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如想了想,便把和保家姐妹吵架的事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姨妈很生气,姐姐可千万别告诉别人,连我姐姐也别说,要不她又要替我担心。”

王熙凤睁大了眼睛,也有些愤慨:“怪不得那日湘云说保家姐妹张扬跋扈呢,真是不成器的。”

林宛如道:“若是以前就罢了,如今她们是迎春姐姐的小姑子,若是连累的迎春姐姐在中间为难,那我可真是没脸见她了。”

王熙凤道:“难道为着这个叫你忍气吞声?也没有这样的道理,保家自己理亏,哪还好意思怪责别人,咱们明儿就过去了,好不好的不就知道了?”

回到贾家,知道林宛如回来了,贾探春和贾惜春都到凹晶溪馆寻她玩,林宛如不见林黛玉,便道:“怎么不见我姐姐?”

探春笑道:“林姐姐正赌气呢,哪里肯来。”林宛如便知林黛玉的怒气还没过去,便携着探春惜春去了潇湘馆,谁知贾宝玉也在那儿。

林黛玉躺在廊下的美人椅上,贾宝玉坐在旁边劝她:“…如今越发的冷了,不如挪到屋里去,若是染了风寒,病了可怎么是好。”

林黛玉侧过身不理他:“你管我呢。”

探春笑眯眯的上前:“林姐姐看谁回来了。”林宛如笑着上前:“姐姐,我回来了。”

林黛玉看了她一眼,依旧是硬邦邦的口气:“你在那里住的好好地,回来做什么。”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东风西风(四)

林宛如笑着扑在了林黛玉身上:“我想姐姐了呗,姐姐还生我气呢。”

林黛玉赶忙就伸手推她:“你快起来,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探春在旁边帮手,挠林黛玉的痒,林黛玉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宛如,你也不帮着我。”

贾宝玉笑着先把探春挡住,又拉开了林宛如,笑道:“瞧瞧,刚才还不高兴呢,如今又笑了,我是越发的琢磨不明白了。”

林黛玉起身抿了抿头发,瞪了林宛如一眼:“下次若是去这么久,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林宛如笑着应了,姐妹手拉着手去给沈姨娘请安。

谁知薛姨妈也在,自从薛宝钗入宫,薛姨妈越发的清闲下来,和沈姨娘走的也越近,一有什么事,薛姨妈一准过来,今儿笑眯眯的:“…过了冬至就能回来了,这孩子从小到大头一回离开我这么长时间,也不知是不是瘦了。”

沈姨娘笑道:“宝钗这孩子一瞧着就是有福气的,又知书达理,说不定公主一发话,就留在宫里过年了呢。”

薛姨妈笑道:“我也不求她有多大本事,有个前程也就罢了。”

见林黛玉和林宛如过来,沈姨娘笑道:“昨天你姨妈才叫管事娘子过来问好,说你还要住一段日子,怎么今儿就来了。”

林宛如便说了去保家看望迎春的事情,沈姨娘道:“听说保家是太子的舅家,规矩大,你们跟着琏二奶奶,不要乱跑,也不要乱说话,省的叫人家笑话。”林黛玉和林宛如都应了。

第二日一早,贾家便预备了马车,王熙凤带着五个姑娘去了保家。

保家的府邸在庆余街,占了整整一条街道,因为早就递了帖子说要过来,保家门口站着四五个管事娘子打扮的人,一路迎着马车,从西侧门进去,刚下了马车,便看到贾迎春站在垂花门前,十分高兴。

她旁边站着一个容貌艳丽,十八九岁的年轻妇人,王熙凤已经笑着上前打招呼,称呼那女子为大奶奶,看来是保长凌的大嫂,保太太的大儿媳了。

几个姑娘也都上前屈膝行礼。

保大奶奶姓凌,父亲乃是文华殿大学士,在内阁中与保凤仪是一派的,两家结亲也有政治上结党的意思。

凌氏出身,性情温婉,见了五个姑娘对迎春笑道:“怎么你们家的女孩子都长得标致,我都不知道夸哪个好了。”

迎春笑道:“大嫂谬赞了,咱们快些进去吧,母亲还等着呢。”

凌氏一边笑着招呼众人进去,一边暗暗惋惜这个弟媳,性情温柔,心地善良,这都是极好的,偏偏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哪怕做了十分的好,因不会说,别人也只知道三分,更因前阵子去陈家说理的事情,婆婆正生气着呢,今儿她娘家人来了,婆婆但凡甩个脸色,她的脸岂不丢尽了。

保太太正侯在内堂,二儿媳妇今天娘家来人,她也不想叫人觉得保家失礼,打算客客气气的也就罢了,谁知一眼瞥见人群里的林宛如,心里就不高兴,怎么这个丫头也过来了。

心里这么想着,众姑娘给她问好的时候她便有些不冷不淡的,指着林宛如问王熙凤:“这也是你们家的姑娘?”

王熙凤笑道:“这倒不是,宛如姓林,她姐姐黛玉是我们家老太太的外孙女,她也算是我们家的表小姐了。”

保太太道:“怎么我去陈家,也听陈家称呼她为表小姐,她到底是哪家的亲戚啊?”她说这话语气很不好听。

王熙凤脸色一僵,强笑道:“宛如的娘是陈家大奶奶的堂姐妹,按着亲戚来说,还是陈家更亲近一些。”

保太太道:“怪道呢,陈家姐妹的事她这么上心,要我说她既然和陈家亲近就该住到陈家去,在贾家住着,到底不像。”

林宛如没说话,今天既然来了,肯定要听两句刺心的话,她都是早有准备,因此一点也不在意,倒是林黛玉有些奇怪,怎么保太太会针对宛如呢。

王熙凤笑道:“我们家老太太就喜欢孙女在旁边,瞧着热闹,因此坚持叫住下来,陈家大奶奶也说住到陈家去更好,几次派人来接,可老太太实在是喜欢宛如,就给回了。”

保太太笑着没说话,待众人喝了茶,这才吩咐丫头:“请两位姑娘来。”

不一会,保窈窈和保窕窕便进来了,无论她们怎样的张扬跋扈,当着人该守的规矩还是不错的,王熙凤瞧了便笑道:“婶子是怎么调理的?教出这样的姑娘来,把我们都给比下去了,又都是美人胚子。”

保太太笑道:“也就是瞧着乖巧,在家里可调皮呢。”又对保家姐妹道:“你们年轻姑娘玩得到一块去,带着这几位姑娘去花园里玩去。”

又对王熙凤笑道:“你也别拘礼,到迎春那儿你们说话去,老大媳妇去厨房吩咐弄一桌酒席,中午咱们得好生乐乐。”众人皆笑着应了。

保家姐妹带着几个姑娘去了花园,保窈窈早就注意到林宛如了,只是碍着人不好露出异色,心里却道,今儿你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吃亏了可别怪人。

遂偷偷和保窕窕叽叽咕咕的商量坏主意,保窕窕两眼放光,兴奋地直点头。

林宛如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保家姐妹见了自己肯定会心怀报复,因此行动只跟着众人,也不说话。

保窈窈先是招呼探春和惜春去下棋,保窕窕又叫了史湘云去,单剩下林黛玉与林宛如。

保窈窈过来笑道:“园子东边的菊花圃菊花开得正好,两位姐姐要不要去看看,有许多是宫里才有的新品种呢。”林宛如心生警惕:“不用了,我和姐姐在这坐着说话就行了。”

保窈窈却亲亲热热的挽起了林黛玉的胳膊:“母亲叫我们招呼姐姐们,若是姐姐们干坐着无趣,母亲知道了又要责怪我们了,好姐姐,我陪你们去瞧瞧吧。”

林黛玉因不知内情,道:“也好,宛如,咱们一去瞧瞧。”林宛如只得起身。

保窈窈十分殷勤,挽着林黛玉的胳膊走在前头,因是在花园东角,一转眼就能看到诸人,林宛如倒也不怕保窈窈耍什么花招。

菊花圃的菊花果真开的极好,紫菊墨菊绿菊等一些珍贵的品种也尽在其中,保窈窈拉着林黛玉在前头,林宛如便站在后面,心里却暗暗奇怪,难道保家姐妹果真转了性?

谁知一回头,就看到保窕窕站在后面,笑眯眯的看着她:“林姑娘,别来无恙呀。”

林宛如淡淡道:“这句话该我对保姑娘说才是。”

保窕窕冷笑道:“上次你巧言令色,强词夺理,害的我被父亲责骂,父亲一向最疼我了,都是你作妖,父亲才会骂我,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林宛如道:“自作孽,不可活,谁对谁错你们心里明白,今天我是来做客的,可不是来吵架的,保姑娘你自重。”

保窕窕诡异一笑:“上次你诬陷我们,这次我也要叫你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话音刚落,她就往旁边花圃一倒

,重重摔了下去,同时尖叫一声,惹来了众人的注意。

她旁边只有林宛如,那感觉,真像是林宛如推了她一把,林宛如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到底是没躲过去。

不远处的保窈窈“哎呀”一声,赶紧跑过来去扶保窕窕,同时怒视着林宛如:“林姑娘,你为什么要推我妹妹,她哪里得罪你了。”

保窕窕倒下的地方种植着一片冬青,她倒在里面,枝叶刮破了裙子,十分狼狈,也十分楚楚可怜。

林宛如沉声道:“是她自己倒下去的,我没有推她。”

林黛玉也走了过来,握住了林宛如的手,很是关切的问保窕窕:“这里都是泥地,摔着了可不轻,保姑娘没事吧。”又责怪林宛如:“你跟保姑娘站在一处,她要摔倒了你怎么不扶她一下。”

林宛如愣了一下,差点没笑出来,林黛玉这招先声夺人用得好,遂也表示了歉意:“是我没注意。”这时几个姑娘也都围了过来,保窕窕已经红了眼眶,委委屈屈的指着林宛如:“是她把我推倒的。”

又望向了林宛如:“林姑娘,就算上回我在天香苑得罪了你,可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推我?”

探春和惜春保持了沉默,史湘云道:“宛如才不是那样的人,她和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推你?”

保窕窕委屈道:“你是她的姐妹,自然向着她,就算她杀了人,你们也只会说她是冤枉的,那我呢?我无缘无故的被人推了一跤,我找谁说理去。”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东风西风(五)

林黛玉道:“保姑娘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妹妹推的你,可有什么证据不曾?我们都没有亲眼看见,总不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保窈窈冷冷道:“难道我妹妹还会冤枉她不成?”

两边一时间僵持住了,保窕窕大哭起来:“你们欺负人,明明就是她推的我…”

谁知这时候有小丫头匆匆跑过来,见了这一幕也十分惊讶,忙道:“容德郡主和容仪郡主来了,太太请姑娘过去呢。”

保窈窈和保窕窕也有些惊讶,保窕窕眼珠一转,赖在地上不起来了:“今儿这事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就不起来了,郡主来了正好,去请了来,我倒要请郡主帮着评评理。”那小丫头不知所措,见状只得回去传话。

石爱珠和柳萱是来送请帖的,十一月初九是明华长公主的三十五岁生辰,石爱珠和柳萱奉命来送请帖,听说贾家姐妹也在,石爱珠便说见一见,心里其实是想见一见林宛如。

谁知小丫头气喘吁吁跑过来说保家小姐和贾家姑娘在园子里拌嘴呢,保太太的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有些歉意:“叫两位郡主看笑话了。”

石爱珠笑道:“姐妹们一处总有一言不合的时候,也不是大事,我和表姐也时常拌嘴呢,既然保姑娘请我和表姐去评理,那咱们去瞧瞧就是了。”

保太太十分尴尬,只得领石爱珠与柳萱过去。

花园里,保窕窕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一条天青色的裙子被污泥一染,越发的狼狈,探春和惜春自然是偏向林宛如的,可因着迎春,不好开口,史湘云自然明白保家两姐妹的脾性,可碍于是客,也不能认真吵起来。

林黛玉看着这一对姐妹气得要命,觉得她们和无赖没什么两样,也是冷着脸不说话,林宛如好声道:“保姑娘,你这样撒泼耍赖并不意味着你就是对着,既然两位郡主来了,还请保姑娘快些起身吧,不然失了礼数闹了笑话总是不好的。”

保窕窕瞪了她一眼:“你把我推倒了,一句话都没有,如今倒来充好人。”

林宛如无语,这两个人就算是想陷害她,也要找个好一点的法子,这么拙劣,明眼人一看就觉得蹊跷,自己和她无冤无仇,又是客人,为什么要推她?就算说出天香苑的事,两个人也不占理啊,真不明白她们是怎么想的。

石爱珠和柳萱过来便瞧见了这一幕,众人纷纷屈膝行礼,保太太看着保窕窕赖在地上,又是气又是羞,脸皮紫涨,呵斥道:“窕窕你在做什么,这样成何体统。”

保窕窕便哭了起来:“母亲,林宛如推了我,还不肯认错,口口声声倒像我冤枉了她,女儿不服,非得争这一口气才成。”又对石爱珠道:“叫郡主看笑话了,什么时候林宛如向我道歉,我什么时候起来,到时候再给郡主赔不是。”

柳萱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道:“你为什么说是宛如推了你呢?她是客人,无缘无故的为何要欺负你这个主人?”

保窕窕道:“还不是在天香苑,我和姐姐得罪了她,她故意让我出丑,想报复我。”

保太太一听提起了天香苑的事太阳穴就直跳,呵斥道:“还不快住嘴,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计较,还不快起来,家里的脸面都要给你丢尽了。”

柳萱道:“保太太也别生气,是非曲直还是要说明白的好,免得一方觉得委屈了,小事竟成了大事,宛如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也不能瞧着她受冤屈,到底是保姑娘自己摔倒的还是宛如推她,还是说清楚好。”

保太太和保家姐妹都有些吃惊,她们没想到两位郡主竟然和林宛如是好朋友,石爱珠也道:“这事的确要说清楚,不然宛如岂不委屈。”

保窕窕原想接着两位郡主的威势叫林宛如害怕,没想到她们竟然是熟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看向了保窈窈,保太太瞧着这样还能不明白,一定是这两个丫头想栽赃陷害,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真真是丢人,直接呵斥丫头:“还不把小姐拉起来,当着客人一点规矩都没有,送回她屋里,好好看着,不许再生事。”

又向林宛如道:“叫林姑娘受委屈了,这两个丫头上回丢了面子,心里不服气,这才做出了傻事,林姑娘可别往心里去。”

林宛如淡淡的点头,没说话,石爱珠已经笑眯眯的上前握住了林宛如的手:“我娘的生辰,到时候你也要来啊,请帖就不给你了。”

又对探春惜春诸人道:“你们也一起过来,人多也热闹。”

众人纷纷谢了,又暗暗羡慕林宛如,只有特别亲近的人家才不用发请帖呢,因为是当成亲戚走动的,保家是太子的舅家呢,都给了请帖,郡主竟对林宛如说不用请帖,岂不是把她当成自家人?

闹成这样,王熙凤和迎春闻讯赶来时,两位郡主已经离开了,这酒席也不用吃了,保太太推说头疼,回去歇息了,王熙凤见状也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王熙凤问了探春事情始末,心里也有了数,林黛玉也在盘问林宛如,什么时候和两位郡主关系这么好了,林宛如便把上回春宴的事说了。

当然略过了两位郡主打架的事,只说见了投缘,又在天香苑遇到过一回,林黛玉这才松了口气,道:“保家姐妹瞧着娇媚动人,没想到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用,竟用这么歹毒的法子害人,幸而保太太明白事理。”

林宛如道:“如今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姐姐以后和这两姐妹走动也要小心。”

林黛玉道:“下回再去保家,请我去我都不去。”

贾母见一群人不到中午就回来了,原还说要留下吃饭呢,赶忙就问怎么回事,王熙凤便如实说了:“…不是我偏向自己姑娘,那保家姐妹实在是不成体统,倒让宛如受了委屈。”

贾母便不说话了,半响才道:“以后陈家来接就别叫宛如去了,陈家有二皇子撑腰,是不怕得罪人的,宛如跟着白得罪了人,还要咱们帮着收拾烂摊子。”这就是责怪林宛如的意思了,王熙凤暗暗为林宛如叫屈,却也不敢说出来。

贾母又道:“迎春的终身也定了,接下来就是宝玉的事了,你去把太太请来,我要和她说说,看看明年能不能成婚,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提起这件,贾母心情就好了起来,王熙凤也跟着凑趣:“说不定明年年初成亲,年底老祖宗就能抱上重孙子了。”贾母哈哈笑起来。

王夫人知道了却很不情愿,纵然不情愿,却也不能说什么。

谁知十一月初,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元春有了身孕,贾家上下一片欢腾,宝玉和黛玉的婚事只好暂时搁下了,最高兴的要数贾母和王夫人了,圣旨一下来,贾母便递了牌子,和王夫人等人按品级装扮了,进宫去贺喜。

探春和惜春也十分高兴,林宛如却暗暗奇怪,前世,皇上只有六子一女,可并没有第七个儿子或是第二个女儿出生,今生元春有了身孕,难道是自己的重生使许多事情改变了轨迹?

林宛如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十一月初九是明华长公主的生辰,石家特地送了帖子过来,贾母原来也说叫贾家姐妹去的,可是元春有了身孕,贾母也说要摆宴三天乐一乐,这日子就重了,贾家姐妹不能去,林宛如是必须得去的,林黛玉怕林宛如一个人去吃亏,便也说陪着她去。

石爱珠在门口候着,笑着迎上来,道:“怎么单你们过来了,其他人呢?我还说好生热闹一回的。”

林宛如笑道:“元妃娘娘有孕,贾家大摆筵席,探春姐姐和惜春妹妹留在家里帮着招呼客人呢,不得空,托我向你道一声歉。”

石爱珠笑道:“她们既然也乐着那就罢了,咱们快进去吧,表姐和柔儿已经过来了,刚才还说你什么时候来呢。”

石爱珠直接带着林家姐妹去了石爱珠的院子,已经有四五个姑娘坐在那儿了,除了柳萱和水柔,还有四个没见过的姑娘,石爱珠一一介绍了:“这两个是韵芝和雯卿,是表姐的侍读,这两个是玉媛和婵儿,是我的侍读。”

梁韵芝,范雯卿,李玉媛,谢婵四个站起来问了好,林黛玉和林宛如也还了礼,柳萱直接拉着林宛如坐在旁边,道:“那天你怎么得罪了保家姐妹呢,我最烦她们了,整天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的,真叫人瞧不起。”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东风西风(六)

水柔抿着嘴笑:“这话当着我们说也就罢了,走出去叫人听见了还了得?你就是心直口快。”

石爱珠亲自捧了茶给林黛玉和林宛如,道:“表姐说的没错,我也烦她们这些。”

林宛如笑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天表哥带着我和瑞雪几个去天香苑赏桂花,结果就有了点小口角。”

柳萱道:“下次她再敢找你麻烦你告诉我,她有个做太子的表哥,我还有个做皇上的舅舅呢,看谁厉害。”她这话说的有意思,大家都笑起来。

水柔转向了林黛玉,她对冰清玉洁,风姿神秀的林黛玉很是好奇,问了年纪,又问了字,笑起来:“颦颦这字实在是贴切。”

林黛玉淡淡一笑:“都是闺阁中姐妹胡乱叫着玩的,登不得大雅之堂。”

水柔又问林黛玉读了什么书,林黛玉一一的答了,水柔言辞间很是羡慕:“你们书香世家,规矩就是不一样。”又道:“我原说要起个诗社,只愁找不到人,如今好了,有了你们,我的诗社也能兴起来了。”

林宛如笑道:“你要起诗社,请我姐姐成,我就不成了,我是不会作诗的。”

水柔不相信:“你们一家子姐妹,哪有姐姐读书,妹妹不读书的道理,你别诓我。”

林黛玉道:“宛如自幼身子弱,养在苏州老家,不在父亲身边教养,姨娘又疼她,读书本就靠着寒窗苦读,她就是个享福的命。”

水柔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林宛如笑眯眯的:“我是最烦读书的,你要请只请我姐姐吧,我就是来了也只会吃东西的。”

大家笑起来,柳萱拍手道:“谁说诗社就一定要作诗了?我哥哥就经常说和朋友们谈文论诗,结果还不是跑到酒楼去喝酒?他们这样就不许咱们这样吗?依我看倒不用说一定要会作诗。”

石爱珠也笑道:“是真名士自风流,几百年后,说不定文坛后也有咱们的名字,古有竹林七贤,咱们就是闺阁八秀。”

水柔笑道:“真是不害臊,我倒是正经想起诗社,被你们这么一糟蹋,哪里还能看,罢了罢了,叫你们闹去。”

正笑着,有丫头来通报:“太子妃并二皇子妃来给公主贺寿,请姑娘们出去相见。”众人便离席去了前厅。

还未进院子便看到一层层的小太监与宫女女官,工整肃穆,八位姑娘走到廊下,梁韵芝等四个陪读站在廊下候着,石爱珠直接拉着林家姐妹进去了。

厅内上首坐着明华长公主并顺华长公主,下面是两位穿着吉服的年轻女子,一向活泼的柳萱也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太子妃看着两位眼生的林家姑娘,笑道:“这两个姑娘倒是没见过。”

石爱珠笑道:“她们是姐妹,姓林,是我的朋友,姐姐叫黛玉,妹妹叫宛如。”

太子妃朝林黛玉招招手,笑着问她:“多大了?父亲是谁?”

林黛玉不卑不亢,温声道:“虚岁十六了,父亲早逝,原是扬州盐政林如海,祖籍苏州。”

太子妃出身费家,父亲费鸣轩官居太子太保,费家在西南也是有名望的大家族,对江南的沈家和林家自然有所耳闻,有些惊诧:“你竟是林家的女儿,难怪举止气度不同,到底是书香世家,教导出来的姑娘也与别个不同。”

遂赏了林黛玉和林宛如一人一个荷包,二皇子妃姓牛,出身镇国公府,祖父乃是镇国公牛清,她是家中的嫡长孙女,性情温柔大方,看起来很是和气,也是一人给了一对戒指,两串香珠做见面礼。

明华长公主笑道:“继芬还不知道吧,宛如和陈家可是亲戚,宛如的娘和陈家大奶奶是本家的堂姐妹呢,按着这亲戚,可是要叫你一声表嫂的。”

二皇子妃闺名牛继芬,听闻果真十分诧异,细细的问了,笑道:“我说这孩子瞧着眼熟,沈家人的眼睛都是黑黑亮亮的,瞧着有神,我没出阁的时候跟随父亲去过江南,见过沈家大爷,那双眼睛和宛如简直一模一样。”

太子妃笑道:“都说外甥肖舅,这也是有的。”又问林宛如的娘是沈家哪一房。

沈氏很少跟林宛如提起沈家,因此老老实实道:“姨娘很少和我说起这些,不过听姨娘说起过,外祖父单名弦,字爱萧。”

不光太子妃与二皇子妃,连明华长公主都有些吃惊,沈爱萧可是名震江南的才子,是嫡长那一支的次子,长得风流倜傥不说,十八岁的时候就是江南考场的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