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美人擦了擦泪花,迷蒙着双眼道:“王大人,你未识得情之为物,自然不知道,这两人若是相爱,男女之别又有何惧。大人若是不信,只让宝儿来对峙便知道。”

王子腾脸色发青,对着皇帝扑通一声跪下,“皇上,可怜微臣那外甥祖上也是有功之臣啊,如今被忠顺王这般诋毁,日后辱了名声,还如何的顶门立户啊。”

忠顺美人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无辜道:“宝儿不是二房吗?有大房撑着呢,没事。”

“忠顺王,你不要欺人太甚。”

皇帝忙笑道:“爱卿,朕明白你的心思,只不过,忠顺所言也未必是假,不如便宣你的外甥亲自上殿,当面对峙,不就清楚了。如果忠顺犯了欺君之罪,朕必不轻饶。”

忠顺美人对着满脸铁青的王子腾露出绝世风华的一笑,随即翘起兰花指,笑道:“王大人,便让宝儿亲自对峙吧,说不得日后都是一家人了。”

王子腾看着那双狐狸一样的眼中露出狡黠的神色,心里沉了沉,随即沉重的点了点头,“臣遵旨。”

此时王子腾心里犹如千军万马过境一般,悔的肠子都青了。早该知道的,这狐狸做事定然是害人利己,哪里会留下这般大的把柄,这下定然是入了他的套了。

宫人早已得令去宣在外等候的贾宝玉上殿。

肖容咬了口苹果,对着一旁的紫燕道:“后来呢,后来到底如何了?”

紫燕使劲憋了憋,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后,后来这贾府的公子果然上殿了,这接下来,奴婢看那王大人的神色,是恨不得将这小公子塞进他娘的肚子了。”

原来那宝玉早已随着忠顺王进宫,便在殿外的偏殿中候着,接了太监的传话,立马便跟着上了殿。想着待会便能见到那般风华绝代的人儿,心里便如吃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宝玉才进入殿中,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那穿着大红牡丹锦袍的绝代男子。“臻哥哥。”边叫了一声,便几步跑了过去,拉着忠顺的袍子。

忠顺亦是满脸欣喜的反握着宝玉白嫩的手,亲昵道:“才一会不见,便如隔三秋,宝儿。”

宝玉俊脸一红,低着头看着鞋尖。

“宝玉!”王子腾大喝一声,“你个逆子!”

不得不说,就连呆霸王薛蟠都极惧怕的人,对宝玉来说,那更是威严无比的存在。只见宝玉惊得跳了一下,随即躲在忠顺背后,露出怯怯的一张脸,红唇抖了抖,弱弱道:“舅舅。”

王子腾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一腔怒火,控制了神色,方道:“皇上面前,岂能如此无礼,还不快行礼!”

宝玉这才意识到龙座之上的威严帝王一般,忙扑通跪在地上,“草民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随和的摆了摆手,笑道:“起吧。”心里却道,没想到王子腾这般摸样,倒是有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外甥。

王子腾大人自然是不知道皇帝用‘娇滴滴’几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外甥了,否则,他就是没有胆子给皇帝使脸色,也要自己憋死的。

“宝玉,你快跟舅父说,是不是忠顺王强迫了你,将你囚禁在王府。”

宝玉偷偷看了眼王子腾,又瞄了瞄忠顺美人那张妖孽的脸,方才吞吞吐吐道:“我…我是情愿留在那里的,…臻哥哥没有强迫我。”

忠顺红润润的美人唇终于弯出一个妖媚的弧度,将宝玉迷得七荤八素,方才道:“王大人…不对,应该是舅父大人,宝儿都这般说了,您老,还是莫要再污蔑本王了,您这般生气,可是会老得快的。”

王子腾黑着一张脸,频临暴跳的临界点,“宝玉,你跟舅舅说实话,是不是这人强迫了你,你身为男儿,怎能跟着男人一道。”

宝玉怯怯的看了一眼,方才道:“可是,我与府里的姐妹们待在一起时,总没有和臻哥哥待在一起那般快活。”

王子腾瞪大了眼睛,直直的指着贾宝玉,“你…你…宝玉…”

王子腾自认自己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可是今日,实在是忍无可忍,恨这无耻下流的忠顺王,更恨这不争气的外甥。满腔的怒火腾腾的燃烧,整个人便开始七窍生烟,脸色忽明忽暗,随即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憋的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快传太医…”

“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从长乐宫传了出来,接着便是“咳咳咳…”被咽住的咳嗽声。

“太后,您慢点。”崔嬷嬷着急的帮肖容顺着气。

“咳咳…”肖容使劲的咳嗽了几下,方才把喉咙中的苹果咳了出来。

就着紫燕的手喝了口茶水,缓了缓气,却仍旧止不住心里的笑意。撸了撸衣裳的玉环佩,笑道:“这舅舅当的也算是劳心劳力了。”

紫燕捂着嘴笑道:“听说外边正在传呢,说荣国府上的公子是红妆,日后怕是王妃的命。”

肖容斜斜的靠在美人榻上,揉了揉老腰,笑道:“当个王妃也不错,咱们珍儿,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随即身上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御书房

一个穿着大红色牡丹纹绣花宽袖锦袍的黑发男子斜靠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杯清茶,茶沿轻点朱唇,好似蝴蝶落在花瓣上般美丽的近乎妖冶。

不远处的雕龙金檀木御案上,皇帝静静的批阅着奏章,待好不容易处理完挤压的事情后,便看见忠顺美人这副骚包的摸样,忍不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皇弟,这次你这次实在是鲁莽了。”

忠顺王睁开眯着的双眼,轻轻抿了口茶水,狐狸眼中露出邪魅的神色。“谁让他们那般胆大,以为塞个那般姿色的人,便能迷倒我?”

皇帝道:“就算这次送走了蒋玉菡,他们定然还有下招。此次那王子腾气的不轻,只怕会有动作。”

忠顺王露出妩媚的一笑,“如今他们的命根子对我百依百顺,看他们谁敢?皇兄,那帮子人敢对母后下手,就必然会想到这般下场。这只是开始,日后,我要那几府之人来抵消母后所受的苦楚。”

皇帝紧紧握住了手掌,温润的眼中散发出冷冽的杀气,“你放心,早晚有一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忠顺王却未受影响,反而突然乐了起来。“不管日后如何对付,眼下我可做的太对不过了,这下安平妹妹还有什么闲言碎语让人说道。”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急忙从踏上站了起来,“皇兄,小弟还有急事,先行告退了。”

皇帝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呆呆的问道:“何事这般惊慌?”

“嘻嘻…”忠顺咧唇一笑,“小弟答应了要给安平妹子送胭脂的,若是晚了,她可要生气了。”

皇帝:“…”

忠顺不等皇帝说话,早已不顾形象的一溜烟跑出了殿外,只留下皇帝满额的冷汗,似落未落。

第二十四章

肖容最近心情极好,看着人都给一副慈爱的笑脸,连带着后宫的嫔妃们也过的异常的滋润。当然,凤藻宫的贾妃娘娘除外。

此时贾元春穿着淡黄色的流苏锦缎宫装,梳着贵妃髻,头戴嵌宝石云形金簪,满脸无奈的看着自家亲娘王夫人坐在面前的圆凳上摸着泪,听着她诉说这段日子宝玉所受的委屈。

“娘娘,宝玉可是你亲弟啊,如今这全城的人都在后面说闲话,日后连个亲事都不好提了。你若是不做主,我们娘俩还怎么活?”

贾元春抚了抚手上的金镯子,那是皇帝昨儿个晚上赏给自己的。想着昨天晚上皇上对自己的一番话语,又看着如今母亲口口声声皆是为了宝玉,半点不为自己,心中不免生了怨气。

自己在宫中苦熬了这么多年,为奴为婢,好不容易依仗着母舅的权势升了贵妃,却又不得太后娘娘的喜爱,在这宫中本就如履薄冰,可是母族却只一个劲的借着自己的名声去做些贪污受贿之事,如今又为了那不争气的弟弟,硬是要自己去和那圣宠正浓的忠顺王斗,这不是把自己往死里逼吗?

贾元春暗暗叹了口气,罢了,若是真的疼自己,也不会在自己那般的年纪,把自己送入这宫中来。当日那些闺中手帕,如今虽不如自个尊贵,却乐的家庭和美,夫贤子孝。不像自己年华早去,却无一儿半女在身。

王夫人见自家女儿无动于衷,更加激动起来,“娘娘,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是咱们府上的命根子啊。当年出生之时,也是含玉而生,这天下哪里还有比他更有来历的,你便舍得让他受委屈?”

“母亲!”贾元春大惊道。若不是早就挥退了宫人,只留下心腹之人在殿内,刚刚自己母亲那番言语,就能让圣上治一个大不敬之罪了。

挥退了身边的心腹宫人,贾元春站起身子,一步步的往王夫人走去,待走到王夫人面前,方才跪倒在地上,“母亲这是要将女儿往死里逼吗?”

王夫人惊的也跪倒在地,“娘娘,您这要折命妇的寿啊。您是君,命妇是臣,哪里有君跪臣之礼。”

贾元春拉着王夫人的手,捧腹而哭,“如今女儿寸步难行,宝玉又亲在陛下面前承认与忠顺王私情,女儿还如何给他做主,如今宫中妃嫔,暗地里还不知道如何的说道女儿呢,您如今这般逼着女儿,不是要让女儿去死吗?”

王夫人没想到被整个家族视为保护者的贵妃娘娘会有这般的想法,惊道:“可是娘娘如今是贵妃娘娘啊,这宫中唯二的贵妃之尊,还有谁人敢有言语?娘娘,你是阖府的依仗,若是你都这般服软,府上可怎么办啊?”

贾元春抬起头来,带着满脸的泪水,痛心道:“母亲好狠的心啊!”这般苦苦哀求,道明难处,自家母亲却只想着府上如何,却未曾心疼女儿在宫中如何自处,果真是狠心至极!想到这里,贾元春只觉得皇上昨日所说的再对不过了,为了那不争气的弟弟,得罪了王爷,也不会有人给自己落个好的。

拿着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脸上的哀色也被一种威严之色所代替。推开王夫人的手,起身站了起来,又转身往上座的金色靠椅走去。

王夫人见自家女儿突然的转变,一时竟是愣住了,片刻才道:“娘娘…”

贾元春端坐在大椅上,神色淡漠,举止威严,“本宫帮不了你,天色已晚,你还是回去吧。本宫劝你勿要多言,以免殃及阖府。”

王夫人打了个哆嗦,颤悠悠的指着贾元春道:“娘娘,你…”

贾元春再未理睬,对着外间吩咐道:“来人,送王夫人出宫吧。”

外间进来两个碧色宫装的宫女走了进来,正是贾元春的贴身大宫女。

两人行至王夫人身边,伸手扶起,“夫人,奴婢送您出宫。”

肖容得到消息的时候,王夫人刚刚出了宫门。

肖容伸手在白玉盘中捻起一块香喷喷的枣泥糕,细细咀嚼,待吞下枣泥糕,方才状若无意的吩咐崔嬷嬷,道:“咱们宫里不是还有一块上好的云锦吗,那缎子哀家用着不合适,便送去凤藻宫吧。”

崔嬷嬷不解其意,却仍道:“诺,奴婢这就安排人送去。”

肖容喝了口香茶,方叹道:“这天下间为人子女,最好莫过于有父母之爱,最苦,莫过于失父母之爱。”这贾元春虽不是顶好,在原著中,也是苦命人。若是她能安分守己,宫中予她一席之地,也未尝不可。

宫人得了令,早已拿了赏赐往凤藻宫去了。待回来的时候,肖容正和皇后一道谈笑。二人具是明黄色的凤纹常服,只是肖容的花色上显得更加深沉。

“回太后娘娘,贾妃娘娘得了您的赏赐,当即对着长乐宫磕了三个响头,言语中尽是对太后娘娘感恩戴德。”

肖容淡淡的笑了笑,随即挥退了来人。

皇后亲手给肖容斟了茶,又挑出茶叶末,笑道:“看来那贾妃倒是明白人。”

肖容斜斜的靠在凤椅上,挑了挑额发,道:“原就不是糊涂人,只是受一家子糊涂人给累着了,如今提点提点,日后也能省下不少事。”

皇后抿唇轻笑:“儿臣倒是有事要烦扰母后了,如今诸府中合适女子皆以入内务府提了名,留了册子,只待初选之后,便要扰母后过目了。”

肖容这才想起自家便宜儿子今年要添小老婆的事情。这选秀可是大事情,自古以来选秀就是充满硝烟的战场啊,这下子得有多少良家女子泥足深陷。

皇帝若是知道他老娘把他比喻成泥巴,铁定欲哭无泪。

肖容突然想到那薛宝钗在原著中,可是参加过选秀的,只不过后来落选了。以她那般的人品才貌,却没有被选上,倒是引起了无数的红学专家猜想连篇。

“那薛家的,也是有参选的吧。”肖容虽是问话,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皇后倒是不惊讶,笑道:“那薛家的大姑娘薛宝钗倒是递了名牌,只不过,倒是有件奇事,那贾府是薛府的亲戚,理该拉扯这姑娘一把的,没成想那贾府倒是暗地里上报这薛宝钗生有隐疾,儿臣让人查了,果真如此。这身有恶疾之人,自然不能侍奉皇上的。儿臣已经让人去了名牌,算是落选。”

肖容暗道:“果然如此。真是那贾府所为。”

肖容细细的想了会,随即道:“听玉儿说那隐疾倒是无碍,只不过是些富贵病罢了。咱们皇家也不缺那点子药材,好生养着便是。”

皇后惊讶道:“母后的意思是?”

“留牌。”

皇后见肖容胸有成竹之色,心思转了几圈,方才想通了三分,笑道:“倒是母后想的周到了。”

肖容撑着手柄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老骨头,笑道:“总要给点甜头,才能养出忠犬。”

话说王夫人自那日从宫中出来,心里便憋了郁气,这一下子,便缠绵病榻了。这日,薛姨妈领着宝钗去看了会,又说了会子贴心话,便又去了贾母的荣寿堂中。

母女二人到了这荣寿堂中的时候,李纨、凤姐、邢夫人及众媳妇们都围着贾母解闷。

薛姨妈领着宝钗见了礼,也跟着一旁说着闲话,不外乎是哪府上又出了什么奇事,哪府上的小姐出了阁,倒是无一人敢提到贾宝玉和王夫人。

贾母倒是围着绣花锦缎头巾,斜斜的靠在软榻上,对众人的笑闹显得无精打采一般。待过了一会,便又突然流起泪来。

府上的媳妇们只得都围在贾母周围,好生安抚着。贾母却只拉着王熙凤的手,流着老泪,“凤辣子,你这些日子可要顾着你婶子那边,她也是苦命人,偏偏宝玉还…”

王熙凤忙捏着帕子给贾母擦了眼泪,自己却又泪眼婆娑,竟是比贾母还要伤心几分。“老祖宗,您就放心吧,这几天我让平儿过去守夜,白日里便亲自去照看,婶子那边定然会没事的。”

贾母这才止了泪,“你做事是最稳妥的。对了,还有宝玉那边可有好些了?”

原来那日宝玉气坏了王子腾,皇帝便命忠顺美人将宝玉送回了贾府。二人自然又是一场难分难舍,暂且不说。待宝玉回了贾府后,只觉得茶饭不思,每日里昏昏度日,再加之身边之人更不及忠顺美人万分之一的风采,宝玉便更加思念起来,吵着闹着要出门去寻人。贾政一怒之下关了禁闭,没想到不到几日,宝玉便形容憔悴起来,贾母看了心疼的直抹眼泪。

王熙凤笑道:“宝兄弟好着呢,我才去瞧了,起色比前日子倒是好了几分,也不哭闹了。”

贾母这才放了心,叹道:“这么多孙辈,我最疼他,不料竟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若那人是平凡人家还好,买了来也未尝不可,可那人是什么身份地位,若宝玉真跟了他,我如何对得起老国公之灵…”

王熙凤又一个劲的宽慰着,旁边的媳妇们也忙上前端茶顺气。

众人正乱作一团,一个穿着深青色杭绸褂子的老妈子挑着门帘从外间跑了进来。

只见老妈子面带喜色道:“大喜了老太太。”

贾母正在抹泪,闻言,忙问道:“什么喜事,还不快点报来。”

老妈子忙道:“是薛姑娘大喜了,刚刚二老爷在前面接了内务府的帖子,薛大姑娘在内务府留了牌子了。”

旁边薛姨妈和薛宝钗具是一惊,继而又是一喜。

贾母忙问道:“可是真话?”心里暗想着,不是已经让人报上去了吗,如何又入了选。

老妈妈道:“二老爷亲自接的帖子呢,说是让今儿个好生备着,三日后便坐着内务府的轿子进宫去见圣人了。”

薛姨妈闻言,面露大喜,“果然是皇恩浩荡啊。”又忙拉着薛宝钗给贾母行了大礼,笑道:“这也是拖了老祖宗和府上的福分了。”

薛宝钗倒是比薛姨妈镇定些,只不过眼中那掩饰不掉的喜色也是让贾母如鲠在喉。

贾母心内恨的咬牙切齿,面上却笑道:“这也是大姑娘的造化了,早就说了,生的这般好,一见着便是有福气的。”

薛姨妈拉着薛宝钗的手,道:“老太太,姑娘三日后便要进去了,我这想着先回去早作安排了,以免在圣人面前失了礼了。”

贾母道:“便先回去吧,理当以圣人为先。这几日也莫要过来了,好生准备着。”

薛姨妈喜道:“哎,那我们这就先回去了。”

待母女二人面带喜色的出了荣寿堂。贾母便立马落了脸色,随即退散了众人。

到了晚间,梨香院那边便传出消息,说是府上众人都闪了一两银子,一时艳羡了贾府这边的下人们。

贾府的这些事情自然逃不过忠顺美人的狐狸眼。

此时忠顺美人一身海棠花春睡袍,散着如缎的墨发,躺在在美人榻上微微的眯着勾魂双目,只余下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暗影。

一旁的心腹之人哪里敢看这样活色生香的场面,只低着头,报告着四王八公的一举一动。

忠顺美人眼眸未睁,只翘起了美人唇,“早该知道,母后那般的角色,哪里是让人随意欺负了去的,这下子,贾府那群人要好玩了。哎,也不知道我那宝儿还要受多少苦呢,真让本王心疼。”

心腹之人听了这话,浑身打了个颤,随即又道:“蒋公子想要见您。”

忠顺美人这才睁开了眼睛,亮晶晶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的暗光,“准了。”

第二十五章

忠顺王府本是齐王的府邸,后来齐王举家去了封地,将宅子还给了朝廷。当今皇帝登基之后,便将这宅子又赏赐给了忠顺王。这忠顺素来便是惯于享受的,刚得了府邸,便花了大笔的私银,找了能工巧匠将这府邸修的美轮美奂,金玉辉煌。就算是当初那堪称奢华的大观园都无法媲美。

忠顺人美,也惯爱美人,府上的下人也是俊仆美婢。当然也豢养了不少俊男美女,这蒋玉菡也是其中之一。

蒋玉菡来到漪澜阁的时候,忠顺正斜靠在软榻上,品着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赏着窗外的红霞晚落。微微的红晕透过窗户散落在软榻上,紫色的熏衣锦袍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

素来便知这人是极美的,只是每见一次,就觉得更添几分。蒋玉菡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殷红色的玉绸袍子,这是这人最喜欢的。

忠顺轻轻抿了一口葡萄酒,脸上的神色极为醉人。

“不是想见本王吗?如何见了,倒是不敢进来了?”

蒋玉菡捏了捏手指,慢慢走了进去。“王爷…”

忠顺挑了挑唇,放下酒杯,挥了一下宽大的袖子便坐了起来。“贾府的人伺候的不好?”

蒋玉菡眼眸闪过受伤,嘴唇颤了颤,“王爷,外间传说您爱慕那贾府的二公子,可是当真?”

忠顺美人挑了挑眉,站起身子,宽大的袍角落在地上,划出优美的弧度。待走至蒋玉菡面前,伸手挑起蒋玉菡的脸庞,纤长的手指光滑的泛起柔光,竟是将蒋美人的一张脸给比了下去。“菡儿醋了?”

蒋玉菡偏开脸,“奴才不敢?”

忠顺美人突然笑了起来,转身走至玉案前,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入,几滴酒水顺着嘴角流入白皙的颈下。“怎么,你的主子没有满足你,倒是让你有这般心思来管本王的闲事?”

蒋玉菡心里一痛,紧紧咬了咬嘴唇,“奴才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不过水溶这厮倒是肯下血本,舍了你,他定然也是茶饭不思的。但是现在本王看上了那贾府的二公子,倒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本事将这个美人儿送到本王的府邸?”

蒋玉菡后退一步,喉咙发紧,“你想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