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经手此事的人,还有宝玉身边的下人,对外,林母只说袭人是被花家人赎回去了,虽说许多人对此表示怀疑,毕竟,花家人根本就没进过府,不过,林母既然这么说,大家自然也只能点头。

至于袭人,因着她跟贾宝玉有了多次首尾,虽说当时没发现她有怀孕的迹象,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那两个嬷嬷得了林母的吩咐,直接熬了一大碗的绝子汤给袭人灌了下去。因着药材放得很重,袭人这辈子都别指望有孩子了。然后直接就将袭人交给了人牙子,只说袭人在家勾引男主子,叫将人卖远点,然后那人牙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了。

黛玉原本就跟袭人不熟,毕竟,她来的时候,林母就发作了袭人,后来哪怕袭人得了贾宝玉的看重,提了二等,但是袭人也知道自个不为家里几个主子所喜,因此尽量不怎么出院子,黛玉也就是偶尔听过袭人的名字而已,自然是相信,袭人是被家人赎回去了。

三春却是还记得袭人的,不过,袭人这些年也没多少存在感,何况,贾宝玉身边这些年,换的丫鬟多了,再有一个袭人也是正常,自然不觉得稀奇。

而史湘云,却是跟袭人比较熟的,毕竟袭人还叫珍珠的时候,很是伺候了史湘云一场,袭人后来知道史湘云要做宝二奶奶之后,对史湘云也颇为奉承,不过,史湘云也不是什么傻瓜,袭人颇有些上进心,若是原本那种情况,史湘云自然对袭人不会有什么恶感,还会帮着袭人给未来的宝二奶奶添堵。但是如今,贾宝玉的未来妻子是自己,史湘云想法自然就不一样了。

因此,虽说袭人有意奉承,史湘云对袭人面上亲热,内里却是淡淡的,如今听说袭人被家人赎回去了,不管是真是假,史湘云心里都是松了口气的,尤其见贾宝玉还企图找到花家,要将袭人再买回来的时候,史湘云嘴上附和,心里头却是巴不得袭人再也找不到才好。

薛宝钗来得比林黛玉还晚呢,之前又是忙着准备小选,哪里知道贾宝玉身边伺候的人的情况,她暂时对贾宝玉无意,因此也不怎么打听,不过就是知道贾宝玉院子里头常常出院跑腿的几个人,其他人连名字都未必听说。

不过,薛宝钗可比其他人心细多了,她不过是略微打听了几句花家的情况,顿时就知道,只怕是袭人犯了什么错,被上头知道了,直接撵出去了。当然,她也没想出来,袭人到底是犯了什么过错,不过,这与她也没有多大干系,因此,有了点猜测之后,便不再多想。

薛宝钗也没空多想了,她年纪不小了,薛王氏见她对贾宝玉没多少想法,也开始叫人在外头打听着,只是薛王氏眼光太高,总觉得自家女儿样样都好,便是王妃也能做得的,只是,他家条件在这里,薛宝钗出身也便罢了,关键是薛蟠的事情传了出去,真有点底气的人家都是不乐意有这样一个大舅哥的,而寻常的人家,薛王氏又看不上,因此,便拖了下来。

薛宝钗已经过了豆蔻之年,正是议亲的好时候,毕竟,订了亲,还得再准备嫁妆,怎么着也得两三年才能出嫁,何况,薛王氏出身王家,王家女本来成婚就早,因此,薛王氏更是极为着急,她之前否了一个小官家的庶子,被官媒讥讽了几句,气得够呛,第二天就开始上火,最里头起了两个老大的水泡。

薛宝钗知道薛王氏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心里也觉得颇有些羞恼,不过面上依旧是一副温和体贴的模样,亲自取了几样降火的药,煎了药汤,伺候薛王氏喝下。

薛王氏看着薛宝钗花容月貌,又这般善解人意,心里更是发誓,要给薛宝钗寻个好归宿。

薛王氏虽说面上对自个嫁给皇商没什么想法,但是怎么可能真的没有呢,薛王氏闺中的时候,结交的无不是贵族千金,等到出嫁之后,这些手帕交却是跟她一一断了往来,薛家明面上就是个皇商,在金陵的时候,薛王氏结交的也是这样人家的人物,官宦人家的太太,对着薛王氏,多有居高临下之意,几次之后,薛王氏觉得难堪,就很少参与这样的场合了。薛俭那时候也想着妻子嫁给自己是低嫁,因此也不勉强。

薛王氏自个受过这样的冷眼,如何能叫女儿重蹈覆辙,因此,即便有两家皇商愿意为自家嫡子求娶薛宝钗,薛王氏也都没有肯应下来。而那些小官人家同样是如此,要么是家中没点底子,要么就是年纪稍微大了一些,叫薛王氏怎么也满意不起来。

就在薛王氏上火严重到喝黄连汁都难降下来的时候,何嬷嬷那边得了林母的传话,然后直接跟薛王氏出了个主意。

何嬷嬷已经看出来了,薛家对薛宝钗期望极高,分明是冲着攀龙附凤去的,何嬷嬷对此虽说没有什么鄙夷之心,但是,却也不会有什么欣赏之念。何嬷嬷混过皇宫,混过王府,见的事情多了,单说她伺候过的那位郡主,当年生母也是得宠的侧妃,结果如何了,那位郡主虽说得了郡主的封号,但是直接就被远嫁了,郡主可是不能开府的,日后受了什么委屈,王府也是鞭长莫及。

因此,林母跟何嬷嬷传了话之后,何嬷嬷冷眼等了几日,算是彻底没了心理负担,这日,见薛宝钗与薛王氏在一块儿说话,何嬷嬷便上前说道:“薛太太既然操心薛姑娘的婚事,我这边却是有个想法!”

第77章

何嬷嬷等闲几乎不开口,如今这般一说,薛王氏也郑重起来:“嬷嬷请说!”

何嬷嬷想了想,说道:“姑娘花容月貌,少有人能及,不做贵人实在是可惜了。只是姑娘别的样样都好,偏生输在了出身上头,因此,这一开始自然要艰难一些了!”

何嬷嬷这番话,简直是说到薛家母女心底去了,薛王氏听了,更是感叹不已,一边忙叫人给何嬷嬷上茶上点心,一边抚着自个的胸口叹道:“却是我们拖累了女儿!”

薛宝钗连忙说道:“妈,你怎么这般说话,若不是妈你生我养我,父亲生前对我多有教导,又哪有我的今日!”

薛王氏见薛宝钗这般懂事,更是感叹不已。

何嬷嬷冷眼看着,等着母女两人说完,这才开口道:“薛太太与姑娘也是知道的,我当年在王府待过,也常常随着王妃郡主出门交际,别的不说,对京中宗室王府却是有些了解,只是以姑娘的出身,只怕进门只能做个庶妃侍妾,一时上不得玉牒,不知太太姑娘意下如何?”

薛王氏还有些犹豫,王府的庶妃侍妾说白了还是侍妾,不能上皇家的玉牒,自然就算不得正经的主子,只是薛宝钗却是面色镇定,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亲自给何嬷嬷斟了一杯茶奉上,又问道:“还请嬷嬷细细分说一番!”

何嬷嬷听薛宝钗说到这个份上,自然明白,薛宝钗已经打定了主意,心中难免生出一些感慨,不过面上神色却是不变,她抿了一口茶,然后便说道:“京中王府也就是那些,几个异姓王府也就罢了,除了北静郡王年纪还算相合之外,其他要么常年不在京中,要么就是并无年龄相当之人,即便进去了,姑娘出头也是不易!”

薛宝钗虽说没听明白,薛王氏却是明白了,对于男人来说,年轻的时候还有心情跟女人谈情说爱,年纪大了,对于那些女子,也不过就是看重一时的美色,回头就是色衰则爱驰。不过,她还是问道:“北静王府为何不行呢?”

何嬷嬷听薛王氏这么说,她犹豫着看了薛宝钗一眼,然后才说道:“按理,这话不该污了姑娘的耳朵,只是姑娘既然有那般志向,这些事情多知道一些,却也无妨!”

说完之后,何嬷嬷直接伸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北静郡王似乎有些克妻,之前正妃不过是留下一个小世子,便没了,后来想要续娶,结果还没进门就没了,后来北静郡王也不再娶正妃,不过是纳一些侍妾服侍,结果太太猜如何?不过是几年功夫,北静王府没了的侍妾,起码是这个数!何况,异姓王府虽说如今风光,不过毕竟不是铁帽子王,如今还是郡王,过几代,若是没个出息的,也便与寻常人家没什么区别了!”

听何嬷嬷这么一说,薛王氏就是吓了一跳,这岂止是克妻啊,尤其,几年没了快七八个侍妾,这事怎么听都不对啊,见何嬷嬷的神色,北静郡王莫不是有什么古怪的癖好吧,如此哪能让自家宝钗进了那虎狼窝呢?这般一想,薛王氏赶紧说道:“那便罢了,果然是去不得的!”

薛宝钗也是点了点头,她自然没搞明白何嬷嬷的言下之意,只当水溶是真的克妻呢,不过,何嬷嬷后面那番话却是说到她心里了,异姓王终究不是正经的宗室,正经宗室,即便是庶出的子孙,也是能有个镇国将军之类的爵位的,可是,若是在异姓王府,一个庶子,只怕也就是一份家产就打发了,她怎么能甘心呢!

何嬷嬷接着说道:“其他王府,却是正经的宗亲了,多半是当今圣人的皇子或者是兄弟,我这边却是有几家,太太姑娘参详一番便是!”说着,何嬷嬷便将几个人选说了出来,无非就是如今的皇子,或者是一些王府的世子皇孙一流。

寻常的王府,就算是纳妾,薛宝钗这样的,也不是什么好选择。还是那句话,薛蟠是个拖后腿的,薛宝钗纵然有杨妃之美,但是奈何也没个被冲昏了头的唐明皇啊!

但是,薛宝钗生得这般容貌,薛家又这般家资,一些性子风流,偏生手里头钱财不足的皇子皇孙却是乐意有这么一个侍妾的,反正纳妾又不需要多少聘礼,还能白得薛家的孝敬,日后不喜欢了,随手抛开,也不要担心薛家上门闹腾,省心省事。因此,何嬷嬷说的便是这样一些人家,只是这样的男子,多半薄情,薛宝钗想要出头又谈何容易,回头若是薛宝钗年老色衰,或者是薛家没落了,那么,薛宝钗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薛王氏跟薛宝钗却不会这么想,她们对薛宝钗都有着谜一样的自信,觉得薛宝钗只要进了府,就一定能够得到宠爱,起步不过是庶妃侍妾那又怎么样,回头生个一儿半女的,那么,怎么着也能混个侧妃当当,日后儿女也有封号,自个将来随着儿女出府过日子,也是被人奉承的老封君。何况,万一自家有个造化,说不得薛宝钗还能做皇妃呢!

这么一想,母女两人就算是原本还有些理智,如今也被蒙蔽了,一个个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琢磨着何嬷嬷提出来的人选,两人都是踯躅不定,不知道该选谁来得好。

不过,薛王氏终究年长一些,想过之后,顿时又有些清明了,踌躇道:“这样的王府,咱们家怎么接触得到,人家怎么会知道我家宝钗?”总不见得自家跑上门去,说我家有个女儿,聪明美貌,你就纳了她吧,这也太丢分了!

何嬷嬷镇定道:“太太放心便是,姑娘这般品貌,若是叫人瞧见了,哪有不惦记的道理,到时候再找人在对方耳边一说,这事自然也就成了!”

薛王氏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先想办法制造个偶遇啊,薛家做了这么多年皇商,在内务府也有关系,之前薛宝钗参加小选,走的就是这些关系,如今不过是再来一次而已,虽说肯定要花上不少钱财,但是,若是有个皇子皇孙做薛家的女婿,那么,花出去的钱很快就能赚回来了,到时候,薛蟠就算是不成器,有个妹夫是王爷,那么,日后就算是闯出什么祸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般一想,薛王氏看着何嬷嬷,顿时不觉得这些日子在何嬷嬷身上花销过甚了,本想着从自个身上拿了什么首饰赏了何嬷嬷,但是她这些日子病着,身上竟是没戴什么首饰,不过就是几样平常的饰物罢了,颇有些拿不出手。因此,虽说还有些心疼,口中还是大方道:“实在是劳烦嬷嬷了,下头前儿刚送了几套新打头面过来,我一个寡妇,平常却是不怎么戴的,嬷嬷一会儿挑一套吧,如今换季了再挑两匹料子,几张皮子,嬷嬷拿回去也好裁几件衣裳!”

何嬷嬷也不推辞,起身行了个礼:“那便多谢太太了!”不管怎么说,薛家有钱是真的,这么一想,哪怕是看在薛家钱财的份上,薛宝钗也是能过几年好日子的。

“谢什么,日后我家宝钗能够入府,还想着让嬷嬷陪着,平常提点一二呢!”薛王氏心里小算盘打得利索,何嬷嬷这般见多识广,原本也是王府里面伺候的,王府里头的事情她肯定门清,有何嬷嬷帮衬,再有薛宝钗的聪明才智,还怕薛宝钗不能出头?

何嬷嬷呆了一下,你就没听我说吗,你们家姑娘就算是进了王府,也就是个庶妃侍妾,回头也就是一顶小轿抬进去就罢了,最多就是带个贴身的丫头,有的王府连丫鬟都不许带一个,都得由王府那边安排,你还想要带嬷嬷进去,你以为你是进去做侧妃的啊!

何嬷嬷可不想将自个栽进去,因此赶紧将事情解释清楚了,不过还是说了一句现成话:“回头姑娘有个一儿半女,提了侧妃,到时候若是不嫌我老迈粗鄙,我这把老骨头就给姑娘了!”

薛王氏虽说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笑道:“那就承嬷嬷吉言!到时候定然不忘嬷嬷之恩!”

何嬷嬷将事情跟薛王氏薛宝钗母子说清楚了之后,这便告退了,回头自个屋里,她才松了口气,神仙难救该死的鬼,薛家一门心思想要往富贵窝里头钻,是生是死,就得看薛宝钗的运道了!

薛王氏与薛宝钗自然不知道何嬷嬷的想法,薛王氏还有些兴奋呢:“我儿当日果然说得不错,亏得将她留下来了,要不然,咱们哪里知道,还有这般好事!”

薛宝钗提到自个婚事,还是有些羞涩的,她微微含羞低了头,半晌才抬头道:“母亲也不能光凭何嬷嬷一人之言,还是得找人问问,这些王府的情况,咱们也好早下决心!”

薛王氏见薛宝钗想得这般周到,更是连连点头,拉着薛宝钗柔若无骨的手,说道:“我儿果然是天生是做贵人的,虽说刚开始低了一些,不过,以我儿的品貌手段,用不了多久,定然能做娘娘的!”

薛宝钗虽说心中自傲,不过嘴上却是不好这般说的,只是道:“妈,这些事情,还得看日后呢!”心中却是生出了踌躇满志之心。

第78章

想要制造一个偶遇,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好在薛宝钗也没到出阁的年纪,因此,薛家这边还是在缓缓图之的。

不过,薛王氏薛宝钗母女也算是有几分心计,知道这事要是让薛蟠知道了,他那大嘴巴到处一嚷嚷,说不得这事就得黄,因此,薛王氏只是派了心腹下人在外头打听,薛宝钗依旧时不时地去黛玉湘云三春那里消磨时间。

贾宝玉可没空跟她们凑一块儿,他如今吃药吃得整个人都蔫了。

贾宝玉开荤太早,还不是一次两次,自然有损身体,林母这边很快找了太医,给贾宝玉开了一些清火的药,免得他又起了那等心思。林母还悄悄将事情透露给了王氏。没了贾珠,贾宝玉就是王氏的命根子,听说这事之后,王氏简直是暴怒无比,在知道袭人已经被林母干脆利落地灌了药卖了之后,一边从自个私房里头拿了些补药给贾宝玉送了过去,一边直接就拿花自芳一家开了刀。

花家并不是什么有根基的人家,袭人这两年也不怎么敢回去,也就是会托人将自个的月钱带回去,花自芳靠着袭人的钱,虽说有了点小小的家业,还能靠着荣国府的名头狐假虎威一番,叫人不敢打他们家的主意,但是,哪怕王氏失势了,要拿捏一个寻常的花家,还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花自芳这会儿甚至不知道袭人已经不在荣府了,他还依旧过着自个的日子呢,结果,这日,花家正围着炕桌吃饭呢,一帮衙役呼啦啦冲了进来,直接就将花自芳给锁了,说是花自芳偷盗,然后直接便在花家搜了一通,也的确搜出了一些东西出来,袭人暗自带回自己家里的除了拿的贾宝玉的金银锞子,就是一些摆设玩物,甚至还有茶叶之类的,有的东西好出手,有的东西出手却是难,还有一些花自芳还想着多藏几年,等着日后家里有什么难事的时候,再拿出来。

因此,就被那些衙役搜了个正着:“好哇,你们胆子够大的,赃物都敢直接藏在自个家里,行了,跟我们走一趟吧!”至于搜出来的财物什么的,甭管到底是不是真的赃物,全当赃物处理了。

王氏找人的时候可是直接说了,花家那边能敲出多少,全是他们的,因此,一个个甭提有多用心了。

这年头,这些胥吏俸禄很少,天子脚下,想要横行霸市也有些难度,毕竟,说不得哪天一个不用心,就遇到管闲事的或者是踢到了铁板,因此,虽说也能得到一些孝敬,但是上下一分,也就没有多少了。

花家却是软柿子,显然是被荣府彻底厌弃了,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处置了,也是有理有据,还能落下不少的好处,因此,这些衙役先是锁拿了花自芳,然后又是将家中几个女眷看住了,不光是看住了,看着女眷身上的首饰,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上手去抢:“你们一家子之前都穷得卖儿卖女了,如今身上竟有这些,可见都是赃物!”

花自芳媳妇耳朵上戴着一对镶金的珍珠坠子,按理说,寻常百姓是不能穿金的,不过,民不举官不究,何况,花家住在荣宁街附近,大家都知道他们家有个女儿在荣府当差,因此,自然也不会多想,一个个只有羡慕嫉妒的份,逢年过节,还常有人家带了东西上门,求着花家能不能走个门路,将自家女儿卖到荣府呢!

那差役一瞧那对镶金珍珠坠子,直接就伸手一扯,他粗手粗脚的,差点没将花自芳他媳妇半边耳朵给扯下来。花自芳媳妇忍着泪,也不敢哭出声来,花自芳被锁在一边,也是干着急,只能在那里不断地求饶,只是,这些差役见了好处,便如同吸血的蚂蟥一般,如何能放过花家,因此,直接开始到处翻箱倒柜起来。

折腾了足有个把时辰,这些差役才心满意足地收手了,一个个笑眯眯地,其中一个人瞧着花自芳媳妇皮肉白嫩,还顺手直接捏了一把,然后却是笑呵呵道:“你们这等人家,竟是比咱们这些人还要有钱,还说不是偷的,嘿嘿,连他们家几个女人一块儿锁了,这等事情,必定不是这家男人一个人做出来的,肯定大家都有份!”

花自芳连忙叫道:“官爷,官爷,都是小人做的,不干我娘还有婆娘她们的事情啊!”

花自芳身边看守他的差役,直接就拿着刀鞘往花自芳脸上一抽,花自芳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嘴里满是血沫,张口一吐,几颗牙都掉了出来,那差役冷笑道:“你说不干就不干吗,你一个男人,难道还进得了荣府,定是你家女人伙同你那个妹子干的!”

花自芳媳妇却是哭号道:“官爷,不干我们的事啊,都是那丫头,那丫头叫人捎回来的,说是荣府主子赏的,我们哪里知道啊!”

另一个差役也是一声冷笑:“主子赏的?谁家主子这般大方,一个丫头,都能赏她这般家业了!嘿嘿,也别想着你家那个丫头了,那丫头手上不干净,被抓了个正着,她签的可是死契,前两天就给人牙子带走了,行了,跟这些人有什么好啰嗦的,直接押送回去,请大人审了便是!”

一群差役都是心领神会,几个人抬着所谓的赃物,参与的人个个怀里都鼓鼓的,然后又推搡着被索拿的花家人,直接往衙门去了。

这等小事,荣府的下人出面打了招呼,罪证确凿,花家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因此,衙门那边先是按照惯例关了几天,用了点刑,得了口供,判决就下来了。

花家盗窃金额实在是比较大,虽说许多被那些差役暗自分了,数额也足够花家人喝一壶了。

花自芳被定为主犯,按照本朝的律法,先是杖一百,还要在身上刺字,然后发配三千里,充作苦役,而花家的女眷,定为从犯,同样要受杖刑,服苦役三年。三年的苦役,一个青壮劳力都未必能撑的下去,何况是几个女人,只怕也难得撑几日。

花家算是家破人亡,王氏才算是消了一口恶气,只是贾宝玉一日不好,她一日心中难消愤恨,在她看来,花家这样的贱民,一家子的性命也比不得自家贾宝玉一干头发。除了恨花家,王氏也恨林母,要不是林母当年将那个袭人给了贾宝玉,哪有如今的事情。

只是虽说心中愤恨,王氏对林母也是无可奈何,她如今手上无权,想要做什么都是不行,因此,也只得等待时机。也因为如此,王氏如今更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贾宝玉身上。

太医的诊断,王氏也知道了,因此,各种各样的补品往贾宝玉那里送,也不怕他虚不受补,直接补得贾宝玉鼻血都出来了,烧得满脸通红。林母又是借着这个缘由,将王氏训斥了一顿:“你是大夫,还是太医是大夫,太医开得好好的方子,宝玉如今需要的是清心养性,缓缓图之,你这般折腾,好好的孩子也要叫你给补坏了!”

王氏也恨自个好心做了坏事,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不敢插手了,只得看着太医皱着眉头,又给贾宝玉换了方子,里头别的不多,黄连却是不少,最能够降火清心。

贾宝玉闻到那味道便想要吐,但是还不得不喝,他吃不得苦,吃了药,就要吃上许多蜜饯甚至直接拿了雪花洋糖塞嘴里,这些固然冲淡了药味,也冲淡了药性,因此,更是要接着往下吃。

一天三顿地吃药,自然损了胃口,吃不下饭菜,吃不下饭菜,人自然也没了精神,太医又说了,贾宝玉要安心静养,因此,却是没多少精神跑去跟家里的几个姐妹胡混了。

贾宝玉这般,黛玉三春薛宝钗她们都是去看望了两次,不过多半也就是走个过场,她们如今事情都多,何况,贾宝玉那里一堆的丫鬟在身边献殷勤,她们去了只觉得自个多余。

而史湘云却是真的将贾宝玉放在心上,恨不得整天守在贾宝玉身边,陪着贾宝玉说话,哄着他吃药,给贾宝玉做荷包,打络子,见贾宝玉喜欢活计鲜亮的肚兜,还跟着贾宝玉院中那个针线极好的绣玉学针线,打算日后将贾宝玉贴身的物事都承包了。

史湘云这般,虽说有些不合礼法,毕竟哪怕有了婚约,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不好,只是,贾宝玉如今卧病在床,史湘云作为未婚妻,在一边照顾,也能够说得过去,林母劝了几次之后,便也不多说了,反正万事比不得史湘云自个乐意不是。

贾宝玉固然是个博爱的性子,但是却也不是分不清好歹,袭人之所以能够在贾宝玉心中越过其他丫鬟,不就是因为袭人处处周到,以他为先吗?史湘云这般,贾宝玉瞧着史湘云,更是心旌摇曳,史湘云论起容貌,并非顶尖,只是显得英气,极有活力而已,但是贾宝玉如今瞧着史湘云,只觉得谁也比不过,见史湘云坐在床沿上,利索地打着一个梅花络子,准备用来配贾宝玉的那块通灵宝玉,贾宝玉心中一热,忽然伸手抓住了史湘云的手:“云妹妹,我,我定不负你!”

史湘云听着一愣,竟是流下泪来。

第79章

史湘云一直有些不确定,老实说,贾宝玉真不是什么能让女人放心的人,他太多情,史湘云总是觉得贾宝玉见一个爱一个,只是先动心的人先输,史湘云永远都记得,自个很小的时候,父母过世,幼小的她满心惶惑,被姑祖母接到了荣府,除了姑祖母,给了她最真切善意的,就是贾宝玉。

史湘云在史家日子并不好过,虽说史家整体就是那样,叔婶未必真的亏待了她,很多时候,对史湘云比对自家的女儿更加宽容,只是这样更显得生疏,叫史湘云无论如何生不出亲热来。她有的时候,甚至有一种错觉,自个应该是贾家人才对。

贾宝玉对史湘云一直都很好,史氏对史湘云不是不好,但是她年纪大了,所谓的好也就是赏赐什么的,史氏身边多的是女孩子,对史湘云即便另眼相看,但是终究不可能太过周到,而贾宝玉却是弥补了史湘云在这方面全部的渴望。

只是贾宝玉实在是太怜香惜玉,她是贾宝玉的云妹妹,然后还有各种姐姐妹妹,她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哪怕史湘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史家与贾家已经将两人的婚事订了下来,她依旧心中存着不安。

如今听得贾宝玉这番话,史湘云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圆满了,原本的那些忧虑几乎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终于定下心来,是啊,不管别人如何,日后能陪着贾宝玉一辈子的只有自己。

见贾宝玉手忙脚乱地拿着帕子给她擦泪:“云妹妹,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唉,云妹妹,你别哭啊,你再哭,我也要哭了!”史湘云见贾宝玉这般模样,一下子破涕为笑。

离恨天,灌愁海,太虚幻境中,一美貌女子竟是失手将手中宝镜摔落在地,她跺着脚叫道:“乱了,乱了,真是一切都乱了!”一众女子瞧她模样,都是不敢做声,垂头不语。

人间自是无人知道这番事情,史湘云这边与贾宝玉愈加亲密无间,叫王氏知道了,很是暗中骂了几句“不知羞耻”等言语,她想要设计坏了史湘云的名声,将这门婚事给搅黄了,只是一时半会儿依旧找不到时机。

王氏依旧不死心,她如今消息不灵通,连之前薛家找了多次官媒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还以为薛家是要给薛蟠娶妻呢,因此,依旧打着薛宝钗的主意,时不时地就找个借口,叫了薛宝钗过来,明里暗里让她与贾宝玉好好相处,薛宝钗面上敷衍,其实却是并无动静,叫王氏更是恨得牙痒痒,下定决定,日后做了薛宝钗的婆婆,定叫她知道厉害不可。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冬去春来,又是一年阳春胜景。

这日,林母这边正与黛玉三春说话,那边薛王氏过来,说是给林母请安。

薛家在荣府,说是做客,实际上也就是住在梨香院那边,那边即便不是单门独院,但是薛家一般也就是跟二房往来得多,薛宝钗倒是时常到府里来,薛王氏却是很少露面,听得下人传话,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个笑意来:“薛太太实在是太客气了,请薛太太进来吧!”

薛王氏进来之后,黛玉三春也起身给薛王氏行了礼,薛王氏也不敢托大,连忙避了避,然后才笑道:“老太太果然会调养,几个姑娘真是一个赛一个得出挑!”

林母笑道:“我这么大年纪了,哪有多少心思调理家里的孩子,不过是她们不嫌我老婆子年纪大了,性子古怪,过来陪我老婆子说话而已!你家宝钗才是个好孩子,稳重有礼,实在是可人疼呢!”

薛王氏心中得意,嘴上却是谦逊不止,然后又叹道:“老太太,我这女儿也就罢了,就是我那儿子,简直是命里的魔星,我一向为他头疼了,听说大明寺的菩萨灵感得很,我打算明儿个带着我家两个孩子一块儿去拜拜,不知道几位姑娘一起去吗?”

林母笑道:“大明寺的菩萨听说的确是灵验,不过我家惯常是去清虚观和铁槛寺的,家里几个孩子的寄名符都在那边供着呢,大明寺那边却是不去了!”

大明寺供奉的是文殊菩萨,在京中的确是个香火极盛的地方,那边虽说不是皇家的家庙,但是却是出过好几代高僧,皇家对大明寺也有过几次册封,因此,京中宗室权贵,也是常常到大明寺上香拜佛。一听大明寺,林母就知道薛家是打的什么主意了。

薛王氏也就是客气一下,这会儿连忙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下次想要礼佛可就要了好去处了,回头我也在铁槛寺清虚观给我家那两孩子捐点香油,点两盏长明灯!”

林母也是点了点头,与薛王氏敷衍了几句,薛王氏这才走了。

见得薛王氏突然跑过来说什么礼佛之事,黛玉三春都是有些惊讶,原本可看不出来薛家是什么敬神礼佛的人家,探春一向口快,这会儿笑道:“薛姨妈巴巴地过来,怎么就觉着不怎么诚心呢?”

林母笑道:“薛太太自有自个的打算,不过是因着住在咱们家,所以想着跟咱们家打声招呼而已,应该并没有什么意思!”

林黛玉却是有些了解林母的,见林母神色,心中便有些怀疑,只怕薛家那边,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光是礼佛呢!不过,林黛玉性子一向那般,不相干的人,便不放在心上,薛宝钗心机太重,因此,林黛玉虽说不至于对她敬而远之,两人之间关系也一向只是淡淡的。因此,尽管心中有些疑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笑道:“外祖母,如今天气暖和起来了,咱们姐妹们在家也闷了一冬了,什么时候,我们也出去拜一拜佛啊?”

林母笑道:“如今天气还有些反复,等到再暖和一点,咱们再选个日子出门便是了,你们若是在屋里觉得闷了,不如叫下人做几个风筝,在花园里头放着玩便是!”

林母这么一说,几个女孩子都是心中一动,立马凑在一块儿唧唧喳喳起来,一个个说自个要什么花样的。

那边史湘云与贾宝玉一起过来了,听得她们在讨论,也是叫了起来:“好哇,你们有好玩的竟是不叫我们了!”

探春笑嘻嘻道:“二哥哥与云妹妹如今天天黏在一块儿,我们哪敢打扰了你们呢!”

史湘云脸上一红,贾宝玉也是嘿嘿一笑,也不解释,不过也是凑了过去,说起了风筝花样来。

薛家那边,却是紧锣密鼓地准备了起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们已经选中了目标。薛家选中的是刚刚开府没多久的十五皇子,十五皇子虽说不是宠妃所出,不过也还算得了圣人看重,刚刚开府,就直接封了庆郡王,庆郡王年纪刚刚弱冠,娶的王妃也不是什么大家之女,不过是个四品官家的女儿,府上也没有正经的侧妃,如今也不过是一子二女,长女是王妃所出,次女是府上一个侍妾所出,庆郡王唯一的儿子却是一个庶妃所出,那个庶妃难产没了,庆郡王为了提高这个儿子的身份,竟是求了恩旨,追封了那个庶妃做了侧妃,入了玉牒,也因为这个,王妃觉得膈应,并不肯将这个庶长子养在自个膝下,也因此,夫妻之间日渐相敬如冰起来。

选中庆郡王,薛家已经差不多想好了日后的路,王妃有名分,没什么宠爱,不过,庆郡王也不好真的宠妾灭妻,给人留下话柄,对外还是敬重王妃的,因此,薛宝钗进去之后,可以先投靠王妃,有王妃的支持,薛宝钗在内院日子也就好过了。回头生个儿子,直接抱给王妃抚养,王妃若是不能生,那是最好不过,养在王妃身边的庶子总比那个庶长子有点优势,王妃即便能生,也是无妨,大不了就一门心思跟着嫡出的兄弟混便是,日后也能混个不错的前程。若是庆郡王日后能够更进一步,那么自然也能从容安排。

薛家想得非常美好,就叫人打听着庆郡王府的事情。庆郡王生母前几年就过世了,因此,每年生母的忌辰,庆郡王都会在大明寺祭拜生母,顺便多住两天,这才会打道回府。

薛家自然不会赶在庆郡王生母忌辰当天,而是准备在最后一日,让薛宝钗与庆郡王来一次美好的偶遇,薛家坚信,只要庆郡王瞧见了薛宝钗,那么,这事就成了大半了。毕竟,薛家已经打听清楚了,庆郡王也是个风流人物,府里虽说只有一个王妃,也没有正经的侧妃,但是庶妃侍妾都不少,他还曾经说过,谁要是先生下儿子,就上书请封侧妃,薛家人看薛宝钗,怎么看都是好生养的,因此更是信心十足!

为了叫庆郡王一见之下就觉得惊艳,薛宝钗可是做足了准备,她之前就打听好了大明寺那边的地形,然后还准备了几首诗词,又新叫人裁了一身很能够突出自身优点的衣服,首饰也有,并不如何华贵,毕竟佛门清静之地,打扮得太过花枝招展了,难免叫人看轻了。

一切准备妥当,第二天,薛蟠骑着马在前头,薛家母女坐在马车后来,又有一干下人家丁随后跟着,便往城外大明寺去了。

第80章

薛家这一行非常顺利,薛宝钗带着丫鬟在大明寺一边的杏花林中“正好”遇上了庆郡王,当然,并没有真的面对面,不过是给庆郡王留下了一个美好的侧脸,还有薛宝钗几句诗词,顿时便叫庆郡王欣赏不已。

薛家为了这事付出得可是很是不少,先是为了打探庆郡王的行踪,后来又是在庆郡王耳边吹了几句风,庆郡王便动心了,直接叫人去打探薛宝钗的身份来历。

作为皇子,需要顾忌的事情可是不多,如果薛宝钗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女儿,庆郡王还要犹豫一下,毕竟,人家乐不乐意做妾还是个问题,问题是,薛宝钗是皇商之女,人家之前就准备进宫参加小选了,可见不是什么介意做妾的人家。

庆郡王生母已逝,外家也不是什么强有力的人家,虽说在宫中的时候还算得了圣人几分看重,不过也就是圣人那些年被年长的皇子伤了心,因此,更是疼爱年幼的几个皇子而已。庆郡王并无问鼎之心,因此自然做事就少了一些顾忌。

甚至,对于一个皇子来说,若是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反而是叫人忌讳,但是,若是有些不大不小的毛病,那么,问题也就不大了。因此,庆郡王很是顺从了自个的心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因此,庆郡王在女色上头一向并不会委屈了自己,除了正妃乃是之前圣人指婚,生得并非如何美貌,只能说是清秀,其他庶妃侍妾,环肥燕瘦,各有风韵。当然,庆郡王心中也有数,府上那些庶妃侍妾出身都不算高,一般也就是小官之女,有的根本原本就是府上的宫女,上头也知道庆郡王的这等毛病,因此每每小选,也会赐下一些美人下来,庆郡王都是毫不客气地收用了。

薛宝钗不管怎么说,也是难得的美人,虽说生得略微丰腴,但是对于庆郡王这等遍阅群芳的人来说,丰腴一些,反而手感更好。庆郡王虽说只是看到了薛宝钗的一个侧脸,但是已经看得出薛宝钗的美貌,他王府虽说美人不少,如薛宝钗这种还是没有,又听身边太监一吹风,顿时生出了心思。

尤其,庆郡王养着这么多庶妃侍妾,他却是没多少产业,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圣人活下来的皇子就近二十个,各个开府都得赏赐,下头还有没有成家的皇子公主,日后成婚开府,都得再赏赐一番,如此一来,能够分到各个皇子头上的也就没多少了。何况,开府的皇子,开销也很大,与兄弟还有诸多宗室的人情往来也就算了,无非就是你来我往的事情,给几个封了亲王的兄长的要略微丰厚一些,但是那也无妨,但是三节两寿,进上的东西却是不能含糊了,因此,开销自然比较大。

庆郡王的王妃本身嫁妆也算不得丰厚,何况,她又不算得宠,自然不乐意拿了自个的嫁妆贴补王府,难不成拿着自个的钱财,让庆郡王再多几个小妾吗?

因此,庆郡王日子虽说不至于捉襟见肘,但是也算不得宽裕,如今下头太监一说,若是纳了那薛宝钗,将薛家收拢到自个名下,薛家百万之富,每年能没有孝敬?

至于薛蟠的事情,庆郡王却是不在意的,对于庆郡王这样的皇子贵胄,杀个人算什么,何况,这案子听说早就了了,是了,薛家还有个贾家王家做姻亲了,如此,这薛家底子也不浅啊!

这么一想,庆郡王更是心动起来,因此,回府之后没多久,跟王妃开了个口,王妃心中虽说发酸,没办法,王妃自个如今不过是生了个女儿,偏生庆郡王待她也寻常,即便初一十五按规矩歇在正院,很多时候干脆就是纯盖棉被而已,连聊天都聊不了几句,这般情况,叫王妃喝再多的求子汤药,也别指望生出个孩子出来,这回又听说庆郡王要纳个庶妃,顿时更是心中不舒服起来,不过,她出身不高,也没那个底气跟庆郡王对着干,只得说道:“王爷既然喜欢,那么,回头叫府里长史去说一下便是了,回头妾身就叫人将屋子收拾出来,再挑几个人去伺候那位薛庶妃!”

庆郡王最满意自家王妃的一点就是识时务,除了她死活不肯抚养自个的庶长子之外,别的都还挺合他的心意,因此便说道:“嗯,这事王妃你看着办便是!”

薛家这边很快得了好消息,庆郡王府的长史很快就来了,笑眯眯地跟薛家说了,郡王爷很喜欢他们家的姑娘,已经挑了个日子,让薛家准备一下,回头郡王府就来接人!

薛家简直是大喜过望,庆郡王直接许了庶妃之位,这可不低了,郡王府可没有正经的侧妃,上头也只需要伺候一个王妃就行,薛宝钗进去之后,日子自然好过,因此,忙不迭给长史封了个大大的红封,等着送走了那长史,薛家几乎要弹冠相庆。

薛宝钗被选为庆郡王府庶妃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荣府,毕竟,薛家还住在荣国府,哪怕庆郡王府的长史是直接进的梨香院,但是,他人出来了,自然消息也就传出来了。

荣庆堂,邢氏与王氏正低眉顺眼地在林母身边伺候,听得消息,邢氏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掩口一笑:“老太太,这可是大喜事,我早说薛家姑娘是个有福气的,果然是这般,日后说不得也是个娘娘了,咱们该好好贺一贺才是!”

邢氏对薛家并没有什么恶感,薛家出手大方,邢氏每每得的好处都不少,因此,这会儿听到薛宝钗被选为郡王府庶妃之后,也没太大的反应,不过,她瞧着王氏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顿时就高兴起来,王氏的女儿小选进宫都多少年了,连个消息都没有,还比不上薛宝钗呢,因此,这会儿就故意将薛宝钗抬得高高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王氏听得邢氏这般,心里头简直要滴血了,她什么时候能想到,自家妹妹这个女儿竟是有这般造化,她妹妹看起来也早就留了一手了,薛宝钗可没经过正经的小选,却被庆郡王府点为庶妃,这里头要是没有薛家的手段,王氏怎么也不会相信的,想起前些日子,薛家去了一趟大明寺,王氏顿时恍然大悟,心中暗骂,小娼妇,想男人想疯了,竟是在佛门清静之地勾引王爷,怎么没叫雷给劈了!

王氏这会儿想着薛宝钗竟是瞧不上自家儿子贾宝玉,还压在了元春头上,顿时就恨得要命。她咬着牙,嘴里头直接渗出了铁锈味,好半天,才咬着牙说道:“大嫂说得是,薛家总归是咱们家正经的亲戚,这般好事,自然应该贺一贺的!”

林母笑道:“是该好好贺一贺的,鸳鸯,给薛家准备一份贺礼,一会儿直接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