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远抬起头,一见是夏南枝又嚷嚷起来:“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喏,合同签好了,你看看。”

夏南枝走进电梯,和申远一块上了楼。

关上公寓门时她抬头看了眼对面正对着门口的摄像头,心里“切”了一声,即便凶手真这么变态地要杀有好看眼睛的女生,也不会这么大剌剌地在监控下行动。

“这个剧跟谁搭戏?”夏南枝问。

申远一脸猥琐地冲她挤了挤眼睛,非常欠揍地说:“你自己看。”

“靠,不会是陆潜吧?”夏南枝翻了个白眼,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bingo!”

“……”

“干嘛啊,多少一线女明星都想和陆潜一块儿演戏呢,就你还不乐意了。”申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两个戏都是和陆潜,你也不怕我被他粉丝给我寄刀片?”夏南枝漫不经心把弄着手机,突然显示了一条信息。

操。

夏南枝要骂娘了。

陆潜:南南听说你也在景城,晚上去玩会儿呗?

这小爷绝对是要玩死她。

“其实他大多数粉丝挺喜欢你的,还有一些站了CP粉,我想想叫什么来着,挺难听的还…哦,值钱CP。”

“……”夏南枝又翻了个白眼,摇了摇手机,“陆潜约我晚上去酒吧玩。”

申远突得抽了口气,一下子振奋起来。

“我说陆潜不会对你有意思吧?他出道这么久都没什么绯闻,就这次闹得沸沸扬扬的。”

夏南枝听他说的话丝毫不脸红,反而像是觉得说得极有道理一样点了点头。

还不忘煽了个风点了个火:“还真说不定,上次那个戏还是陆潜跟导演提的我呢,难不成还是一见钟情?”

夏南枝狭长的眼睛眯起,眼尾轻轻翘起,像个妖精。

当初那个戏男主早就定了是陆潜,而女主却在五个新人中迟迟没有定下来,后来也不知道陆潜是闲得还是什么,跟皇帝翻牌子似的往夏南枝身上一点就定了下来。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都不给我讲!”申远怒道。

他一把夺过夏南枝的手机,打下“ok”,发送。

夏南枝:……

☆、送你回家

酒吧里灯光闪烁,音乐嘈杂,外面大雪纷飞,里面人声鼎沸大汗淋漓,显得格格不入,随着劲爆的音乐人群掀起一个个高潮,醉生梦死般。

夏南枝实在不喜欢这氛围,奈何被申远抓着送到酒吧门口被踹了下来,还美名其曰多多结交人脉。

呸。

夏南枝吐掉嘴里的口香糖,往车离开的方向心烦地踢了一脚石头。

申远这人,在古代要是个女的绝对是个顶尖的老鸨。

等反应过来这个比喻还把自己栽进去了,夏南枝骂了一句,把围巾拉得盖过鼻尖走进去。

“帅哥,陆潜在哪呢?”夏南枝随便揪了个吧台的小哥问。

这酒吧时常会有些有权有势的人或是明星来玩,一般都会安排在二楼,视线好又不容易被人发现。

“你是……夏南枝吗?”

夏南枝一愣,视线移到那小哥身上,没想到还能遇到粉丝,不正经地笑哼一声:“昂。”

吧台的小哥调完手里的酒倒了一半在三角杯中,从一旁绕出来往一旁一摊手:“夏小姐,请。”

他手指细长,有一双女子都少有的好看的手,虎口处却贴着一个创口贴,让夏南枝视线在上面流连了一阵。

她跟着吧台小哥上了二楼。

陆潜抬眼看见她一拍大腿,站起来:“卧槽你终于来了,耍大牌呢?”

陆潜身上的独特的明星气质让他与周围所有人都很好区分,一身宽大的黑白棒球服,戴着金丝细框眼镜,很有斯文败类的模样,衬衣领子从蓝色毛衣里翻出来,身上一股子骚气的香水味。

其实夏南枝和他玩得挺好的,都不是矫情的人,但是她总觉得陆潜这人吧——

骚。

夏南枝翻了下眼皮,扫过沙发上其他人,都是常常在荧幕中看到的一些当红明星,除了陆潜她一个都没合作过。

“好意思吗你,个个比我大牌我哪敢呐?”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动作却大剌剌地像自己才是天王老子。

陆潜嘴边浮起一抹笑,他就喜欢夏南枝身上的这种调调。

目中无人还丝毫不加掩饰,跟个流氓似的却又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欸,我朋友,夏南枝。”陆潜搭上她的肩膀,半靠在她身上给大家介绍。

“南枝,名字挺有特色的,艺名?”一人问。

夏南枝淡淡说:“没,本名。”

夏南枝看不出表情地一个个握手过来,罢了便挨着陆潜坐着。

娱乐圈还挺现实的,即便夏南枝是陆潜好朋友,大家对她也不过去客气点,话题全是绕着陆潜转的。

“陆哥,你今年好多新戏要上吧?”

“没。”陆潜一摆手,“好像就两部吧,去年都忙着上综艺了。”

“综艺好啊,现在综艺吸粉的速度可比拍戏快多了。”

陆潜笑了笑,不置可否。

夏南枝坐在一旁,跟个佛似的已经完全脱离他们的话题,而且完全没有像加入的意愿,抓了一把小碟子里的瓜子放在手心,小老头儿一样嗑着瓜子。

“欸,我也想吃。”陆潜手肘撞她。

夏南枝把手心的瓜子分了一半在另一只手上,递过去却不见陆潜伸手。

“?”

“你磕好给我吃。”

“疯了吧你。”夏南枝眼皮都不抬,重新把瓜子放回同一只手,懒得再搭理这个无聊的人。

吃吃喝喝推杯换盏,夏南枝瓜子磕得嘴巴都疼了,忽然听旁边一人说:“听说酒吧新来了一批不错的小妞儿,叫来一块儿玩玩。”

这个提议立马受到大家的热烈支持。

没过一会儿酒吧老板领着十几个穿着短裙短T露肚脐的女孩进来,看着年纪都像是高中生一般,后面竟还跟着几个清瘦的小鲜肉。

老板讪笑着招呼着一水的大户:“各位帅哥美女,随意挑随意选啊。”

其他人都各自挑好,就剩下夏南枝和陆潜没选。

“南枝怎么不挑一个?”一个近几年挺火的女星莉塔挽着个小男生一脸媚笑地问夏南枝。

莉塔这些年演得都是一水傻白甜形象,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念头在夏南枝心头转了一圈,最后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也没看到,不正经地摆了摆手:“今天没什么兴趣。”

也没人继续坚持,转而问陆潜:“陆哥喜欢哪个?”

“有你这种人的吗,没看我最近正追着南南吗,哪有当着未来女朋友的面喝花酒的?”

众人了然,长长“哦”一声,顿时看向夏南枝的目光都敬佩了几分。

夏南枝牙痛似的舌尖顶了顶后槽牙,一个白眼甩向陆潜。

妈的,被当盾牌使了。

她还想这陆潜什么时候对她这么殷勤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陆潜冲她抱歉一笑,凑到她耳边低语:“江湖救急啊兄弟,别卖我啊。”

夏南枝不爽,继而轻柔一笑,指着一个皮肤最白皙的姑娘:“喏,你过来,你陆哥想吃瓜子,你帮他剥吧。”

姑娘被点名,一看是陆潜,立马欣喜地跑过来,柔弱无骨地偎在他身旁。

“你刚不是想让我给你嗑瓜子吗?”夏南枝挑衅似的弯眼一笑,“走了啊。”

夏南枝撂下这句话就起身要走,却被陆潜抓住手腕。

“这么早回去干嘛,再玩会儿。”

夏南枝回头看他,余光却瞥见一楼吧台上坐着喝酒的纪依北。

哟,警察叔叔还会来酒吧。

流离的灯光扫过纪依北露出来的侧脸,棱角分明,隐隐可以看到白衬衫下贲张的肌肉,线条美好,透着诱人的禁欲气息,眉头舒展开来,极为惬意地用手支着脑袋。

啧,这人什么时候长这么帅了?

夏南枝新奇地看了会儿,这会儿已经不乐意走了,便乖乖顺着陆潜的手重新坐下。

陆潜心里知道这丫头的性子怎么会因为他一句话就留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哟,纪队也在?”

夏南枝一愣,偏过头去看他:“你也认识他?”

“嗯,都老朋友了。”

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走不?”陆潜站起来,食指往纪依北的方向随便一指。

“走。”

一个讨人厌的大老虎也比这儿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好。

陆潜戴上口罩,对着前面的玻璃抓了抓头发,又从兜里掏出一副口罩递给夏南枝。

没一会儿,纪依北的左右两个位置上坐上两个带着口罩身形挺拔的一男一女,男人手臂往他背上重重一拍,女人修长的双腿搁在高脚椅上,立马叫了杯酒。

“纪队的下班生活还挺丰富昂。”陆潜没正形地调笑。

纪依北见到两人倒也没多吃惊。

“加班呢这是。”他说,视线在不远处正在调酒的男人身上一扫。

夏南枝眼尖地捕捉到这一瞥,发现那人就是之前送她上二楼的吧台小哥。

“哦。”陆潜随口应了声,问道,“纪队什么时候有空再陪我一块儿玩儿游戏啊,我粉丝都想你了。”

这事儿夏南枝知道,听申远提过。

陆潜算是流量小生,经纪人让他每个月都要给粉丝直播,他不乐意露脸,就直播玩绝地求生,队友里有一个低音炮因为声音撩人还上了一次热搜第一。

这么看来,那个低音炮应该就是纪依北了。

“忙死了,没空,自个儿玩儿去。”

“你不带我我没法吃鸡啊。”

纪依北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手腕懒懒耷拉着喝了口酒。

“我闲着没事干带着一人零杀吃鸡啊,跟你这人玩,太没劲,简直吃鸡史上穿衣最讲究的吃鸡人。”

听了他的话,陆潜忍不住笑开来,因为戴着口罩眼镜上蒙出一团雾气。

这事还是因为有一次两人一块玩游戏的时候。

纪依北发现了两个三级头盔,便好心问陆潜要不要,可以给他标点。

谁知道这小子顶着一个光秃秃的倒刺头,还大言不惭道:“不要,时尚男孩不戴这么丑的帽子。”

话一落他就被一枪爆头。

没错。

就是纪依北开得枪,因为嫌他烦一枪把队友爆了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夏南枝坐在一边喝掉了自己那杯酒便站起身往外走。

纪依北这边还跟陆潜聊着天,那边一把揪住夏南枝的领子往后一拽,把她重新拽到椅子上。

这才微微偏过头问:“干嘛去?”

“回家啊。”夏南枝没好气。

“一个人?”

“……不然呢?”

纪依北长腿一收,掏出钱包抽了张钞票出来放在吧台上,往夏南枝头上一拍:“我送你。”

夏南枝:?

片刻后,两人站在酒吧门口,纪依北掏出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电了。

“手机借我下。”

夏南枝递过去自己的手机。

看着纪依北翻翻找找打开一个叫车软件。

“……”夏南枝无语,“纪队难道不知道‘送你回家’这句话不包括叫出租车送女生回家?”

纪依北叫好了车,懒洋洋靠在墙根边上,掀起眼睛看了夏南枝一眼。

“这会儿怎么不叫哥哥了?”

“原来纪队喜欢这种调调。”夏南枝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绕有趣味地看着他。

一双黑眸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纪依北笑着勾了勾薄唇:“没,我就是提醒你——你说的‘送你回家’那个意思,那女生不会是妹妹。没让你跟我一块儿骑自行车走就算不错了。”

夏南枝:……

马路对面是低矮的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夏南枝看了会儿,突然一皱眉。

有狗仔。

正冲着她的方向举着相机。

夏南枝扬扬下巴,冲纪依北示意,道:“纪队,那有狗仔。”

“哦。”纪依北淡淡瞥了眼,“早看见了,随他们拍吧,好好的人民警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

敢情您是以为狗仔是特地来拍你的,好歹她夏南枝再不火也算半个明星吧?

夏南枝跟这骚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纪队真滴超帅的!大噶信我!

☆、审讯

第二天,当夏南枝懒洋洋从被窝里起来时,已经快十点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震了快两个小时。

“吵个屁。”她有点起床气,看也不看就把手机随便一扔。

接着便挨着床沿坐起来,睡眼惺忪地在地上扫了一圈,没找到拖鞋,直接光着脚走进浴室冲了个澡。

穿着白色浴袍出来时,脑袋终于清明起来,夏南枝重新捡起手机,看了眼。

全是申远发来的。

这个麻烦精。

夏南枝点开,一条一条看下来。

——你这人真是一天比一天混蛋了,居然敢跟男人一块儿回家了?

——我他妈让你去见陆潜是为了让你跟别的男人扯不清的?我平常看你也挺懂娱乐圈这些事的啊,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不会利用呢!

——得,不理我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冲到你家捉奸啊!

……

夏南枝看了前三条,后面十几条说得都是一件事,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话。

顿了顿,夏南枝迅速敲下几个字:狗仔发了照片?

刚一发送,申远的电话就打过来。

“喂?”夏南枝不着调地慵懒喊了声。

“喂个屁喂!你这祖宗刚睡醒是吧?我说你这人怎么就一点没有要红的拼劲呢,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要进娱乐圈,昨天本来我都给你安排好了,就等你和陆潜一块儿从酒吧出来就能好好炒作一番,热搜我都给你买好了,你呢!就这种好牌还能被你玩输了……”

夏南枝本只是开着扬声器,一边听他念一边套衣服,听到后头却发觉不对劲。

她一愣神,声色冷淡地打断喋喋不休的申远:“狗仔是你安排的?”

“是啊!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他沾沾自喜。

“打住。”夏南枝拉开窗帘,站在窗户前,顶着玻璃上的一处污渍出神,“你做这种事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她这话虽带着笑意,尾调勾起,却让听者心底忍不住颤动一下,生出些寒意来。

申远一听她说话那调子,就暗道不好,把这祖宗惹生气了。

“这,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吗?”

“呵,你还知道我会不同意啊?”夏南枝冷笑,语气波澜不惊,转而便挂断了电话。

夏南枝光着脚,一双白皙纤瘦的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凉意,宽大的浴袍下摆到膝盖部位,小腿纤细匀称,隐隐泛着青色的筋脉。

过了会儿,她打开微博,想看看昨天狗仔是怎么评论她和纪依北的。

可当点开热搜榜时,她手指顿了下,看到热搜第一的标题“还我社会公平”已经爆了。

夏南枝一乐,心里的气消了一半,申远之所以这么生气不只是因为她没按他想的那样和陆潜传出绯闻,还因为这突然爆出来的新闻吸引了大家的眼球,更少人在意她爆出来的绯闻。

她拇指在屏幕上往上滑,看到那条申远买的热搜“夏南枝深夜与男子幽会”,已经跌倒了榜单第48条。

夏南枝在心底自嘲一声。

估计狗仔都懒得跟着她回小区,照片还是酒吧门口的照片。

画面中只有纪依北的背影和夏南枝的侧脸。

纪依北把她送到家后一分钟都没多留就走了。

她点进热搜第一,饶是夏南枝也被那触目惊心吓了一跳。

那是用红色墨水写得一封“血书”照片,白纸红字,看着触目惊心,血书内容已经转化成了文本,夏南枝一字字看下去,等看到最后一张图片时心跳陡然加速。

这边警局早就忙得不可开交。

纪依北简直要被这个疯子气疯了。

今天早上七点,一个未实名认证的微博账号发出了一篇红色字迹的信,上面叙说了他的女友因车祸死亡,却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将眼\角\膜献给了另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正是同一场车祸中伤到眼睛的某高官女儿。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金字塔社会中,大众对于金字塔顶端的人总是畏惧又憎恶,恨不得将他们落下神坛。

于是这条新闻便迅速以一种异乎寻常的速度被转发起来。

而这条新闻引起纪依北注意的原因是最后那个账号还公布了那位高官女儿的照片。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

警局内,男人身形挺拔,步履生风,一手推开检验室的门,一只脚便迅速跨入。

纪依北手里拿着一个用密封袋包裹的玻璃酒杯,抛起,又稳稳接住。

“孙检,帮我看看这酒杯上的指纹,再到数据库取个样,看看有没有线索。”

小孙戴上手套,接过酒杯。

发现酒杯底下还写着“198”的字样,198是景城的一家酒吧。

“东西哪来的?”

纪依北侧头一笑:“偷来的,不过我怀疑上面会有嫌疑人指纹。”

昨天下午他去重新调查受害人房间时,发现两名受害人房间都放着那家酒吧的宣传册,不过按照血液中酒精含量看,受害人应该不是死亡前24小时内去的。

“头儿,第一个受害人张意春男朋友沈勇带来了。”舒克推开检验室的门,探头进来。

“行。”

纪依北和舒克一块儿到了审讯室。

沈勇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的牛仔棉服,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但是也能看出之前生活并不邋遢,手指修剪整齐,眉毛也被修过,不过如今周围已经有了一圈较为杂乱的绒毛,脸颊上有青褐色的淡淡胡渣,大概是两三天没有剃胡子的关系。

一见纪依北进来,沈勇整个人震了一下,便毕恭毕敬地喊了声“警官好。”

“不怎么好。”纪依北打量他一圈,随口答。

最后看到沈勇的手因为冷泛着红白色,便往观察室扫了一眼,指了指空调的方向,没一会儿审讯室里的温度便提高了几度。

“沈勇,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 纪依北从桌上顶了下圆珠笔顶端。

沈勇僵硬着点了点头,人颤得更加厉害,哆哆嗦嗦道:“警官,意春真的不是我害死的……我真的不知道。”

纪依北抬眼看了一眼,不带什么情绪,继续问:“事发当天早上张意春要见得是不是你?”

“……是。”

“约得几点?约在哪里?”

“约的是八点半,我去她家接她。”

纪依北略一沉凝,翻了翻卷宗。

报案时间是九点钟。

纪依北不露声色,在纸上记录下几个字:“你们俩关系怎么样?”

“挺,挺好的……”

纪依北看了眼他手指上因为常年抽烟泛黄的痕迹,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两支,一支叼在嘴里,一只扔到沈勇面前。

沈勇哆哆嗦嗦接过,下唇轻颤,好不容易才把烟放进嘴里。

纪依北绕过桌子,走到他旁边,懒懒散散地坐在桌上,凑过去替沈勇点烟。

等沈勇深深吸了一口烟,稍镇静下来,纪依北提手在他肩上一拍:“沈勇,这是警局,是重大刑事案件,说实话。”

沈勇为他这一句话脸色一变,忽地没叼住烟,烟头掉在手上烫起一个红印,落在地上迅速被纪依北踩灭。

“说吧。”

纪依北呼了口气,转头看背后的监控,不为所动地拿背挡住摄像头,灭了刚点燃的烟,重新回到座位。

“我和意春……我们高中就认识了,后来她在景城读大学,我没考上,就在景城找了份工,我追了她好多年,她这人爱玩,朋友也多,跟我一块儿后对我也好,前几天我们去了一趟酒吧,我……”

沈勇突然有点犹豫,试探地看了纪依北一眼。

“继续。”

“……我遇到一个女人,挺靓,就跟她多聊了几句,结果意春就嚷嚷起来了,我当时挺烦的就,就打了她,那天早上……是我们吵架后第一次见面。”

纪依北波澜不惊,抬头扫了他一眼:“说说正月十五早上的事。”

“哦,那天早上,我七点就起床了,想跟她道个歉好好说一说,就去花店买了束花,只是我没想到那天车那么多,公交车堵了很久,我到的时候……意春的房间外面已经围满了警察。哦对,我看要迟到了还提前给她打了一通电话,但是她没接。”

正月十五,街上车多说得通。

“有买花的发\票吗?”

沈勇摇摇头:“花店没给开。”

“然后呢,你就没去看看你女朋友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远远看了一眼,全是血……我没敢进去,就,就跑了。”

纪依北往观察室看了眼,耳朵里的耳机立马传来余晓瑶的声音。

——“头儿,张意春的手机的确在八点零五时有一通沈勇的电话。另外我已经叫人去查公交车站的监控记录了。”

纪依北干咳一声,闭了闭酸涩的眼睛,已经好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余晓瑶,有眼药水没?”

纪依北向后撑起椅子,只后面两条椅子腿着地,仰头冲着头顶的摄像头说道。

观察室内的余晓瑶突然被点名,抬头看到屏幕上纪依北痞痞的笑脸,惹不住翻了个白眼,弯腰凑近话筒。

“有,一会儿我拿给你。”

纪依北四仰八叉地在椅子上躺了会儿,招了招手。

立马从审讯室门外进来两个刑警,一前一后架住沈勇往外推。

沈勇立马惊慌起来,奋力挣开刑警的束缚扑到纪依北的身上:“纪警官,真的不是我啊!”

纪依北闭着眼睛,没说话,只伸出两只手指挥了挥,沈勇便重新被人带走。

等他走后,余晓瑶推开门进来,扔给他一瓶眼药水:“我觉得沈勇不像是说谎。”

纪依北两根手指撑开眼皮,滴了两滴眼药水进来,眼中立马清凉一阵,一时睁不开眼睛,他闭着眼回答:“不是沈勇。”

不可能是他。

从他进来审讯前他就知道了。

凶手是那个要求“还我社会公平”的人,如果“血书”中的话不假的话,那么凶手的女朋友是因为车祸死亡的,沈勇不符合条件。

纪依北闭眼转动了会儿眼球,闭目养神一会儿。

“黄雅禾保护起来了吗?”

黄雅禾便是那个疯子公布在网上的高官女儿。

“嗯,已经派了武警守在她楼下了,另外她那爹还给她弄来了好几个彪形大汉随身保护。”

“医院呢?”纪依北揉着额头问。

“黄雅禾说车祸是在隔壁市发生的,我们正在向他们的警局寻求帮助。”

“行,让他们速度点,犯人不会等我们。”

“是!”

余晓瑶那一声慷慨激昂波澜壮阔的“是”还没喊完,突然被砰一声打开的门生生消了音。

门口舒克气喘吁吁:“纪队,快,快……”他提不上气。

“?”纪依北皱起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又有人报案,第三个受害人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偷酒杯的纪队和审讯的纪队

☆、哥哥

检测出来,第三个受害人大约是在早晨六点去世的。

纪依北站在案发地,尸体已经被处理走,地上还剩下一大摊血迹,他蹲下来仔细看了一阵,注意到有一处血迹中中间有一个圆型的空白。

“欸,这儿有被人破坏过吗?” 纪依北随手抓了一个处理现场的警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