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收拾好了东西,方道:“等这一味药配好了,便可以入宫去给太后解毒了。”

翌日午时,长乐宫内静悄悄的,连平日里守在长乐宫的太医都被撤了出来。皇帝领着皇后在侧殿静静的等着消息。连黛玉都离开了肖容的榻前,只因为有一个人能救母后,而那个人唯一的要求,便是有一个安静的环境。

日头慢慢从东边转向了西边。皇帝心急道:“墨阳,秦朗当真能治好太后吗?”

陈墨阳肯定道:“启禀皇上,秦朗师从天徐子神医,是神医唯一的衣钵传人。他既然说能治好,就决计能治好。”

皇帝点了点头,随即揉了揉眉心,坐在红木雕龙软椅上。皇后静静的走过去,伸手替皇帝揉了揉太阳穴,下手温柔适度,慢慢的,皇帝便显出了轻松的神色。

陈墨阳本着非礼勿视的宗旨,转过眼神,目不斜视的看着殿外。只可惜,偏偏看到殿门口的消瘦的背影。她…在拜天?

她真的很奇怪…一时脆弱的如琉璃一般哭泣,一时又能顶门立户。如今自己的亲近之人危在旦夕,她也能坚强的守候在一旁。似乎与娘亲对自己提过的那些世家女子不一样,甚至和其他人都不一样。陈墨阳心里忍不住便想知道,这个年纪小小的姑娘,到底还会展现出多少不同的面貌。

林黛玉并没有陈墨阳这么多的心思,她只是一心一意的祈求上天,一定不要再带走自己身边的人了,如果硬要带走,便带走自己吧,不要再让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了。先是弟弟、娘亲、爹爹,现在又是母后,难道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善终吗?

“老天爷,若真的要让我受苦,便让我一个人受吧,莫要再牵连他人了,林黛玉求求您了。”

陈墨阳乃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自然能听到黛玉的祈求声,心道:“这傻女子,若求老天爷真的有用,世间上岂不是再无憾事?”

此时长乐宫中的肖容却只觉得身在水深火热当中,整个身体一时的冰冷,一时的如火烧一般。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刚刚只是睡了一觉,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就全身发烫,还未反应过来,又觉得全身发冷。肖容就在这样的水深火热的感觉中挣扎着。

突然,头上一阵刺痛,肖容感觉到有人在用针扎自己。心里恶道:“是哪个兔崽子敢扎我!”

一道清朗温厚的声音道:“太后,您放心,待会便好了。”

这声音…真好听…

肖容看在这声音的份上,心里的气也消了些,慢慢的,只觉得身上的痛苦越来越少,整个人却越来越虚脱。

那声音又道:“太后,您好些了吗?”

“嗯…”肖容轻轻点了点头。只觉得头越来越晕,身上却越来越舒服。

这人是谁?神仙吗?肖容挣扎着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的,隐隐约约的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的越来越清晰,待看清那人的摸样,肖容最后的意识便是…男仙。

“皇上,秦公子那边说一切安好。”大太监李德海拖着肥胖的身子忽悠悠的跑了过来。

皇帝面上一喜,笑道:“好,传朕旨意,今日宫中诸人皆有赏赐!”便率先往殿外走去。

众人忙下跪道:“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黛玉本就早已等不及要去看肖容了,又知道不能抢了皇上前面,见自家皇兄走出殿,忙跟着后面。

长乐宫的侧殿本就在一个宫苑内,众人穿过拱廊,便到了正殿门口。

崔嬷嬷从殿中跑了出来,请了安。

皇帝问道:“母后如何了?”

“启禀陛下,秦公子说已经无碍了,奴婢刚刚也瞧过了,脸色确实恢复如常了,如今正在休息。”

皇帝大喜,道:“那秦朗呢,朕要好好赏赐他。”

崔嬷嬷忙道:“那秦公子说已经回过皇上了,就不领赏了,又说不便冲撞了贵人,便先行告退了。”

皇帝闻言,便记起之前陈墨阳确实和自己说过,这秦朗不喜见人,便笑道:“如此,便罢了,朕稍后再行封赏。”便领着皇后往内殿走去。

黛玉此时只觉得这秦家公子真是天上来的神仙,替自己完成了愿望,满心的感谢起来。见自家皇兄皇嫂已经往内殿去了,忙要跟上。突然,眼角扫到一抹白色的身影,黛玉脚下一顿,透过窗花,看到远处的拱廊上,一个俊挺的白色身影站立在那里,因是隔着有些远,瞧不见颜面,只觉得那人似乎是往这边看了一眼,便又慢步离开了。黛玉心道:“这人莫不就是那救了母后的秦公子?”随即轻轻摇了摇头,踏着碎步往内殿而去。

此时正走在青石地板上的秦朗心里却有些恍惚,刚刚…自己似乎魔怔了,不由自主的便回头。窗户中的那抹身影是谁?算了,这世间其他本就与自己无关,何必苦恼?

太后娘娘终于逢凶化吉,凤体康愈,皇帝大喜之下,大肆封赏。只不过这位治好国母的圣手却未曾获得封赏,也无人知道这人的来历,只有宫里的探子传话,这位神医公子似乎姓秦。

“那位秦公子到底是何人?”肖容躺在红漆凤纹罗汉床上一边吃着苹果,一边问着一旁的崔嬷嬷道。

崔嬷嬷轻柔的给肖容按着腿部的穴道,一边笑道:“太后,皇上曾经吩咐了,所有人都不能过问他的身份,奴婢自然也不知道这人的来历了。”

肖容放下手中的竹签,一旁的大宫女紫燕忙拿了湿帕子帮肖容细细的净手。见微微有些凉了,忙拿了件竹叶青镶金丝飞凤纹大毛毯子给肖容盖上。

阳光正暖,晒的肖容暖洋洋的,这般的天气,合该去赏赏花,串串门的,这样憋屈着,可真是累啊。

“母后。”黛玉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宫装对襟长袍,提着一个食盒便踏着碎步走过来。后面跟着两个绿衣宫女。手上各自端了两个盒子。

见到自家宝贝女儿,肖容心情也自然好起来。自从自己上次清醒后,众人便越发的对自己好起来。本想好生和黛玉解释一番之前的事情,没想到黛玉早就知道了,只说着对不起自己这个母后。其实她却不知,是自己愧疚与她,让她去外面吃了这么多苦,见识世态炎凉。

不过日后,却不会再让她出宫去受苦了。幸而当日只是对外称削了封号,却没有去了皇家族谱,如今只说安平郡主事母至孝,恢复封号即可。

肖容暖洋洋的往上坐了坐,笑道:“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了?”

黛玉笑道:“您不是想吃七翠羹吗?玉儿这两天跟着大师傅倒是学着了做饭,您尝尝看?”说完,身后的两个宫女便将食盒中的点心一一在旁边的桌上。

看着色泽诱人的点心,还有那晚垂涎已久的七翠羹,肖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自从自己养病以来,太医便交代了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已经忌口好久了,馋虫都要跑出来了。

肖容迟疑道:“真的能让哀家吃?”

黛玉点了点头,笑道:“用料都是经过太医看过的,玉儿才敢做呢。”

旁边的大宫女紫燕拿着银针在各色食物中点了点,又拿了银质的器具将食物盛放好,放在肖容面前。

肖容忍不住流了两滴冷汗。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后,自己便成了高度保护对象,什么东西都要验毒,好似自己身边的东西存在高度危险一般。

黛玉端起银质的蓝纹小碗,拿着小勺子舀了一勺羹汤,送至肖容面前道:“母后,您尝尝看。”

肖容点头,张嘴尝了一口,只觉得入嘴爽滑,滑而不腻,齿间留香。自己是有多久没尝到这个味道了。

“怎么样?”黛玉期待道。

肖容伸出大拇指。

黛玉疑惑的学着肖容的手势,伸出大拇指。

肖容见状,突然笑了起来,“这个是很好,很棒的意思。”

旁边的宫人也跟着捂着嘴笑了起来。黛玉见状,忍不住羞红了脸。“母后…”

崔嬷嬷看着这和乐融融的一幕,忍不住心中欣慰。太后娘娘一生都在隐忍,如今终于能够这般的颐养天年了,只愿老天爷能够多给些时日,让这样的日子一直都能继续下去。

外面一个拿着拂尘的小太监哈着腰一路小跑过来。远远的便跪着请了安。肖容认出,似乎是自己便宜儿子身边伺候的李德海的干儿子,叫什么来着…小…小桂子

肖容当时听到这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韦小宝也穿越了,吓了一跳,后来偷偷的让人确定了那厮确实是那啥之后,才放下心来。自己可不希望自家儿子被戴那啥帽子啊。

紫燕见状,走了过去。小桂子不知道说了什么,便见紫燕脸色有些古怪,片刻又恢复了神色,向着肖容这边走了过来。

肖容笑道:“可是皇上那边又有交代?”近日这皇帝越发的啰嗦了,大事小事都要管上又管。

紫燕回道:“回太后,忠顺王爷进宫了,说是要向您请安。”

第二十二章

肖容记忆中,是有忠顺这么一号人物的。倒不是因为《红楼梦》中的记载,而是这本尊的记忆中,忠顺王与自己是极为亲厚的,只不过,谁能告诉自己,眼前这耍泼卖萌的美男子,真的是那个原著中与贾府抢琪官的忠顺王?

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勾得肖容心里一晃一晃的,这也便罢了,偏偏那嘴唇粉嫩粉嫩的,还有一条魅惑人心的美人裂。

肖容稳了稳心神,感叹道:“好美的…美人!”都怪自己没文化,形容不出这厮倾国倾城的美貌啊。

此时这美人正拿着帕子,趴在肖容的腿边,抱着肖容的小腿不停的抽搐着。那泪眼如花,看的肖容心里颤颤发抖,只不过那小帕子怎么便老是不往眼泪上擦呢?

“母后…儿臣好想您啊…”这一声果然不负美人形象,娇滴滴的,如红了的殷桃一般腻人。

肖容咳嗽了一声,道:“忠顺啊,先起来,这般跪着成何体统。”

美男忠顺哭道:“母后,您都不疼儿臣了,您以前都呼儿臣臻儿的。”

肖容心里一恶,“珍儿?”

忠顺点了点头,这才乖乖的站了起来,小帕子轻轻点了点通红的眼眶。

旁边崔嬷嬷忙将团花锦绣凳放到忠顺旁边,又亲自扶着坐下,这厮才安安分分的坐了下来。

方才坐下,忠顺便又带着糯米般的腔调道:“母后,您可要给儿臣做主啊。”

肖容刚喝了一口茶,还未咽下,便被这声音给激的咳嗽起来。旁边大宫女紫燕忙要过去帮忙顺气抚背,却被美男捷足先登。

忠顺动作轻柔的给肖容顺了气,才一脸感动道:“母后,还是您最疼儿臣,听着儿臣受了委屈,这般的激动。”

肖容缓过气来,看着这美人的星星眼,忍不住泪流满面。

“你如今都是王爷了,还有什么委屈受的?”

忠顺哽咽了一下,便开始诉说自己这段日子所受的非人待遇,以及自己皇兄对自己的漠不关心,偏帮外人…一系列不忍直视的惨绝人寰的遭遇。

肖容通过自己的大脑好生梳理了一番,终于得出了结论。这厮在家里养了个男宠蒋玉菡,二人正是浓情蜜意,这蒋美人出门之际却被那贾府的贪色之辈给强抢了去。这忠顺美人自然不舍得,便令了府上的长史去要人。岂料贾府仗势欺人,硬是不还,这厮想到自己势单力薄,便寻了他兄弟,也就是当今皇帝帮忙去要人,皇帝反倒训斥了他一顿,并将他贬去江南三月,这才刚回宫,便直奔长乐宫了。

“母后,您可要给儿臣做主啊,儿臣没了那菡儿,便也不想活了。”

肖容忍不住激起鸡皮疙瘩。愣愣的盯着这撒娇的美人看了半响,心里冒出一个疑问,“这厮和那蒋美人,到底谁是攻,谁是受?”这如何看着,也是受的一方吧…

“忠顺…珍儿啊,你也是大人了,也是要成家立业的,这蒋美人再美,也是男子,到底不成体统的。”肖容偷偷看了看美人越嘟越高的红唇,继续道:“要不哀家给你选几个貌美如花、贤良淑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大家闺秀。你好生选一个做王妃,日后夫唱妇随,也是佳话。”

“呜呜…”美男呜咽着哭了起来,拿着帕子又开始擦拭着一直没有滴出来的泪珠,哽咽道:“母…母后,儿臣与…菡儿已是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了。”

“…”肖容一阵无语,经过反复琢磨,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谁是卿,谁是君?”

“砰——”屏风后传来一阵重物落下的响声。

崔嬷嬷闻声,忙跑了进去。

忠顺红着脸,糯糯的问道:“母后,谁在里面啊?”

肖容轻轻咳嗽了两声,刚要说话,崔嬷嬷又跑了出来,附在肖容耳边轻声道:“是郡主把炕桌给弄倒了…”

忠顺这厮虽是不着调,武功底子却是极好的,崔嬷嬷声音虽小,却能隐约听到“郡主”两个字,眼珠子一亮,满脸期待道:“母后,可是儿臣新添的妹子在里面?”

肖容点了点头。

“啊…母后,快让她出来,儿臣要见见这妹妹。”随即妩媚的笑了一下,“看是儿臣美一点,还是她美一点。”

肖容顶着满身的鸡皮疙瘩,吩咐道:“去请安平出来吧,到底是兄妹,合该熟悉熟悉。”

紫燕踩着碎步便往里间走去,

忠顺看着紫燕那婀娜窈窕的身姿,忍不住叹道:“柔而不媚,纤腰款款。”

“…”你丫的可别是双…

黛玉本欲避开忠顺,想着到底是王爷,必是极威严的。岂料从进殿后,便完全出乎意料。透着屏风,隐隐约约见着是个穿着红色绣花锦袍的男子,因是隔着屏风,看不出什么花色。身材瘦削,体态看着也极为风流。待听其言语,简直是颠覆自己这十几年之所见所闻。男儿也有这般妖媚的吗?接着便是母后问的那句…让自己惊得身子不稳,竟是把炕桌都撞到地上去了,真是羞死人了。

紫燕眼中带着笑意道:“郡主,太后召见。”

黛玉微微愣了愣,随即从榻上下来,理了理衣襟,方才往外殿走去。

这厮穿的原来是牡丹…

黛玉眼睛呆呆的盯着忠顺的锦袍,恨不得看出一个洞来。

忠顺早在见到黛玉的那刻,眼睛便直了,一把冲上去,拉着黛玉的小手,亲热道:“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妹妹,长的可真是可人疼的。瞧瞧这小手,这小脸,这小模样…”噼里啪啦的好一顿夸。

“王…兄过奖了…”黛玉红着脸,往后退了一步,求助般的看着肖容。

肖容这才反应过来,威严道:“忠顺…珍儿!赶紧坐好,为人兄长的,可要有个兄长的样子,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忠顺随时平日里为人散漫,却是极为敬重肖容,哪里敢不听话。忙乖乖放手,又亲自把自己坐的团凳搬到肖容身边,拉着黛玉坐好。心里喜滋滋的,又仔细的瞧了好久,方才道:“虽是比儿臣差了一点点,但模样也是极好的。儿臣可是认下了。”

肖容忍不住心内暗道:“怪道美人都是以貌取人的,古人诚不欺我。”

崔嬷嬷又搬了个团凳放到忠顺旁边,服侍着忠顺坐下。

忠顺一脸热络的对着黛玉笑道:“早就在外间听说母后给为兄找了个妹子,没想到这般的好看,日后咱两走出去,也是像一家人的。”又伸手在袖子中捣鼓了一番,掏出一个牡丹纹圆形金色盒子,递给黛玉道:“为兄也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这是为兄喜爱之物,你也用着,若是觉着好,日后再给你带。”

黛玉看了肖容一眼,见肖容点了点头,方才小心翼翼的接过。暗道,这般精致,也不只是什么宝物?自己又未曾准备什么回礼,可真真是失礼了。

肖容看着那盒子,倒是极为好奇,刚要问话,却又听忠顺道:“这可是江南流云坊制的上好的千娇媚。这胭脂用着极好,妹妹正是如花的年纪,更要好生打扮才是。”

肖容:“…”

黛玉:“…”

忠顺似是未看到两人呆愣的神色,又跪道肖容腿边,拉着肖容的手憋着嘴道:“母后,那儿臣与菡儿的事情,您看…”

肖容:“…”

黛玉:“…”

忠顺道:“母后,儿臣是真的爱菡儿的,恨不能与他天长地久。”

黛玉:“…”

忠顺哽咽着唤道:“母后…”

肖容含着泪花,反握着忠顺的手道:“珍儿啊,你如今大了,喜欢就去争取吧,哀家也管不了了。”

忠顺面色大喜,“母后,就知道你最疼臻儿了。”

好不容易将忠顺打发出了宫,肖容一身的鸡皮疙瘩,终于消退下去。正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说的便是这个吧。

第二日晌午,肖容正和黛玉用着膳。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自己禁口这么多日了,终于能放开肚皮大吃大喝了。

夹起一道珍珠糯米团子,刚要放入嘴边,外间便有个拿着拂尘的小太监跑了进来。肖容认得,这是给自己看大门的小五子。

崔嬷嬷斥责道:“大胆奴才,太后正在用膳呢,有何事稍后再报。”

肖容将团子放入嘴边,软软糯糯的,吃着心情大好,摆了摆手,示意回话。

那小五子见状,忙回道:“回太后娘娘,贾妃娘娘在殿外求见,说是…昨日忠顺王爷去贾府,将娘娘的兄弟给抢走了。”

“咳咳咳——”肖容顿时一个团子卡在了喉咙里。

第二十三章

当今皇帝的亲弟——忠顺亲王,这在京都也是仅次于皇帝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人物了。这么一个大人物,抢了五品工部员外郎的儿子,也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不过,这这工部员外郎有了位不得的舅父,一状告到了天子面前。又有一位新近‘得宠’的贵妃娘娘,哭到了太后宫前。这两厢加起来,便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这位当事人忠顺美人,此时却是一脸无辜的捏着小帕子,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家皇兄,瘪了瘪红润润的嘴唇。那眼眶中的泪水很有技术的在眼里打了几个美丽的圈圈,却迟迟不肯落下。

皇帝皱了皱眉,看了眼一脸怒气的王子腾,方才假咳了两声。

“忠顺,你行事怎能如此张狂,平日里花天酒地也便罢了,如何便把那荣国府的公子抢回府上了?”

王子腾穿着一身墨色的蟒袍,脸色绷得紧紧的,站在满身大红色的忠顺旁边,好一副美人英雄图。皇帝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王子腾瞪了眼忠顺美人,却被那厮一个媚眼惹得酥了三分,强忍着上前道:“皇上,微臣一生为国尽忠,报效朝廷,忠于陛下,可怜微臣的妹子早年失了长子,如今就这么一个独苗,却惨遭王爷…还请王爷替微臣做主啊。”

皇帝顿时头疼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方道:“朕早让人传话去忠顺王府上了,那公子应是早已出府了,想必还未铸成大错。”

王子腾突然激动道:“皇上,我那外甥到现在都未未曾走出忠顺王府啊,如今已是一天一夜了。这如今,外间也不知道传成什么摸样了。忠顺王如此罔顾圣命,理当受罚。”

“忠顺!”皇帝尽量让自己显得霸气威严。

“皇兄…”忠顺美人狐狸眼中的泪珠终于夺眶而出,晶莹剔透,那张笑脸顿时梨花带雨,惹人怜爱。“臣弟与宝儿是真心相爱,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宝儿答应臣弟,要在臣弟身旁一辈子的。臣弟可并未拘着他。”

“…”皇帝偶然记得,这句话异常的耳熟。

王子腾大怒,“忠顺王,我那外甥可是男儿身啊,哪里能和您…必是您强迫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