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人都是年轻人,底子还算不错,史熔和汪勉闷头睡了一天一夜,秦夫人又准备了大补元气的参汤等补品,很快便精神抖擞起来,便是史烨跟陈勤两人,用了两天药,又在屋子里躺了几天,也就差不多康复了,只是心中还有些惴惴,就是担心落榜。

史鼎私底下缺根史鸿说,他们几个这一科若是考不上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说别的,若是吊了榜尾,到时候考个三甲同进士,反而影响仕途,他们还年轻,又不是磨不起,不过是再等个一两年罢了。

只是史鼎毕竟不是当事人,在很多考生眼里,同进士也是进士啊,就像是后世高考,本二也是本科,也不算落榜呢!

史鸿也就是休沐的时候回去了一次,跟这几位见了见面,言语间自然不会说什么万一落榜之类的话,不过,看这几位患得患失的模样,史鸿也不好多说了,哪怕辈分高一辈,实则这几个人最小的年纪也是他的两倍多呢!

自己倒霉的时候,最愿意看到的是别人更倒霉,林微如今就是这个心态,国子监里面的举人差不多全部参加了这次会试,另外,还有几个去年通过了乡试的,那些举人跟林微没多大关系,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平常就算去饭堂也未必能打个照面,不过,那几个和他一起参加了乡试,却考上了的,这会儿状态多半不怎么样。

林微自觉上次运气实在太糟糕,要不然,也不至于名落孙山,加上之前被人冷嘲热讽了一番,看那些同样去考了,却考上的人难免有些不顺眼,这会儿见那几个人蔫头蔫脑的,还有几个干脆病了,告了假,他们有的家离得远,只得继续住在国子监里面,很多时候经常能见到,林微这下子心理平衡了,光看他心情阴转晴也就知道了,还不等到休沐,就叫自己的书童从外面偷渡了一个铜火锅,又收拾了一堆的肉菜,连这个季节少有的绿色蔬菜都弄出了一些,就躲在自己的屋里面请史鸿杨时李约他们一起吃了一顿涮锅子。

热气腾腾的涮锅子自然要比从国子监饭堂弄回来的饭菜好吃丰盛得多,亏得国子监对此并没有什么硬性规定,要不然,估摸着林微又要被看他不顺眼的人偷着打小报告了。

在吃饭的时候,林微喝了点小酒,酒酣耳热之下,难免说了几句幸灾乐祸的话,说看那些人的样子,这次定是落榜无疑,看他们以后怎么面对同学之类的。李约差不多是李守中教养大的,李守中算是端方君子,李约虽说并不迂腐,不过,却极看重品行,在他看来,背后嚼舌就是一件极不道德的行为,加上他之前也不知道林微受的气,这会儿听林微说的话,脸上便有些不自在,只是强忍着不说罢了。

史鸿也没想到林微居然会把这种本该在心里面腹诽的话给说出来,不过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上辈子的时候,跟一些旧时的朋友相聚,有时也会说某某以前那么嚣张什么的,如今如何如何,活该如何如何云云,史鸿那会儿也会跟着附和一番,少有阻止的时候。有句话不是叫做,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呢!

杨时却是个灵醒的,这会儿压低了声音,轻声道:“你们许是不清楚,之前林兄落榜,本来并未放在心上,却听不少同窗私底下嘲笑讥讽,难免心中愤愤,这不……”

李约脸上缓和了一些,那边林微也没发现这边的不对劲,还在那里热情地招呼几个人,李约想想也是,不管怎么样,林微大概也就是一时气愤,因而失言罢了,因此,心里难免存了一点疙瘩,不过还是继续推杯换盏,又从锅里捞了一块冻豆腐吃了。

好在第二天他们一早并不需要上课,要不然,哪怕喝的是淡酒,闹得晚了,第二天也都起迟了。

没过多久,皇榜就张贴了出来,国子监出去的人总体来说还不错,那些举监中了好几个,而那几个原本的贡生毕竟学问不足,除了一个人侥幸吊在榜尾之外,其他的人均落了榜,难免有些郁闷,不过,史鸿他们以后也不怎么会跟他们打多少交道了,既然是举人,自然要跟以前的举监一样上课,平常见面次数也不多。

史家这边,史烨意料之中的没有中,史熔中了,名次还在中间,陈勤虽说后来状态不好,出了考场直接就被抬了回去,哪怕名次比较靠后呢,不过还是中了,倒是汪勉,却名落孙山,这会儿一边恭喜史熔和陈勤,脸上神情却有些勉强。

史鼎听说了之后,也对汪勉跟史烨进行挽留,毕竟,下一场春闱也就是两年后的事情,留在长安,跟这边的士子多多交流,史鼎卖个面子,也能让他们进国子监听课,等待下一次的考试。尽管史鼎挽留得听殷切,汪勉最终还是拒绝了,毕竟,这里是史家,他又不是正经的亲戚,哪能在人家家里住个一两年呢,何况,他家里的情况也有些麻烦,他是家中独子,姐妹也已出嫁,虽说有妻子侍奉父母,不过,父母终究年迈,很多事情还得他做主,因此最终还是坚持告辞,准备回江南了。

史烨倒是没什么,毕竟是本家的长辈,而且他来长安,也没抱着必中的心思,与其回去被人讥笑,不如留在这里,还有史鼎照应着,即便下一科还是不中,史鼎想来也能帮他谋个前程,远比回乡来得强。

秦夫人对这些事情也管不了多少,她如今的重点放在史湘雯的婚事上。她跟史鼎交流过,史家如今既然想要脱离勋贵的圈子,几个孩子的婚事上就不能跟那些勋贵世交们联姻了,史湘雯是嫡长女,秦夫人也有意培养她管家交际,也该嫁一个嫡长子才算般配,而且,还要对方懂事上进才行。

这样的条件,说实话有点高,又要有家世,不管怎么样,侯爵尚书家的嫡长女,你总不能嫁个小门小户,将来就围着柴米油盐的事情转悠吧,又要是嫡长子,还有人家上进会念书,最好有功名,秦夫人还不想女儿远嫁,这就麻烦了。

秦夫人挺想在这一科的进士里面找,不过,一来,考中进士的,多半年纪已经不小了,同进士史家可不稀罕,而一般而言,真正的少年进士十年都未必出得了一个,因此,这些进士大半都已经成婚了,你总不能叫人家休妻另娶,史家可做不出这种事情。再者说了,史鼎之前就担忧,这一科的进士,难免会卷入当今与上皇还有几位王爷的争斗中,难免不太平,史湘雯是夫妻两人的第一个孩子,两人对她都是极疼宠的,若是有个万一,受罪的也是女儿,心疼的也是他们。因此,最终秦夫人的目光就放在了如今在长安的一些举人身上,开始耐心挑选起来。

第 32 章

不光秦夫人在费心,史鼎同样也在琢磨,每天上朝下朝,在内阁办公,看到同僚都琢磨着人家家里有没有适龄的未婚的儿子孙子的,可以做自己的大女婿。

内阁也不是天天要忙,因此闲下来的时候,这些内阁的阁臣们也会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

别以为就女人八卦,男人同样如此,这是人的天性,如今最值得八卦的无非就是今年那些新科进士,虽说殿试还没有开始,考生中比较突出的人的家世背景已经差不多不少人知道了。

内阁首辅顾庆明当年也是榜眼出身,他是老臣了,是太上皇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出身海宁顾氏,世代书香,四世列侯,到了顾庆明这一代,虽说没了爵位,但是顾家本来也不是什么靠爵位过日子的,一直以来依旧诗礼传家,顾庆明二十三那边便金榜题名,被点为那一科的榜眼,直接就进了翰林院担任编修。

有学问,有家世,有人脉,有手段,因此顾庆明的仕途一直很是顺利,少有坎坷,在翰林院待了两年,又做了几年御史,后来外放担任了一省巡抚,政绩颇佳,回头便被调进了吏部担任侍郎,自然便进了内阁。太上皇一直对他颇为信赖,当然,顾庆明自身的人品也对得起太上皇这般信赖,在前任首辅傅老相爷致仕之后,他便被太上皇点为首辅。

尽管当今也希望在内阁用自己人,不过终究顾庆明老成持重,也无什么错处,无论官声还是威望都不差,而且这年头讲究孝道,就算是上一任皇帝没了,还要讲究一个三年无改父道呢,何况太上皇人还在呢,再者说,当今也需要这样一个肱骨之臣帮着平衡朝堂。好在顾庆明也是老狐狸一个,平常做事也是滴水不漏,哪怕圣上一直琢磨着找个人来取代顾庆明呢,也不得不说,这位首辅大人不是那么容易取代的,贸然换个人上来,难免对朝政造成动荡,因此,还是得缓缓图之,何况,顾庆明在圣上登基之初,在稳定朝局上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不过顾庆明也明白,自己做再多,在圣上心里,他依旧是太上皇的人,而且,他其实也很为难,若不是太上皇的赏识与提拔,他未必到得了这一步,让当今圣上如鲠在喉的还有一件事,他曾经做过故去的义忠亲王的老师,虽说后来外放了,回来之后也没跟义忠亲王有什么瓜葛,不过,这终究是一段黑历史,如今义忠亲王虽然已逝,可是尚有子女在,而很显然,义忠亲王的子女因为太上皇对自己父亲的一点子怀念愧疚之意,同样生出了一些心思,背地里面小动作不断,圣上难免对自己有几分怀疑。

顾庆明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虽说保养的比较好,不过终究是差不多花甲之年的人了,这会儿家族的后辈也算争气,不说别人,单说自己儿子女婿,如今官职虽说不算太显眼,但是也是实权人物,近半的孙子外孙也有了高低不等的功名,最大的孙子已经入了官场,虽说当时是二甲,不过如今也是翰林院的庶吉士了,顾庆明琢磨着自己如今给当今留下一个好印象,也能为小辈们铺平道路,到时候,一家子出上几个内阁阁臣,那才叫风光呢!因此,顾庆明如今很是识趣地开始提携内阁的次辅张晋安,还有其他倾向于当今的阁臣,慢慢将手中的一些权力移交开来,也就是对圣上说,自己不是个恋栈权位之人,等到了时候,自己就上书致仕。

因此,这会儿顾庆明也就有心思端着一杯圣上赐下来的碧螺春,笑眯眯地问着同样闲了下来的史鼎:“虎臣,最近家中可有什么烦心事,怎地没事就老琢磨着呢?”

虎臣是史鼎的字,还是当时史侯取的,不过也就是到了内阁之后,才用得多了,这会儿史鼎回过神来,叹道:“还真是家事!”想了想,他有些隐晦地说道:“我家长女明年就要及笄了!”

顾庆明立刻恍然,顺嘴就接了一句:“可曾订了亲事?”

顾庆明这般上道,史鼎自然心中暗爽,心里琢磨着,顾家虽然没有合适的人选,不过,若是能得顾庆明做个媒,也是很有体面的事情呢,当下便叹道:“毕竟是长女,之前我与贱内一直舍不得让女儿离家,因此,便一直拖着,不过,女儿家终究青春有限,可拖不起呢,我不就是为了这事着急嘛!”

顾庆明也不是傻子,听史鼎这么一说,忽然心中闪过一道明光,心头一定,捻须笑着问道:“虎臣择婿可有什么想法?”

史鼎一喜,顾庆明既然说了这话,看样子,是想要帮忙了,因而便说道:“我史家也不过是二等的人家,若非先祖有从龙之功,立下武勋,原本也就是土里刨食的,因而能有多少想法呢,也就是希望女儿将来能过得好,夫婿上进,家庭和睦就行!”这要求看似简单,其实该说的也都说了,要让女儿过得好,自然对方不能是什么小门小户,想要家庭和睦,也需要对方家风好,夫婿上进,自然是要能封妻荫子的。

顾庆明笑眯眯地点点头,当然这会儿也不能打包票,只是说道:“虎臣果然是怜子之心!”

史鼎叹道:“可不是么,人家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我家女儿在家一直娇生惯养,我又如何舍得让她将来吃苦呢!”

次辅张晋安听到现在,开口插话道:“一直以为虎臣是个杀伐果断的,想不到,还有这份细腻心思,这便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吧!”不过张晋安心中也有些感慨,他的堂妹是贾赦的原配嫡妻,当年不过是因为守孝,耽误了花期,因此,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门当户对的亲事,而那会儿贾代善却上门为长子贾赦求娶,当时贾家可不是如今的花架子,贾代善乃是天子心腹,又有救驾之功,贾赦那会儿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坏名声,除了不怎么上进之外,还算是个规矩的年轻人,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毛病。张家想着女儿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将来贾赦袭了爵,又能有个诰命,孩子还能袭爵,怎么着也能保个两三代的富贵,对于女儿来说,也算是个好归宿了,因而便将张氏嫁了过去。结果,明白人贾代善是个男人,这年头的男人,多半是不管后院的事情的,他老婆对大儿子不亲,又觉得大媳妇出身高,心中难免有些不忿,后来又觉得委屈了自家小儿子,不管怎么样,张氏在贾家过得并不算好,尤其开始的时候,贾赦对这个发妻还算体贴敬重,结果张氏才一怀孕,那边史太君就塞了两个美貌可人的通房,贾赦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冷落了妻子,后来张氏生下了长子贾瑚,偏偏没几年,贾瑚夭折了,多方打击之下,张氏身体便坏了下来,生下贾琏不久便过世了。而贾琏也被贾家养得压根想不起外家来,张家也恨贾家亏待了自家的女儿,两件如今是形同陌路,压根不像是儿女亲家了。如今见史鼎这般为女儿考虑,想起小堂妹的遭遇,再想想史太君还是史鼎的姑母,便有些不淡定了。

史鼎也知道这一节,对姑母的短视他也是无可奈何,这会儿只得说道:“以前也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这做父母的,哪有不为自家儿女考虑周全的!”

顾庆明隐约知道一些事情,这会儿打了个哈哈,笑道:“虎臣那话说得挺有道理,做人家父母的,无非就是这些心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周四入V,到时候三更万字,今明两天攒稿,明天就不更了!

第 33 章

就在史家人为了史湘雯的婚事劳心劳力的时候,扬州那边又来消息了,贾敏没了!

秦夫人听到消息的时候,刚刚午睡醒来,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吃惊得手一哆嗦,将刚刚从首饰盒里面拿出来的一个白玉镯子给磕到了桌角上,镯子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裂纹,秦夫人也顾不上了,顺手将镯子丢到一边,直接叫道:“将报丧的人叫过来!”

秦夫人隔着屏风见了来报丧的人,几个人都是林家的下人,这会儿都穿着白色粗麻布的衣服,跪在那里回话,秦夫人叹了口气,开始询问起来贾敏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过世的,之前请了什么大夫,用了什么药,丧仪如何?

能被派出来的下人一般都是口齿伶俐的,何况这些话也说过不少次了,几个下人尽管看起来涕泗横流,还是比较有条理地将事情说了。贾敏去年就卧病在床,后来就没怎么好,过年那几天还支撑着爬了起来,和林海还有林黛玉一起用了团圆饭,刚过了正月初二,便再次病倒了,林家请了不知道多少名医,还有告老的御医都被请来了,都说是油尽灯枯之象,到最后,哪怕拿着上好的老参吊命,也是气若游丝,多半时间都在昏迷,几乎是水米不进,如此拖到过了女儿的生辰,二月十三的晚上,伺候的人就发现,贾敏断了气。

贾敏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尽管觉得不吉利,林家也早早就开始准备后事,一开始只是想要冲一冲,这会儿是真的用得上了。秦夫人听几个下人说着贾敏的丧仪,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的她已经开始琢磨着林家在扬州的具体情况,如今看起来,林如海尚且游刃有余,起码在丧仪上,扬州一地的大小官员,甚至是林如海的顶头上司也让亲近人前去致祭。由此可见,林如海如今官位坐得挺稳,不管怎么样,哪怕是为了教养女儿,林如海很有可能过了贾敏的孝期,就会续弦,也不知道贾家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贾家这会儿又是一片乱哄哄的景象,史太君听说了丧信之后,便伤心欲绝地大哭起来,之前过年的时候,贾敏还派人给贾家送了年礼过来,押送年礼的人跟贾家人说贾敏已经渐渐好了,史太君还高兴了一把,哪知道,还不到两个月呢,贾敏就过世了,原来之前是贾敏怕史太君担心,才命下人那般说的,这让史太君更加伤心了。老太太年纪也不小了,这会儿伤怀之下,便有些不妥,慌得贾家的人连忙拿了帖子去请太医。

不管怎么样,林家派人来报了丧,贾家史家都得作出回应,史家这边关系远一点,一家子也腾不出人手来,只得叫了大管家过去,贾家那边这样做可是说不过去,最后,新婚还不满一年的贾琏被赶鸭子上架,派去扬州奔丧了。

当然,贾琏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将自己的表妹接过来,免得到时候姑父娶了新人,所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若是林家的下一任主母亏待了林黛玉,贾家又鞭长莫及,岂不是又要让老太太伤心。另外,林黛玉也是流着贾家的血脉的,林如海官路畅通,贾家如今却有些每况愈下的架势,自然需要一个纽带来维系贾家和林家的关系,林黛玉作为贾敏与林如海唯一的女儿,自然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不管在人家热孝的时候去接人是否符合规矩,反正贾家人对规矩体统什么的也不是那么在意,因而贾琏带着史太君的书信,便带着人直接快马加鞭往扬州去了。

贾家的盘算秦夫人隐约知道了一点,她只觉得史太君实在是一厢情愿,似乎还打着林家与贾家两家再度联姻的主意,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恶心,当初史太君居然想要为贾琏求娶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不看看自家配不配!

虽说表妹死了,但是这对史鼎的影响又不大,又不是同姓,还出了五服,史鼎派了人去致祭之后,便不再管这事,依旧每天上朝下朝,就在这段时间里面,殿试结果出来了。这一年点的一甲出人意料的都是没什么深厚背景的人,当然,这并不能否定他们的考试成绩,他们很快被授了翰林院编撰、编修之类的官职,直接进了翰林院,二甲三甲之后又举行了庶吉士考试,一部分留了下来,成为了庶吉士,相当于内阁预备役了,只是每三年都有一二十个庶吉士,真的入阁为相的比例也大不到哪里去。

史鼎这天满脸喜色地回来了,秦夫人见他模样,连忙迎了上去,笑吟吟地帮着史鼎更衣,嘴上问道:“老爷这般欢喜,可是得了圣上的赏赐?”

史鼎摇了摇头,一边宽衣一边说道:“倒不是这个,是咱们家雯儿的事情,可算是有了着落了!”

秦夫人一喜:“真的?”

史鼎笑道:“夫人,这等大事,我哪里会胡说呢!这还是顾阁老牵的线呢!”

“顾阁老?”秦夫人连忙问道,“老爷,说的是谁家的孩子?”

史鼎喜气洋洋道:“是郑家的孩子,还不到弱冠,去年的时候就中了举!”

“哪个郑家?”秦夫人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史鼎赶紧补充道:“就是礼部侍郎郑学俭所在的郑家!”

秦夫人眼睛一亮:“居然是这般门第?”

郑家祖籍山西,也是,自前朝以来,家族中总共出过二十几个进士,近百位举人,这可不是什么小数字,算起来,几乎是每一代都至少有一人在朝中为官,不管大小,起码都有了根基,由此就可见郑家的家教如何了。

惊叹一番,秦夫人又皱了皱眉头:“老爷,这般门第,一贯自诩世家,瞧不上咱们这些人家的,咱们家雯儿一向是娇生惯养的,嫁过去之后,会不会受委屈?”

史鼎笑道:“夫人,你听为夫将话说完,好不好!顾阁老说的其实是郑家长房嫡子郑荣,郑荣之所以拖到今天,也是因为其父母接连过世,一直守孝之故,要不然,以郑家的名头,嫁过去就是宗妇,哪里轮得到咱们家!雯儿嫁过去没有正经的公公婆婆,二房三房的长辈也不能对宗妇指手画脚,雯儿哪里会受什么委屈!更重要的是,郑荣是个洁身自好的,至今身边也没个通房丫头,郑家也不是宠妾灭妻的人家,雯儿过去就能当家作主,这再好不过了!”

“父母双亡?”秦夫人犹豫了,“这命格是不是太硬了!”

史鼎有些无奈:“哪有这回事,难道雯儿不是为夫的女儿吗?我都打听好了,郑荣是老来子,他父母过世的时候年纪也算不上小了!你若是不相信,正好这边只是顾阁老牵了个线,我跟郑学俭之间口头上约定了一下,咱们找个高僧,合一下八字,看看是否相合,若真的是郑荣命硬,那拼着我这张老脸,也毁了这桩婚事,夫人这下可放心了吧!”

秦夫人虽说还有些担忧,不过想想这样也是,不管怎么样,郑家家风在那里,门第清贵,女儿嫁过去之后,就能当家作主,也没有正经的妯娌什么的要攀比,郑家一直以来最擅长的也不是念书,而是一直能明哲保身,起码郑家哪怕经历了改朝换代,如今活得依旧挺滋润,如此一来,女儿的未来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有了保障,可以说,这是目前看来最好的选择了。

郑家那边对与史家结亲也是乐见其成的,郑学俭与史鼎是同僚,史鼎虽说是武将出身,但是为人还算谦和,性子也不差,史家虽说在郑家看来是暴发户,但是架不住史家几代的男人都很有出息,如今便是几个异姓王如今都已经降等成了郡王,兵权也越来越小了,更不用说其他的开国勋贵,一些原本的侯府如今已经与普通百姓无异,可是史家却一直保持着侯府的门第,甚至如今还是一门双侯。

史鼐郑家不算了解,史鼎这边,史鸿也是个争气的,虽说将来势必袭爵,却知道读书上进,之前考了个小三元,在国子监表现也算出色。郑家如今官职最高的也就是郑学俭一个礼部侍郎,清贵是清贵,可是实权着实不怎么打,礼部这种地方一向就是闲人居多,很多时候,上面想要荣养某人,就喜欢将人调到礼部去。郑家下一代里面,除了郑荣,还有几个男丁,他们也是要通过科举入仕的,虽然不可能人人都能中进士,可是,要是中了进士,却因为朝中说不上话,仕途坎坷,那就不好了,史鼎如今简在圣心,年纪也不大,起码还能掌权一二十年,有这样一个亲家,对郑家子弟的仕途也是极有好处的。

因此,顾庆明牵了线,史家和郑家很快一拍即合,各自拿出了生辰八字,找城外慈恩寺的住持方丈一测,正好是上上大吉,又有顾阁老保媒,里子面子都有了,两家都是欢天喜地,很快交换了庚帖信物,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补抽:

就在史家人为了史湘雯的婚事劳心劳力的时候,扬州那边又来消息了,贾敏没了!

秦夫人听到消息的时候,刚刚午睡醒来,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吃惊得手一哆嗦,将刚刚从首饰盒里面拿出来的一个白玉镯子给磕到了桌角上,镯子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裂纹,秦夫人也顾不上了,顺手将镯子丢到一边,直接叫道:“将报丧的人叫过来!”

秦夫人隔着屏风见了来报丧的人,几个人都是林家的下人,这会儿都穿着白色粗麻布的衣服,跪在那里回话,秦夫人叹了口气,开始询问起来贾敏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过世的,之前请了什么大夫,用了什么药,丧仪如何?

能被派出来的下人一般都是口齿伶俐的,何况这些话也说过不少次了,几个下人尽管看起来涕泗横流,还是比较有条理地将事情说了。贾敏去年就卧病在床,后来就没怎么好,过年那几天还支撑着爬了起来,和林海还有林黛玉一起用了团圆饭,刚过了正月初二,便再次病倒了,林家请了不知道多少名医,还有告老的御医都被请来了,都说是油尽灯枯之象,到最后,哪怕拿着上好的老参吊命,也是气若游丝,多半时间都在昏迷,几乎是水米不进,如此拖到过了女儿的生辰,二月十三的晚上,伺候的人就发现,贾敏断了气。

贾敏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尽管觉得不吉利,林家也早早就开始准备后事,一开始只是想要冲一冲,这会儿是真的用得上了。秦夫人听几个下人说着贾敏的丧仪,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的她已经开始琢磨着林家在扬州的具体情况,如今看起来,林如海尚且游刃有余,起码在丧仪上,扬州一地的大小官员,甚至是林如海的顶头上司也让亲近人前去致祭。由此可见,林如海如今官位坐得挺稳,不管怎么样,哪怕是为了教养女儿,林如海很有可能过了贾敏的孝期,就会续弦,也不知道贾家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贾家这会儿又是一片乱哄哄的景象,史太君听说了丧信之后,便伤心欲绝地大哭起来,之前过年的时候,贾敏还派人给贾家送了年礼过来,押送年礼的人跟贾家人说贾敏已经渐渐好了,史太君还高兴了一把,哪知道,还不到两个月呢,贾敏就过世了,原来之前是贾敏怕史太君担心,才命下人那般说的,这让史太君更加伤心了。老太太年纪也不小了,这会儿伤怀之下,便有些不妥,慌得贾家的人连忙拿了帖子去请太医。

不管怎么样,林家派人来报了丧,贾家史家都得作出回应,史家这边关系远一点,一家子也腾不出人手来,只得叫了大管家过去,贾家那边这样做可是说不过去,最后,新婚还不满一年的贾琏被赶鸭子上架,派去扬州奔丧了。

当然,贾琏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将自己的表妹接过来,免得到时候姑父娶了新人,所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若是林家的下一任主母亏待了林黛玉,贾家又鞭长莫及,岂不是又要让老太太伤心。另外,林黛玉也是流着贾家的血脉的,林如海官路畅通,贾家如今却有些每况愈下的架势,自然需要一个纽带来维系贾家和林家的关系,林黛玉作为贾敏与林如海唯一的女儿,自然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不管在人家热孝的时候去接人是否符合规矩,反正贾家人对规矩体统什么的也不是那么在意,因而贾琏带着史太君的书信,便带着人直接快马加鞭往扬州去了。

贾家的盘算秦夫人隐约知道了一点,她只觉得史太君实在是一厢情愿,似乎还打着林家与贾家两家再度联姻的主意,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恶心,当初史太君居然想要为贾琏求娶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不看看自家配不配!

虽说表妹死了,但是这对史鼎的影响又不大,又不是同姓,还出了五服,史鼎派了人去致祭之后,便不再管这事,依旧每天上朝下朝,就在这段时间里面,殿试结果出来了。这一年点的一甲出人意料的都是没什么深厚背景的人,当然,这并不能否定他们的考试成绩,他们很快被授了翰林院编撰、编修之类的官职,直接进了翰林院,二甲三甲之后又举行了庶吉士考试,一部分留了下来,成为了庶吉士,相当于内阁预备役了,只是每三年都有一二十个庶吉士,真的入阁为相的比例也大不到哪里去。

史鼎这天满脸喜色地回来了,秦夫人见他模样,连忙迎了上去,笑吟吟地帮着史鼎更衣,嘴上问道:“老爷这般欢喜,可是得了圣上的赏赐?”

史鼎摇了摇头,一边宽衣一边说道:“倒不是这个,是咱们家雯儿的事情,可算是有了着落了!”

秦夫人一喜:“真的?”

史鼎笑道:“夫人,这等大事,我哪里会胡说呢!这还是顾阁老牵的线呢!”

“顾阁老?”秦夫人连忙问道,“老爷,说的是谁家的孩子?”

史鼎喜气洋洋道:“是郑家的孩子,还不到弱冠,去年的时候就中了举!”

“哪个郑家?”秦夫人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史鼎赶紧补充道:“就是礼部侍郎郑学俭所在的郑家!”

秦夫人眼睛一亮:“居然是这般门第?”

郑家祖籍山西,也是,自前朝以来,家族中总共出过二十几个进士,近百位举人,这可不是什么小数字,算起来,几乎是每一代都至少有一人在朝中为官,不管大小,起码都有了根基,由此就可见郑家的家教如何了。

惊叹一番,秦夫人又皱了皱眉头:“老爷,这般门第,一贯自诩世家,瞧不上咱们这些人家的,咱们家雯儿一向是娇生惯养的,嫁过去之后,会不会受委屈?”

史鼎笑道:“夫人,你听为夫将话说完,好不好!顾阁老说的其实是郑家长房嫡子郑荣,郑荣之所以拖到今天,也是因为其父母接连过世,一直守孝之故,要不然,以郑家的名头,嫁过去就是宗妇,哪里轮得到咱们家!雯儿嫁过去没有正经的公公婆婆,二房三房的长辈也不能对宗妇指手画脚,雯儿哪里会受什么委屈!更重要的是,郑荣是个洁身自好的,至今身边也没个通房丫头,郑家也不是宠妾灭妻的人家,雯儿过去就能当家作主,这再好不过了!”

“父母双亡?”秦夫人犹豫了,“这命格是不是太硬了!”

史鼎有些无奈:“哪有这回事,难道雯儿不是为夫的女儿吗?我都打听好了,郑荣是老来子,他父母过世的时候年纪也算不上小了!你若是不相信,正好这边只是顾阁老牵了个线,我跟郑学俭之间口头上约定了一下,咱们找个高僧,合一下八字,看看是否相合,若真的是郑荣命硬,那拼着我这张老脸,也毁了这桩婚事,夫人这下可放心了吧!”

秦夫人虽说还有些担忧,不过想想这样也是,不管怎么样,郑家家风在那里,门第清贵,女儿嫁过去之后,就能当家作主,也没有正经的妯娌什么的要攀比,郑家一直以来最擅长的也不是念书,而是一直能明哲保身,起码郑家哪怕经历了改朝换代,如今活得依旧挺滋润,如此一来,女儿的未来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有了保障,可以说,这是目前看来最好的选择了。

郑家那边对与史家结亲也是乐见其成的,郑学俭与史鼎是同僚,史鼎虽说是武将出身,但是为人还算谦和,性子也不差,史家虽说在郑家看来是暴发户,但是架不住史家几代的男人都很有出息,如今便是几个异姓王如今都已经降等成了郡王,兵权也越来越小了,更不用说其他的开国勋贵,一些原本的侯府如今已经与普通百姓无异,可是史家却一直保持着侯府的门第,甚至如今还是一门双侯。

史鼐郑家不算了解,史鼎这边,史鸿也是个争气的,虽说将来势必袭爵,却知道读书上进,之前考了个小三元,在国子监表现也算出色。郑家如今官职最高的也就是郑学俭一个礼部侍郎,清贵是清贵,可是实权着实不怎么打,礼部这种地方一向就是闲人居多,很多时候,上面想要荣养某人,就喜欢将人调到礼部去。郑家下一代里面,除了郑荣,还有几个男丁,他们也是要通过科举入仕的,虽然不可能人人都能中进士,可是,要是中了进士,却因为朝中说不上话,仕途坎坷,那就不好了,史鼎如今简在圣心,年纪也不大,起码还能掌权一二十年,有这样一个亲家,对郑家子弟的仕途也是极有好处的。

因此,顾庆明牵了线,史家和郑家很快一拍即合,各自拿出了生辰八字,找城外慈恩寺的住持方丈一测,正好是上上大吉,又有顾阁老保媒,里子面子都有了,两家都是欢天喜地,很快交换了庚帖信物,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 34 章

史湘雯得知消息,又羞又喜。她也知道,前两年的时候,秦夫人就开始为她物色合适的夫婿了,这一年多来,秦夫人带着她和妹妹史湘霓,主角自然是她,母女三人经常前去参加京城那些夫人办的赏花宴什么的,平常家中有人来,秦夫人也会叫史湘雯和史湘霓出去相见,其实也就是变相的一种相亲,让人家知道,史家长女也到了出阁的时候了,有意的人可以上门提亲了,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找到合适的,这下,算是成了。

史湘雯强忍着胡思乱想,一边继续跟着秦夫人学管家,一边开始做些小针线,这年头,女儿家出嫁,虽说家里有绣娘,但是,送给翁姑妯娌还有丈夫的一些小物件都是要自己做的,还有,哪怕不自己做嫁衣呢,盖头总是要自己绣的。

史鸿从国子监回来,带了一些在外面买的小东西,竹编的小篮筐,泥捏的话本人物,还有一些有些新鲜花样的团扇荷包什么的,这会儿开了春,路上正好看见有卖花的,便买了几枝一起带了回来。

这会儿史湘雯和史湘霓正坐在一起做针线,史鸿将带回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笑道:“都是小玩意,大姐和小妹拿去玩玩吧!”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几枝花给了丫鬟,叫她拿了个雨过天青的瓶子插了起来。

“鸿哥哥,大姐姐的婚事,你知道吗?”史湘霓拿着一个用竹篾编起来的葫芦篓子把玩着,然后凑到史鸿边上,轻声问道。

这年头的婚事,又不是一两天就定的下来的,史鸿自然早就听到了风声,自然点了点头:“知道啊!”

史湘霓推了推史湘雯,史湘雯脸上浮现了两抹红晕,好半天,才细声细气地说道:“那个,弟弟认识郑公子吗?”

史鸿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心中一乐,原来小姑娘是想要知道未来夫婿的情况啊!这年头盲婚哑嫁的,除非是青梅竹马或者是偶然相遇,一般的夫妻也就只有洞房的时候才会见一面,是好是歹也就只有以后才知道了。

到了这个年代,史鸿才知道,上辈子看电视看小说的时候,看那些大家小姐总是带着一个小丫鬟就到处跑,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甚至跟男人拉拉扯扯,乃至有进一步的接触是多么荒谬。如今正是礼教盛行的时候,秦夫人虽然经常也带着史湘雯和史湘霓姐妹两个出门交际,或是去寺庙道观祈福,可是都是坐着马车轿子的,苛刻一点的人家便是掀开车窗上的布帘都是不行的。到了人家那里,也是到人家的内院,哪怕是去寺庙上香呢,也要进专门为大户人家女眷所设的院子,想要入大殿上香,也是要事先清场。长安这边已经算是宽松的了,史鸿在江南待了好些年,那边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出嫁之前,就只能待在绣楼之中,严苛一点的人家绣楼连梯子都没有,需要什么,都是仆妇服侍。

如果在大街上看见未嫁的女子,要么就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要么就是一些不怎么清白的地方出来的小姐,这年头的小姐跟后世一样,都不是什么褒义词,这些人走在路上被调戏了,也是正常的,人家干的就是这一行。

这话说远了,这年头女孩子十几岁已经可以成婚了,很多人家会留女儿留到及笄,相应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女孩子在生理和心理上成熟都相对较早,如史湘雯现在,对于嫁人已经有了概念,只是因为不知道未来夫婿怎么样,因此这才壮着胆子,想要问一下自家经常出门的弟弟,夫婿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史鸿有些心虚起来,他也是头一次听说郑荣这个人,郑荣多年来在家守孝读书,很少出来交际,去年恩科他中举,名次好像是第七,史鸿也没有多关注,那会儿林微正病着呢,他们自然不会没事在他面前说谁谁中了,那一科里面也没几个史鸿认识的人了,史鸿自然不会记着中举的人的名字。

想了想,史鸿说道:“听说,那位郑公子才学是很好的,去年恩科乡试第七呢,只是之前我也未曾见过,姐姐若是想知道,容我回头打探一番,姐姐你看如何?”

史湘雯低着头,脖子都红了,她轻声道:“嗯,那就麻烦弟弟了!”

史湘霓在一边却没有多少顾忌,她还不到十岁,正是没心没肺的时候呢,这会儿笑嘻嘻道:“鸿哥哥要是有办法,让姐姐见一见未来姐夫才好呢!”

“你个没羞没臊的小东西,胡说什么呢!”史湘雯涨红了脸,伸手拧了一把史湘霓的脸,嗔道,“这种事情,是女孩子该说的吗?”

史湘霓撇了撇嘴,嘟囔道:“姐姐真是的,哥哥看的,哪里有姐姐你自己看的好,哥哥觉得好的,姐姐你未必觉得……”

“还说,当姐姐我治不了你了!”史湘雯恼得伸手去挠史湘霓的胳肢窝,“看你还敢不敢乱说了!”

史湘霓被挠得“格格”笑了起来,左躲右闪,一边断断续续说道:“不敢了,不敢了,姐姐,你,你饶了我吧!”

史鸿却琢磨着这也可行,不过,这事还得秦夫人同意才行,史鸿总不能私底下将史湘雯带出去,真要那样的话,史鼎非抽他一顿不可,他心里盘算了一下子,打算回头跟秦夫人商量商量,便笑道:“大姐,小妹你们别胡闹了,小心被母亲知道了!”

闹了一阵子,史湘雯还好,史湘霓发髻都有些散了,连忙叫了丫鬟,进了内室去整理了一下,这才出来了。

正说笑的时候,外面有丫鬟过来传话,叫他们去正房用饭。几个人连忙应了,一起往正房去了。

秦夫人最近很忙,那边郑荣今年十九岁,放到一般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一直拖到现在,郑家那边也是不愿意再拖了,而秦夫人却想着将史湘雯多留两年,双方商议了一番,总算达成了一致,这边先下定,然后等到史湘雯行了及笄礼之后,再择一个黄道吉日出嫁。

眼看着明年史湘雯就十五了,秦夫人自然要紧着准备史湘雯的嫁妆。其实姐妹两个的嫁妆,史家这边早就带着准备了,这两年,史家还是开始参与了海贸,虽说偶尔也有损失,不过相比较于赚头来说,却是九牛一毛了,最重要的是,下了几次南洋,很是积攒了不少好木头。史家是侯府,侯门嫡女能用的东西就比较多,差不多除了金丝楠木之类只有皇家才能用的木料之外,一般都能用。换做一般的商家,就算弄得到什么黄花梨还有紫檀绿檀的又怎么样,做些小物件没什么事,若是做拔步床之类的大件,这些是要在晒嫁妆的时候亮相的,被有心人告一个逾制,那才叫麻烦大了呢!如今好木头实在难得的很,拔步床又是大件,跟个小房间一般,秦夫人琢磨着若是全用黄花梨未免太过张扬,便选了紫檀木,等着郑家那边下了小定,便过去量房屋的尺寸,吩咐匠人按照尺寸打造全套的家具。

这个时代,女儿家的嫁妆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要让女儿出嫁之后,一切用度都能从嫁妆中出,半点不沾婆家的,这样过日子才有底气,当然了,讲究一点的人家也不会真的就让媳妇只能用自己的嫁妆了,只是,嫁妆的多寡也能体现娘家的实力,还有女人在娘家的地位。一般的人家,娘家再有钱,也不会给庶女置办太丰厚的嫁妆,同样,长女和次女之间也有所不同,得宠与不得宠自然更是大不相同。

在史鸿出生之前,史湘雯作为长女,几乎是得到了秦夫人与史鼎两人全部的疼宠,即便史鸿出生之后,这一点依旧没有多大改变,虽说史湘霓是幼女,在吃穿用度上跟史湘雯一向平齐,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得到的父爱和母爱却是比史湘雯差了不少的。

秦夫人疼爱长女,自然要为她考虑,其实什么绸缎头面首饰什么的都是虚的,虽然要有,但是,最好还是给女儿置办产业,让她随时能用上新鲜的,因此,要在女儿的陪嫁中加上合适的庄子铺子。这还不算,郑家是,金银什么的显得太俗气,秦夫人还得张罗着给女儿寻摸一些古玩字画,既风雅又保值。

总而言之,为了女儿的嫁妆,秦夫人最近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到了这会儿的时候了,秦夫人脸上带着一点疲倦之色,手上还拿着一份单子,跟史鼎商量着,史鼎对这些兴趣并不是很大,史鸿他们过来的时候,就听史鼎对秦夫人说道:“这事你做主便是,只是如今国库空虚,咱们家虽说不在风口浪尖上,但是也不能太张扬了,面子上可以差一点,里子补足了就行!”

秦夫人不免有些失望,她是希望女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出嫁的,这会儿史鼎这么一说,之前的很多想法只能放弃,就要重新打算了,她将手里的单子放到一边,神情也有些淡淡的,就在这个时候,史鸿他们三个进来了,一起向史鼎秦夫人问了安。

秦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笑道:“你们可算是过来了,正好摆饭!鸿儿又是十天没回来了,国子监那边哪有什么好吃的,厨房里今儿准备了好些你爱吃的菜呢!”

“多谢母亲想着儿子呢!”史鸿笑着说道。

史湘雯也在一边凑趣:“每次弟弟一回来,母亲就只想着弟弟了,可怜我跟妹妹,都被母亲给忘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两天,为娘跟你父亲,不都是在为你忙活嘛!”秦夫人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史湘雯的额头,“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呢,还不如你妹妹懂事呢!”

史湘霓也笑嘻嘻道:“母亲即说女儿懂事,可有什么赏赐啊?”

秦夫人心情也好了起来,笑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行了,上次你不是磨着说要那支珊瑚灵芝的钗子吗,这回如了你的愿了!”

史湘霓赶紧说道:“那女儿就先谢过娘的赏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