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国公外交的本领, 林靖是有所体会的。当真是令人如沐春风。

当然, 那会儿林靖有意亲近, 谢国公亦有心接纳,故而, 彼时,林谢两家的关系称得上一日千里。如今, 林靖得以又见谢国公重施手腕, 不过三月,孔国公就与谢国公称兄道弟了。

林靖都与大哥道, “说来, 德皇帝也有德皇帝的优点,凭谢国公这般长袖善舞, 也没能将德皇帝的偏心眼儿治好,倒是德皇帝在位时,一直对谢家不冷不热的。”相对于孔家的骨头没得三两重,德皇帝还当真不是凡人,偏心眼儿几乎是绝症, 谢国公这样圆滑之人都哄不好他。

林翊道, “如今谁会远着孔家,巴结还来不及。”

“大哥你净说这些面子话,我就盼谢国公把心放正。好容易换了个明白的孔太后, 这帝都,也该太平些日子了。”

“唉哟,难得我竟能说出这样的明白话。”平日里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林靖叹道, “去年一年,死了两个皇帝,一个皇太贵妃,虽则荣家死不足惜,帝室动荡,终非天下之福。”

林翊摸摸弟弟的头,“长大了。”

“我早就长大了。”林靖略有不服,“明儿就给大哥哥考个秀才回来。”

林翊无奈,“再把这吹牛的毛病改改就更好了。”

林靖坚决不承认自己吹牛,他觉着,自己今次秀才试简直十拿九稳。而且,林靖非但自己信心非凡,他还给关小二补课来着。

去考试的时候,林靖就交待大嫂子要准备案首宴了。

一家子哭笑不得,二老太爷听说后还道,“牛皮吹到天上去,他能考上秀才,哼!”

结果,人林靖还真考上了,只是,他这个给关小二补习的人,考出来名次竟然不如关小二。至于案首,俩人都没得,关小二不愧行二的,就考了个第二,林靖第三。

关小二看了榜还同林靖说呢,“你该考第四才是。”

林靖啐他一口,“要不是为了给你补习,我这回案首妥妥的。看我为了你,案首都没考得,你可得请我吃饭。”

“请请,你说吃啥,我都请!”关小二美滋滋的,觉着考过了林小四,心下十分欢喜。

林靖则是撅嘴回了家,越氏此时也得了信儿,笑着夸自己的四小叔子,道,“考得真好,这妥妥的得是廪生了吧。”

林靖道,“好什么呀,才第三,我原是奔着案首去的,结果,还没考过关小二。”

越氏笑道,“秀才第三,到时举人就是第二,进士便是第一了。”

“那不是,我举人考就考第一。”反正,甭管有没有那学问,林靖的自信心堪称全帝都第一。

越氏笑眯眯的听着小叔子报怨这回没考好的事儿,眼里心里甭提多欣慰。林靖小时候是在宫里养大的,到六岁时,越氏随丈夫回帝都起复,林靖就回家了。这些年,越氏看他长大,说是叔嫂,其实与母子也差不离。

越氏笑道,“我给四叔做了件新袍子,四叔试试,待吃酒时穿可好?”

林靖脸上满是欢喜,还是道,“大嫂子要带阿泽他们,还要操劳家事,叫丫环做就成了,不用大嫂子亲自做,别累着。”

越氏笑,“这有什么累的。”

因林靖年纪渐长,人也越发稳重,越氏如今便少给他做艳色衣裳了。今儿这件袍子是天蓝色的暗花料子,细细的沿了边儿,腰带用黑缎,中间缀一块光泽雅致的羊脂美玉。因是外袍,林靖便让丫环服侍着换了,天蓝色最挑人,略生得寻常的,都衬不起这衣裳来。林靖把衣裳一换,越氏的乳母张嬷嬷都说,“嘿,这衣裳,也就咱们四老爷配穿。”

越氏也是点头,道,“四叔生得好,把衣裳也衬得好。”

林靖对镜子照照,对自己的花容月貌很是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再高些就好了。”

“年下对着去岁刻的记号比,四叔可是长高了足有一寸。这长个子急不得,我娘家弟弟,十八时还没我高呢,后来成了亲,过了两年,二十上突然蹿起个头来,两年长高了一个头,这会儿个子跟你大哥差不离。”越氏边说着,又道,“老话说呢,身高不算富,多穿二尺布。个子高的有的是,有谁有四叔这样的本事,十二岁就考出秀才来了呢。”

林靖道,“主要是我念书早,姑母早就教我念书了,后来舒先生和大哥哥都盯我盯得紧,官学里先生也尽责,我又用心学,自然考得中。秀才算什么呀,这才刚开始。”林家这样的豪门,好先生好家境,林靖又是这样的天资,要林靖说,秀才考出来不稀奇,考不出来才稀奇呢。

叔嫂二人说着话,小小林泽道,“等我长大,也要像小叔这样考秀才。”

越氏笑眯眯地,“好。”

林靖对侄子冀望颇高,“你得青出于蓝,十二之前就得把秀才考中,得比我强才行。”

林泽尚不知考秀才的难度,何况,他自幼颇受林靖影响,故而信心颇足,点头,“那也成,就依小叔说的。”把越氏张嬷嬷等人逗得不行。

林翊得知弟弟考了第三名也只有欢喜的,不过嘴上仍是道,“原想回来恭贺林案首的,结果,只能贺一贺林第三了。”

林靖翻个大白眼,“看吧看吧,这没考好,就得叫人笑话。”

林翊曲指敲他个脑嘣,道,“第三也成,何况必必都要争个第一。”

“有第一,自然要争第一了。”林靖揉揉脑门儿。

林翊道,“有没有去官学先生那里报喜。”

“去了,大嫂子备的礼,我和关小二一道去的。先生问我们,既中了秀才,还要不要去念书?我想着在家也没什么事,就说了再去念,先生说给我们调到最高的班里去。”

林翊问,“有没有去二老太爷那里说一声。”

林靖道,“他都说我考不中,去干嘛啊。”

林翊一听这话就皱眉,立刻拽着不大情愿的林靖去了二房一趟,看林靖不怎么合作,还威胁两句“是不是皮痒找揍挨”,林靖这才摆出个好脸儿来。

待到了二老太爷那里,还受了二老太爷一番托请,二老太爷道,“明年给阿腾也补一补,叫阿腾也弄个秀才当当。”

林靖不大喜欢二老太爷,不过与林腾是极好的,林靖道,“阿腾的文章,今年还不大成,再狠学一年,明年就差不离了。二叔只管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别说考秀才,就是以后阿腾考举人的事儿,我也一道包了。”

二老太爷眉开眼笑,赞林靖,“越发有个做叔的样儿了。”然后,与林翊道,“阿翊你这性子像你爹,最是端严。阿靖这伶俐劲儿就有些像我了。”

林翊与二老太爷说着话,林靖险没吐出来,心说,二叔你可真会自夸。

二老太爷又问,“下个月孔国公的寿辰,你们去不去?”

林翊道,“自然要去的。”

二老太爷道,“我也去,到时咱们一道去。”

林翊应了,原就是一家子,一道出门也显得亲热。

林靖因小小年纪中了秀才,家里还摆了一日酒,家宴,就是请亲戚们过来乐一乐。

这小小的家宴,自是与四月孔国公的寿辰无可比拟的。

林靖亲自到孔国公府时,才晓得如今孔家声势,朝中五品官都挨不上偏院里一座儿,都排到街上支起的流水席上去了。

林靖与兄长一道来的,林家国公府门第,且林家与孔家也是极好的交情,故而,林家的座次自然是不差的。但相对的,与孔家同为辅政大臣之家的关家,关小二的座次明显不如林靖,至于唐家人,唐赢唐尚书自然不会与这些帝都贵胄少年在一处,至于唐氏子,林靖根本没瞧见,可能是没来。

其实,这赴宴颇有其讲究之处。

譬如,若是交情好的家族,你家有喜事,我家里多是一家人都到的。像林泽,年纪略小,孔家又太过热闹,越氏没带着儿子来,林翊却是带着林靖来的。另则,二老太爷也带了林腾,林腾就与林靖在一处。

唐家若只来了一位礼部尚书唐赢,可想而知,唐孔两家的交情了。

至于关家,林靖见关小二都坐边角位上去了,林靖干脆过去与关小二同座,与孔家公子道,“我们在一处惯了的,孔兄你不必管我们,我们都熟的。”

关小二给林靖使个眼色,与他耳语道,“便着了别人的眼。”

林靖“切”一声,随手捡了个樱桃放嘴里吃了,道,“这樱桃不错,真甜。”

林靖自来不是势力之人,他与谁好,只要交情不变,不论此人是身处高位,还是身份尴尬,他从来不管的。像关家,去岁关大将军因功封侯时,何其风光,林靖一样平常心相待。如今,关家与孔家似有嫌隙,帝都人人避之不及,林靖一样与关小二相关。

正是因这份儿不同,让林靖在帝都贵胄子弟中颇为不同。

谢长允回家与祖父说起此事,谢国公沉吟半晌道,“这林小四,不凡就在此处啊。阿允,这样的朋友,有一个都是福分。”

林靖来孔家吃了回孔国公的寿星酒,也算是明白孔谢两家交情有多好了。谢国公告辞时,孔国公亲自相送,林靖离得远,自然听不到两位老国公说了些什么,但看孔国公那幅不知是吃多了酒还是给谢国公奉承的晕了头,当真是薰薰然了。

林靖当时就心觉不妙,想着,孔国公这不会是给谢国公奉承傻了吧。

于是,谢国公在林靖身上没奏效的把林靖夸晕头的计策,用到孔国公身上算是有了奇妙。

林靖私下都觉着,孔国公再给谢国公这样奉承下去,世上得多一种死法,就叫:给人用好话奉承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PS:白天身体不大舒服,躺了一天,这是第一更,稍晚有第二更~~~~~~~~~~~~~~~~

第117章 黄雀之十三

第117章

林靖认为, 谢国公肯定是把春秋读透了啊!

不然, 春秋第一篇《郑伯克段于鄢》, 谢国公简直把捧杀玩儿得炉火纯青啊!

林靖也奇怪,孔国公一把年纪, 怎么这样不禁夸啊!

难不成,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会把别人的奉承话当真。

林靖原不信, 然后,为了试探他的结论, 他亲自去孔家, 也是换着法儿的拍孔国公马屁,没几天, 孔国公就待林靖非比寻常了,见着林靖便高兴,还与林靖道,“阿靖你什么都好,人也会念书, 就是太实诚了。”

“孔爷爷, 难道实诚不好?”林靖道,“孔爷爷您也知道,我们一家子都是实诚人, 我哥,我,都这样儿。”

“你看得跟谁实诚。”孔国公自发的将自己摆到了长辈的位子上, 与林靖道,“咱们这样的实诚亲戚,自然是实诚些好。有些人,你就太实诚了,人家不过哄着你,你就掏心掏肝的。”

“我年纪小,能有什么见识,还得孔爷爷你指点着些才好。”林靖很认真的请教。

孔国公就说了当天他寿宴的事,孔国公道,“咱们两家的交情,我特意让二郎给你安排的好坐次,你出身公府,可不得与门第相仿的子弟多结交么。你倒好,跑哪儿去了。把好端端的位子让给别人,忒率性了。”

林靖装出一幅天真无邪样儿,道,“哦,孔爷爷你说关小二啊,我俩打小就认识,那天我见没人跟他说话,我要是也不理他,岂不显着不好,就过去陪他说话,跟他一道坐了。”

“你呀你呀,就是这上头欠缺了些。”孔国公拈须,一幅语重心长的口吻,“还是太小,虽则偶有些机智,这上头就稚嫩了些。”

林靖悄悄打听,“孔爷爷,是不是关家不大好啊。”

“不是不大好,是不知本分。”孔国公哼了一声,道,“那关庭宇,仗着打过两场胜仗,每年要银要粮,你知道兵部一年多大的开销!他又不是谢大将军重建牧州军,哪里来得那些花用!内阁驳回去,他还与白相臭脸,你说说,白相可是内阁首辅,他想做什么!就是当着太后娘娘,也不大恭敬啊!”

林靖听得此言,不禁心下一沉。

林靖道,“要论打仗,可是无人能及关尚书。要论兵部花用,往年多少例,今年总有的比对。”

“你小小人儿,哪里知道朝廷的事,去岁打仗,朝廷花用无数,何况,还有两位陛下的丧葬之事,如今这一开春儿,百官的俸禄都要发不出来,哪里还有银粮供应兵部开销,少不得大家节俭些过日子。”孔国公直叹气。

林靖继续打听,“唉哟,那军中,这么些兵将,每个军饷吃饭总要的吧?”

“只得让他们自筹了。”

林靖听到“自筹”二字,都不能信这是辅政大臣说出的话,林靖惊的一时不能开口,良久方定了神色,与孔国公打听道,“自筹,这怎么自筹啊?”

孔国公抚须道,“自来商贾最富,商事来钱最快,允军中做些商事,自然就有银子了。”

林靖哪怕无官无职,可兴许是自幼受林太后影响,听得这等馊主意,竟然火冒三丈。可其实,江山又不姓林,他生得哪门子气。可实际上,林靖就是生气,简直是气得不成。林靖压住心头火,装出好奇模样,道,“这样的主意,不知是谁出的?”

孔国公颇是自得,“还是老夫深思熟虑后想出来的。”

林靖死死的咽下一口吐沫,不然非啐到这老匹夫的脸上去,林靖还得继续打听,“唉哟,您不得了,这样的好主意,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孔国公哈哈大笑,道,“也亏得谢国公提醒我。”

这孔国公倒是有样好处,嘴大,啥事儿都爱往外秃噜,如同去岁林靖给孔家出的那主意,叫孔太后抱养四殿下,之后,四殿下顺利登基。孔家就嚷嚷的全帝都都知道的,眼下,自然也不会替谢家隐瞒。

林靖言笑宴宴,“谢国公他老人家就是这样的热心肠,我最是知道的。”

“是吧,他也尝在我跟前赞你伶俐呢。”

林靖谦道,“我哪里值得他老人家一赞。就不知太后娘娘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因关尚书极力反对,太后娘娘方为难呢。那唐尚书也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脑袋,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他俩就弄得好像就他俩是忠臣一般。我与白相不比他俩更操心朝廷的事,白相为这银子的事儿愁的,几天几夜不阖眼了。”孔国公叹道,“不叫军中自筹,哪里还有这许多银钱支应。哎。”

林靖不禁想到前些天孔国公过寿时孔家煊赫之极的场景,心下冷笑,再奉承孔国公几句,便起身告辞了。林靖出门时,孔国公还絮叨着关家不识好歹,让林靖少与关家来往呢。

林靖坐车回家,经过一路怒火的沉淀,到家时已是好多了。

林靖直奔舒先生那里,水都没喝一口,与舒先生说了孔国公那些“高论”,林靖道,“真是国贼啊。先生是没见,出这样的馊主意,还摆出一幅忧国忧民的嘴脸。倘叫军中自筹军费,那以后这军队是谁的,倘此事成真,军中分立之期不远矣。”

舒静韵听闻此事亦颇觉讶意,道,“是啊,此事一旦成真,于皇室可是没有半分好处的。孔国公不见得不明白这个理吧?”

“那老东西说是一时之计,待朝廷缓过这两年,再收回军队行商之权便是。”

舒静韵手中乌骨折扇敲击着掌心,沉吟道,“这样的事,好放不好收,一旦军中尝到商事的甜头,如何肯再放手。”

“我是真不知道那孔老匹夫怎么想的,简直是给谢老贼忽悠的找不着北了。”林靖道,“原本我以为谢国公不过是有些自己的私心,不想他竟能给孔国公出这样有害朝廷的主意。谢国公为人,不过如此。”

舒静韵道,“此次接手牧州府的便是谢氏子弟,谢家怕是所谋不小。”

林靖哼道,“牧州府不过一府之地,一旦军中可自行经商筹备军用,比谢家有势力的地盘儿多的是,谢家又算什么呢?我看谢国公别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舒静韵眉心忽而一皱,又觉着有些事想不通。的确,谢家出这样的主意,牧州府的谢大将军自然也能得些好处,但,牧州军不过新建,谢家的主意,一旦军阀分立,谢家这样的军事实力,其实不值一提。

谢家不见得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那么,谢家为什么还要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主意呢?

待林翊回府,说来,林翊因未在辅政之列,此次消息倒不比林靖灵通,毕竟林靖是刚从孔家打听回来,还热乎呢。

林翊一听便道,“简直胡闹,军队去经商,那还要不要训练,要不要打仗了。”

林靖道,“孔家现在与谢家好的都要穿一条裤子了,我看孔国公的意思,他与白相可是将关唐两位尚书恨上了。”

林翊剑眉一挑,“怎么还有白相的事儿?”

“白相是内阁首辅,孔国公这主意,倘没有白相支持,当凭他是孔太后的爹,哪里能与关唐二位尚书抗衡。”林靖早是想通了的。

林翊毕竟在朝多年,道,“要是孔国公,一介书生,能想出这样不切实际的主意不稀奇,白相在朝多年,虽是文官,不至于不通武事,如何会同意这样的事?”

这一点,林家诸人委实想不通。

林翊又道,“太后娘娘怎么说?”

林靖道,“这就不晓得了,听孔国公的意思,辅政大臣们尚没吵出个结果,太后娘娘那里,怕是也没决断。不然,太后娘娘不像没主意的人。除非这事儿她是真的为难。”

林翊在朝为官,做事不是靠猜的,他与关庭宇、唐赢都有交情,亲自打听了此事。关庭宇道,“兵部的钱粮,每年都有例可寻,这已是省了又省的。要说朝廷没钱,哪年朝廷的银子就丰裕了,给牧州府就是大笔银粮,到我这里便是各种哭穷。”

孔国公都能在林靖面前说让林靖少与关家人来往,关庭宇对孔家也是绝无好印象,关庭宇直接道,“我与你实说,这不是朝廷无银,只是针对我罢了。”

林翊沉默半晌,道,“倘是如此,也太令人齿冷。”

关庭宇道,“当初,我与唐尚书都认为,无嫡论长,论年纪,该是三殿下继位。后来,太后娘娘带着四殿下登基,去岁赶上过年,还则平安。如今是要算总账了。”

林翊忙道,“去岁尚书大人所提,也是忠贞之言。”

关庭宇长叹一声,似觉疲倦,未再就此事多说。

此时此刻,林翊算是明白谢国公打得是什么主意了,怕是想把关唐二人自辅政大臣之位上挤兑下去,只是,谢家一向支持三殿下与康太妃的事,就是关唐二人下去,难不成辅政之位就轮得到谢国公了?

孔国公虽是个耳根子软的,孔太后可不似没主见的人。

不过,很快,林家便释惑了。

因为,六月乃白相寿辰。白相寿辰虽不比孔国公寿辰的热闹煊赫,但因近来孔白两家交好,白相过寿,孔国公亲自过去相贺,可想而知这是何等的脸面。

白相寿辰,满朝文武,够资格来的,只有两人未到,一则是关庭宇关大将军,二则便是唐赢唐尚书。

如此,辅政大臣之争,已是明明白白显露于世人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PS:第二更~~~~~~~~~~~~~~~~~~

第118章 黄雀之十四

第118章

便是林靖这在官学上学的学生, 都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或者是因为在官学里念书的都是官宦人家子弟的缘故, 大家对于派系、高下、门第, 的感知都太过敏锐。

白相生辰宴之后,官学子弟明显分为两派, 一则是白孔一派,一则是关唐一派。

能在这两派中游刃有余的, 只有一个林靖林小四了。

但, 这种两面交好的日子也不是好过的,像孔家就很希望林家能表明立场。林靖一口咬着“不能做个势力眼”的话, 与关小二只做寻常来往。而且, 林靖以往与唐家子弟来往并不多,因为他不大喜欢唐赢的缘故, 可因此次两派辅政大臣之争,林靖倒是与唐家子弟也走近了不少。

至于白孔系,林靖的性子,原就是阖帝都有名的不大好,等闲人都不大愿意招惹他的, 不然, 这小子翻脸跟翻书似的。不过,就朝廷之事,林翊做了表态, 林翊说了,“下官官小职微,一切听朝中各位大人的。”

孔家虽不大满意, 但想到林翊的确官职不算高,平日里也鲜少在朝中说话,再低调不过的人了,他说这话,倒也在情理之中。再加上以往的旧交情,也不好逼着林翊旗帜鲜明的站队。

接下来发生的事,委实不在许多人的意料之中,包括林家。

因为,如今的朝局就是辅政之争。

无非就是凡事要争个高下的意思,这在朝廷并不稀罕,谁在当做官还没几个同党几个死敌啊,党派之争,太正常了。

如果不是白孔二人行事有失分寸,或者就不会导致后来不可收拾的结果。

整个是这样发生的,六月初十。

白相的生辰正日子在六月初三,初十那天,白相的生辰就过完了。不过,初十是朝廷的休沐日。百官都可休息一日。关庭宇与唐赢就接到了孔太后口谕,令他们进宫商量要事。

关唐二人便去了,结果,这一去就没能再回来。

关小二跑到林家打听消息,林靖一听就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现在宫里都落匙了,再不可能有外臣停留。”

关小二脸梢泛白,平日里黑溜溜的眼睛里露出凄惶,道,“我大哥去唐家打听,我娘不放心,叫我来你家来问问。”

林靖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立刻带着关小二去寻自家大哥,林翊毕竟多经风雨,先问关小二,“谁知道你到我家来了?”

关小二越发六神无主,“我家里人都知道。”

林翊立刻道,“你不要走了,我去找你哥,你暂且安顿在我这里。”

关小二抓住林翊的袖子,眼睛都湿了,“林大哥,我爹,我爹不会有事吧?”

林翊道,“现在先说你与你哥,大将军那里,明日我去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