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让我选,那就是柳芳了。”

两口子才说完柳芳,鸳鸯就笑模笑样的来请了。

贾琏只好去了荣庆堂一趟,和老太太说了些贴心话,就提了柳芳,老太太登时大喜。

翌日韩氏再上门时就是欢天喜地的离开的。

这位夫人是个急先锋的性子,生怕探春跑了似的,第二天就来敲定了纳彩的日子。

先是迎春有了人家,再是探春,不知不觉就把“大龄”的宝钗显了出来,薛姨妈母女却像是没事人似的,以前怎样如今还怎样,时常往来荣庆堂陪老太太打麻将闲磕牙。

薛蟠是个很知感恩的人,得贾琏庇护良多,有了什么好东西都不会忘了往贾府里送一份。

这日薛蟠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暹罗小香猪,除了往贾府送了一只还特特留下了一只令大厨做好了单独宴请贾琏。

贾琏欣然赴宴,见除了弹琵琶的只有薛蟠一人心中就有数了。

“你有事求我直说就是,和我还弄这套做什么。”贾琏坐下后,拿起筷子戳香猪,挑挑拣拣的吃了一点就直接道。

薛蟠一拍大腿就爽快的笑道:“依着我早直接找上门有事说事了,还不是我妈和我妹怕我失礼于你,这才鼓捣了这个,不瞒你说我这里还有给你准备的五万两银票呢。”

话落薛蟠就从怀里掏了出来扔在桌面上。

贾琏挑眉,“看来你妈和妹妹所求不小啊。”

薛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琏哥,那我直说了,我妈的意思是想借你的力送我妹妹入宫。”

贾琏也直接道:“送进去做宫女不成?”

“也、也行吧。”薛蟠脸红道。

“哦,原是想送到贤德妃身边去不成?这事求过二太太没有?”

薛蟠的脸更红了,“哪里没求过,二太太就有些不喜我妹妹了,这些日子都在家里绣花呢。”

“这是你妹妹的志向?”

薛蟠低着头嗡嗡着“嗯”了一声。

贾琏笑道:“骗人,这可不像你妹妹的做派,她是最知规矩的人了,怎会说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

《红楼梦》原著里,薛宝钗就是个极其擅长压抑自己本性的姑娘,所以很多人觉得薛宝钗虚伪,但在他看来,这姑娘也不容易。

她做的诗,那一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直抒胸臆,现如今是找上他这股“好风”了呀。

“琏哥,行不行你给句话吧。”薛蟠一伸脖子红着脸皮道。

“好风愿使力,送她上青云,这是我做哥哥的送妹妹的一句话。”贾琏饮下一杯酒笑道。

薛蟠再是文盲,这样浅显的两句诗也听懂了,登时高兴的蹦了起来。

“琏哥,我的亲哥呦,我谢你八辈祖宗!”

贾琏黑脸。

薛蟠急忙赔罪,“亲哥莫恼,我说错话了,自罚一壶!”

话落举起桌上的梅花银壶就猛灌了自己一回。

贾琏哭笑不得,起身拍着薛蟠的肩膀道:“亲疏有别,送她入宫可以,一切以贤德妃为尊。”

薛蟠急忙对贾琏拱手,“莫敢不从。”

贾琏定定望了薛蟠一眼,忽然笑道:“他们都看错了你,你哪是什么薛大傻子,分明扮猪吃老虎。”

薛蟠嘿嘿笑。

作者有话要说:

贾琏讲给牛头人那个故事改自tll案件,刚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真的特别愤怒,畜生都该去死。

头又疼了,今天尽力了一万多字,补昨天的。

第85章 贾国师执笺赴盛宴

读红楼时贾琏便遗憾薛宝钗嫁给了贾宝玉, 兴许薛宝钗是爱贾宝玉的,毕竟在薛宝钗生活的那个圈子里, 都是薛蟠、贾蓉、贾珍之流不知爱惜女子者, 贾宝玉在那些糜烂的公子哥里头已经算是鹤立鸡群, 洁身自好的了。

只是终究一个自小便与佛有缘,性空灵, 追求的是唯心的浪漫和了悟,什么王孙公侯权势富贵, 在他眼里可能都比不过林妹妹的一滴泪;一个是封建礼教下完美的淑女,温柔敦厚的外表下掩藏深沉的城府和青云之志。

林黛玉是凡世仙葩,空灵绝俗,一身清傲不染纤尘, 她的性情是举世无双, 独一无二的,然而薛宝钗的性情思想才是芸芸众生的代表。

王权富贵,我所愿也。

心有善良, 青云送往。

宫廷生活,波云诡谲,如今的贤德妃圣恩隆宠,又有一个得两圣青眼的国师堂兄, 家世显赫,威胁了不知道多少后宫嫔妃, 正是一个活靶子,有了心细如尘, 城府深沉的薛宝钗入宫相助,这一世说不得能保住龙种也未可知。

贾琏将心中所思所虑的细细告知了老太太,老太太正想送走薛宝钗呢,两下里相合便点头同意了。

王夫人如今在国师府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只给了贾琏两夫妻半个多月的冷脸也就罢了。细思量,薛宝钗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了,贾薛两家都能受益。再者,薛家家主早逝,现如今薛家满门依附贾家之势而活,只要把薛姨妈握在手里,还怕薛宝钗是白眼狼吗。

薛姨妈更是个聪明的人,贾琏甫一把薛宝钗送至凤藻宫,薛姨妈竟把自家在京城的宅子卖了,笑盈盈的和老太太说,从此便把梨香院当家了。

老太太更是笑道:两家是一家,极好。

转眼,秋去冬来,细雪飘至,这一日贾琏正翻书给快要出生的孩子取名,兴儿便手持一封桃花笺兴冲冲的来禀报,说是一只仙鹤背负着一个桃花小包落在了大门口,竟像是通灵性似的,以尖尖的喙把花笺夹取了出来推送到了门子的手中。

贾琏接在手里,打开看过便是一声轻笑。

“我这个国师,还没得到佛道两家的认可,花妖精怪们倒先来邀请我赴盛宴了。”

正在暖烘烘的屋子里散步的王熙凤一听就好奇的问道:“什么盛宴?”

“他们自称是万仙谷众仙,诚心拜我这个国师。”贾琏把桃花笺放在鼻子底下轻嗅,笑道:“一些花妖草木之精罢了。今夜我领你去赴宴如何?”

“爹爹,我要去我要去~”原本正和苒姐儿玩翻花绳的芃姐儿一听就高高举起了小手。

苒姐儿也一跃跳下罗汉床蹦蹦跳跳的一把抱住了贾琏的腿肚子。

“什么花妖草精的,人家是专门请你这个国师去赴宴,我若去了岂不是坏了你的好事。”王熙凤面上没有一点醋模样,竟还抚摸着自己球状的肚子笑道:“现在啊,什么都比不得我肚子里这个宝贝重要。”

贾琏深深看了王熙凤的肚子一眼笑道:“你怀的这个说不得真是个宝贝,万不可离开家。”

王熙凤嗔他一眼笑道:“我都这样臃肿了还能哪里逛去。”

贾琏抱起苒姐儿放回罗汉床笑道:“好,就带你们姐俩去,有你们这俩拖油瓶跟着,你们妈也放心,我可不信她像是嘴里说的那样大度。”

王熙凤噘嘴哼了贾琏一下子。

仙鹤送笺,多仙奇瑰丽的事儿啊,不一会儿就传遍了荣宁两府,女眷们就都聚到荣庆堂撺掇着老太太把贾琏招来细问,她们也好开开眼。

贾琏看到笑盈盈禀明来意的鸳鸯,一笑了之,自己没去,只让鸳鸯把桃花笺拿了回去给她们瞧。

她们肉眼凡胎自然看不见花笺上缭绕的草木灵气,只闻得到沁人心脾的桃花香罢了。

得知贾琏今夜就要赴宴都好奇的想知道这个万仙谷在哪里,是自己备车去呢还是有仙人来接。

冬日天短,女眷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嗑嗑瓜子,不知不觉天就黑了,荣府上下灯火辉煌,上到主子下到仆婢都眼巴巴的等着呢。

反而显得贾琏悠闲从容,慢条斯理的由平儿服侍着穿上了一件银白祥云麒麟锦袍,脚登鹿皮靴,乌木簪挽发,拾掇的一派风流潇洒,便坐到一旁饮茶翻书去了。

为着取名他已把楚辞诗经论语翻烂了,竟觉比降服一只大鬼都愁人似的。

他闲着无事时给那孩子扔过几回铜钱卦,卦卦显示此子不凡,这本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卦象中却又隐伏祸患,这就不让人高兴了。

“来了,大爷,门外来了一辆香飘十里的桃花马车。”兴儿兔子一样蹦进屋里,兴冲冲的禀报。

“知道了。”

王熙凤忙道:“快把老太太给的那件雀金裘拿来给大爷披上。”

“爹爹爹爹~”已经裹好雪白兔皮裘粉雕玉琢的芃姐儿生怕贾琏忘了她,抱着大腿就不撒手。

苒姐儿自己就有一身水光溜滑的皮毛,因此只披了一件银白的披风,抱着贾琏的另外一条大腿也不撒手。

披上雀金裘的贾琏笑的桃花目潋滟生光,一手抱起一个就往外走去。

“终究是精怪,你小心。”王熙凤站在屋门口殷切嘱咐,生怕贾琏中了美人计从此不回头似的。

“知道了,进屋去吧,外头冷,你放心。”

彼时天色已漆黑了,大街上没有旁人,因此女眷们都被允许送至大门口去瞧那一辆桃花马车。

柳絮般的雪飘着,三春都披着大红星星毡斗篷,探春还戴了观音兜,月色里白雪红梅似的漂亮。邢夫人是一件酱色的绸面夹棉斗篷,王夫人外罩一件银鼠大褂子,其余环婢也都是锦衣华服,比外头小官家的小姐一点不差。

有这等仙奇事可看又怎能少得了人老心不老的老太太,鸳鸯怕老人家风地里站站冻着,特意在箱笼里寻了一件厚实的白虎皮斗篷给老人家裹在了身上,老人家还嫌累赘不愿意穿呢,众人都来劝才穿在身上。

只见那马车,不对,并没有马,而是一对洁白的仙鹤,该称之为鹤车才对,以一朵硕大的嫣红桃花为底盘,绿萝为柱,车顶又是一朵硕大的桃花倒扣,绿纱围拢,风来时吹起似云如絮。

贾琏一见就笑的了不得,心想自己这辆桃花仙鹤车比灰姑娘的南瓜马车也不遑多让了。

驾车的是个纤秀美人,见这样多的女眷送出来也不觉奇怪,施施然上前行礼,虽不言不语却满面带笑。

老太太一见就笑道:“好个灵气的丫头,把咱们家的丫头都比下去了,你叫什么?”

美人笑而不语,目色幽幽,若不是眼睛看得见她,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存在。月色下,她无影。

老太太察觉了,心头一凛,笑呵呵的不再问。

邢夫人眼巴巴的往美人的屁股后头瞅,好似能瞅出一根狐狸尾巴似的。

王夫人心里有些惧怕,下意识的想捻动佛串,一摸之下没有摸到才乍然想起自己已经不信佛了。

宝玉自来是老太太的心头宠,既然把雀金裘给了贾琏又怎少得了他的好处,遂也得了一件凫靥裘。这会儿子也正欢喜雀跃的看美人看仙鹤呢。

两旁里还站着贾赦贾珍贾蓉贾蔷,连素来安分的贾政都在。

一时贾琏辞别众人,在美人的邀请下登上鹤车,而后老太太等人就眼睁睁的看着仙鹤展翅腾空,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黑夜深处。

“这…”贾赦懵了,连忙追上去几步,有些慌张的道:“琏儿呢?”

老太太镇定的道:“老大回来,琏儿心里有数呢,没见他还把芃姐儿苒姐儿带去了吗,若是有危险他才不会带呢。想来是仙家的法术也未可知,明儿一早就回来了,等琏儿回来咱们再细问。”

众人归家,聚在荣庆堂议论了一会儿那灵秀美人的根脚,有说是桃花妖的,有说是狐狸精的,还有说闻到了杏花的香气,是个杏花之精也未可知。

夜深了,众人辞别贾母,各回各院,只眼巴巴的想着一眨眼天就亮了才好呢,如此贾琏就回来了,就可知赴了怎样一个盛宴了。

却说贾琏,乘坐桃花仙鹤车,于氤氲香气中抱着两个女儿小憩了一会儿,再睁眼时鹤车就停在了一个由藤蔓桃花绿萝编制而成的缥缈宫殿里。

甫一下车一群仙姿各异的美人就迎了上来,个个语笑嫣然,花枝招展,其精致处皆是昭君貂蝉玉环西施之流,若换个男人,有这样一座香气四溢的宫殿,这样一群美人,那心早已酥了,那身早已软烂了,怕是让他风流一夜就付出性命也会满口答应。

可在贾琏眼中却看见了一群花草树萝在用根茎走路,那摇摇摆摆的模样,憨态可掬,分外的笨拙可爱,也有虽是本体模样依旧灵秀美丽的,如那一树烟拢似雪的杏花小婢,就是她驾的鹤车,如那花柔叶劲展幽芳雪根代脚的兰花、如那芭蕉蒲扇般大的灵芝,还有和金银藤攀缠在一起的绿萝,想来宫殿里那些摇摇摆摆的藤萝秋千都是她二人的分\\身。

更有他认不出的奇花异草,香气如兰似麝,都是现世所没有的。

最醒目的当属构建了这座宫殿主体的桃花了,一树树嫣红,穹顶上的一簇簇更像是粉红的繁星,远远望去被灵气松松散散的笼着,还像是红雾粉烟,漂亮梦幻极了。

芃姐儿高兴坏了,牵着贾琏的手指头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脑袋转来转去恨不能再生出一双眼睛来。

一根状似人脸的桃枝俯冲而下,懒懒散散的开口道:“贾国师,幸会。”

贾琏把芃姐儿抱到怀里,道:“幸会。”

“仙酿灵果早已备好,请入席。”

就在此时贾琏脚下的桃枝动了,盘缠缭绕形成一个巴掌,举着贾琏父女三人就送到了一处高台。

高台由绿萝和金银藤编织而成,当中有一张由绿叶撑起的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珍花灵草和异果,还有精致的玉器,瓶瓶罐罐里都盛满了冒着浓郁灵气的汁液。

此刻那里已就坐了一株人形何首乌,一棵白白胖胖的老人参,还有一棵坐在主位上的桃花树。

那桃花树,一眼看去,虽不见五官,却给人妖娆懒散的感觉,想来这棵桃妖就是此地的领头人了。

芃姐儿早已看呆了,两眼睁的大大的,心里迷糊的紧,“爹爹,桃花会动呢,和家里的不一样。”

“那是桃花仙子。”贾琏含笑道。

“哦~”芃姐儿乖乖点头。

“承蒙国师看得起,一声桃花仙子是抬举我了。”

“入乡随俗,你为万仙谷之首,称一声仙子不为过。”

“我观国师也是个爽快人,既如此,咱们就开门见山吧。”

桃花妖探出一根枝条指着贾琏手边放置的白釉瓷瓶道:“我是万年桃花成精,这里头是我精心酿制的万年桃花酿,饮之可美容颜,延缓衰老,送你。”

而后她又缠住一碗呈金黄色的灵液送至贾琏跟前,“这是由千年何首乌灵精,千年人参灵精和百年灵芝做成的琼汁玉液,但凡还有一口气,灌下便可救回一条命,送你。”

桃花妖伸展枝条笼罩整张绿萝长桌,对贾琏道:“这些都是好东西,都是我等精心准备送你的。”

贾琏笑道:“太过贵重了,贾某无功不受禄。”

“我叫夭夭,便是出自你们人间颇有名气的那句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里面的夭夭二字,我闲时也读过你们人间圣贤的书,也只这句深得我心罢了,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万仙谷中我年岁最大,勉强做了她们的老大。

我们妖精喜欢直来直去,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送你这些东西就是贿赂你的,我知道这是你们人间的规矩。往后我们万仙谷中的兄弟姐妹去人间游玩,若在人间碰到还望国师不要见怪,我们万仙谷诸仙从不做伤人害命之事,有幸生于此灵气充裕之地,侥幸成精,求的不过是逍遥日子罢了,连成仙我们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贾琏直接笑道:“夭夭仙子。”

顿时,桃花枝乱颤,花瓣乱飞,夭夭笑道:“什么仙子,在你眼里我们不过是一群花草精怪罢了。”

“我这双眼能观人功德和恶业,我已看过了,你们万仙谷诸仙不仅无恶业还积攒下了不少功德,你们万仙谷无愧一个‘仙’字。今夜你们的盛情,我领受了,仙子莫要见怪。”

夭夭摆摆长满桃花的枝条,大咧咧的道:“喝吧喝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盛放嫣红桃花蜜的玉碗往芃姐儿跟前推。

芃姐儿眨巴眨巴大眼睛对她一笑,萌气十足。

夭夭再次花枝乱颤,笑哈哈的道:“国师的女儿亦是不凡,她竟不怕我们。”

白白胖胖的人参精笑呵呵的道:“国师大人身边还养着一只小狐狸精呢,想来是见怪不怪了。”

苒姐儿被当做贾琏的二姑娘久了,乍然又听见旁人称她是小狐狸精,生气的龇牙咧嘴。

贾琏在苒姐儿头上抚摸了两下安抚她,而后喝了一口桃花酿顿觉唇齿留香,满口灵气,滋味更是妙不可言,就笑道:“琼汁玉液当如此,不愧是万年桃花酿。”

夭夭剥了一颗桃子递给芃姐儿,坦然受了贾琏的赞美。

酒也喝了,果子也吃了,贾琏心中有疑惑正想找人询问,于是就试探着问道:“既有万仙谷,定然还有别的洞天福地,夭夭可知有一个叫太虚幻境的地方,里面有个警幻仙姑,掌管人间女子命运薄籍的。”

“什么太虚幻境警幻仙姑,那不过是一群有幸生在仙人洞府,经年累月之下,吞吐日月精华,自然成精作妖的花木灵草罢了。真论起年月来,说不得还不如我呢。”

虽看不见夭夭的五官,但贾琏还是从这话里听出了她的不屑,遂笑道:“这位警幻仙姑夭夭可知是何根脚。”

“哼,那是个忒不要脸的老货,她竟还托大让我给她上供万年桃花蜜,想得美,她算什么东西,老身乃万年桃木精,桃者,五木之精,天生有镇邪驱魔的效用,乃天地间数得着的灵木,不让她遵我一声姑奶奶便是我性情随和了。至于她是什么根脚,左不过花草藤木之流,没什么稀奇。”

贾琏一听连忙又问道:“让你上供万年桃花蜜,这又是何缘故?”

夭夭懒懒的道:“那老货,比凡人多活了几世就自以为了不得了,夸口说自己居于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又自封自己为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的警幻仙姑,还给自己找了活干,司人间风情月债,掌世俗女怨男痴。

又弄出了什么痴情司、薄命司、结怨司、春感司、秋悲司,实话告诉你,那都不过是她摆弄人间美貌女子命运的手段罢了,我冷眼看着,她是忒把自己当成个仙了。

她问我要万年桃花蜜为的是做那‘群芳髓’和‘千红一窟’,我是不知她哪里来的秘方做这两样玩意,我只知那 ‘群芳髓’有勾动情\\欲的效用,至于那‘千红一窟’想来也是差不多的秽物罢了。

国师,警幻这老货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和她同为草木精怪,我是干不掉她的,她更是干不掉我,我们这样的精灵生来是什么样,死时一点不会变,故此是不能修炼的,国师若有手段当可干掉她。”

“你为万年桃木精,竟也看不破她的根脚吗?”贾琏又问。

夭夭佯装咳嗽了一声,讪笑,“不知。那老货也只在这一点上胜过我罢了,不过我是个坦坦荡荡的桃木精,从来都大大方方的告诉人,那老货却遮遮掩掩的,定憋不出好屁来。”

贾琏笑道:“她身上可有什么宝贝,不瞒你说,我有幸见过她,竟也没看出她的根脚来。”

夭夭道:“说不得她还真有宝贝,她所藏身的放春山遣香洞我猜测是上古仙人坐化时所留,不知几万年岁月了,还有不曾被岁月侵蚀干净的残宝也未可知。”

“国师一直在询问她,可是她做了什么坏事?”夭夭顿时花枝乱颤的盯住贾琏,若她有眼睛,相信那双眼睛里早已填满兴奋了。

贾琏道:“人世间有个癞头和尚跛足道人似是她所豢养的爪牙,这二人已做了不少坏事了,尤其喜欢给漂亮的小姑娘批命,姑苏望族甄家有女名英莲,癞头和尚就给她做了一首诗谶,说:

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注1]。

果然,元宵节后,甄英莲就被拐子抱了去,甄家也因一场大火烟消云散了。”

夭夭一拍桌子就道:“不用怀疑,就是警幻那老货豢养的爪牙无疑,她就喜欢这样摆弄女孩们的命运。”

“夭夭可知,这放春山遣香洞在何处?”

“不知,那老货藏的紧。她来我的万仙谷要万年桃花蜜时我就想打到她门上去呢,苦于不知她的洞府在何处也就罢了。”

“如此,罢了。”贾琏又问道:“人世间有个无轮回教,夭夭有没有耳闻?”

夭夭摇头,大咧咧的道:“啥玩意,无轮回?若果真无轮回,似我们这等活了千万年的老精怪岂不要搅和的人间无宁日。”

贾琏笑道:“想来是国朝龙脉不稳的缘故,现如今鬼祟已经开始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世间了。”

夭夭咂舌,“又要改朝换代了不成?”

贾琏道:“大庆朝还有百年命数呢,倒像有人迫不及待要搅和的天下大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