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鼎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天伦之乐,不免有些眼热,只是所谓抱孙不抱子,这年头的父亲,都是一副严父的德性,自然不会跟儿女这般亲近,这会儿干咳了两声,说道:“行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就知道撒娇!刚刚就说要用饭了,再耽误一会儿,饭都凉了!”说着率先往外面花厅走去。

秦夫人赶紧应了一声:“老爷说的是,这天还没回暖呢,再耽误下去,就得让厨房回锅了!”说着,起身带着儿女往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补抽:

史湘雯得知消息,又羞又喜。她也知道,前两年的时候,秦夫人就开始为她物色合适的夫婿了,这一年多来,秦夫人带着她和妹妹史湘霓,主角自然是她,母女三人经常前去参加京城那些夫人办的赏花宴什么的,平常家中有人来,秦夫人也会叫史湘雯和史湘霓出去相见,其实也就是变相的一种相亲,让人家知道,史家长女也到了出阁的时候了,有意的人可以上门提亲了,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找到合适的,这下,算是成了。

史湘雯强忍着胡思乱想,一边继续跟着秦夫人学管家,一边开始做些小针线,这年头,女儿家出嫁,虽说家里有绣娘,但是,送给翁姑妯娌还有丈夫的一些小物件都是要自己做的,还有,哪怕不自己做嫁衣呢,盖头总是要自己绣的。

史鸿从国子监回来,带了一些在外面买的小东西,竹编的小篮筐,泥捏的话本人物,还有一些有些新鲜花样的团扇荷包什么的,这会儿开了春,路上正好看见有卖花的,便买了几枝一起带了回来。

这会儿史湘雯和史湘霓正坐在一起做针线,史鸿将带回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笑道:“都是小玩意,大姐和小妹拿去玩玩吧!”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几枝花给了丫鬟,叫她拿了个雨过天青的瓶子插了起来。

“鸿哥哥,大姐姐的婚事,你知道吗?”史湘霓拿着一个用竹篾编起来的葫芦篓子把玩着,然后凑到史鸿边上,轻声问道。

这年头的婚事,又不是一两天就定的下来的,史鸿自然早就听到了风声,自然点了点头:“知道啊!”

史湘霓推了推史湘雯,史湘雯脸上浮现了两抹红晕,好半天,才细声细气地说道:“那个,弟弟认识郑公子吗?”

史鸿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心中一乐,原来小姑娘是想要知道未来夫婿的情况啊!这年头盲婚哑嫁的,除非是青梅竹马或者是偶然相遇,一般的夫妻也就只有洞房的时候才会见一面,是好是歹也就只有以后才知道了。

到了这个年代,史鸿才知道,上辈子看电视看小说的时候,看那些大家小姐总是带着一个小丫鬟就到处跑,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甚至跟男人拉拉扯扯,乃至有进一步的接触是多么荒谬。如今正是礼教盛行的时候,秦夫人虽然经常也带着史湘雯和史湘霓姐妹两个出门交际,或是去寺庙道观祈福,可是都是坐着马车轿子的,苛刻一点的人家便是掀开车窗上的布帘都是不行的。到了人家那里,也是到人家的内院,哪怕是去寺庙上香呢,也要进专门为大户人家女眷所设的院子,想要入大殿上香,也是要事先清场。长安这边已经算是宽松的了,史鸿在江南待了好些年,那边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出嫁之前,就只能待在绣楼之中,严苛一点的人家绣楼连梯子都没有,需要什么,都是仆妇服侍。

如果在大街上看见未嫁的女子,要么就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要么就是一些不怎么清白的地方出来的小姐,这年头的小姐跟后世一样,都不是什么褒义词,这些人走在路上被调戏了,也是正常的,人家干的就是这一行。

这话说远了,这年头女孩子十几岁已经可以成婚了,很多人家会留女儿留到及笄,相应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女孩子在生理和心理上成熟都相对较早,如史湘雯现在,对于嫁人已经有了概念,只是因为不知道未来夫婿怎么样,因此这才壮着胆子,想要问一下自家经常出门的弟弟,夫婿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史鸿有些心虚起来,他也是头一次听说郑荣这个人,郑荣多年来在家守孝读书,很少出来交际,去年恩科他中举,名次好像是第七,史鸿也没有多关注,那会儿林微正病着呢,他们自然不会没事在他面前说谁谁中了,那一科里面也没几个史鸿认识的人了,史鸿自然不会记着中举的人的名字。

想了想,史鸿说道:“听说,那位郑公子才学是很好的,去年恩科乡试第七呢,只是之前我也未曾见过,姐姐若是想知道,容我回头打探一番,姐姐你看如何?”

史湘雯低着头,脖子都红了,她轻声道:“嗯,那就麻烦弟弟了!”

史湘霓在一边却没有多少顾忌,她还不到十岁,正是没心没肺的时候呢,这会儿笑嘻嘻道:“鸿哥哥要是有办法,让姐姐见一见未来姐夫才好呢!”

“你个没羞没臊的小东西,胡说什么呢!”史湘雯涨红了脸,伸手拧了一把史湘霓的脸,嗔道,“这种事情,是女孩子该说的吗?”

史湘霓撇了撇嘴,嘟囔道:“姐姐真是的,哥哥看的,哪里有姐姐你自己看的好,哥哥觉得好的,姐姐你未必觉得……”

“还说,当姐姐我治不了你了!”史湘雯恼得伸手去挠史湘霓的胳肢窝,“看你还敢不敢乱说了!”

史湘霓被挠得“格格”笑了起来,左躲右闪,一边断断续续说道:“不敢了,不敢了,姐姐,你,你饶了我吧!”

史鸿却琢磨着这也可行,不过,这事还得秦夫人同意才行,史鸿总不能私底下将史湘雯带出去,真要那样的话,史鼎非抽他一顿不可,他心里盘算了一下子,打算回头跟秦夫人商量商量,便笑道:“大姐,小妹你们别胡闹了,小心被母亲知道了!”

闹了一阵子,史湘雯还好,史湘霓发髻都有些散了,连忙叫了丫鬟,进了内室去整理了一下,这才出来了。

正说笑的时候,外面有丫鬟过来传话,叫他们去正房用饭。几个人连忙应了,一起往正房去了。

秦夫人最近很忙,那边郑荣今年十九岁,放到一般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一直拖到现在,郑家那边也是不愿意再拖了,而秦夫人却想着将史湘雯多留两年,双方商议了一番,总算达成了一致,这边先下定,然后等到史湘雯行了及笄礼之后,再择一个黄道吉日出嫁。

眼看着明年史湘雯就十五了,秦夫人自然要紧着准备史湘雯的嫁妆。其实姐妹两个的嫁妆,史家这边早就带着准备了,这两年,史家还是开始参与了海贸,虽说偶尔也有损失,不过相比较于赚头来说,却是九牛一毛了,最重要的是,下了几次南洋,很是积攒了不少好木头。史家是侯府,侯门嫡女能用的东西就比较多,差不多除了金丝楠木之类只有皇家才能用的木料之外,一般都能用。换做一般的商家,就算弄得到什么黄花梨还有紫檀绿檀的又怎么样,做些小物件没什么事,若是做拔步床之类的大件,这些是要在晒嫁妆的时候亮相的,被有心人告一个逾制,那才叫麻烦大了呢!如今好木头实在难得的很,拔步床又是大件,跟个小房间一般,秦夫人琢磨着若是全用黄花梨未免太过张扬,便选了紫檀木,等着郑家那边下了小定,便过去量房屋的尺寸,吩咐匠人按照尺寸打造全套的家具。

这个时代,女儿家的嫁妆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要让女儿出嫁之后,一切用度都能从嫁妆中出,半点不沾婆家的,这样过日子才有底气,当然了,讲究一点的人家也不会真的就让媳妇只能用自己的嫁妆了,只是,嫁妆的多寡也能体现娘家的实力,还有女人在娘家的地位。一般的人家,娘家再有钱,也不会给庶女置办太丰厚的嫁妆,同样,长女和次女之间也有所不同,得宠与不得宠自然更是大不相同。

在史鸿出生之前,史湘雯作为长女,几乎是得到了秦夫人与史鼎两人全部的疼宠,即便史鸿出生之后,这一点依旧没有多大改变,虽说史湘霓是幼女,在吃穿用度上跟史湘雯一向平齐,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得到的父爱和母爱却是比史湘雯差了不少的。

秦夫人疼爱长女,自然要为她考虑,其实什么绸缎头面首饰什么的都是虚的,虽然要有,但是,最好还是给女儿置办产业,让她随时能用上新鲜的,因此,要在女儿的陪嫁中加上合适的庄子铺子。这还不算,郑家是,金银什么的显得太俗气,秦夫人还得张罗着给女儿寻摸一些古玩字画,既风雅又保值。

总而言之,为了女儿的嫁妆,秦夫人最近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到了这会儿的时候了,秦夫人脸上带着一点疲倦之色,手上还拿着一份单子,跟史鼎商量着,史鼎对这些兴趣并不是很大,史鸿他们过来的时候,就听史鼎对秦夫人说道:“这事你做主便是,只是如今国库空虚,咱们家虽说不在风口浪尖上,但是也不能太张扬了,面子上可以差一点,里子补足了就行!”

秦夫人不免有些失望,她是希望女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出嫁的,这会儿史鼎这么一说,之前的很多想法只能放弃,就要重新打算了,她将手里的单子放到一边,神情也有些淡淡的,就在这个时候,史鸿他们三个进来了,一起向史鼎秦夫人问了安。

秦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笑道:“你们可算是过来了,正好摆饭!鸿儿又是十天没回来了,国子监那边哪有什么好吃的,厨房里今儿准备了好些你爱吃的菜呢!”

“多谢母亲想着儿子呢!”史鸿笑着说道。

史湘雯也在一边凑趣:“每次弟弟一回来,母亲就只想着弟弟了,可怜我跟妹妹,都被母亲给忘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两天,为娘跟你父亲,不都是在为你忙活嘛!”秦夫人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史湘雯的额头,“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呢,还不如你妹妹懂事呢!”

史湘霓也笑嘻嘻道:“母亲即说女儿懂事,可有什么赏赐啊?”

秦夫人心情也好了起来,笑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行了,上次你不是磨着说要那支珊瑚灵芝的钗子吗,这回如了你的愿了!”

史湘霓赶紧说道:“那女儿就先谢过娘的赏赐呢!”

史鼎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天伦之乐,不免有些眼热,只是所谓抱孙不抱子,这年头的父亲,都是一副严父的德性,自然不会跟儿女这般亲近,这会儿干咳了两声,说道:“行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就知道撒娇!刚刚就说要用饭了,再耽误一会儿,饭都凉了!”说着率先往外面花厅走去。

秦夫人赶紧应了一声:“老爷说的是,这天还没回暖呢,再耽误下去,就得让厨房回锅了!”说着,起身带着儿女往外走去。

第 35 章

晚饭挺丰盛,的确不少都是史鸿爱吃的,尤其居然有一条清蒸鳜鱼,这会儿正当季,味道很是鲜美。

用过饭,一家子又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史湘雯和史湘霓一起走了,史鸿却留了下来,史鼎端着一杯普洱茶,轻轻抿了一口,问道:“鸿儿可是有什么话说?”

史鸿想了想,还是说道:“儿子瞧大姐的意思,是想要见郑公子一面!”

史鼎微微皱眉:“这可不合礼数规矩!再者说了,那孩子为父也是见过的,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什么的也是极妥当的,雯儿莫不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史鸿笑道:“怎么会呢!只是父亲是父亲,姐姐是姐姐!再说,父亲平常也不是拘泥的人,如何这会儿却这般想呢!我也不是要将那郑公子约出来,让姐姐跟他面对面,不过是想着,找个机会,让姐姐暗地里面见上一见,也好让姐姐放心便是!”

“暗地里面?”史鼎摸了摸胡子,微微皱了皱眉,沉吟道,“这也不是不行!”

秦夫人也琢磨了起来,然后柔声问道:“要不,老爷请那孩子过来说说话,让雯儿隔着屏风见一见?”

史鼎摇了摇头:“这有些刻意了,还是想点别的主意吧!”书房就那么大,若是想要隔着屏风看,屏风就该能透光,你看得见别人,别人难道看不见你吗,叫人发现了,心里头难免有些嘀咕,反而影响女儿家的闺誉。

秦夫人转了转腕上的青玉手镯,若有所思道:“不在家里,那就得出去了,我回头找人打听打听吧,说起来,我也没见过那孩子呢!”

史鼎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过些日子就该下定了,你还担心见不着吗?”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史鸿,教训道:“鸿儿,你关心姐妹这是好事,不过,如今还是应当将心思放在念书上!须知道,你如今再关心,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将来你姐姐小妹出嫁,依靠的还是娘家,为父又能支撑多少年?归根结底,还是要你争气,姐妹们就算再夫家,也直得起腰来!不说别的,就看看你姑祖母家里,哪怕你姑祖母再偏爱二房,大房哪怕是继室填房,也是正经的嫂子,有着诰命在身,若非二房的太太是王家人,王家又出了个位高权重的王子腾,她又怎么有底气,管得了整个荣国府!便是如今管家的,不还是王家的侄女吗?”

“老爷,说这些做什么!”秦夫人赶紧说道,贾家在长安是有名的不讲究,她生怕儿子跟着学坏了。

史鼎自觉失言,干咳了两声,恢复了为父的威严,挥手道:“鸿儿你向来也是有分寸的,该知道怎么做!”

“儿子明白!那儿子便先告退了!”史鸿点了点头,不管在什么时候,女人天生处于弱势,能依靠的惟有父兄还有夫婿,父母给姐姐选了他们认为最合适的夫婿,为了让史湘雯出嫁之后也能舒心,史家这边就要一直有优势,不让郑家小瞧了姐姐。

史鸿走了之后,秦夫人嗔道:“书上还说,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呢!鸿儿一向是用功的,难得回家一趟,老爷还要教训!”

史鼎哼了一声:“你就宠着吧,小心慈母出败儿!”

秦夫人眉头一竖:“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鸿儿聪明上进,又是个孝悌的性子,怎么就是败儿了!”

史鼎连忙说道:“我不是说小心嘛,也是担心小时了了,大未必佳,鸿儿还小,就怕光顾着这后院的事情,万一移了性情就不好了!对了,之前说到贾家那边的事情,听说姑母要将林家大姑娘接到荣国府养着?”他直接就转移了话题。

秦夫人点了点头:“不过我想着,林家姑爷应该不会答应,总要让女儿在家给亲娘守完孝吧,而且林大人如今也不过是不惑之年,再娶一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史鼎皱了皱眉,叹道:“这倒未必,扬州那边,也是风雨欲来啊,只怕如海哪怕是为了保全女儿,也是要下了决心的!”

秦夫人悚然一惊:“老爷,莫非扬州那边有变?”史家这两年,摊子铺得也不小,扬州历来是繁华之地,那边的盐商就算不是富可敌国,也查不到哪里去,史家自然在那边开了一些铺子,想着林家是地头蛇,也是亲戚,到了那边的时候,还叫管事拿了拜帖,又给了林家一份干股的,这会儿扬州若是有变,会不会影响到史家呢?

史鼎自然也知道这些事情,便安慰道:“如海是上皇心腹,如今当今在朝,如海若想有所作为,自然也要给当今一份投名状,将女儿送来长安,也好让他无后顾之忧,以免瞻前顾后,反倒影响大局!”

秦夫人有些忧心地握住了史鼎的手:“老爷,你们男人这外面的事情,我们这些女流是搞不明白的,只是,老爷你在外面一定要当心,须知,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

史鼎也有些动情道:“夫人不必忧心,为夫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好争的了,无非就是这般,只要为夫能在朝一二十年,史家就能交给鸿儿了,鸿儿也不是什么喜欢行险的人,只要稳打稳扎,朝中不出什么大乱子,史家自然能顺顺当当地传承下去,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夫人暂时放下了心思,不管怎么样,她早就已经是史家人了,膝下还有三个孩子,眼看着都要陆续成亲了,娘家再好,也是别人家了,男人在外面打拼,女人也只能认命,这才叫做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呢!即便出了什么问题,也只能祸福与共。

“咱们家这些年跟林家也多有交往,如海那边的事情,我在朝中自然会帮他周旋!”史鼎也觉得之前的话说得有点沉重了,话题又回到了林家上面,“说起来,林家大姑娘是在扬州生的,咱们虽然送了贺礼,却也没有见过,好在过段时间,她便去姑母家了,回头你也去见见,毕竟是敏表妹的女儿,既然到了长安,也该照应一点!”

“这还用老爷你说!”秦夫人也缓和了一下心情,“当年敏表妹在闺中的时候,就是个美人,想必林家大姑娘也是个美人胚子呢!”

“你们女人家就喜欢讲这些事情!”史鼎笑了起来,“说起来,那孩子比咱们鸿儿小不了多少,林家也是五世列侯,要不是敏表妹过世了,我之前倒是有意为鸿儿求娶呢!”

秦夫人开始的时候一惊,后来才算是放下了心,所谓丧妇长女不娶,贾敏没了,哪怕林如海官位再显赫,也是个硬伤,不过,史太君将林黛玉接过来自己教养,也说得过去了,只是,这些年,秦夫人着实对史太君还有贾家的那些人有些膈应,因此,着实不想跟贾家关系更亲近了,她担心丈夫再提起这事,赶紧转移了话题,嗔道:“之前还说鸿儿要用功上进呢,鸿儿才多大啊,就想着亲事了!以前,咱们不是说好了,起码也要等到鸿儿中了举,再考虑这事吗?横竖鸿儿还小,亲事什么的,不着急的!”

“说的也是!”史鼎哪知道秦夫人心里这一会儿间的弯弯绕绕,他刚刚也就是一说罢了,自己也没有当真,很快就放到一边,不再提起了。

林如海那边的事情的确很糟心,贾敏过世,林如海跟贾敏多年来也算伉俪情深,贾敏因为子嗣的压力,多年来郁郁不乐,因为这个,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哪知道,到头来,林如海自身有问题,原本好好的一个儿子还没了,林家又是几代单传,说是姑苏还有林家,其实,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了,林如海这么多年也就是祭祖的时候会回去一次,跟族里也没什么交情,想要过继一个合适的嗣子都很是为难,毕竟,亲缘关系实在太远了,大的怕养不熟,小的林如海也没有这个教养的精力,只能先拖着。

扬州这边的情况也很复杂,一般人只想到盐政这个差事是肥差,却很少有人注意到,哪个盐商是省油的灯,他们在扬州互有联姻,又组成商会,背后也各有后台,互相之间或许有些竞争,但是面对危机的时候,便会一致对外,因此在本地即使算不上一手遮天也差不到哪里去,盐政这边的官员想要做好,也得顾忌着他们的想法。林如海面临的局面就是,圣上需要他在扬州做出一番成绩来,不仅仅是多交盐税,还有就是找出这些盐商后头的人,将跟圣上过不去的人给揪出来,还要附带一系列的证据。林如海之前遇刺,也是因为这个。贾敏离世,说是病逝,但是这里面也有那些盐商的手笔,林如海如今是被逼着要背水一战,如今唯一的牵挂,也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丈母娘又来了信,要接女儿过去,林如海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林黛玉总是贾家的外孙女,贾家不会亏待了她,与其让林黛玉留在扬州担惊受怕,让他无法静下心来,不如让女儿去贾家暂避,等到扬州这边尘埃落定,自己便能回京任职,到时候,自然可以父女团圆。

这样想着,林如海自然答应了史太君,让林黛玉与贾琏一起回京,顺便带上林黛玉的西席贾雨村,加上林如海开的介绍信,让他可以起复。

送走了轻车简行的林黛玉一行人,林如海又给圣上上了密折,这下子开始定下心来,想办法收拾扬州那些盘根错节,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潜在的势力都很庞大的盐商们。

作者有话要说:补抽:

晚饭挺丰盛,的确不少都是史鸿爱吃的,尤其居然有一条清蒸鳜鱼,这会儿正当季,味道很是鲜美。

用过饭,一家子又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史湘雯和史湘霓一起走了,史鸿却留了下来,史鼎端着一杯普洱茶,轻轻抿了一口,问道:“鸿儿可是有什么话说?”

史鸿想了想,还是说道:“儿子瞧大姐的意思,是想要见郑公子一面!”

史鼎微微皱眉:“这可不合礼数规矩!再者说了,那孩子为父也是见过的,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什么的也是极妥当的,雯儿莫不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史鸿笑道:“怎么会呢!只是父亲是父亲,姐姐是姐姐!再说,父亲平常也不是拘泥的人,如何这会儿却这般想呢!我也不是要将那郑公子约出来,让姐姐跟他面对面,不过是想着,找个机会,让姐姐暗地里面见上一见,也好让姐姐放心便是!”

“暗地里面?”史鼎摸了摸胡子,微微皱了皱眉,沉吟道,“这也不是不行!”

秦夫人也琢磨了起来,然后柔声问道:“要不,老爷请那孩子过来说说话,让雯儿隔着屏风见一见?”

史鼎摇了摇头:“这有些刻意了,还是想点别的主意吧!”书房就那么大,若是想要隔着屏风看,屏风就该能透光,你看得见别人,别人难道看不见你吗,叫人发现了,心里头难免有些嘀咕,反而影响女儿家的闺誉。

秦夫人转了转腕上的青玉手镯,若有所思道:“不在家里,那就得出去了,我回头找人打听打听吧,说起来,我也没见过那孩子呢!”

史鼎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过些日子就该下定了,你还担心见不着吗?”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史鸿,教训道:“鸿儿,你关心姐妹这是好事,不过,如今还是应当将心思放在念书上!须知道,你如今再关心,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将来你姐姐小妹出嫁,依靠的还是娘家,为父又能支撑多少年?归根结底,还是要你争气,姐妹们就算再夫家,也直得起腰来!不说别的,就看看你姑祖母家里,哪怕你姑祖母再偏爱二房,大房哪怕是继室填房,也是正经的嫂子,有着诰命在身,若非二房的太太是王家人,王家又出了个位高权重的王子腾,她又怎么有底气,管得了整个荣国府!便是如今管家的,不还是王家的侄女吗?”

“老爷,说这些做什么!”秦夫人赶紧说道,贾家在长安是有名的不讲究,她生怕儿子跟着学坏了。

史鼎自觉失言,干咳了两声,恢复了为父的威严,挥手道:“鸿儿你向来也是有分寸的,该知道怎么做!”

“儿子明白!那儿子便先告退了!”史鸿点了点头,不管在什么时候,女人天生处于弱势,能依靠的惟有父兄还有夫婿,父母给姐姐选了他们认为最合适的夫婿,为了让史湘雯出嫁之后也能舒心,史家这边就要一直有优势,不让郑家小瞧了姐姐。

史鸿走了之后,秦夫人嗔道:“书上还说,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呢!鸿儿一向是用功的,难得回家一趟,老爷还要教训!”

史鼎哼了一声:“你就宠着吧,小心慈母出败儿!”

秦夫人眉头一竖:“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鸿儿聪明上进,又是个孝悌的性子,怎么就是败儿了!”

史鼎连忙说道:“我不是说小心嘛,也是担心小时了了,大未必佳,鸿儿还小,就怕光顾着这后院的事情,万一移了性情就不好了!对了,之前说到贾家那边的事情,听说姑母要将林家大姑娘接到荣国府养着?”他直接就转移了话题。

秦夫人点了点头:“不过我想着,林家姑爷应该不会答应,总要让女儿在家给亲娘守完孝吧,而且林大人如今也不过是不惑之年,再娶一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史鼎皱了皱眉,叹道:“这倒未必,扬州那边,也是风雨欲来啊,只怕如海哪怕是为了保全女儿,也是要下了决心的!”

秦夫人悚然一惊:“老爷,莫非扬州那边有变?”史家这两年,摊子铺得也不小,扬州历来是繁华之地,那边的盐商就算不是富可敌国,也查不到哪里去,史家自然在那边开了一些铺子,想着林家是地头蛇,也是亲戚,到了那边的时候,还叫管事拿了拜帖,又给了林家一份干股的,这会儿扬州若是有变,会不会影响到史家呢?

史鼎自然也知道这些事情,便安慰道:“如海是上皇心腹,如今当今在朝,如海若想有所作为,自然也要给当今一份投名状,将女儿送来长安,也好让他无后顾之忧,以免瞻前顾后,反倒影响大局!”

秦夫人有些忧心地握住了史鼎的手:“老爷,你们男人这外面的事情,我们这些女流是搞不明白的,只是,老爷你在外面一定要当心,须知,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

史鼎也有些动情道:“夫人不必忧心,为夫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好争的了,无非就是这般,只要为夫能在朝一二十年,史家就能交给鸿儿了,鸿儿也不是什么喜欢行险的人,只要稳打稳扎,朝中不出什么大乱子,史家自然能顺顺当当地传承下去,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夫人暂时放下了心思,不管怎么样,她早就已经是史家人了,膝下还有三个孩子,眼看着都要陆续成亲了,娘家再好,也是别人家了,男人在外面打拼,女人也只能认命,这才叫做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呢!即便出了什么问题,也只能祸福与共。

“咱们家这些年跟林家也多有交往,如海那边的事情,我在朝中自然会帮他周旋!”史鼎也觉得之前的话说得有点沉重了,话题又回到了林家上面,“说起来,林家大姑娘是在扬州生的,咱们虽然送了贺礼,却也没有见过,好在过段时间,她便去姑母家了,回头你也去见见,毕竟是敏表妹的女儿,既然到了长安,也该照应一点!”

“这还用老爷你说!”秦夫人也缓和了一下心情,“当年敏表妹在闺中的时候,就是个美人,想必林家大姑娘也是个美人胚子呢!”

“你们女人家就喜欢讲这些事情!”史鼎笑了起来,“说起来,那孩子比咱们鸿儿小不了多少,林家也是五世列侯,要不是敏表妹过世了,我之前倒是有意为鸿儿求娶呢!”

秦夫人开始的时候一惊,后来才算是放下了心,所谓丧妇长女不娶,贾敏没了,哪怕林如海官位再显赫,也是个硬伤,不过,史太君将林黛玉接过来自己教养,也说得过去了,只是,这些年,秦夫人着实对史太君还有贾家的那些人有些膈应,因此,着实不想跟贾家关系更亲近了,她担心丈夫再提起这事,赶紧转移了话题,嗔道:“之前还说鸿儿要用功上进呢,鸿儿才多大啊,就想着亲事了!以前,咱们不是说好了,起码也要等到鸿儿中了举,再考虑这事吗?横竖鸿儿还小,亲事什么的,不着急的!”

“说的也是!”史鼎哪知道秦夫人心里这一会儿间的弯弯绕绕,他刚刚也就是一说罢了,自己也没有当真,很快就放到一边,不再提起了。

林如海那边的事情的确很糟心,贾敏过世,林如海跟贾敏多年来也算伉俪情深,贾敏因为子嗣的压力,多年来郁郁不乐,因为这个,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哪知道,到头来,林如海自身有问题,原本好好的一个儿子还没了,林家又是几代单传,说是姑苏还有林家,其实,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了,林如海这么多年也就是祭祖的时候会回去一次,跟族里也没什么交情,想要过继一个合适的嗣子都很是为难,毕竟,亲缘关系实在太远了,大的怕养不熟,小的林如海也没有这个教养的精力,只能先拖着。

扬州这边的情况也很复杂,一般人只想到盐政这个差事是肥差,却很少有人注意到,哪个盐商是省油的灯,他们在扬州互有联姻,又组成商会,背后也各有后台,互相之间或许有些竞争,但是面对危机的时候,便会一致对外,因此在本地即使算不上一手遮天也差不到哪里去,盐政这边的官员想要做好,也得顾忌着他们的想法。林如海面临的局面就是,圣上需要他在扬州做出一番成绩来,不仅仅是多交盐税,还有就是找出这些盐商后头的人,将跟圣上过不去的人给揪出来,还要附带一系列的证据。林如海之前遇刺,也是因为这个。贾敏离世,说是病逝,但是这里面也有那些盐商的手笔,林如海如今是被逼着要背水一战,如今唯一的牵挂,也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丈母娘又来了信,要接女儿过去,林如海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林黛玉总是贾家的外孙女,贾家不会亏待了她,与其让林黛玉留在扬州担惊受怕,让他无法静下心来,不如让女儿去贾家暂避,等到扬州这边尘埃落定,自己便能回京任职,到时候,自然可以父女团圆。

这样想着,林如海自然答应了史太君,让林黛玉与贾琏一起回京,顺便带上林黛玉的西席贾雨村,加上林如海开的介绍信,让他可以起复。

送走了轻车简行的林黛玉一行人,林如海又给圣上上了密折,这下子开始定下心来,想办法收拾扬州那些盘根错节,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潜在的势力都很庞大的盐商们。

第 36 章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郑学俭的夫人李氏四月初的时候便过来代郑家下了定,史湘雯忍着羞意拜见了这位未来的婶娘。郑荣是跟着郑学俭夫妇长大的,郑学俭的夫人对这个侄儿也算疼爱,在家的时候,丈夫也说了,日后儿女的前程还得仰仗着一点史家,这会儿瞧史湘雯眉目如画,看着也是温婉娴静,谈吐举止也是一副大家风范,并无骄矜之色,也不卖弄才干口舌,自然颇为满意,心甘情愿地将用作小定礼的头面首饰留了下来,还额外送了史湘雯一个玛瑙臂钏。

那边秦夫人跟李夫人要在一起商谈着接下来的婚事,哪怕史湘雯已经订了亲,也是不好参与的,因此便退下了,秦夫人心里一动,便开始试探着打听郑家接下来有什么活动。

果然,就听李夫人说道:“以前为了我家侄子的事情,我家老太太还在城外大佛寺许了愿的,虽说老太太前些年去了,只是这愿还是得还,过些日子,就带着孩子一起去还了愿!”

秦夫人笑道:“这也是应有之意,说起来,听说大佛寺的菩萨很灵,我也想着什么时候带孩子去拜一拜呢!”

李夫人说道:“大佛寺那边有位大师,卦象也灵得很,只是那位大师一日不过三卦,而且听说前些日子还出门云游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真的,这我可没听说,若是真的灵,怎么着我也得去算一卦呢!”秦夫人也凑趣道。

李夫人有些遗憾地说道:“这可得看缘分了,我家常年在大佛寺敬香礼佛的,只是这么多次了,也没能轮得上!”

“的确是要看缘分呢!”秦夫人点头赞同道,看着李夫人的脸上都带上了心照不宣的意味。

总之,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史湘雯最终如愿在暗地里远远地见到了自己未来夫君一面,至于观感如何,看她回来之后脸上的红晕就知道了。

郑荣算起来真的是一个翩翩少年郎了,很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加上史湘雯见过的男人也不多,没有别的参照物,看了之后,自然芳心暗动,对于这桩婚事更是满意了起来,平常有意无意地都会笑起来,让还没有懂得这些事情的史湘霓只觉得莫名其妙。

搞定了一个女儿,秦夫人的心情一直非常灿烂,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去贾家探望林黛玉。

林黛玉前段时间便到了荣国府,还是个小小萝莉,因此,目前就住在史太君屋里的碧纱橱内,这也是正常的事情,这个年纪的孩子,跟着大人住,一般也就是这样安排,关键问题是,贾宝玉居然也住在外面,要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贾宝玉开过年都十岁了。

秦夫人当然不是为这个生气,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这一点,她过去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见一见林黛玉,送点小玩意做见面礼什么的,以表示,自己这个表婶虽然远一点,但是还是记得表侄女的,另外也是做给林如海看的,表示史家跟林家之间的关系依旧,还可以持续下去。

问题在后面,秦夫人虽说是亲戚,但是真要说起来,这会儿的贾家是远远不如史家的,自然是贵客,因此,上午过去拜访,贾家自然要留饭,又用了点酒,秦夫人有些觉得头晕,便找了个借口,带着个贴身丫鬟打算出去吹吹风,好醒醒神。

在后花园里面走了一会儿,秦夫人觉得累了,便找了个花阴下的石头坐了下来,又让丫鬟蹲在一边帮她揉着肩,然后问题就来了。

贾家下人一贯不是什么省心的,传播八卦什么的也是人的天性,这一点,就算是皇宫大内也难以避免,秦夫人不过坐了一会儿,正好不知道哪里来的几个小丫鬟也躲在了附近,在那里说着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史家上了。

“红樱姐姐,今天来的那位史家太太穿得好素啊!”一个小丫鬟有些感慨道。贾家这边人压根没想到,林黛玉说起来还在热孝里面了,秦夫人自然是过来看我林黛玉的,哪怕是长辈呢,不能大红大绿地让林黛玉心中生隙,因此,不过穿了一身蓝色的衣裙,戴的首饰也是银饰和玉饰,这样自然让这些见惯了那种金玉生辉的打扮的贾家下人们私底下有些瞧不上。说起来,秦夫人来贾家次数也算不上多,这些小丫鬟也很少有几乎见到,这一次也是第一印象。

“这也难怪!听说史家早就没钱了!”另一个丫鬟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听二门外的费嬷嬷说,史家也是侯府呢,一门双侯,哪里会没钱呢?”

“一门双侯又怎么样,你们不记得来过几次这里的云姑娘了吗?”之前那个丫鬟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云姑娘自己说的,她在史家没什么月银,每天还要做针线补贴家用,每每都要做到半夜呢!若真的有钱,怎么会这般亏待史家嫡出的姑娘!”

“可我听说,云姑娘是跟着她叔叔婶婶过日子的!”另一个丫鬟反驳道。

“这也难怪了,云姑娘真可怜,才多大啊,就要做针线了!”几个丫鬟都感慨起来。

秦夫人那点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气得浑身都哆嗦,虽说史湘云不是养在她身边的,可是,别人可不这样想,史湘云那个小妮子,今年才几岁啊,就知道在外面搬弄是非,也不想想看,她一个小丫头,才八岁多一点的人,连络子都未必打得好呢!她就算从早干到晚,又能省出几个钱来!还做到半夜,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死人啊!这样想着,秦夫人都快觉得喘不过气来了,她拉住了在一边伺候的丫鬟红菱,不让她说话,自己扯了扯领子,狠吸了口气,冷静了一下,不过还是忍着没出去,等着那几个丫鬟说话的声音远了,才站了起来,冷声道:“红菱,咱们回去!”

秦夫人心里几乎是翻江倒海,恨得牙都咬得咯嘣作响,不过回到史太君那边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淡定,她犹自跟贾家的人说笑了一番,这才起身回家了,等到上了自家的马车,关了马车门,秦夫人直接将将手里的帕子撕裂了,她咬着牙,冷笑起来。虽说她一向看不上自己的弟妹方氏,可是,方氏不是什么蠢人,哪怕史鼐府上的确有些紧巴巴的,方氏也不至于真的苛刻了史湘云,史湘云做针线的事情肯定是有的,毕竟这是女儿家该会的功课,史湘雯和史湘霓平常也是要做的,但是,什么做到半夜之类的话,会算账的人都是不会相信的,熬到那个时候,难道蜡烛不费钱吗,以史湘云那点本事,做的东西,只怕还没有用掉的蜡烛贵呢!偏偏这话贾家的人就相信的很,连底下的小丫头都知道了,恨不得传得到处都是。哪怕分了家,大家都姓史呢!

秦夫人想到没准自家的名声也要被带累,史湘雯好端端的亲事弄不好的话,也会因为这件事搅黄了,就恼火不已。当初还跟方氏说过,虽说贾家是亲戚,也没有总是将史湘云送过去小住的道理,这下子好了,你不过省了点饭钱,结果小住得自家的脸面都被那些下人放在脚底下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