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枝又气又恼地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纪依北扬起下巴,示意她手里的那瓶水。

“……”夏南枝吐得面色苍白,唇上抹了口红显得更加红艳,“有病吧你?”

她支着身子半靠在树上,闭着眼睛深呼吸一会儿,终于稳定了气息。

纪依北已经从远处替她接了一杯热水过来,夏南枝喝完,视线落在掉在地上的那个口香糖外壳。

夏南枝整个身子仿佛都僵了一下。

“口香糖你是哪来的?”

“哦,应该是上次酒吧拿的吧。”

……

“我想起来了。”

夏南枝的声音好像是黑夜中虚无缥缈的一缕烟,一道白光倏忽闪过脑际,纪依北看着她的侧脸,仿佛一汪沉静的深潭。

“是198的酒保。”

纪依北一愣。

“他上次还问我是不是夏南枝。”

纪依北皱起眉来,迅速摸出对讲机:“二组人员换好便衣,三分钟内在小区门口集合,抓捕目标嫌疑人!”

他一边说,一边跑到一旁的面包车推开车门,迅速脱掉警服换上一件牛仔外套,又直接在外裤外套上一条宽松的裤子,动作神速,脚步不停,又发信息给余晓瑶交接工作。

他以前那晚去酒吧也是怀疑那个酒保,可一切也仅仅是凭借自己的猜测,交给孙检查的酒杯正是那人摸过的酒杯。

“都到了吗?”

纪依北扫了一眼,大手一挥:“两辆车,我领队,先去酒吧探探风,等我通知你们再进去进行抓捕!”

“是!”

纪依北飞快绕过车跑到驾驶位坐进去。

与此同时副驾门被拉开,一股清淡的香味扑入比重。

“搞什么?”纪依北惊得眉毛都要竖起来,瞪着身旁的夏南枝。

夏南枝看着窗外:“我也要去。”

“别闹,我已经叫余晓瑶结束后送你回去了。”纪依北飞快地说,“快下车!”

“你觉得凶手对你更有兴趣还是对我?”

“就是对你更有兴趣才不能让你跟着去。”

“再怎么着我爸也是警察,我有分寸。”

“……”纪依北默然,知道劝不了夏南枝,只愤愤瞪了她一眼,拿起对讲机,“一会儿注意保护夏南枝,凶手极有可能会对她下手!”

油门踩到底,“轰轰”一阵,车如离弦之箭奔上马路,纪依北目光深邃,唇线紧抿,神色冷峻。

夏南枝忍不住余光看他,牛仔外套里头白色汗衫,一个黑色鸭舌帽反扣在头顶。

暗暗在心中吐槽他的审美,比穿警服帅多了。

最后车尾一个漂移,夏南枝的头随着惯性重重打在窗玻璃上:“啊…”

“还知道痛啊。” 纪依北瞥她一眼,对着后视镜把衣领子扯歪了些,“一会儿就待在我旁边,别自己想一出是一出。”

“知道。”

夏南枝学着他的样子,也把自己倒腾了一番。

大衣脱了,里面的宽领毛衣则往身侧一拉,露出一边的薄肩,食指在嘴唇上轻轻抹了一圈点在两边脸颊上,脸颊迅速红润,像喝醉了酒。

乔装打扮好,夏南枝朝身侧的男人娇娇弱弱一笑,扑扇了两下眼睛:“走吧。”

纪依北耳机里传出孙检的声音:“纪队,两个指纹基本吻合!”

纪依北拔下耳机扔在一边,和夏南枝交换一个眼神,一起下车,纪依北在她头顶轻声说:“小心点。”

反倒是夏南枝宽慰似的伸长手臂,拍了拍他的肩:“放轻松,纪队。”

酒吧中灯光昏黄,闪动着暧昧的光线,扫过一个个醉生梦死般的脸庞,吧台上的光亮瓷砖反射出一道道清冷的光,带一缕寒意。

纪依北点了支烟,一口一口吸,也不急,在弥漫开来的烟雾中来回扫了一眼,低头迅速在手机上打字:“嫌疑人可能不在酒吧,你们注意外面。”

“帅哥,你的酒。”

一个浓妆艳抹的性感美女从吧台另一头扭着细腰走过来,在桌上放下两杯酒。

“酒吧老板?”纪依北淡淡地往她胸口一扫,坏笑道,“美女身材不错啊。”

“哟,帅哥眼力不错啊,我还以为你身边这位是你女朋友呢。”

夏南枝喝着酒,舌头有意无意地扫过杯沿:“我是他妹妹,不碍你们俩事儿。”

酒吧老板手指一下一下爬上纪依北搭在桌上的手,扣扣挖挖着探进他的袖口,话却是对夏南枝说的:“兄妹俩还一起来酒吧玩?”

纪依北暧昧地冲她挤挤眼睛,手一动不动地任她摸,“哪还会是亲妹妹。”

“帅哥。”

“嗯?”

“看来你不喜欢我呢。”

“怎么。”

酒吧老板两根手指按在他手腕:“脉搏一点都不快呀。”

脉搏平稳,毫无波澜。

纪依北笑起来,翻手抓住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揉了揉:“那我去外面跑一圈再来找你,嗯?”

夏南枝面无表情,却被他那些骚话弄得眉心直跳。

“你呀,讨厌。”酒吧老板松开他的手,摸上纪依北的胸肌,最后爬上他的唇角,“帅哥是干什么工作的?”

“哦,以前不爱学习,没考上大学,被送去当了几年兵。” 纪依北随口编瞎话,“这不去年才退下来吗。”

“原来是兵哥哥啊,那是——是不是很厉害啊?”

这话中间的停顿很有技术含量,暧昧又勾人。

纪依北往后一躲,避开她的手,轻佻地重新抓住,扬眉:“你说呢。”

酒吧老板妩媚一笑坐上椅子,身子向前倾,露出胸前一片雪白:“你今天来这儿就是跟你妹妹喝酒来的?”

纪依北心头一动,终于把话题聊到这了。

“没,她之前在你们这看到个男的挺有意思,就拉我来找找。”

“哟,谁啊,跟我说说,这常来的客人我都认识。”

夏南枝好歹是专业表演系出身,黑漉漉的眼睛一转,眉眼柔和下来,脸颊红扑扑的,几分媚几分羞。

“我这人就喜欢手好看的,我也不记得他什么样了,但手是真好看,我昨晚来找我朋友还是他领我上去的呢。”

“搞半天,你说的是酒保啊?”

夏南枝装出恍然的样子,微愣片刻后点点头:“是啊。”

“我这都有他们照片呢,我还真不知道谁手好看这种事。”酒吧老板从屁股后袋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合照,把手机推过去,“你看看。”

夏南枝咬着手指细细看,真就像个花痴找帅哥的模样。

最后目光锁在一个照片最左侧的男人身上,在一众酒保中,他身材不算高,他虽然笑着,夏南枝却仿佛能感觉出笑意下的森森白骨。

“美女,好像是这人,不过有点矮啊,我那时候也没注意,不过好像还挺帅。”夏南枝指着一人问。

“他啊,你也不用看帅不帅了,他昨儿晚班结束就辞职了。”

趁着老板娘低头说话的空档,夏南枝和纪依北迅速对视一眼。

来晚了。

“啊?怎么偏偏我喜欢就辞职了?”夏南枝佯怒地往纪依北身上一拍,骂道,“都怪你,我昨天跟你讲你还不理我!”

纪依北笑哼一声,在高脚椅上坐直了些,一只腿勾着,拖着脑袋斜斜地望着照片,“这哪帅了?你眼光有问题吧?”

两人配合默契,夏南枝紧接着说:“你懂个屁!欸,美女,有近儿点的照片没有?”

酒吧老板抹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几下:“喏,就这个。”

夏南枝凑近一看,骂了一句:“卧槽。”她仰头喝光酒杯里的酒,“砰”一声撂在桌上,兴冲冲说,“我就喜欢长这样的!叫啥名啊,知道去哪工作了吗?”

“嘿,我说你这小姑娘还挺疯的。这人叫岑敬路,估计已经不在景城了吧,他辞职时还说他女朋友出了事他要帮忙去处理一趟呢。”

纪依北抽烟的动作一顿,余光瞥见夏南枝也是同样一愣,可马上就重新镇静下来。

“他有女朋友了啊…”夏南枝哭丧着脸,“你也不早说,他女朋友有我好看吗?”

“我哪见过,一次都没来过这酒吧,不过两人还挺腻的,被我几次抓到工作时间跟你朋友打电话。”

老板娘又夹起一根细烟,粉色的滤嘴,叼在嘴里,没有点燃,打量了夏南枝一番,又说:“不过说不定你有希望挖到墙角也说不定啊。”

“嗯?为什么?”夏南枝掏出手机,不露声色地拍下她屏幕中的照片,发给纪依北。

“我估计他们之前是分手了吧,好久没动静了,也不知怎么突然又和好了。”

“是么。”夏南枝笑,像只慵懒的猫。

老板娘瞥见她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轻笑一声。

“又有钱又漂亮的姑娘,谁不喜欢。”

纪依北食指轻轻敲,抖了抖烟灰,突然想到什么,呼吸骤然一紧。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纪队才是满嘴跑火车的流氓

☆、快递

纪依北迅速收起脸上不怀好意的坏笑,拿起手机,线条紧绷。

“舒克!你马上加强对黄雅禾的保护,凶手极有可能在未来12小时内对她下手!尤其是明天早上七点左右。”

“欸!你这…”老板娘怔忪,带着愠气瞪纪依北。

夏南枝按住她想要叫保安的手,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别嚷嚷,大案子,这不为民除害呢吗,把别人都引过来了你这酒吧以后还怎么开?”

话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交代完这句,她便戴上纪依北放在吧台上的鸭舌帽,把帽檐压到最低,重新扯正衣领,一言不发地单独出去。

她浑身都仿佛罩着一层清冷的光,就好像刚才那个妖娆又含羞带怯的人一瞬间消失。

沉静、高傲,又捉摸不透。

纪依北:“另外马上去查凶手已故女友的各项资料,看看有没有凶手的痕迹,尤其是手机、工作、共同好友。”

交代过程中,二组几个穿便服的警察也已经进了酒吧,往纪依北身旁一站:“纪队,夏小姐说你让我们进来。”

纪依北愣了一瞬,立马拿出证件推过去,对酒吧老板说:“不好意思,有些事我们得请你去警局协助我们一下。”

酒吧老板已经从震惊中缓过来,什么话也没说,顺从地一起走了出去。

毕竟刚才那姑娘有句话没说错,要是这事扩大起来,她这酒吧还真是不用开了。

酒吧大半的收入都来自些显贵,最忌死人、风水这种东西。

现在再回想刚才两人问她的东西,她也能猜出一定是岑敬路犯了什么事,只不过她实在没想到那样一个看着瘦瘦弱弱甚至说怯懦的男人,能干出什么事来。

热闹喧嚣的酒吧,没有其他人发现自己曾经离这个引起全城注意的连环杀人犯这么近。

酒吧前面那条道上时常有纨绔子弟飙车,一辆辆炫酷鲜艳的改装车,“轰轰”作响,把街道弄得乌烟瘴气,夹杂着一股浓厚的资本主义气息。

纪依北从酒吧出来时,夏南枝靠在他开来的那辆奥迪车上,低着头,帽檐遮住一半的脸,但仍能看出她的不爽。

周围围着两个一看就不怎么正经的小青年。

梧桐树叶枯尽。

纪依北踩着树叶过去,脚底沙沙声作响。

“哥们,干嘛呢?”纪依北勾着其中一人的肩膀,痞笑道。

“关你屁事啊?!”两个小青年推搡了纪依北一把,没推动。

夏南枝抬头看他一眼,面无表情说:“开门,冷死我了。”

纪依北一把拎开纠缠的两人,打开车门,夏南枝立马钻进去,重新穿上大衣。

“嘿,妹子,这破奥迪有什么好坐的,去我那玛莎拉蒂上坐坐呗?”两人见他们认识也一点不犯怵。

莫名其妙被嘲笑,纪依北翻了个白眼,再一次拿出三分钟前才掏出来的证件,在那两个纨绔面前一放。

“刚才在这飙车的有那辆玛莎拉蒂吧,身份证驾照拿出来,这条路限速60不知道?超速百分之五十以上扣12分。”

车内一脸沉静的姑娘听了他这句话。

突然弯起嘴角,笑了。

纪依北把这事交给一个在这条路上值勤的交警,就坐回车上:“这会儿都在查信息,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夏南枝懒洋洋应了一声,瘫倒在座椅上跟没骨头似的。

车在路上平稳开着。

她突然开口:“为什么你觉得凶手这次会对黄雅禾下手?”

纪依北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记得刚才老板说凶手昨天就辞职了吗,我怀疑他已经准备好彻底做个了断了,所以,那个指纹不是他不小心留下的,而是特意的,凶手因为女友的事极度厌世,这可能是他对警察的挑衅、鄙夷。”

“……哦,饿了,去哪吃饭?”

“……”

晚上十点多,24小时便利店内灯火通明。

夏南枝记得以前读书时这块儿地方是一家很有格调的西餐厅,她每次去上学都会经过这。

以前读的学校是初高中部一体的,她在初中部,纪依北在高中部,每天下午五点这条道上都被来接孩子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西餐厅门口根本没有车位被人停车,生意一直不好。

也难怪现在成了便利店。

夏南枝坐在店面前面的秋千上,轻轻用脚荡着。

这秋千也是西餐厅的遗物。

冷风把她露出来的脚踝吹得冰凉发白,街上是另一番夜生活的盛况。

夏南枝抬眼,看向蹲在垃圾桶边、捧着一碗方便面呼噜呼噜吃的男人,然后忍无可忍地深吸一口气。

昨晚纪依北对她说送她回家,然后用她手机叫了辆出租车。

今晚纪依北对她说请她吃东西,然后带她来了便利店问她要三明治还是方便面。

脑残。

那边“脑残”已经吃完了方便面,扔进垃圾桶里,满足地站起来,伸出手对着夏南枝招了招。

“真不饿啊?”

“…不饿。”

刚才的默契配合让纪依北对这个妹妹变了看法,甚至都生出几分惜才的情绪,乐呵呵问道:“哦,你们做演员的平常都不能多吃吧?辛苦辛苦。”

“……”

夏南枝黑着脸,拖着沉重的脚步径自上了车。

砰。

门被重重关上。

纪依北拎着一大袋给加班兄弟们带的伙食,一块儿上了车。

“你刚演技不错啊。”

夏南枝斜睨他,带着嘲讽说:“不如纪队风流。”

谁知他欣然接受了这个评价,还心情不错地补充一句:“风流不下流,过奖。”

最后到了小区,这位恬不知耻自称“风流不下流”的纪队贴心地把女同胞送到了家门口,还苦口婆心叮嘱了好几遍千万别给陌生人开门。

——

正月15到17三天,每天早上都出现一个受害者,第四天早晨,全城戒备,尤其对黄雅禾的保护。

为了防止形势不受控,别墅周围已经布下狙击手,别墅内也安排下几位持特警,就等着凶手自投罗网了。

此时的办公室内,纪依北仔细看前三例案子的细节。

显然凶手是想要一步步扩大这案件的影响力,采取了如此残暴的做法来引起警方的注意,再用连环杀人引起社会的恐慌,在杀害第三个被害人后发出一条引起社会关注的微博,控诉女友在未签署捐献器官的前提下将□□给了黄雅禾,并且当时医院与警方都对这事不予受理。

由于目前仍然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证明这条微博就是凶手所发,所以警方不可能发表申明解释,而作案细节也暂时属于保密状态。

网民都认为这条新闻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可怜的普通人的控诉,根本不清楚这件事背后的血腥。

昨天纪依北回家后看了眼网友的评论。

简直是要把医院、警察给骂疯了。

“纪队,岑敬路女友的基本信息调查出来了。”舒克走过来,把手里的资料整了整,开始汇报。

“励希,于七月八日凌晨三点在东城人民医院死亡,当时24岁,高中学历,以她身份证办理的两张卡内共余额有3710元,于七月13日由其母亲从银行取出,另外我们联络到了一个她老家的高中同学,在她的表述中励希是一个活泼上进,跟大家相处都不错的姑娘。生前励希工作于景众快递公司,我们在今日早晨与我市景众快递公司经理取得联系,对她的评价也一致。”

“等会儿。”纪依北打断他,“她在快递公司做什么工作?”

“上门收派件。”

“马上去查今天快递公司派给励希的快递信息。”纪依北面色罕见的严厉。

舒克被他的话吓得舌头都要捋不直:“谁…谁?”

“励希!直接去调查部署她工作的负责人,看有没有一个男人顶了她的任务。”

舒克一下子想到受害人指缝中奇怪的黄褐色纸屑,和每一个受害人都在缺乏警惕的情况下给凶手开门。

难怪他们去查快递员身份时根本没有查到嫌疑人!

如果嫌疑人只是钻了空子顶替女友的职位,员工中没有他的记录就算挖到底也没用!

而黄褐色纸屑,极有可能就是快递盒上的纤维。

舒克跑回自己办公桌马上给快递公司打电话,辗转多次电话终于交到励希的工作负责人手里。

纪依北走到他身边,舒克朝他点了点头,手指指着听筒。

纪依北从他手中接过听筒,开门见山地说:“你好,我是景城刑警队队长纪依北,关于去年你下边的励希有些事要问问你。”

那头传来一个紧张结巴的声音:“欸…你说的这人谁啊…我不认识啊?”

“那你不会不认识她男朋友吧,岑敬路,一个176左右的27岁男人。”纪依北皱眉,冷静地问。

“我,我也不认识啊!”

负责人的声音颤抖,仍坚决肯定的坚持自己不认识,纪依北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心里有鬼吓得结巴,还是本就胆子小怕警察。

只好寻着内心的猜测直接问:“我告诉你如今这起刑事案件很有可能与岑敬路有关,你顶多是瞒着公司没签署劳动合同,可你要是现在不说实话,你犯的事可没有这么简单了!”

负责人停顿了有数十秒才开口,声音闷闷的。

“我,我就是看他可怜…”

几分钟后,纪依北终于搞清楚连环杀人案背后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去年7月8日励希去世后,本来她生前的工作岗位也应该被人取代,但这时候岑敬路找上负责人,声称自己想兼职做励希生前的工作,并且愿意只拿低廉的工资,只要自己能够以这种方式更接近已故女友。

负责人安全只是想从中谋利而答应了他,没有签署劳动合同,而是沿用过去励希在职工系统中的信息,而岑敬路则变成了他眼中痴情的廉价劳动力。反正经理也不认识他们,负责人借这种方式每月可以多拿1000元本该属于他的工资。

也因为岑敬路的信息没有正式登记,警方之前根本没考虑过这一方面。

纪依北报了一个邮箱号,又说:“你马上查一下岑敬路今天的快递信息,发到这个邮箱,对了,今天有送到青山别墅区的快递吗?”

“好,好的…不过青山别墅区的住户不多不愿意透露确切地址,快递我们是送去附近的驿站处的,然后再由那边的人送过去。”

纪依北有些吃惊,沉吟片刻。

“那岑敬路有没有可能通过别的方法当面送货?”

他一边问一边打开邮箱里发来的快递信息。

“不可能!”负责人突然嚷嚷,语气不屑,又响起电话那头是个警察,声音又小下来,“那个别墅区也不是他们那种人想进就能进的啊。”

纪依北还没想明白其中原因,突然视线定在屏幕上的一栏信息上。

收件人:夏南枝。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风流不下流纪依北

☆、冲突

“你好,请签收一下快递。”

夏南枝公寓门铃被按响。

夏南枝站起身往门口走,手按在门把上刚要转开,突然想起最近纪依北不停的告诫,难得凑近猫眼看了看。

门外男人穿着深蓝色工作服,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正好挡住脸。

可当她收回视线刚要开门时,却瞥到了那男人手上的创口贴。

夏南枝倏得绷紧身体,迅速掏出手机,发现一分钟前竟然已经有一通纪依北的未接电话。

回拨,电话那头很快就被接起,还没等她说话,纪依北就一阵炮轰:“听着,凶手很有可能会去找你,千万不要给快递员开门!”

“凶手就在门口。”夏南枝压低声音。

纪依北抽了口气,握着手机的手立刻攥紧:“别怕,我们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

他一了解到情况就派出两个支队持枪追捕,纪依北看了眼路况,又让开车的刑警抄小路走。

夏南枝问:“我怎么帮你留住他,我怕我不应他一会儿该走了。”

“不用。听着,凶手可能有反窥镜,立马拿东西挡住猫眼。”

夏南枝一愣,最后吐出嘴里的口香糖糊在猫眼上,又结结实实按了按:“好了。”

“有人在吗,快递!”

门外人又喊,有些不耐烦地按了三下门铃。

“你把手机开免提,音量调到最大,把手机靠近门。”

“好。”夏南枝按他说的做。

隔了没几秒就传出纪依北的声音。

“我没买东西啊,你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门外人身形一顿,眼睛放大,不敢相信地确认了好几遍快递信息:“没错啊!收件人是夏南枝。”

纪依北又嚷:“兄弟你可别乱说,这就我和我老婆,这个南什么真不住这,一会儿我老婆都该跟我闹了。”

“这不是4号楼128吗?”

“是啊,是不是那姑娘信息填错了啊,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当问题件处理吧。”

门外安静了一阵。

夏南枝重新改成听筒模式,走到阳台边看着楼道出口:“门口没声音了,他现在还没出来,你什么时候到?”

“马上。”纪依北说,又问,“你在阳台?快进去,别被他发现。”

门外男子把快递盒扔在脚边,从背包里取出反窥镜,往猫眼一扣,稍稍旋转,向里望去。

灰蒙蒙一片,只有边缘的光圈。

显然是被人遮住了。

突然一阵杂乱的砸门声,夹杂着锐气划过门板的刺耳声音,刚才还称得上冷静的凶手突然发狂。

夏南枝猛然回头。

此时警车正开进小区,直奔4号楼而去,纪依北也已经听到那边的动静,对车里人说:“马上拉警笛!”

嘹亮的警笛划破小区原本安静的空气。

惊醒周六许多仍在睡懒觉的人们的美梦。

同样也攻破凶手最后一根理智的防线。

再怎么说,曾经他也只是一个酒吧里默默无闻的小酒保,干了这一系列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后,到最后面对自己的结局时不可能仍能保持沉着冷静。

岑敬路双目赤红,双手颤栗,脑海中充斥着尖锐刺耳的警笛声,手里握着的那把用来拆快递的小刀随之落地。

接着他便疯了似的,慌不择路,打开楼梯间的门,往楼顶跑去。

夏南枝听到外面的动静,取下黏在猫眼上的口香糖,看到余晓瑶从楼梯间出来,在她敲门前便打开门。

“没事吧!”余晓瑶两手握着枪,问道。

“没事,凶手往楼上跑了?”

“嗯。”余晓瑶点头,把夏南枝推进屋,叮嘱道:“在我敲门前都别出来,一个支队都跟纪队一起上去追捕了,你别担心。”

门重新被大力关上。

纪依北贴着墙往上追,好在刚才的警笛大概起了威慑作用,大家都躲在屋里犹恐避之不及,楼梯间没有其他人。

“岑敬路!你杀了这么多人想过怎么和励希交代吗!”

楼道里回响着纪依北的声音。

头顶上跌跌撞撞磕磕碰碰的声音陡然消失,然后是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你们警察懂个屁!趋炎附势的东西!”

纪依北一步三格台阶往上跑。

岑敬路早已经知道自己这条道就是个死路,身后警察追击,估计小区周围布防严密,他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可他还是拼了全力地往上冲。

他还有一些话要做,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干。

最后他跑上顶楼,一把拉开沉重的铁门,寒风吹在铁皮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岑敬路往外冲。

“岑敬路!”纪依北一步跨进天台,大声呵住那个在栏杆边摇摇欲坠的人,“励希的案子已经正式交给东城警局了,马上就会有进一步的调查结果出来!”

“调查?半年前他们怎么不调查?法律到底在哪呢?”岑敬路情绪激动,半只脚已经跨出栏杆,跨坐在上面,瘦弱的身躯被风吹得更显空荡。

“你冷静点!”纪依北稳住他,转身让后头的警察别动,自己一人弓着腰慢慢往前走。

“我很冷静,我天天盼着这一天呢。”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还是难以控制地颤抖。

他遥遥举起手里的手机,高高地晃了晃,纪依北看不清画面,只看到他手指在右上角一按。

“岑敬路!”

谁都没有意料到刚才还蓄意做第四起案子的人,竟然会这么毫无顾忌、毫不留恋地纵身一跃。

最后关头,纪依北奋力向前一扑,身体狠狠撞在栏杆上,发出一声闷哼声,刚好抓住岑敬路的手。

纪依北随着惯性被往下一拽,顿时觉得自己的手臂似乎与肩膀分离了。

身后的刑警正要冲上前帮忙去拉,岑敬路飞快地拿出一把备用小刀,冷光闪过,纪依北不由眯了下眼,紧接着手臂上一阵尖锐的痛意。

岑敬路在他露出来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在巨大的张力下,殷红的鲜血飞溅出几滴,落在岑敬路的脸上。

惨白中夹杂着黑红的血珠,面目狰狞。

纪依北手忽得没劲,一瞬间力气就被抽空,岑敬路抬头冲他一笑,松开了手。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