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凰摆手道:“刚才歌舞还没听够弹琴么?还是先比书法吧,我们这边是柔儿出场,你们那边呢?”

二皇子自告奋勇:“我来吧。”

水柔站到桌子前,俏皮的抱了抱拳:“承让承让,请二皇子出题。”

二皇子有些讶异,可既然水柔说出口了,他也没有推辞,想了想道:“为了公平起见,还是请沈先生出题吧。”

沈爱萧早就坐在一旁瞧着,闻言笑道:“既如此,题目出的简单了也没意思,这样吧,今日就写端午二字,也不拘是谁,哪方写的种类多,哪方就算赢,如何?”

太子笑道:“这也十分有趣,往日只有百寿字,以后,可就多端午字了。”

二皇子看向水柔,水柔又看向朝凰,朝凰又看向了薛宝钗诸人,见她们点头,这才应了下来。

以一炷香的功夫为限,水柔先用各种字体写了二十种,又由薛宝钗上前写,薛宝钗又别出心裁写了十五种,石爱珠和柳萱也分别写了五种,最后,朝凰公主也写了五种,算起来,总共有五十种字了。

对面却是二皇子一个人在不紧不慢的写,已经在写第三张纸了,朝凰急的跺脚,把笔递给了林宛如:“宛如,可全靠你了。”

林宛如看了一眼沈爱萧,这才接过笔上前写。

前世的沈爱萧是个鬼才,他写了有关花草的录春集,有关动物的珍禽小谑,还写了字体大全,上面收录了自出现文字以来的各种字体,有些甚至不能称之为字,而要称为图形了,总之是千姿百态。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

字体大全出现后,一时间学子们都在疯狂的描摹上头自己喜欢的字体,也导致春闱和秋闱时考生试卷上的字体千变万化,考官们不胜其扰,后来甚至出了一个规定,考卷必须用正楷书写,否则作废。

当时大家都用这件事来说沈爱萧如何的有名气,林宛如在庄梦蝶那里看到过这本书,当时只觉得沈爱萧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林宛如的字比不上前头几位的,一看便知是刻苦联系过的,她的字虽然秀气。脂粉气太浓,也是小时候没人严格教导的结果,林宛如却不甚在意,屏气凝神,一边回想自己在那本书上看到的字体。一边慢慢地写。

那边已经换成了邓兰芝继续执笔,可二皇子写的很多,邓兰芝也只是添了几个字便罢了,之后五皇子,石光珠,柳芳。都没有继续写,江道最后一个上场,他看了一眼林宛如。林宛如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写,气定神闲,和旁边抓耳挠腮,急的要命的石爱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道若有所思,也写了几种字体上去。摇摇头,示意没有了。可对面的林宛如还在继续,二皇子有些讶异,大家便看着林宛如,不紧不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写,直到香燃尽了,林宛如才停笔,沈爱萧便先看了二皇子等人写的字,不过扫了一眼,便笑道:“写了一百零六种字。”

接着又去看林宛如的,这次他却蹙了眉头,指着林宛如最后写的两行字道:“这能称之为字么?”

大家都伸头去看,却发现那字犹如鬼画符一般,林宛如微笑着一一解释道:“这种字是北方鞑子们写的字,这是梵文,这是瑶族的字体,这是彝族的字体,您若不信可以去查,他们现在都用这种字体交流呢。”

沈爱萧忍下了心中的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林宛如笑着没说话,二皇子却是忍不住将林宛如写的字接了过来,越看越讶异,最后才道:“这局是我们输了,我心服口服。”

邓兰芝也抢了纸来看,却是越看越沮丧:“林姑娘说得对,那的确是瑶族和彝族的字体,太师傅去过他们的村寨,见识过这种字体,我还在他的书房看到过这样的书呢,林姑娘博学多识,邓某甘拜下风。”

石爱珠和柳萱不禁欢呼起来,五皇子开头便输了,有些忿忿,嚷道:“接下来比什么?”

朝凰公主嘻嘻笑道:“愿赌服输,接下来就比下棋好了,轮到宝钗上场了,你们谁来应战?”

石光珠自告奋勇:“我来我来。”

棋桌被抬了上来,薛宝钗和石光珠对弈,诸人围观,最终,居然和棋,可林宛如瞧着,薛宝钗却是没使全力的样子,依薛宝钗的八面玲珑,自然不能让石光珠输了丢面子,所以和棋是最好的。

第三场比的是丹青,柳萱出场,柳芳应战,兄妹两个可是一点也不谦让,柳萱叫柳芳出题,柳芳便不客气的提出要画端午街景,柳萱不服气,哇哇大叫:“那得画多长时间哪,不行不行,换一个。”

柳芳嬉笑道:“正是因为复杂,这才考验你的画技呀,我可是不会让你的,输了可别哭。”

柳萱瞪了柳芳一眼,开始着笔作画。

石爱珠和林宛如咬耳朵:“芳表哥可是被称为丹青圣手,这一次表姐可要输了,宛如有没有什么赢的法子?”林宛如摇头,她对丹青可是一窍不通。

水柔却是微微叹了口气,等柳芳一幅画完成的时候,柳萱还未着色,高下立现,柳芳得意洋洋的冲柳萱抛了个媚眼,柳萱气的差点把手里的笔扔过去。

如今的局面是各自赢一局,平一局,关键就是看最后一局了,石爱珠看着送过来的两把琴,有些紧张,柳萱安慰她:“就当是在家里练习了,别老想着输赢。”

石爱珠依旧十分紧张,尤其是对方应战的是二皇子,林宛如觉得石爱珠的手都要抖起来来了。

薛宝钗道:“让宛如与爱珠合奏吧,再叫人拿一把琵琶来就是了。”

朝凰公主眼前一亮:“宛如还会弹琵琶呢,就这么办,让爱珠跟着宛如弹。”

石爱珠连连点头,朝凰公主便提出要林宛如用琵琶合奏,二皇子很有风度的答应了。

弹琴讲究意境,倒也没规定要弹什么曲子,二皇子便照着后人补得谱子弹了一曲广陵散,看沈爱萧和诸人的神色,便知二皇子弹得不错。

石爱珠也是内行,更加的紧张,林宛如便悄悄对她道:“一会跟着我的曲子弹,我弹什么你便弹什么,只要慢上一拍便好了。”石爱珠应了,深吸一口气,走到琴桌前坐下。

林宛如看着手中的琵琶,有片刻的恍惚,恍如回到了前世,与闺中好姐妹来一曲琴箫管瑟的合奏,欢声笑语一片,已经是可触不可及的回忆。

她五岁开始学琵琶,后来成为苏州的林宛如,她也没有落下,央求沈姨娘请了先生教导,先生称赞她天资聪颖,学的快,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练了十几年了,琵琶早已化入她的血肉,与她融为一体。

林宛如看了看紧张望着她的石爱珠,还有席上目光炯炯的陈瑞文,弹出了第一个音符。

美丽的少女坐在溪畔浣纱,她望着湖面上的婷婷荷花,开心的唱着歌,忽然湖面上传来笛声相合,接天的莲叶缓缓分开,一个英俊的少年站在船头,吹着笛子,微笑着望着少女。

少女濡红了脸颊,连漂落到水里的纱也忘记了,少年一曲奏完,微微一笑:“请问姑娘芳名?”

琵琶声刚开始是无忧无虑的,继而带着些少女的心动,拨人心弦,待到少年问出那句话,琵琶声陡然高昂,一如少女澎湃的内心。

琵琶声如珠如玉,琴声却幽幽婉转,两种声音一前一后,更加扰人情思。

林宛如看着陈瑞文,弹着琵琶,心里却丝毫没有想起万霖,流转在心里的反而都是陈瑞文的温柔细致,他的深情,他的吃醋,他的带着深深爱意的吻。

石爱珠刚开始还有些紧张,可她也是懂琴的人,渐渐被琴里的情思所感染,她想起了二皇子,想起了自己的初恋,琴声便越发的幽深婉转。

在座的人反应也都不一样,二皇子微微挑眉,有些惊讶,沈爱萧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唯有陈瑞文,盯着怀抱琵琶的姑娘,恨不能揽过来揉进怀里,揉进骨血,再也不分离。

一曲终了,众人却都默然,邓兰芝最先回过神来,惭愧道:“林姑娘的琵琶出神入化,我们甘愿认输。”

二皇子也点头道:“我自愧不如。”

沈爱萧刚想说话,却听江道道:“不知我可有荣幸和林姑娘斗琴?”众人讶然。

斗琴是二人同时拨琴,互相应和,不能续接者输,当着众人更是丢面子,没想到江道居然提了出来,林宛如想了想,笑道:“江公子用琴,可否容我用琵琶?”

江道点头,坐到了琴桌前。

这时的琴声诤然若石,琵琶淙淙如水,相互纠缠,仿佛大河翻山越岭,汇入大海,又仿佛水滴石穿,一眼千年,众人先是惊叹,继而肃穆,静静聆听。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琴声依旧诤然,琵琶声却转为婉转,恍如月光下静静绽放的花朵。

时间慢了下来,江道越弹越慢,额角也渐渐沁出了汗,最后颓然放下双手,室内只有清脆的琵琶声流转。

众人愣住,柳萱最先跳起来:“宛如赢了,宛如赢了。”

石爱珠也拍手笑道:“是我们赢了,太好了。”

邓兰芝先是不可置信,继而无可奈何,他起身道:“愿赌服输,我等不如拂云社。”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端午端午(五)

拂云社赢了,赢得光明正大,邓兰芝等人并没有放水,也是因为这样,才有些不可置信,朝凰公主高兴极了,开开心心的回了宫,向皇上报告这个喜讯去了。

林宛如和陈瑞文依旧坐着马车回去,外面天色已晚,车厢内有些昏暗,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可两个人的手却紧紧握在一起。

一直到了莲花胡同,陈瑞文这才松开手,将林宛如扶了下来,轻声道:“我就不进去了,你累了一天,快回去休息。”

林宛如点点头,进了院子,陈瑞文看着她走远了,这才换了马,一路骑马回去。

沈氏今天回了沈家老宅和父亲母亲团聚,也是晚上才回来,十分高兴,见了陈瑞文笑眯眯的:“今天玩得如何?宛如呢?可送回家了?”

陈瑞文点点头,心思复杂,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半响才道:“娘,您可听说过江家?就是姨妈的生母江姨娘家。”

沈氏的笑容凝住了,茶碗翻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沈氏的声音有点抖:“谁给你说的?”

江家是沈家人的禁忌,就连五娘也从未提起过,陈瑞文沉声道:“今科状元江道便是江家人,他父亲叫江文明,是二皇子打听的,他说皇上本来有意将江道招为驸马,可又嫌弃江家底子太薄又作罢了,不过对江道却是十分喜爱。”

沈氏心里转过了几百种念头,不知所措,半天才慌慌张张站起来,道:“我立刻去问你外祖父,江家人居然也来了京城,怎么五娘从没说过呢,这可怎么是好。”

陈瑞文赶忙拦住了沈氏。安抚道:“娘别担心,江道一个人在京城,并没有去见过姨妈,我现在就是担心,若是江文明不同意我和宛如的婚事怎么办?”

沈氏使劲点点头:“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答应,当初他爹上门质问为什么叫五娘去做妾,二太太说话难听,生生的把他气得吐了口血,没阵子就撒手人寰了。江文明恨死沈家了,怎么能答应宛如进咱们家的门呢,五娘耳根子又软。不行,我得赶紧提你们俩的婚事,趁着江文明没来京城就得把宛如娶进门,不然,还不知闹出什么来。”

陈瑞文见母亲想的明白。也松了口气,道:“明天我会和外祖父商议这件事,听二皇子的意思,江道投靠了五皇子,他是想借着五皇子的威势对付沈家呢。”

沈氏听着眼泪便落了下来:“你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好好地怎么就成这样了。五娘不回家,又平白招了这么个仇人…”

沈氏一夜没睡好, 一早便和陈瑞文分头。一个去了莲花胡同,一个去了沈家老宅。

沈姨娘看沈氏急匆匆的样子很是惊讶:“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沈氏不想叫沈姨娘看出什么端倪来,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商议商议瑞文和宛如的婚事。”

沈姨娘吃惊道:“黛玉才出嫁,宛如的婚事怎么着也得等到年后。大姐怎么这么心急,害怕她跑了不成?”

沈姨娘的话带着些开玩笑的意思。沈氏心里着急,却不能露出来,道:“昨天去看爹娘,爹说过阵子就要回江南了,瑞文是他的外孙子,我想着两个孩子的婚事他怎么着也得在场,若是来年办,他又得再从江南跑一趟,上了年纪的人我也不放心,因此想趁着都在京城,再热闹一回。”

沈姨娘不想这么快把宛如嫁出去,有些不情愿,可沈氏说的在理,她又有些犹豫。

沈氏道:“早嫁也是嫁,晚嫁也是嫁,又不是隔得十万八千里,一去再也见不着面,他们小夫妻也能常回来不是?再说了,我也存着私心呢,想快点叫宛如嫁进来,也好有个人替我管家。”

沈姨娘一听这话,便松了口:“姐姐说的在理,不过我得好好合计合计,不说别的,宛如的嫁妆我还没理出个头绪呢。”

沈氏笑道:“哎呀,还用你操心,你只要答应了,凡事我都置办的妥妥帖帖的,不用你操心。”

陈瑞文在老宅那边也听沈悦明详细的讲了一遍沈家与江家的恩怨:“…说起来,这都是沈家的错,江家要报仇我也没什么说的,你若是担心和宛如的婚事,我自会替你做主,旁的也不用多操心了,毕竟你是陈家的嫡长孙,牵扯进这些恩恩怨怨里也不好。”

陈瑞文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外祖父也答应替他保这门婚事,遂笑道:“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江家和沈家也是沾亲带故的,我想着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坐下来好好地把事情说开,逝者已矣,可姨妈和宛如还在,江家总不忍心看着她们左右为难吧。”

沈悦明感慨的望着陈瑞文,道:“我也是这么想,若是赔礼道歉能让江家放下仇恨,我早就上门负荆请罪了,可没用,江文明那个人你不知道有多倔,咬死了一句杀人偿命,我有什么法子,总不能把二房那两个不争气的送出去让他报仇吧。”

陈瑞文默然,对二房越发的没有好感,这都是管氏惹出来的事,先害死人家的妹妹,又虐待人家的外甥女,害的好好的家四分五裂,也难怪江文明这么恨,要是换了他,非得把那人千刀万剐了才成。

陈瑞文从沈悦明书房告辞出来,正好遇见来找庄氏的管氏,小管氏以及沈蔓。

看着陈瑞文,管氏倒是和颜悦色的:“瑞文什么时候来的,吃了饭再走。”

陈瑞文心里有气,可也不能甩脸子给长辈看,只得道:“我军营里还有事,请了假来的,还得赶紧回去呢。”

管氏没说什么,倒是小管氏推了沈蔓一把:“既如此,蔓儿,你去送送你表哥,你们年轻人一处也有话说。”

沈蔓又是尴尬又是害羞,轻声道:“大表哥请。”陈瑞文扫了她一眼,大步走在了前头。

看着两个人走远了,管氏这才不满道:“女儿家身份尊贵,你叫蔓儿上赶着去也不是法子,还让人轻贱。”

小管氏陪着笑道:“娘,别人这样是上赶着讨好,咱们蔓儿可是沈家的大小姐,这么做是知书达理,不拘小节,都是表兄妹,谁敢嚼舌头根?再说了,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小意的,你看咱们家大姑奶奶,在家里牙尖嘴利的,在陈家还不是彬彬有礼,客客气气的?”

管氏想想也是,也就不再说这个了,只是嘱咐道:“瑞文的婚事是陈家老太爷点了头的,不能轻易更改,咱们要从五娘那儿找空子,你不是说那丫头经常出门闲逛么?哪家不喜欢贞静的姑娘,她的名声坏了,陈家也不敢娶了,到时候蔓儿不就有机会了?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小管氏对管氏很是信服,连连点头。

沈氏说动了沈姨娘后,又回家和陈永明商议了,陈永明对这件事倒没什么想法,反正儿媳妇都要进门,早点晚点都一样,只是对沈氏道:“你也别着急,外头的事都叫瑞文张罗去,他可比你还心急呢,可别累坏了身子。”

沈氏嗔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等儿媳妇进门,我也就做个甩手掌柜,凡事交给儿媳妇办了。”

两边都没什么反对的声音,沈氏便请了薛姨妈做媒人,一来,沈姨娘和薛姨妈熟悉,两个人也好说话,二来,薛姨妈因为薛蟠的事情对陈家感恩戴德的,也愿意出这个力。

林宛如得知薛姨妈是来提亲的,一口茶差点呛在嗓子里,急急地问绿霓:“给谁提亲呢?”

绿霓掩口笑道:“还能给谁,大奶奶请了薛姨太太给大少爷提亲呀,听说姨娘已经应下了,写了姑娘的八字送过去了。”

林宛如蹙眉道:“姨娘不是说要等过年么,怎么这么快就要办了?”

绿霓笑道:“其实也不算急了,三媒六聘走下来,也得两个月,又不能立刻办婚事,只怕最快也要年底呢。”

林宛如想起端午节那日陈瑞文莫名的急躁,想起这早早被提起的婚事,心里起了疑惑,难道出了什么变故?是管氏在捣鬼么?

林宛如既然有疑问,自然要打听清楚,她没有去问沈姨娘,照沈姨娘的性子,肯定不会说的,思来想去,也只有问陈瑞文了。

可陈瑞文这两日兴奋地忙着准备婚礼,有段日子没来莲花胡同了,林宛如正琢磨着怎么联系他呢,林黛玉派人来请林宛如过去小住。

如今林黛玉是贾家的二奶奶,她接了娘家妹妹过来小住也没什么,更何况林宛如之前也在贾家住过。

沈姨娘不好拂了林黛玉的面子,便叫林宛如过去住两日便回来,又叫绿霓和笼烟跟着。

到了贾府,林黛玉亲自出来迎接,笑眯眯的望着林宛如,林宛如见林黛玉身上簇新的粉色褙子,头上闪闪发光的金钗,还有脸上幸福的笑容,便知道林黛玉过的不错,心里也跟着高兴。

林黛玉挽着林宛如的手往贾母处请安,笑道:“听说端午节的时候你们大出风头,把邓兰芝和二皇子几个人都比下去了。”林宛如笑道:“姐姐也知道了呀。”

正文 第九十章 恩恩怨怨(一)

林黛玉笑道:“满京城谁还不知道,朝凰公主一回宫就添油加醋的说给了皇上听,皇上高兴地跟什么似的,赏了宝姐姐好些东西,说宝姐姐平日劝导公主有功,薛姨妈这两日来府里都是高高兴兴地。”

又悄悄道:“我怎么听薛姨妈说,姨娘开始办你的婚事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出嫁呀?”

林宛如红着脸嗔道:“哪里是我,是姨娘突然说要办,可别赖在我身上。”

贾母一如既往的是个富贵闲人,探春惜春两个孙女并凤姐在旁边凑趣,贾母见了林宛如也是和和气气的,很是热情,林黛玉笑道:“老祖宗,我想把宛如安置在凹晶溪馆,她原来不就住在那儿么。”

贾母笑道:“都凭你做主,你看哪一处好叫人去收拾了便是。”

看的出来,贾母对林黛玉已经从疼爱外孙女变成疼爱孙媳妇了,凤姐也有些靠后站的意思了。

探春惜春拉扯着林宛如往园子里玩去,笑道:“你不知道,自打你们的拂云社出名后,京城都时兴起什么诗社,我们也商议着,来一次附庸风雅,你要不要参加?”

林宛如赶忙讨饶:“快饶了我吧,我可不会作诗,别人都不知道,你们还不清楚?”

探春笑道:“谁叫你作诗了呀,原想请你做个监社,起诗社的时候帮着拟拟题目罢了。”

林宛如笑道:“都有谁参加呀?”

探春笑道:“除了你我还有湘云,琏二嫂子,还有林姐姐。”

林宛如听她叫林姐姐,笑道:“你们怎么不叫宝二嫂子呀?”

探春嘻嘻笑道:“我们和林姐姐一起长大的,叫惯了姐姐,哪里习惯叫嫂子,老祖宗也说叫林姐姐很好。”

林宛如道:“既是起诗社。湘云怎么不见,还有呢,是谁的东道?定了什么日子?做什么诗?什么头绪都没有,叫了我来做什么?”

惜春也笑道:“不正是想请你帮着参谋参谋?”

三个人聚在探春的秋爽斋叽叽咕咕一下午,到了晚上,林黛玉这才过来,在怡红院设宴,给林宛如接风。

探春和惜春想着她们姐妹说说私房话,便没有凑这个热闹。

怡红院一如既往的雕梁画栋,镶金琢玉的。只不过多了两架书,一看便知是林黛玉的东西。

屋子里伺候的除了袭人,晴雯。麝月几个,还多了紫鹃,雪雁,她们和林宛如都是极熟悉的,见了都笑呵呵的跑过来请安问好。

贾宝玉不在。林黛玉便命人抬了小炕桌来,放在东间的炕上,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都是林宛如爱吃的菜,炕边也摆了两张桌子,坐着袭人紫鹃诸人,也算一起凑个热闹了。

贾宝玉回来。便听到一屋子欢声笑语,很是高兴:“宛如妹妹来了,可是为着诗社的事把你叫来的?”

林宛如笑道:“原来姐夫也知道诗社的事情呀。”

这一声姐夫。林宛如叫的自然,贾宝玉傻兮兮的摸着头傻笑,林黛玉却是红了脸,丫头们更是笑成一团。

林黛玉便打发晴雯去侍候贾宝玉更衣,袭人也跟了上去。林宛如看在眼里,等吃了饭两个人一处说话的时候。便问林黛玉:“袭人原是老太太拨过来伺候姐夫的,如今有了姐姐,袭人怎么还在这伺候?”

林黛玉道:“总归是老太太给的人,太太说她稳重,叫她依旧留下来。”林宛如便不说话了。

林宛如回了凹晶溪馆歇下,贾宝玉却和林黛玉说起了白天的见闻:“从北静王府回来,经过东大街的时候正巧就遇见瑞文兄了,带着四五个管事围在卖海鲜干货的铺子门口,我觉得奇怪,上前问了,谁知瑞文兄定了那么多干货,我问是不是要置办酒席,他笑着没说话,你可知道陈家是谁要办喜事了?”

林黛玉道:“他就是陈家的嫡长孙,他不办亲事,谁也不敢赶在他前头呀,前两日姨妈见了我还说呢,沈家大奶奶请她做媒人,说陈瑞文和宛如的亲事,只怕是真的了。”

贾宝玉也觉得快了:“咱们俩的婚事才办了没多久,怎么着也要过了年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