫熊罴之类的猛兽,搞出了什么事情,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

贾赦带着一帮人打道回府,一路说笑。贾赦身边伺候的人多半是当年老荣国夫人给他准备的,很多也是上过战场的,以前跟贾赦往来不多,毕竟,贾赦那时候简直就是宅男中的宅男,等闲压根不露面,因此,对贾赦并不了解。后来跟着贾赦出来,也不过是帮着贾赦打理庄子铺子,做一些琐事而已,贾赦搞出来的什么牡丹花草,对于他们这些大老粗来说,无非就是一盆花草能卖几个钱,其他的,那就搞不清楚了。直到贾赦带着他们出来行猎,他们才算是看到了贾赦的本事,心中喝彩不已,他们或者是他们的父辈都是上过战场的,觉得贾赦这般本事,才能算得上是荣国公的后代,至于荣国府里那什么贾政,酸儒一个,贾代善简直是眼睛被油蒙了,才舍弃了贾赦,选了贾政那个软蛋呢!

瞧着贾赦这般本事,几个老人都想着撺掇贾赦从军,好赚点功勋回来,叫贾赦在贾代善面前扬眉吐气,让贾代善不得不承认,自个看错了人,将贾赦接回去了。

贾赦对于这些人的想法却是嗤之以鼻,这年头虽说不至于刀兵入库,马放南山,也算是差不多了,这些年来,除了在东南还有西北边境上,跟北蛮还有南边的什么瀚海国,茜香国,真真国有些小规模的冲突,根本就是天下承平,那点小冲突对于上头文武百官来说,根本不值得大动干戈。

想要通过战功封妻荫子,那是想也别想,一般就是在这种小规模冲突的时候,那些勋贵人家安排子弟镀个金罢了,回头也别指望什么封爵的事情,无非是摆出个功劳,将子弟安排到军中或者是兵部之类的地方,有个差不多的官职,若是袭爵的长子嫡孙,更是指望着看在功劳的份上,日后袭爵的时候,上头降爵少几级而已。等到往后,勋贵子弟越来越不成器,这种事情都很少了。何况,上头也不能真的让军队成了勋贵的自留地,乐得将那些勋贵子弟养废了。贾赦要是想要出头,上头可不管贾赦分家分出来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这年头家族观念深入人心,若是贾家再出个掌管兵权的将军,圣人都要睡不着觉了。

贾赦不想跟那些人解释什么,不过是闲扯几句,一路慢悠悠地往回赶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似乎传来了喊杀之声。

第21章

若说什么侠义之心,贾赦真没多少,何况这边已经是天子脚下,距离城门才多远的距离,京都大营的驻地距离这边更是只有十几里路,这边敢于做出这等事情的人,可想而知是些什么角色。

贾赦本来想的是干脆悄无声息地走人,结果,他们这么一群人走过来,那边喊杀声也不远,想也知道,那边肯定知道了这儿的动静,那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尚且做出这种事情来,想必也不会在乎回头做出杀人灭口的行径。

心中暗叹一声,贾赦便命人将装着猎物的车子丢下,带着人往喊杀声处过去了。

贾赦眼神很好,刚走近一些,就看出了一些东西,被围攻的一行人看着如同富家子弟一般,其中隐隐以两人为首,另外那些人俨然如同那两人的护卫,而围攻的那群人穿着平常,毫无特色,手上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乍一看,一般人只会觉得他们就是一帮见财起意的亡命之徒。但是,贾赦当日却是真的从过军的,最终甚至是死在了大军的围攻下,自然能够看出来,这群人进退有度,号令严明,压根就是军中的手段。

看明白之后,贾赦心里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这下子真是卷入麻烦里头去了。

被围攻的那行人里头居然还有贾赦的熟人,贾赦算是不能在边上闲看了,直接打马飞奔过去,口中叫道:“青天白日,竟敢当道杀人,不怕昭昭王法吗?”手上也没闲着,直接拈弓搭箭,一箭射出。

贾赦到了这个世界近两年时间,发觉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什么武功之说,武将之家世代相传的,无非就是一些战阵上的功夫,所谓的武艺无非就是骑射之类的手段,最多还有一些刀法枪术什么的,那等内息导引之术,却是从未听闻,最多是民间话本上说什么剑侠一流,却是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识过。

贾赦到了这个世界,主修的依旧不是花间游,而是离经易道,不过,作为一个资深的医者,无论是眼力还是准头,都不会差,这会儿一箭飞出,压根不去确定那一箭中了没有,继续抽箭射出,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壶箭镞就被他快速射入了人群之中,无一落空,中箭者几乎是全部被射中了要害之处,大半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被围攻的人顿时觉得松了口气,这才有功夫向着贾赦的方向看了过来,他们本来见来人箭术精湛,还以为是军中的什么高手,结果却是一个穿着打猎用的骑装,看着很是年轻的青年,后面跟着的人倒是有点军伍的气息,不过,穿着的也是仆役的服饰,连武器弓箭都明显是刚刚才掏出来的。

那里头一个人却是有些不确定地惊叫起来:“贾赦贾恩侯,怎么是你?”

那人正是贾赦之前所说的熟人,少年时候也是和贾赦一起胡混的家伙,是齐国公府的人,叫陈修,不过是嫡次子,继承不了爵位,婚前就被家里塞进了禁卫中镀金,却是很久没跟贾赦有多少联系了。

贾赦嘿嘿一笑:“陈仲平,你这小子,这次算是欠下我人情了吧!”一边说着话,一边又摸出一壶箭来,那些人之前就损失了小半,贾赦箭术又极为惊人,一箭射出,就有一人倒地,这些人显然是死士一类,压根就是怀着不成功就成仁的想法过来的,这会儿除了分出几个来,想要挡着贾赦这一行人,竟是直接拼命,向着那被护卫的两人冲去,其中两个人竟是直接掏出了一具手弩。

贾赦一见,几乎汗毛都竖了起来,心中暗骂自个实在流年不利,怎么就遇上了这档子事,能让陈修那样的人护卫的人,可想而知是什么身份,最大的可能就是龙子凤孙,若是那两人在贾赦面前出了岔子,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去了,被迁怒是肯定的,甚至还得被扣上一口黑锅!

那手弩小巧,相应的,射程也不会太远,但是准头力道却不会差,若是让那几个人冲近了,只怕对方就难得幸免了。

贾赦一咬牙,直接抽出了五根羽箭,以连珠箭的手法对着那几个人射去,为了增加成功率,贾赦甚至暗中使出了一招阙阴指,减缓了那几个人的速度,让他们稍微停滞了那么一会儿功夫,总算将那几个人射倒在地,只是依旧有着漏网之鱼,其中一个人生命力实在是很顽强,在倒下之前发射了手弩,那手弩居然是连环弩,一下子足有三支短箭在机簧的推动下射了出去,速度极快,其中一人顿时被射中了大腿,一下子脸色便白了。

贾赦暗自松了口气,只是大腿就好办了,除非那弩箭上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拿倒霉鬼立时就咽了气,否则的话,贾赦都有把握把人给救回来。

看得那人受伤,一群人顿时更加紧张起来,加上贾赦这一支生力军,很快,他们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击伤击杀了大半围攻者,那群人眼见事不可为,竟是不约而同地服毒自尽了,顿时,一群人脸色都黑了下来。

贾赦刚放下手,忽然就听见一声叫声:“七弟,七弟你怎么了?”

贾赦一看,之前中箭的那个居然晕过去了,另外一个人正扶着他,满脸都是焦急之色,不免暗骂自个是乌鸦嘴,那箭上果然抹了毒,还是比较烈性的毒药,当下从马上跳了下来,几步就奔了过去。

贾赦到了近前,也不把脉,就是一把金针出手,直接封住了那个倒霉家伙的要穴,旁边那人刚反应过来,呵斥道:“你做什么?”

“你要是嫌他死得不够快,那就尽管叫唤!”贾赦轻哼了一声,卷进这种麻烦事情里面,他已经够心烦了,不过,最终还是解释了一句,“他这是中了毒,我得先减缓其血脉运行,要不然的话,等到解了毒,人也要傻了!”

陈修有些傻眼地看着贾赦,他哪怕不是跟贾赦从小玩到大,却也颇为了解,这会儿见贾赦这一手,不由有些反应不过来:“恩侯,你,你什么时候会这一手了?”

贾赦没有理会,直接将那支短箭拔出,挤出了一点毒血,仔细查看了一番,心里松了口气,这短箭上用的真不是什么太过珍稀的毒药,而是几种混合在一起还精炼过的蛇毒,这就好解决多了。贾赦先是摸出了一只玉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解毒丹来,给那家伙塞了进去,又暗中使了个清心静气的技能,保持其气血运行,然后装模作样地用金针之法,从伤口处将毒血给逼了出来,直接拔出了金针,拍拍手说道:“行了,等他醒来就没事了!”

第22章

贾赦很想拍拍手就走人,结果他做出了这么惊人的事情,人家让他走才怪!

他之前猜的没错,那两个人果然都是龙子凤孙,一个是四皇子,一个是七皇子,四皇子徒明旰,出身算不上高,他生母已逝,到死不过是被追封了一个昭容,养母却是七皇子徒明昀的生母仪妃,仪妃也并非深得圣心之人,不过,仪妃有个好母家,仪妃出身山东大族卫家,跟孔家,颜家都有过联姻,仪妃的祖父一直没有入仕,却是顶尖的大儒,号称明华先生,中年的时候开始四处讲学,不知多少人自认是明华先生的门生。仪妃的生父也是一方大员,哪怕仪妃如今人老珠黄,宫中甄贵妃气焰正盛,仪妃的日子过得依旧比较滋润,没人敢刻薄了她。

按照原来的轨迹,徒明昀应该是在这一场刺杀中中毒身死,徒明旰活了下来,最终得了仪妃母家的支持,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当然,这一点贾赦并不知道,几世过去,红楼原著都只记得部分了,何况他这么一折腾,主角一家子都乱套了,对于作为背景甚至是压根没出现过的人物,更是半点都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