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太爷道,“那我就多去国公府走走。”

其实,二老太爷去与不去的,都无甚关系。

林翊对外的态度一直是,林靖与林家无关。至于对内的态度,反正也不会受二老太爷的影响。

林翊与舒静韵也时常研究眼下战事,林翊道,“这次先补关外军的兵力,看来,沿长江往北去两淮打仗的就是关外军了。”

“是啊。”舒静韵道,“卢青总还是有些私心的。只是叫我说,这当真没必要。关外军真正开始操练也没几年,虽较帝都军强些。可卢青越是有意保存帝都军的战力,反是帝都军越发历练不出来。”

林翊道,“不独在于此。卢青是老将了,虽有私心,却也不会这等小器。他怕是帝都军损耗过大,朝廷这里也不好交待。”

“这就苦了关外军。”

“没什么苦不苦的,只要这场仗打下来,关外军还在的话,必为朝廷仅次于牧州军的第二强军。”

“只是,这场仗可不好打。”

“好打也轮不到他们关外军。”

林翊当然很关注南下战事,他心里未尝没有对幼弟的关心。只是,林翊亦是领过兵的,对于林靖的将来,早在逐林靖出族时林翊就想好了:听天由命!

这倒不是林翊如何薄情,不讲兄弟情分,只是,林翊也早看透了。林靖的性子,等闲地界儿容不了他。既如此,还不如随他去吧。

当初林靖自帝都出走,林翊也没多管,如今林靖大军在手,南下缫匪,林翊自然更不会多管。至于林靖杀个把人立威之事,以后会不会受到报复啥的,别忘了林家是怎么起家的。林翊对于那些家族,只有一句话:拿刀枪的,难不成还怕拿笔杆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178章 段天羽这二十

第178章

有一江相隔, 战事开始胶着。

军队开始征集船只, 进行江战的训练。这上头,关外军进展最慢,别的不说, 关外那地方,除了春夏有几天暖和日子, 旁的时候, 天气严寒,故而,北人多不通水性。不要说水上作战, 不少关外军上船就晕。

林靖也有法子,分批次到船上, 先不练兵,就先住在船上。不是晕么,住上一个月, 只要没晕死, 估计就都适应了。待得适应了船上走动,再行训练。

而且, 这晕船, 并不看身体强健与否,像林靖, 平日里娇贵的跟什么似的。许多北人晕船,先时徒小三还担心林靖来着,林靖道, “我都会游泳,又不是没坐过船,哪里会晕。”

徒小三颇是惊讶,“阿靖你还会游泳。”

“那是。”林靖道,“打小就会。我小时候还是在宫里学的,刚学会那会儿,可有兴头了。姑母还令人在浴房里给我砌了个大浴池,我小时候,隔三差五的游泳。”

徒小三畅想了下小小林靖捣腾着两条小白腿在大浴池里游泳的模样,心下很是向往。徒小三道,“待明年天气暖了,咱们去河里游。”

“成啊。”林靖根本没想到徒小三已经琢磨到“小白腿”上去了,林靖紧了紧身上的大毛衣裳,道,“你说这南方,瞧着树的叶子都是绿的,可住着倒不比关外舒坦,又冷又湿。”

“是啊,住还是咱们关外舒坦,冬天烧起火炕,那日子,神仙不换。”徒小三自己是江南人,其实不觉什么,徒小三吩咐手下,“中午添一道胡辣汤。”胡椒辣椒都可袪湿去寒。

徒小三与林靖道,“我看卢大将军的意思,是想帝都军驻守襄阳、荆州,待开军,怕是要谴咱们泡沿将东去,驻兵两淮了。”

林靖道,“大将军心意未定吧。”

“这次补充兵力,咱们关外军还在帝都军之前。往是东去,怕是少不了战事。帝都军在襄荆之地,也能少些折损。”说到这里,徒小三有些郁闷,卢大将军倒不是私心太重之人,只是,卢大将军虑事,难免先为帝都军考虑的。

林靖淡色唇角逸出一缕笑,“驻兵两淮之事,咱们刚占领荆州时我就与大将军提过了。如今这都入冬了,还没动静,就是因大将军尚未拿定主意。”

“这事有什么难拿主意的。”徒小三道,“大将军可不是少决断之人。”

林靖道,“东去的话,像你说的,沿路怕是要有战事,有战事,便有损耗。帝都军的战力,也就那样。折损太过,大将军难跟朝廷交待。再者,便是有补充兵源,新兵总要练上几日,哪里有老兵好使。要是从这方面讲,当然是咱们关外军啃这硬骨头才好。只是,你也想想,两淮是什么地方。不说别的事,金陵扬州皆是大富之地,扬州盐商之富,天下闻名。两淮,可是产盐的地方。这一块肥肉,军中怕是有人不想落在咱们嘴里。”

徒小三都笑了,“我还真没想到这上头。”

“阿靖,要你,你怎么做?”徒小三问。

林靖道,“于我,想安稳,就在荆襄两地呆着。想去谋一谋两淮之利,就往东去两淮。”

“是啊,这有什么难办的?”

林靖唇角色起一抹讥诮笑意,“要是只要鱼,或是只要熊掌,焉何会蹉跎至此。这定是有人发梦,想着让咱们把苦差使干了,然后,咱们再回来驻守荆襄二地,他们去两淮坐享其成。大将军毕竟是要脸的,如何能应下此事。再说,就是大将军应了,咱们能应?”

徒小三当即摇头,“倘是别事,还罢了,这种事要是应了,以后怕都是难办的事叫咱们上,有功劳都归别人。”

“这些蠢才,还不晓得当今是何等样世道呢。”林靖起身,“咱们去营中看看新兵操练的如何了?”

徒小三取了一畔的大氅,给林靖披上,二人一并出了林靖的营帐,往军营走去。

林靖便是身子寻常,每天也都会往军营走一遭,现在军中,甭管是世族大家出身,还是平民寒门子弟,完全是一视同仁。

至于徒小三,更是每天长在军营。

卢青饶是心偏帝都军,每天见人家二人在练兵上兢兢业业,再看看自己麾下的各样盘算,卢青对二人都多了几分欣赏。

卢青能做大将军,行事颇有过人之处,干脆将驻军两淮之事寻了林靖徒小三来商量,想着听一听此二人的意思。这些政务上的事,徒小三向来是听林靖的。林靖道,“别看湖北当初是段天羽陈兵之地,可说来,我宁可驻守这里,也不愿去两淮。”

“两淮难不成比这里还难打?”

林靖道,“大将军别忘了,金陵城便是金陵王的封地,金陵王在金陵经营几十年,纵如今他不是金陵城了,可也有一句话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两淮这块肥肉,谁爱吃谁吃,反正,我是不敢的。”

卢青笑,“怎么,世上还有阿靖你不敢碰的?”

“太烫,怕肥肉没吃成,反将嘴烫伤了。”

卢青正色道,“要是他们有阿靖你一半的眼光,我也就不必如此烦恼了。”

“这有什么烦恼的,谁愿意去就叫他们去呗。要我,我就没这烦恼。”林靖看来,或是囿于帝都形势复杂,卢大将军很有几分犹豫不决。林靖还真想打听一二,哪位将领有如此本领,倒让卢青这位堂堂大将军如此烦恼。

待林靖徒小三自卢青这里告辞,二人回了林靖的帐子,徒小三问,“阿靖,你是想咱们去两淮?”

“我不是与大将军说了么。这块肥肉忒烫嘴,还是算了。”

徒小三瞅着他直笑,“你还糊弄得了我?你要不想,就不会说烫嘴的话了。”

林靖悄与徒小三道,“咱们关外,不是缺银子么。再者,弟兄们不顾生死的跟咱们出来一遭,图的什么,四个字,升官发财。不去两淮,这战功岂不是白白给帝都军拿了去。两淮虽烫嘴,也不是没有机会。”

徒小三道,“不过,金陵王也不傻,不至于没做准备,就把好处白白的留给咱们吧?”

“他自然会把能弄走的弄走。”林靖道,“我着人打听了,这金陵王说来也可笑,金陵扬州这样的地方,走的时候硬是没有坚壁清野。倘是他坚壁清野,那真叫人愁了。你想想,若是两淮不肥,卢大将军能愁成这样?”

林靖唇边露出一丝奸笑,“咱们打仗这许久,说来弟兄们还没发过财。这块肥肉,就是落在别人嘴里,他们哪,也吞不下。”

徒小三是在金陵城里呆过的,说起金陵之富,徒小三比林靖知之更深,徒小三颇是心动,“倘真能到两淮,咱们关外三五年的军晌就不愁了。”

林靖道,“这也不枉咱们为朝廷卖一回力气。”

林靖向来算无遗策,在荆州过完年,就等着去两淮了,结果,却是当真未料到,此去两淮,卢青当真没有用关外军。如果卢青用的是别人,林靖倒也不会震惊,因为在林靖的计算内,任帝都军的战力,便是旁人领了这两淮的差使,也干不好的。让林靖深深震惊的是,去往两淮的不是别人,正是卢大将军亲率帝都军,中军帐直接开往两淮,而关外军,则被卢青留下镇守襄荆二地。

林靖与徒小三道,“这回算是完了,若卢大将军亲往,两淮的汤咱们都喝不上一口了。”

徒小三道,“我亦未料到,卢大将军会亲往两淮。”

“大将军之名,当真名不虚传。咱们虽失两淮之利,可如果他真是让咱们去往两淮,我反是要小瞧他了。”林靖双眸微眯,“荆襄亦是重镇,何况,两湖一向是粮食重镇,在这里,起码不用担心缺粮草。再者,中军帐一走,这湖北半壁,便是咱们说了算,咱们得好生计划一二了。”

就因关外军有个林靖,卢大将军便是亲往两淮,也不大放心荆襄之事。幕僚见主家悉眉不展,不禁道,“依关外军的战力,还有林靖与李义勇(徒小三)亲自坐镇,荆襄二镇当是无虞。”

卢青道,“我并不是担心荆襄二镇的安危。”

卢青叹道,“林靖治军为人,在贵胄子弟中,皆是一等一的出众,我亦欣赏他二人。只是,他私心太过。若非如此,何需我亲往两淮。倘叫关外军过去,那真就是肉入虎口,还能有朝廷什么事?朝廷近年,盐课一日不如一日,陛下千万叮咛,待到两淮必要严查盐课之事。倘今日领关外军的是林国公,我必能放心林国公去往两淮,偏生是林靖,这小子…哎,这小子,当真叫人又爱又恨。”

说着,卢青一笑,“我这亲往两淮,这小子私下还不知如何埋怨我呢。”

卢青也算把林靖看得七七八八,不过,林靖虽背地里抱怨过卢青几遭,在卢青亲往两淮之前,林靖也真心相谏,将自己对两淮的看法合盘托出,并不藏私。饶是卢青,也有几分感触。卢青正色道,“荆襄二地,我便托予你二人了。不论哪镇有失,你们提头来见!”

二人连忙正色应是。

先公后私,交待过荆襄之事,卢青方论私情,卢青道,“你二人,一文一武,配合极好,殊是难得。打仗的事,我倒并不担心。唯一事,阿靖,我一走,这荆襄就是你说了算的。别的事我不管,底下人打仗不容易,但你刮地皮可得留神,要是过了头,别叫我保你。”

林靖笑,“大将军别误会,我岂是那样的人?我在关外这几年,你何曾听说过我刮地皮了。百姓们够苦的了,连年战事,民不聊生,我要再刮他们,是人吗?”

卢青似笑非笑,打趣一句,“嗯,你是艺高人胆大。”要是林靖能叫大户出血,卢青是半点意见都没有的。

林靖奉承卢青,“主要是跟在大将军身边,属下颇有心得。”

卢青笑骂,“胡说八道。”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179章 段天羽之二十一

第179章

卢青对林靖知之甚深。

林靖对卢青也颇是敬重。

说起来, 俩人真有那么点儿惺惺相惜, 还有那么点儿前辈对晚辈的关照。

不过,卢青一走,林靖晚上多吃半碗饭。徒小三都说, “平时瞧着你同大将军挺好的啊。”

“我们本来就挺好。”林靖道,“大将军人品端重。”

“那他走你还这么高兴?”

“别说他, 就是我哥做大将军, 这会儿走了,我一样高兴。”林靖又盛了碗汤,徒小三看他胃口好, 给他夹一筷子冬笋。林靖不知不觉就吃多了,晚上有些撑, 躺床上睡不着,与徒小三商量接下来的事务。

林靖想得挺好,他定是要趁着能做主的时候捞一笔的, 至于这笔银钱怎么个捞法, 数万大军在手,还怕没有银子么。

林靖是这样同徒小三说的, “你瞧瞧, 这一带给段天羽祸害的。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怎么能把百姓们给祸害成这样呢?”

对于刮地皮的事, 徒小三也是赞成的,出来替朝廷打仗,也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徒小三担心的是, “这事儿可得悄不声的干。”

林靖道,“莫担心,哪里用悄不声的,卢大将军一走,还怕没人来给咱们添堵。”

甭看林靖料卢青料得不大准,卢青宁可自己跑两淮去,也不把两淮这块肥肉让给他。林靖料朝廷是一料一个准,因为,卢青刚走,下月的粮草就在该到的日子没到。林靖与徒小三立刻联明上书,跟朝廷要粮草,殊不知,朝廷里为此事也吵得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当初林靖给了户部那小主事一记大耳光,还在户部侍郎亲自到驿馆赔的礼,反正,户部是咬定,粮草不足,只得先顾帝都军了。因为,帝都军往两淮是要打仗的。至于关外军,反正是在湖北驻守而已,短上一两日应是无碍的。

这等无耻之言,林翊气得都当朝与户部大吵一架。

但户部就是光棍了,硬是一口咬定,粮草不足。

朝廷一吵就是半个月,也没往湖北送粮草。直待林靖与徒小三再次联明上书朝廷,奏章上说,不能叫将士饿死,已自筹粮草,不过,仍是粮草不足,将士们已是开始啃树皮吃草根啦,请朝廷将下月粮草一并送来。

于是,朝廷又开始吵吵。

这回吵吵的对象倒不是兵部与户部,林翊已是不与户部这等没见识的吵架了,是御史看不过去,与户部吵个没完。

反正,户部就是说没粮草,任是神人也没法子。

弄个许多人家深恨户部,这些人家,倒不是与户部有什么冤仇,只是,他们各有子弟当初分到关外军,关外军都吃树皮草根了,他们各家子弟还不晓得要怎么着哩。

因为记挂湖北形势,纷纷往林家打听情况。

林翊是打发一批,又来一批。

连越氏林泽都跟着记挂林靖,林翊与长子道,“好生念书当差,记挂现在也帮不上忙啊。”

越氏私下同丈夫念叨,“这户部就是记恨当时他们为难阿靖,被阿靖教训的事。就是得里头还有谢家的主意。”

“不是说不定,定是谢家主张!”

越氏十分担心,“阿靖可怎么办?那孩子,生下来就没受过一丁点儿的委屈,如何吃得了树皮草根。”

“真是妇道人家,他说什么你还信什么,信他鬼话!他会吃树皮草根!”林翊对于林靖奏章上的话,一字都不信。

越氏道,“我听我娘说,阿靖奏章上就是这样写的。”

“饿着谁也饿不着他,别操这没用的心。”

越氏与丈夫道,“还是得跟陛下说说,哪里有前方打仗,后方断粮草的。难不成,粮草也不供应,叫将士在前方饿着肚子打仗?”

“这些蠢才!非把事情搞砸不可!”

就不知林翊这句“这些蠢才”里,是否包含皇帝陛下陈柒宝了,陈柒宝的意思,朝廷的确粮草紧张,想让关外军就地征用粮草。

林翊并不同意,林翊道,“若粮草自备,以后靠什么节制关外军?”

陈柒宝显然也知其间利害,他来回踱步两圈,道,“眼下户部情形,林卿你也晓得。”

“若户部尚书干不了,可换能者居之。”

“不成不成。”

户部拿不出多余粮草,陈柒宝又不想换掉户部尚书,一时间,除了让关外军自筹粮草,似乎也没了好主意。

就关外军断粮之事,二老太爷晓得后把自己的私房都拿出来了,给大侄子林翊,托林翊买些粮食给林腾送去。二老太爷还神秘兮兮的交待林翊,“这银子买的粮食,可不是给关外军的,给阿靖、阿腾、阿念三人的口粮。你可不许给我充公。”二老太爷没什么公心公义,他主要是心疼孙子,至于林靖许念,皆不是外人,一并吃也是可以的。林靖饭量一向不大,至于许念,希望那孩子饭量能小些。

林翊把银子推还给二老太爷,道,“再如何缺粮,也饿不到他们,朝廷已让关外军自筹粮草,总会有吃的的。”

“短时间能筹得到粮食?”二老太爷很为家里孩子们担忧,这些天一阖眼就做饿梦,梦到大孙子在外头吃树皮啃草根,都瘦得不成人形了。每每自梦中醒来,二老太爷都要悄悄的哭上一会儿,这不,才多少日子,头发都白了好些。

林翊道,“那混账东西反正不会让自己挨饿!”

二老太爷想想林靖为人,的确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二老太爷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阿靖这回可千万得先己后人哪。”

因着南下战事,许尚飞春天身体好转,也携妻女到了帝都,毕竟帝都消息快些。许尚飞刚到就赶上关外军断粮的事,林淳担心的了不得,许尚飞闲了便同舒静韵在一处下棋为乐。说到关外军断粮一事,许尚飞自然也担心儿子小舅子一干人,舒静韵倒是半点不担忧。许尚飞收拾着棋子,“阿靖这次要犯难了。”

“犯难?”许尚飞倒两盏茶,一盏放在许尚飞面前。

许尚飞道,“关外军起码有五万大军,这五万人,一天就得多少粮草。便是自筹,怕也没这么容易。”

舒静韵开始没明白,待许尚飞提及自筹粮草的难处,舒静韵方回来了,舒静韵笑,“就寒州城那么个小地方,他都能养好几万兵马。大半个湖北,养不了五万关外军,你可太小看阿靖了。”

“这如何一样?”许尚飞道,“寒州城里他说了算,何况,寒州城总有他数年积累。”

“这乱世,有兵有马,不一样是他说了算。”

许尚飞若有所思,想想小舅子那幅性子,估计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其实,林靖真没大家想得那样复杂,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也是被逼无奈,反正,不能叫将士们饿肚子。再者,自筹粮晌的方法很多,也没有大家想着那样困难。

要知道,湖广素来是粮草丰盈之地,便是五万大军,也没有供应不来的。只要有银子,什么都能买到。

说到银子,林靖掌控湖北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复湖北商业。先时打仗,除了军需行业,百业停摆。如今,林靖林大将军到了,你们可以恢复生产啦。而且,湖北不是不太平么,林大将军保你们商路畅通,当然,这畅通不是没有代价滴…林靖把寒州城收过路费那一套拿出来用了,只要交齐过路费,保你商路平安。

商贾们愿不愿意交呢?

简直愿意的不得了,林靖收过路费收的又不多,不过三成分子钱。他们的东西,南北贩卖,其利不知几何,如何不愿意?

而且,寒州城可是有榷场的,有一些湖北的榷商,都认识林大将军。他们不仅愿意交过路钱,还想让林大将军入个份子啥的,林大将军哪能经商呢?不合规矩。当然,商贾们这样心诚,林大将军也不能拂了他们的好意。

那么,这事要怎么办呢?

很简单吗?

林大将军找个代理人不就成了。

林大将军把自己的军需官许光宗调出来,做了代理人。这许光宗家里就是经商的,许光宗的爹是帮着林靖往蛮人那里走私的,因许老爷办事得力,林靖就把他儿子带在身边,发现许光宗很有些理财的本事,今南下战事,令其掌军需这一块儿。如今,朝廷里缺粮草,军需上不大忙,总不能让手下闲着吃白饭,许光宗就兼了林大将军商事代理人一职,管着跟商贾谈判。

在这发财上,林靖简直是个天才,他不但给湖北商贾开辟了安全的商道,譬如,湖北四邻,-什么蜀中啊,河南啊,微州啊,想往湖北做生意,你们也得交税。哪怕是路过,也有过路费不是。不然,这么兵荒马乱的,不安全哩。

什么,有嫌收费高不来做生意的?你不来,有的是人来,五万大军的生意,有的是人想做!

自从关外军自筹粮草,一时间,冷落多时的湖北大地竟然熙攘起来!因为,林大将军做为一个好的将领,一个关外将士的将领,在朝廷断粮的情形下,他非但粮草供应照旧,他给将士们的晌银也不带少一个铜板的!将士们有了银子,难不成不花用!

于是,一个巨大的五万人的军队市场形成了!

对百姓,林靖就很关照了。这连年打仗的,税少收一点,还颇多抚民之策。

当然,也有些刺头,不把林大将军的政策放在眼里的。林大将军多么光明磊落的人哪,也不报复他们,就是他们在商路上的安全,就靠自己啦~

也有人嫌林大将军不够无私,你军队本来就该保证百姓平安嘛,你怎么能收钱呢?

不收钱?

不收钱哪里来得粮草,难道说将士们饿死!

朝廷下旨问询此事,林靖就这么跟钦差说的。

林靖设宴招待谢长允,与谢长允道,“长允哪,你可不是外人哪,待回到帝都,可得好生同陛下讲一讲,我们在湖北的难处。你说说,自过了年哪,到现下五月,四五个月,没有一颗粮食送来,这叫我们怎么活?唉呀,我说回关外吧,陛下还不应允,非叫我驻守荆襄二地。可我这一大帮子人,每天得吃饭哪。唉呀,你说把我愁的哟,我头发是一宿一宿的掉呀。这没了法子,只得听朝廷的,自筹粮晌,不然怎么着,朝廷没粮食,我们干饿着?唉哟,要这么着,段天羽可就高兴了,不用打,我们就饿死啦。”

“长允哪,要搁刚过年那会儿,我们多盼着有钦差过来啊。也看一看我们在湖北的不容易,你偏生不来。”林靖给谢长允斟酒,“来,尝尝,这是湖北的石溪双泉酒,当地的美酒,不是很有名,你在帝都估计没喝过。”

谢长允自然赞酒好,“还是阿靖你的本事,一路上,洛阳晋中之地,都不若荆襄二府热闹繁华。”这完全不是拍林靖马屁,真的,如果不是谢长允亲来,都不能信荆襄二城繁华成这样子。非但荆襄二城热闹的紧,便是整个湖北半壁,都沾荆襄二府的光,来往商贾货运,给百姓带来多少商机。

林靖道,“好什么呀,朝廷不给我们运粮草,我们就得自己寻法子。其实跟你说,能有什么法子。当初我跟这些大粮商们借粮,一个个哭的跟什么似的,口口声声,指天誓地的说没有一粒粮食。我是个实心人,以为人家真的没粮食了。待得筹了些银两说往别的地方买粮,嘿,这些家伙知道我有银子了,一夜之间,他们粮仓里又有粮食了。你说说,现在这世道。也就是陛下福泽,好歹同在将士们不用啃树皮挖草根了,总得三餐果腹。”

“是啊,这几个月,苦了阿靖你们了。好在,夏收之后,朝廷便有粮晌过来了。”

林靖正色道,“我军盼粮晌久矣。唉,为筹粮草,欠了不少银钱,阿允,你回去时能不能跟朝廷说一说,让户部替我们还了这些账?”

谢长允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要朝廷替他们还账的,谢长允好在反应极快,“欠的,账?”

“是啊,朝廷让我们自筹粮草,可怎么筹呢?得有银子啊,我一年俸禄不过千两,我把我的俸禄,还有李将军(徒小三)的俸禄都捐出来了,杯水车薪,差的远啦,故而,只好欠了粮商们的银子。我打了欠条,这些银子,朝廷得还啊!”

谢长允:…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天卡的厉害,没有更,今天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