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红楼之开国风云

作者:石头与水

文案:

史上最冷的红楼同人,太祖年间的故事,《红楼之林家谨玉》的兄弟篇。

主角之一是林如海的老祖宗,靖安侯林靖。当然,此祖宗在《红楼梦》中冷的姓名全无,故此,完全由石头杜撰。

与林家祖宗一并冷的姓名全无的便是太祖姓名了,故此,亦是由石头杜撰。

所以,总结一下,此文,完全是石头YY杜撰而来。

试想当年开国风云,贾史王薛、四王八公,煊煊扬扬的一代开国之臣,该是何等风华气派,岂是《红楼》中的百虫不僵,凄凄切切!

开此文的另一目的,则是因《红楼之林家谨玉》中竟出现被抄袭粘贴之事,若非读者提醒,石头竟全然不知。虽然石头不是什么聪明人,不过,石头的文中鲜少有蠢货出来。既然是抄袭粘贴,想来是看过石头的文儿了,唉,竟不能长一二智慧,实在可悲可叹!令石头想装作看不到,也不能够。

不过,抄袭粘贴又如何呢?有些东西,不是抄袭便能抄袭的来的。

PS:阅读本文,做好以下几个准备:

第一:开国风云,总会死人的^^心肝儿脆弱的心肝儿们慎入。

第二:有心肝儿根据《谨玉》中的剧透,觉着此文是BE。石头声明,从不写悲文。如果心肝儿们认为死个把人就算BE,石头就无话可说了。这不是小白文小甜文,若安安稳稳、甜甜蜜蜜便可开国,估计是人就可以做开国皇帝了^^

第三:有一种死亡叫做忠贞与忠义。要怎么解释这个呢,古人的思想与我们现代人是不同的,有许多辉煌的人生就此成就。这是一种选择,而不是一种悲哀。

第四:如果有心肝儿没钱阅读VIP,可以写长评,所有长评,石头都会送积分。25字,一分。或多或少,是石头的心意^^

内容标签:红楼梦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靖,徒小三 ┃ 配角: ┃ 其它:

1第一章

承恩公战死牧州府,林氏子请罪御书房

都说林靖的命不大好,克父克母克自己。

要说这人的命啊,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兄克弟的多,克自己的,则比较罕见了。而林靖,就是这么个罕见命格儿。

据说,林靖出生的那天,刚巧林家的老爷子命运不济,战死杀场。大腹便便的孙氏听得丈夫战死的消息,伤身伤心之下,触动了胎气,眼瞅着就要临盆,偏是难产。挣扎了一天一夜,好容易的生出一子,孙氏却是产后而亡。

瞧,一出生就克死俩,可见其命之硬,旷世罕见。

林老爷子打了败仗,连带自己都折在沙场,昭德帝收到八百里加急的边关奏章,顾不得问罪林家,紧急召开内阁会议,急令林老爷子的副手关庭宇大将军代掌三军,继续抗击蛮人。

待牧州府暂且稳住,昭德帝才有心情处理林老爷子战败战亡之事。

想到林老爷子,昭德帝淡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他倒不是对林家有什么意见,毕竟人都死了,一死百事消,林老爷子又是战死杀场,不可谓不尽心力。

在昭德帝心里,林家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如果林家不是皇太后的娘家的话。

做皇帝的,怎么会与太后有这样的嫌隙?这一听就知道,绝不是亲娘。否则,娘舅亲娘舅亲的,即便是被称为圣上的皇帝陛下,也会稍稍偏心自己的舅家些。更遑论,若自己舅舅战死,哪有不悲切,反叹气的呢。

昭德帝会这样犹豫斟酌,便是因为如今坐享慈恩宫的那位,只是自己的嫡母,而非生母。

若要论及昭德帝与皇太后之间的恩怨,那简直足够写本轰轰烈烈的宫斗史了。而今现在,皇太后依旧安安稳稳的坐在慈恩宫里安享富贵,可见此人之厉害难缠。

即使昭德帝,皇帝之尊,既不是变态,又不是以做昏君为理想,故此,纵使心里有火、肚中有气,昭德帝也不敢把自己嫡母啥啥啥的。

在这个关节,林老爷子战败、身死沙场,即使林家之过并非不赦,昭德帝仍然犹豫着,要不要借机杀一杀林家的威风。

昭德帝正自盘算,林家已是乱作一团。

林老太爷战死杀场,孙氏一天一夜的难产,身为长子的林翊好容易听得幼弟平安誔下,刚松了一口气,便闻得母亲产后血崩,大夫下了最后通碟。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了。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林翊几步到产房。房间里弥散着浓浓的血腥气,林翊躬身坐在母亲床前,眼中酸涩,叫了声,“母亲。”

身体里不断流出的血液令孙氏气息越发微弱,孙氏脸白如纸,见到长子一刹那,孙氏眸光微亮,张张嘴,唤了声,“翊儿。”

林翊握住孙氏冰冷的手,应道,“母亲。”

“你弟弟呢?”恍恍惚惚的,她听到产婆的声音,知道自己生的是儿子。

林翊的妻子越氏自奶娘怀里接过刚出生的孩子,因是早产,连哭声都是细不可闻,模样比猫崽大不了多少。再思及如今家中形势,越氏眼中一酸,落下泪来,忙将襁褓放至孙氏身边。孙氏眼珠微转,对林翊道,“好好待你兄弟。”

“母亲放心。”林翊眼眶微红。

孙氏长声一叹,溘然而逝。

林府上下,哭声一片。

林翊刚迈出产房,迎面而来的炽烈目光刺得他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子微微一晃,失神间险些跌倒。越氏眼疾手快的扶住丈夫,泣道,“如今家中这样,若是老爷有个三长两短,我便随老爷一道去了,老爷也该想想刚落地的兄弟呢。”

林翊摆摆手,喉间挤出三个字,干涩的很,“我没事。”

林翊尚未迈开腿,管家媳妇匆匆跑来,越氏忙敛了悲声,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管家媳妇先告了罪,急道,“回老爷、太太,族中二太爷、三太爷带着族里的爷们儿来了,要见老爷。”

越氏问,“可是有事?”

管家媳妇眼中既急且怒,口齿却是伶俐,道,“奴婢男人听了两耳朵,约摸是分宗的事。”一些话太难听,管家媳妇便没学给主子听。

越氏怒,“这可真是…”越氏也是大家出身,教养极好,太粗鲁的话实难出口,何况又是在自家丈夫面前,总要温婉贤淑方好。只是如今这般形势,别人尚未如何,倒是自家人树未倒人就散了。越氏难耐心中怒气,冷冷道,“你去告诉他们,老公爷去了,老爷乃嫡长子,便是一族之长。想分宗,没门!就是明日满门抄铲,我也要他们跟着一道掉脑袋!”

一向温婉和气的大太太突然说出这样粗俗的话,管家媳妇一时未反应过来,越氏思量片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道,“若是赖在家里不走,只管着人拿大棍子打出去!告诉他们,宫里皇太后还在呢,甭管是想着袖手旁观,还是落井下石,都叫他们想明白了再来!”

越氏放了狠话,管家媳妇见林翊并无他话,连忙领命去了。

越氏一口气撒出来,顿觉心下畅快不少。家内吉凶不知,现下她也没心思装哪门子的贤良,抓住林翊的手道,“老爷若是累了,便暂且歇一歇,家里有我照看着,大爷尽可放心。”

林翊反握住妻子的手,一路到了内书房,方道,“你在家,好生瞧着小四,母亲刚去,别委屈了他。我这就进宫去。”

越氏眉心轻拧,“外头的事我不大明白,要不要问我父亲一声?”想到自家出这种事,娘家人连面儿都未露,亦未问候一声。越氏脸也不大好看,道,“老爷若是不好去,我回娘家一趟,帮老爷问个法子可好?”

林翊心下微动,却是转而到书桌前,取了笔墨,铺开一页宣纸,一挥而就,交与越氏手中。越氏学识不咋地,字还是认得的,一看竟是休书,顿时气的不轻,眼中迸出怒色,不忿道,“我跟老爷好歹是一年的夫妻,老爷竟如此看轻我,莫非要学那戏文中的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成!”

林翊叹,握住妻子双肩,语重心长道,“阿柔,我们虽是一载夫妻,却未有子嗣,你尚年轻。若是家内平安,只当这份休书从未有过。若是有个万一,你持此休书回娘家,文乡侯府总能保你一命。若你念及我们夫妻之情,将小四带在身边,可好?”幼弟不过刚出世,即便问罪,也容易讨得一二情面。

越氏一把推开林翊,两下便将休书撕了,道,“你要进宫便进宫,是生是死我都等着你。”越氏叹口气,“我这一心急,也想不到什么好听的来安慰你。我既嫁你,便会跟你一辈子。你也莫担心,宫里还有太后娘娘呢,虽说父亲战败,一条命也填了进去,如今母亲也…皇家还要怎样呢?”

林翊心中感激越氏情谊,只是他非那等嘴甜心蜜之人,并未说什么,只道,“你在家等着我。”

越氏斩钉截铁,“好!”

昭德皇帝正在思量着如何降罪林家之事,贴身大太监李忠蹑手蹑脚的进来,双手捧上一个白封折子,恭声道,“陛下,承恩公府的折子。”

昭德帝见是白封折子,眉心一跳,问,“怎么了?”说着,便接过了折子,展开一瞧,竟是承恩公府的老太太殁了。

昭德帝微惊,问,“不是说老太太有了身子,正养着的么。”承恩公府的老太太老蚌怀珠,太后可是没少赏赐,故而昭德帝一清二楚。

这年头儿,人们都是早婚早育,譬如战场沙场的林老公爷,其年纪不过四旬。因长子林翊已经成亲,林老公爷便由先时的老爷,升级为老太爷。而这林老太太孙氏,乃林老公爷的发妻,年纪亦不过四旬上下。但,做为产妇,林老太太却是高龄产妇了。

李忠轻声道,“林家大老爷在外面请罪侯旨,陛下要不要宣他进来。”

死的可真是时候,昭德帝轻声一叹,“让林翊下去吧,令他好生发丧,林公既已殉国,朕伤痛不已,便不见了。”林家一下死了两口子,若此刻再下旨问罪,不免显得他这皇帝刻薄了些,朝中定有不满。看来,不得不暂且放林家一码了。昭德帝不是不遗憾,略一挥手,李忠便下去传口谕去了。

林翊于御书房外毕恭毕恭的叩了三个头,领了昭德帝的口谕,便回家去了。

战败之信刚刚传来,母亲又难产过世,即便公府门前,亦是门庭冷落,惨淡难言。林翊一至府门,便有门房小厮小跑出来为其牵马,林翊下马,直奔二门。越氏一身素服站于门前,发间一丝钗环皆无,双眼微肿,神色憔悴却眸间坚定。见丈夫回来,越氏连忙迎了上去,急不可待的问,“老爷,宫里怎么说?”

林翊握住越氏的手,轻声道,“准备发丧。”

越氏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2第二章

离帝都回乡守亲孝,留幼弟巧得御赐名

虽然昭德皇帝未降罪承恩公府,因林老太爷是战败之身,且尸身已寻不至,林翊便取了林老太爷生前穿过的几件袍裳放入棺木内,与母亲孙氏一并装椁用,简化排场发丧,将棺木寄放存恩寺内,林翊又呈上回乡守孝的折子。

昭德皇帝不喜林家,大笔一挥,极痛快的准了,还叮嘱一句,“你这次回乡守孝,父孝母孝,加起来便是六年时光。皇太后素来疼爱你,你便去慈恩宫去跟皇太后道个别吧,省得她老人家惦记。”父母过逝,按理该守孝二十七月。但有父母一道过逝的,便一道守个三年便也足够,鲜少要这样父孝母孝叠加六年的。如今昭德皇帝点明六年,林翊自然要守满六年。

林翊恭恭敬敬的领旨。

皇太后林氏乃是林老公爷嫡亲的妹妹,林翊嫡亲的姑母。

林太后坐于榻上,已近四十的年纪,却有着二十几岁的美艳,绿发如云中只嵌一枝衔珠凤钗。这样的妆扮,便是在贵妇中亦是过于简薄了,何况林太后乃太后之尊。林翊明白,林太后定是伤心兄长之死,方减了妆饰。

“发丧可还顺利?”林太后问。

林翊道,“娘娘放心,一切都顺利。”

林太后微声一叹,“这就好。”

“记得少年时,哥哥一心仰慕开国孟大将军英雄气概,立志沙场。”林太后幽声道,“如今兄长马革裹尸…”若非当年林家功高,身为嫡女的她或许不会被选入宫吧。若未入宫闱,如今的她,或许是另一番命运吧。

林太后一时怔神,半晌方问,“听说你准备回乡为父母守孝。”

“是。”林翊道,“臣不能在帝都孝顺娘娘,还望太后娘娘保重凤体。如此,千里之外,臣亦安心。”

林太后温声道,“回乡也好。只是一去六年,不知何日方能相见了。”昭德帝刚在御书房说的话,林太后于慈恩宫便闻了音,可见其消息灵通了。顿一顿,林太后又问,“哥儿可好?”这问的便是林翊刚刚落草的兄弟了。

“四儿很好,就是身子弱些。”

何止是身子弱,如今刚刚满月,承恩公府已寻了三四趟御医,吃的药汤比吃的奶还多,就这样,也得人眼不错的看着,方留得一口气在。

承恩公府传御医之事,林太后如何能不知道,闻言一叹,“山东离帝都虽不远,只是如今天寒地冻,四儿又是刚刚下生,哪里禁得起跋涉之苦。”见林翊面上亦露忧色,林太后道,“也罢,不如将四儿留下。我看这孩子像是个有福气的,在我膝下,也为我稍解烦忧。”

林太后既然开了口,嫡亲的姑姑,再加上回乡之后,山东境内毕竟不比帝都好寻名医。林翊又着实担心弟弟的身子,正色道,“臣代弟弟叩谢娘娘恩典。”

林太后摆摆手,示意林翊不必多礼,道,“午间随我一并用膳吧。”

林太后向来厚待娘家,既留下林翊用午膳,昭德帝听闻,竟也来一凑热闹。每次来慈恩宫时,昭德帝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他不喜欢林太后,却也得在心下暗暗服气。瞧遍整个后宫,修建的最奢华的的并非慈恩宫,而是皇后谢氏的凤仪宫。但,就宫殿雅致而言,凤仪宫连慈恩宫的边角尚不及一二,更遑论林太后的才干了。

林太后甫一入宫便是先帝的继后,先帝膝下只昭德帝一子,偏偏死的早,闭眼时昭德帝尚不足八岁。而后,昭德帝的生母荣贵妃母凭子贵升为圣母皇太后,位居慈宁宫,与林太后同排并列。只是礼法上,荣太后依旧是差林太后一头。但论及与昭德帝的远近亲疏,自然是以荣太后为先。亦是由此,待先帝死后,林太后便以伤心太过为由,安心于慈恩宫荣养,不问世事。

荣太后是个有野心的,因昭德帝尚小,荣太后仗着乃皇帝生母,便欲来个垂帘听政、女中则天。荣太后此人,偏偏有则天志,无则天才。朝中被这女人搅的乌烟障气,须知满朝文武亦非摆设,一番争斗下来,荣太后不知何故,不明不白的归了天。别人尚可,昭德帝先吓去半条命。

危急之时,荣养慈恩宫的林太后出面,为九岁的昭德帝广选后宫。虽说皇帝年轻,暂且当玩伴亦无妨。反正,名门贵戚的女孩儿弄了一堆放在宫里,朝中一时安静下来。林太后方腾出手细细梳理朝政,此后,朝臣的感觉绝逼是驱狼引虎。荣太后只是蠢,却好摆弄,实在不行,也能叫荣太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归天;换了林太后,世家嫡女出身,先帝皇后,今上嫡母,有谋略有手段,那种不声不响弄死荣太后的手段,对着刘太后,想都不必想。

就这样,天翻地覆一通闹,最后反是林太后渔翁得利,大权得掌。

昭德帝亲政前,朝中政事皆为林太后作主。

要说为权利,甭说是嫡母庶子,就是亲娘亲子,翻脸的也不是没有。

而且在昭德帝心里,当初他的生母荣太后过身,最终得利者便是林太后。尽管昭德帝没什么证据,夜半深处时,也不是没走过此心。

只是自荣太后过逝,昭德帝便是养在林太后身前,林太后又非蠢人,几年相处下来,昭德帝对这位嫡母则是既敬且淡,又夹杂朝中的一些龌龊,说不出的复杂难言。但,若叫昭德帝对林太后下手,他又下不了这种狠心,且没这种本事。

昭德帝先给林太后请安,林太后面上带着亲切的笑意,仿佛这就是自己的亲子,一把拉过昭德帝的手坐于自己身畔,问,“外头怪冷的,皇帝从哪儿过来的?”

昭德帝笑,“批了这半晌的折子,儿自御书房来。”

林太后拍拍昭德帝的手,“这手暖的很,身边儿人伺候的妥当。”很是赞了昭德帝身边服侍的人几句。

昭德帝笑的亲昵,“母后疼儿子。”

林太后笑,“午间我留了翊哥儿一并用膳,皇帝也陪我这老婆子一并吃吧,热闹。”

昭德帝自然应了。

皇家之人,好啊歹的,最起码的面子情做的比谁都好。

母慈子孝臣子忠的吃过一顿饭,林翊正式与林太后告辞,带着父母的棺木,收拾收拾回了山东老家,独留下刚出满月的弟弟于林太后身畔承欢膝下。

一日,昭德帝来给林太后请安,见到瘦弱似猫的林四,随口问一句,“可有名子了?”

林太后活了几十年,还从未亲自带过孩子,又因林四体弱,更加疼他三分。见昭德帝有问,林太后叹,“唉,承恩公夫妇先后过身,翊哥儿又回了山东,忙忙糟糟的,哪里有给他取名。”

昭德帝心情正好,道,“忘了跟母后说了,关庭宇打了胜仗,捷报刚刚送来。”

林太后顿时大喜,赞,“这都是皇帝治国有道,方有名将辈出。”

昭德帝唇角微翘,谦道,“朕哪里有母后说的那样好,朕有今日,皆是母后教导。”

林太后欣慰一笑,拍拍昭德帝的手。昭德帝心情好,忆及林太后昔日的好处,再望向那宫妇怀中的瘦弱可怜的林四,倒也不觉碍眼,反多了几分喜欢,道,“朕看这孩子生的好,若是他尚未取名,朕就赐他一字,母后看可好?”

林太后笑,“这是四儿的福气。”

昭德帝沉吟片刻,道,“如今牧州得胜,边关靖宁,承恩公一门将是武将出身,朕赐他一个靖字,盼他日后长大,亦可为朝廷出力,靖宁天下。”

宫妇忙抱着刚得名儿的林靖,屈身谢恩。

昭德帝用意虽好,只是林靖很显然辜负了昭德帝的期望,他因早产,自幼身子不好,甭说舞刀弄枪,三岁之前,林靖因身子病弱,走路都磕磕绊绊,样貌个头都不若人家两岁的孩子大。他常做的事便是一身软衫伴于林太后身畔,听林太后教他念书认字。

说来也奇,或许是身体不好,林靖鲜少出门玩耍,他于书本上的东西却是颇有灵性,过耳成诵完全不夸张。林太后读过一遍,他便可一字不差的复述而出。林太后喜他灵慧,对林靖的教导更是用心。

3第三章

甄贵妃夺宠谢皇后,守孝满六载归帝都

林家回乡守孝,林太后将林靖养在膝前,林靖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令人费心熬神,似乎林太后对于前朝的事也少了精力关注。

昭德帝大权得掌,愈发觉着如鱼得水,恣意痛快。甚至昭德帝觉着,若林太后只安享尊荣,他还是愿意做一个孝子,留下一些美名的。

转眼间,六载匆匆而过。

昭德帝亲政数年,倒是心胸渐渐开阔了来,一日正是林靖生辰。原本林太后想摆桌酒为林靖庆生,偏林靖身上不舒坦,席面儿只得罢了。昭德帝去慈恩宫请安时,见林靖倚在林太后身畔喝药汤,心里怜意顿起,道,“靖儿已经六岁,想着翊哥儿已过了孝期,他正当壮年,为子,理当为父母尽孝。为臣,亦当为国尽忠。母亲也数年未见翊哥儿,靖儿对他哥哥更是不认得了,不如唤翊哥儿回帝都。母后看,可好?”

林太后想为林靖庆生的用意便在于此,又怎会拒绝,微微一笑,“陛下说的是。”

昭德帝垂眸,唇畔勾出三分笑意,他并不是傻瓜,太后留林靖于膝下,且提及林靖的六岁生辰,所为何事,昭德帝自然猜的出。要说昭德帝心里没有一丝别扭,那也是不可能的。就林翊回帝都之事,昭德帝隐晦的问过大学士唐赢。唐赢道,“臣以为,太后娘娘于陛下有抚育教导之恩,林翊既已守孝完毕,理应召回帝都,亦可慰太后娘娘之心。”

唐赢年方二十五岁,便位居大学士之位,自然是昭德帝破格提拔。昭德帝不拘一格降人材,可见唐赢的本事,人家不仅是书念的好,眼光魄力样样齐全,正是昭德帝心腹中人。故此,唐赢的话,昭德帝多少还是能听进去的。

可惜昭德帝未明白唐赢言下之意:既然要宣林翊回帝都,何不一并赏了承恩公爵?一个空壳子承恩公,能掀起什么风浪?

当年林老公爷战死杀场,昭德帝未追究林家之过,却也未赐爵林翊,承恩公一爵,反倒是搁置起来。

唐赢觉着昭德帝对林家有些大惊小怪,在他看来,即使是林太后掌权的几年,其实林家未有分毫僭越,而且昭德帝年长亲政,不过与林太后有些小摩擦而已。总的来说,林太后于朝廷、于昭德帝,皆是功大于过。尤其这几年,林太后愈发疏懒,并不问及朝廷政务,昭德帝依旧忌惮林家若此,倒是少了些帝王风范。

只是,有些话,心里想想倒也罢了,若是说出来,便是大逆不道。

唐赢没说,不论昭德帝是故意还是另有打算,虽然开口允了林翊回帝都一事,承恩公爵位,依旧被昭德帝捏在掌中,再作考量。

林靖早听林太后跟自己说过兄长回乡守孝的事,他古怪精灵,常问些不着边际的事,譬如,“姑母,大哥哥凶么?”

林太后有林靖于膝下承欢,这几年,笑意渐多,闻言不禁笑道,“你乖乖听话,翊儿自然不会凶你。”

林靖已有六岁,比起同龄的孩子依显瘦弱些,却生的眉目精致,再加上林太后养育细心,他生就聪*敏,眉宇间多一分寻常孩童没有的灵性,大家气派更胜常人。林靖自幼在林太后身边长大,跟林太后向来亲昵,倚在林太后怀里剥了瓣桔子,先送到林太后唇边,见林太后吃了,林靖自己才吃,小大人似的说话,“阿然家里兄长可凶啦,上回阿然跟我说,他还被崔侍卫扒了裤子打屁股呢。”为了强调崔侍卫的凶狠,林靖瞪着一双凤眼,粉认真的说,“都给打肿啦。我就送了阿然一瓶子好药。”

“姑母,你常说长兄如父。大哥哥什么脾性,你好生告诉我,到时大哥哥来了帝都,我去讨大哥哥喜欢呢。”林靖生就七窍玲珑心,这时候就知晓打听林翊为人。

林太后笑,“你大哥哥再好不过的脾气,你懂礼,你大哥哥不会不喜欢你的。”

林靖又跟林太后打听,“姑姑,那大哥哥跟嫂嫂有喜欢的东西不?我有好些宝贝,我想挑了好的给大哥哥和嫂嫂。”

林靖掰着手指算,“还有二哥、三哥和二姐姐,都得准备礼物。”

林太后温柔一笑,揽着林靖道,“靖儿年纪还小,该是哥哥姐姐给你东西才是。”

林靖受林太后教导,并不是小气的性子,道,“我头一遭见兄长姐姐们,也该给兄姐见礼。再说,我又不是没有。”又小声跟林太后道,“我听阿然说,他家里的庶兄都不喜欢他,还会在崔侯爷面前悄悄告阿然的状呢。”甭看林靖在宫里,鲜少出门,但,在宫廷这个最讲究规矩的地方,嫡庶尊卑,你争我斗,林靖门儿清。因林靖知晓昭德帝亦是庶皇子出身,故而都悄悄的说与林太后听,生怕昭德帝多心。小小年纪便有这等心机,并非人授,实乃天赋。

林靖嘀嘀咕咕的跟林太后说,“二哥、三哥都是庶子,大哥哥是我嫡亲的兄长,论理,我跟大哥哥自是最亲的。不过,我以前从未见过二哥、三哥,越是这样,宁可在大哥哥面前失礼,也不好对二哥、三哥不敬的。姑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听林靖说的有理有情,林太后连连点头,赞林靖懂事。

林靖年纪尚小,远未到喜怒无形于色的修为,见林太后赞他,小嘴儿一咧便笑起来。当然,林靖这般打算,你若以为他小小年纪便德智体美劳样样齐全,那也就错了。林靖年纪不大,因出门玩耍的时候少,许多时间,他便用来思考。他完全是那种遵圣人言效圣人行的性子,倒不是他觉着圣上说话做事多有谱,主要是林靖觉着,他先示好显示风范,好叫世人知道他的好。待日后有人对他不好,他翻脸才不会为人诟病。

林靖便将此法授于他的朋友阿然——崔谨然,崔谨然用来对付与他不和的兄弟,果然既在父祖面前得了好名儿,又能出口恶气。自此,崔谨然与林靖关系愈发亲近了。

说到崔谨然,实在是林太后看林靖渐渐长大,却因身子不适而鲜少出门,一个人寂寞的很,宫中虽有适龄皇子,不过因有人私传林靖命硬,宫妃们将儿女看的眼珠子一般珍贵,哪里会令儿女与林靖一道玩耍。于是,林太后便时不时的宣寿康侯家与林靖年纪相仿的嫡三子崔谨然进宫,与林靖做伴解闷什么的。时间久了,两人倒成了朋友。崔谨然但有什么烦恼不好跟人说的,都悄悄的告诉林靖。

林靖偏又是个外头乖巧内里狡黠的人物,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林靖总能给崔谨然出些主意。倒是这宫中之事,林靖并无只字片语的漏与崔谨然听,嘴巴紧的很。

林靖自去收拾送给哥姐的礼物,他自幼在慈恩宫长大,身子不好时,林太后将他抱在怀里放于床间日夜看顾,便是这些年,林靖渐渐转好,林太后多有不放心,便将人安置在她卧室一侧的暖阁里。林靖身边单独有嬷嬷宫女服侍,他的东西,多是奶嬷嬷张氏管着。林靖把事情跟张嬷嬷说了,张嬷嬷笑,“哥儿想的周全,要我说,既然是哥儿孝顺兄姐。林大老爷是哥儿的嫡亲哥哥,自然是最丰厚的一份。二老爷、三老爷逊一筹;姐儿那里,备些首饰钗环就可。”

林靖道,“我箱子里都是玉佩、玩物、金银锞子,哪里有钗环首饰呢?”

张嬷嬷笑,“这些东西,何需动用哥儿的箱子底儿。哥儿吩咐了,老奴自备了礼单,待娘娘过目后,万般皆妥了。就是哥儿跟哪个兄长亲近,额外再添个一件半件,也是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