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点头:“嗯,时间还来得及吧?”

“无碍的,祖母不会计较那许多,你一切预备妥当再来便是,记着带上要服用的药丸。”

“我知道了。对了,头些日子我去找过洛寻,又配了些药丸,特意给你带了一副养身的,一会我给你带过去。”

商少行一怔,他先天体弱,虽然神医就在身边,可因着同样喜欢红绣的关系,他从未想过要跟姬寻洛张口,虽然他的弱症在他的手中基本上就不算是病。

红绣笑了一笑,自行合上了轿帘。两日前商福全偷偷来求她,她才知道商少行这些日身子上一直不爽利,动辄盗汗且手脚冰凉,需要常常裹着大氅还要抱着手炉暖着才行,否则拿笔的时候手都是冰凉麻木的。

商少行于她有恩有义,他自己抹不开脸,她帮他张口也是应当的。

梅妆与丹烟看的眉开眼笑,三少爷这样疼宠他们家小姐,这是让多少人羡慕的眼珠子发红的事啊,那些人越是眼红,他们心里头就越为了小姐开心。

轿子颤巍巍,一路穿过仪门进了内院。商少行等人的轿子便于红绣的在岔路分道扬镳,红绣一路往馨苑去,而商少行、商金氏和商少靖等则是去往老太太的兰思院。

商少靖的轿帘掀开了那么一条小缝隙,一双锐利的眸子含着迫切与灼热,盯着红绣的轿子不放。

梅妆被推了那一下,尾椎骨还疼得紧,没心思瞧旁的地方,可向来细心的丹烟却若有所觉。下意识的回头,只瞧见去往兰思院的最后一台轿子的窗帘被掀起一角,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注视,帘子又落了下来,丹烟蹙眉,她知道那是商少靖的轿子。

回到馨苑,沐浴更衣。一切打理的妥当,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吩咐梅妆在院子里静养,让丹烟带上了要给商少行的药丸,主仆二人出了院子。

“咱们的轿子呢?”红绣觉得奇怪,刚才她们回来的时候明明吩咐轿夫在此处等着怎么盏茶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丹烟蹙眉道:“小姐,要不我再去备轿来。这商府里的人也太不知好歹了,才刚二夫人才下了令不得怠慢您,这些人马上就又犯。”

红绣摇摇头,道:“打罚他们的事也只有做一次立威便罢了,这会子先不急着应对着事,先去老太太房里才是要紧的,去晚了,二夫人指不定编排我什么。”

“小姐担心什么,有三少爷在,他会帮您说话的。”

红绣想到商少行今天将皮球扔给商金氏,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咱们快些走吧。走路还能快一些。免得老太太问起来让三少爷为难。”

“是,小姐。”

丹烟恭顺的应是,心里却在偷笑,别看他们家小姐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关心三少爷,对三少爷的一往情深也没有什么回应,但她心底里还是记挂他的。

她有些不理解小姐的心思,做女人的有时候依靠一下男人也并没什么,三少爷对她的心思现在瞎子都看得出来,她若是有事依靠着他,他必然也是欢喜的吧?可小姐就是不,万事都要自己解决,刚才的事情是一件,凡巧的事情又是一件。

主仆二人皆想着心事,一路去往老太太的院子。

正月十五,府里到处挂着花灯,各院的下人们忙出忙进,目标都是奔着老太太的院子。路过后花园。红绣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莲花池。漆黑夜色中,结了薄冰的水面泛着幽暗的光。想到凡巧,她心里又是一阵堵得慌。

正当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高瘦挺拔的身影。他背着光,所以看不清面容,暗色的锦衣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红绣与丹烟停住脚步,蹙眉望着前头。待那人走近了,一张英俊却阴翳的脸庞呈现在面前,正是商少靖。

红绣微笑招呼:“大堂兄。”

丹烟行礼:“见过堂少爷。”她是从商少行的长房一脉来论辈分叫人的。

商少靖瞧了一眼丹烟,摆摆手道:“你先下去,我与你们小姐有几句话说。”

丹烟犹豫了一下,刚才回程的路上她明明瞧见商少靖在轿子中直盯着他们家小姐瞧,这会子他会不会还有旁的意图?

“你在后头远远的跟着就是。”红绣吩咐了一声,随即对商少靖说:“咱们一路慢慢走去祖母房里吧,我怕让大家等的久了。”

“也好。”

二人并肩而行,商少行本就瘦高的个子,商少靖与他的身高差不多,却比他生的健硕,站在红绣的身旁,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

前几次用饭商少靖对自己大献殷勤她不是无所觉,今日下午他盯着她的目光她也有所感应。不过红绣倒是不怕,如今在府中,旁边仆婢来来回回,多少只眼睛瞧着呢,她也不怕商少靖做出什么事来。略微思索,红绣出言打破了沉默。

“大堂兄有何吩咐,尽管说就是。”

商少靖一笑,道:“红绣,如今商府已经完全在我们父子的掌握之内,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跟着堂弟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你聪慧绝伦,下午瞧见你打罚下人,便知道你是有手段有城府的。也只有你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做我的正妻,往后帮我打理偌大的商府。”

红绣想不到商少靖竟然会开诚布公的与自己说起这些,当下停住了脚步诧异的望着他。

“大堂兄,你说这些话莫不是在戏弄红绣玩的?我与三少爷早有婚约你也是知道的,你如今来未来的堂弟妹面前说这许多,不怕让外人知道了落了话柄?老太太那里知道了还不动雷霆之怒?”我配得上你?我还觉得你配不上我呢

商少靖哼了一声,“祖母素来对我疼爱有加,不然你以为从前我对你那些个好,她怎的都不闻不问?红绣,你要看清形势,将来你跟了我,锦衣玉食一生,荣华富贵一世那是必然的了,我知道,你也是有权利欲望的女子,往后不论我娶几房妻妾,家中的正妻还是你,等老太太蹬了腿,宅子里就是你说了算。总好过跟着不得宠的病鬼一辈子,你是得不到幸福的”

PS:这段免费的。话说四月不减肥,五月徒伤悲。三儿悲催,减肥不吃主食吃只吃菜,黄瓜西红柿什么的,结果肉肉没减少,居然开始拉肚子,平均三分钟一趟WC,拉的我腿都软了,…o(》_《)o …减肥的孩纸伤不起啊伤不起,我尽量更,但下一章可能会晚,555…

第二百零四章 反常的老太太

红绣瞪着商少靖,半晌没说话,心下只觉得此人自大又好笑,瞧着长相一表人才,在老太太面前也是会耍乖讨巧的,怎的脑子里装的全是棉花套子,一点都不琢磨事的?

“既然大堂兄与我谈起利益,我倒要问问你,能给我的就只有刚才说的那些?”

商少靖望着红绣精致的眉眼,只觉得一时间心痒难耐,伸出手想碰触她,想不到她此刻正好移步走开,他的手落了空僵在了半空,心下微恼,说:“不然还有什么?”

红绣嘲讽一笑,“若说一生一世的荣华富贵,我的绣妍楼便足以达到,我无须靠着任何人,不用你给我我便可以锦衣玉食一辈子;若说你无论娶多少妾侍我都是正妻,在商三少那里他一生只有我一人,再不会纳妾,我根本无后顾之忧;你说他身子不好,我想法子把他医好就是了,神医是我的朋友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说 你还有什么能打动我的?”停下脚步,回头补充:“换句话说,你还有什么能超过三少爷给予我的?”

“我,我喜欢你”

“喜欢?”红绣又是一笑,眉眼间俏丽非常,似乎带着一些俏皮:“大堂兄喜欢我?那是否及的上三少爷呢?他能为了我放弃商府的继承权,你能吗?”

“我…”

“你说将来老太太‘蹬腿’了,后宅里我便说了算,那你的母亲大人呢?我现在就与她不对撇子,你能为了我,让她也‘蹬腿儿’?”

“你…”

“所以,不论怎么算,你都是输给三少,说财力,我不缺银子。论真心,他比你用情要深。你拿了条件来与我谈,那就搬出几个像样的,莫要耽误你我的时间。”红绣冷冷的扔下一句。转身走向兰思院。远处的丹烟见小姐离开,也快步跟上,临了还狐疑的看了商少靖一眼。

商少靖面色阴沉的望着她娇小纤细的背影,他从小到大,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容貌不凡,再加上殷实的家业,多少女人还不都主动接近于他?他还从未遇到一个像红绣这样的女子,宛若浑身是刺的玫瑰,抓住了扎手,不抓住却心痒难耐。越是被拒绝,便越是有想要得到她的迫切,一刻都不想等待下去…

来到兰思院,才一进门王妈妈便迎了上来,笑着行礼,然后扶着红绣的胳膊上台阶,道:“红绣姑娘可算来了,老太太念叨了你好几次,说就等着姑娘回来了好开宴呢。”

“有老妈妈在此处候着了,来的晚了是我的不是。”

王妈妈被红绣说的心里熨帖,笑容也真切了许多:“姑娘快请进屋子,先暖暖身子。”

“多谢王妈妈。”

红绣虽然表现如常,可心里头疑窦顿生。自从头些日子与老太太在馨苑里掰了脸,府里的下人们对她的态度就都变了,尤其是老太太屋子里的这几个,丫鬟们有丫鬟们的派头,婆子们在她的面前也是傲慢的很,其中就数王妈妈表现的最甚,见了她代答不理的,见了梅妆与丹烟就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怎的如今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突然客气起来了?

红绣心下断定,定是老太太那里有什么变化,下面的人看到风向了。她心下戒备起来,随着王妈妈进了屋子。

一股暖气迎面扑来,红绣冰凉的脸颊略微觉得潮湿。

王妈妈绕过屏风到里头通报去了,红绣则脱了斗篷递给丹烟,自行整了整衣裳。她近日穿着象牙色的襦裙,鹅黄色的窄袖交领上衫,上面用银线绣着十字花纹,腰间水蓝色的细致宫绦垂落,走起路来宛若风吹弱柳,雨润芭蕉。头上的凤鸣钗行走之间发出幽幽低鸣,嘤的一声,生意不大,却很清脆。

才刚一转过屏风,便听见老太太笑着说道:“听见凤鸣,就知道是红绣来了。”

红绣行礼,道:“给祖母请安了。”

“免了免了,快,来祖母身边做。”老太太坐在铺着大红色锦缎桌巾的八仙桌后头冲着红绣招手。

红绣更觉得诧异了,心中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太太态度骤变,其中定然有玄机。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商少行,见他轻轻摇头,红绣抿了明嘴唇在老太太身旁坐了下来。

这时候,商少靖也回到了席面上,他脸色如常,见了红绣也没有丝毫的尴尬,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商少行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兄弟二人事先在空中对上,互相一笑,但都无笑意。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花香,但清甜好闻,不刺鼻,淡淡的叫人身心舒畅。

商金氏提鼻子闻了闻,又夸张的站起身来在老太太肩头嗅了嗅,笑着道:“母亲,您的衣裳今儿个熏的什么香?怎么如此的好闻?”

老太太洋怒,嗔道:“我老婆子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熏的什么香?你问错了,香味是红绣身上传来的。”

老太太这么一说,一桌子的人都望着红绣,大家都吸了吸鼻子,果真闻到一股清香,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确实好闻。

“红绣好,你的香料在哪儿买的?会有我也给语蝶和艺岚备一份去。”商金氏眼珠一转,又打趣老太太:“可别是母亲偏心,有什么好东西先给了红绣啊。”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你这油嘴,我还断了你们用的了?”回头看着红绣,笑的满脸慈爱,“红绣身上的香是什么?”

红绣自个儿早就闻习惯了,那是姬寻洛送给她的香囊,传说中能香六十年的“卓荦”。不过她还没傻到将香囊拿出来,只是道:“许是姬神医给我配的药里头有香味吧。”

又是江湖人?老太太心里头鄙夷,可这一次她的态度极好,居然道:“姬公子是你的朋友,帮着你疗伤治病那就是帮了商家,赶明儿个也请他来坐坐,叙叙旧。”

PS:腿软手哆嗦,今天就先更这么多了,俺实在坚持不住了555…

第二百零六章 凡巧的男朋友貌似有来头

张之文雨过天青色的粗布棉袄扣子没有系正当,前襟处因为酒灌的太急而湿润了一片,在正月十五多彩绚丽的花灯下变成了深色。清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即便离着很远,红绣仍然能从他的目光中看到数不尽的苍凉。

见红绣目光定在一处,商少行也随着她眼神瞧过去。

不知为何,那样一个人虽然没有锦衣华服的衬托,也没有刻意打扮的光鲜亮丽。但就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好似他身体本身会发光,有那种吸引人眼球的气质。

商少行察觉到自己心中不是滋味,立刻蹙着眉头警告自己,他堂堂男儿,生来到现在,还从未允许自己有过这样的思想,他有他自己的傲气,他不希望自己发生改变。

“要过去吗?”

商少行若无其事的走到红绣跟前低声问。

红绣点头,道:“我正好有事要问,”回过身仰头看着商少行,“不然你先去走走?”

商少行眉头皱成一个疙瘩,刚才与红绣一同出游的兴奋此刻都转换为郁闷,要是他就此转身离开,那便真可谓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她出府,一心一意寻别的男子,寻到了人就要把他撵走?

眼看着商少行面无表情的俊脸,明明没有生气,没有不悦,但红绣就是感觉到了他周围的低气压。

眨了眨眼,红绣明白了他为何生气。刚才脑袋里只装着丹烟的那件事,根本没有多想,也没有考虑这句话会给他的心情带来什么影响。

“额,三少,我不是那个意思。”红绣说话竟然有些结巴。

看到她紧张的神色,商少行心底里平衡了许多,不想表现的小家子气引红绣反感,只是淡淡的道:“若是没有什么不方便,还是让我跟着,这里人多,保护你的那些人恐怕鞭长莫及。”

“嗯。那一起过去。”红绣再不好意思说让他先走的话,赶紧顺坡下驴点头应了。北冀国的追杀在她心里留下了恐惧的阴影,说实话,商少行若跟在她身边的话她还觉得安全一点。她之所以想让他先走,是怕他卷入她与商府的斗争之中左右为难,因为她已经确定凡巧的事必定是商府之人所谓,这件事背后定然有蹊跷。

待回身看向那棵大树的时候,树下已然换了几个玩“地老鼠”的孩童,点燃的“地老鼠”冒着银光,快速的满地乱窜,孩子们又是大笑大叫,又是蹦跶闪躲,偏偏就少了那个寂寥的身影。

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红绣只能踮起脚尖四处张望,奈何她身高所限,还是没有找到。商少行帮忙找,也没有看到人影。

他不禁觉得抱歉,红绣做事向来有分寸,那个人兴许是对她非常有帮助的,却被他几句话耽搁了时间,错失良机。

“抱歉。”商少行真诚的说。

红绣摇头,释然道:“无碍的,反正以后多得是机会。”

商少行对红绣相当了解,她这么说定然是胸有成竹了,二人继续随着人潮往前走去,商少行状似无意的问道:“你知道他的住处?”

“嗯,知道,就在这附近。”

“嗯。”

两人再无他话,不是商少行不想说,而是他怕自己开口之间不经意的酸意会惹得红绣对他厌烦。

梅妆与丹烟见本来开开心心的两人突然变的沉默,也都败兴的沉默下来,红绣心里惦记凡巧的事,灯谜她也没兴趣去猜,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也失去乐趣,路过一家酒楼,红绣一指楼上的窗口,道:“三少,不如上去坐一坐?喝口茶水说说话。”

“也好。”

酒楼这时候生意正好,两层楼间均座无虚席,灯火辉煌之间觥筹交错,买卖火热。不过商少行是这里的常客,掌柜的见了他,毕恭毕敬的将人领去了他常年包下来的雅间。

商少行解释道:“从前谈生意,也经常来这里用饭。”

“嗯。”

屋内干净整洁,墙上挂着水墨画,两旁的小几上摆着梅瓶,上面插着粉白的梅花。

二人在桌边相对而坐,才刚在府中用了晚饭,也不觉得饿,便只点了几样小菜和一壶好茶。商少行见红绣脸色雪白,怕她着凉,又特意叫了姜汤,让厨房紧着快些上来。

红绣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里头是几两银子,回身塞给了丹烟。

“你们两个出去溜达溜达,想吃什么用什么便自个儿买。”又看了眼商福全,红绣笑道:“福全儿也一同去吧,你在旁边我也放心,免得我的两个俏丫头让人欺负了去。”

“小姐”梅妆跺脚,脸红了起来,若论容貌,她们三个婢女中应数凡巧最漂亮,她与丹烟都是一般的相貌,不过跟着小姐神仙一样的人,他们多少也借了光,沾了些“仙气儿”。此刻被红绣这么一打趣,梅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商福全笑着应了声“是”。便兴冲冲的拉着梅妆和丹烟下楼去。他们毕竟孩子心性。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愿意在主子身旁碍手碍脚的耽误人家“交流”。他们离开了正好清静。

将木窗开启一个小缝隙,屋内外的温差使窗前冒出一层白气。隔着白气,红绣瞧见窗外是僻静的小巷,并未临街。

此刻,店小二将酒菜备齐了。

商少行先给红绣舀了一小碗姜汤,递到她面前,温言道:“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多谢。”

红绣接过来,微笑着道谢,喝了一小口,随即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一个褐色的小陶瓶来递给商少行,道:“才刚在老太太房里人多嘴杂,加上她问起了洛寻,我便没有给你,这是洛寻配的强身的药丸,你三日服一粒就成了。”

商少行接了过来,将带着红绣身体余温的陶瓶握在手中,“多谢你了。”

红绣刚才在家宴中婉言封死了老太太想找姬寻洛求医的路子,背后却帮自己求来了千金难求的药,要说不窝心那是假的,才刚莫名飞醋吃够了,如今商少行心下只剩甜蜜,凤眸中满载着浓浓的情谊,温柔的望着红绣。

红绣被他炙热的眼神看的不自在,摆摆手道:“三少爷客气什么,你养好身子才是要紧,往后若在有需要,我去找洛寻便是了,你瞧他好像脾气古怪,跟他师父见死不救似的,其实他心软的很。稍微一求他他便绷不住了。”

那是只对你吧。商少行在心里默默的补充,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你要找的那人是谁?”

红绣犹豫了一下,她要不要将商少行也拉下水?可若不说清楚,恐怕他会继续闷着头吃飞醋吃到酸死的。

思及此处,红绣从怀中掏出凡巧的遗书递给商少行,道:“三少爷请看,这是那日我去老太太那处得来的。”

红绣将老太太那日的话,与她自己后来分析所得的情况,再加上后来在云吞铺子遇到张之文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商少行。

商少行静静听着,待她全说完了,问道:“你怀疑那个张之文便是凡巧信中提到的‘姓张的人’?”

“正是如此。”

“若是这样,其中便真是有蹊跷了。”

从回府之后,商少行便日理万机,根本没心思去关心凡巧的事,后来将权交给二房,他又忙着将自己以红绣教给他的记账方式记下的账誊写出来,变成现下用的记账方式。这个秘法,他还是不想外传的,尤其是“阿拉伯数字”。今日一看遗书,再一瞧红绣的神色,他便知道红绣于此事是真的上了心的,也可见她对待下人有多么的真心,换做旁的主子,打罚死个把下人都是常有的事,可在她这里,每一个生命似乎都是珍贵的。

见商少行沉默,红绣当他也看出了其中的疑问,才刚要开口询问,却听见窗外的小巷中传来一阵谩骂声,就算他们在二楼,也无法忽略那些污言秽语,更无法忽略拳头打在人身上的闷响声。

红绣推开窗户向下望去,这一看,险些将她三魂吓掉了七魄。

那些将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的一群人她熟悉,他们身上穿的全都是商府下人的服饰,不过看着有点面生。那个被打的,不正是张之文么他刚才还在大树下饮酒,怎么得罪了商府的人,被拉到僻静地方拳脚相向了?看他被打的趴伏在地,完全无还手之力,而商府的下人好似不打死他不甘休似的,手上力道丝毫不减,红绣真担心她还没调查出个结果,张之文就要下去见凡巧了

等等,商府的下人为何要打他?难道…这期中与凡巧的死有联系?

红绣心思电转,思考也只是那么一下,眼下当务之急是救人才对。站起身,提着裙摆就要下楼,刚转过身的功夫,突然听见楼下的商府下人传来一阵惊呼,随即是杀猪一样的惨嚎,在热闹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红绣低头看去,就见张之文秀气的脸庞上满是阴郁,此刻已经爬了起来,而刚才动手打他的人变戏法似的倒在地上,似乎特别痛苦 ,抓耳挠腮的滚来滚去,大声惨叫着。

红绣目瞪口呆:“他,他…”

商少行喃喃道:“南疆蛊术。”

“蛊术??”红绣一怔,这种东西不是小说里才有的吗?现实中真的存在?

商少行点头,道:“这个人下蛊的手法极快,看来他刚开始是要忍耐的,但后来忍耐力告罄了。”商少行沉默一下,又道:“他们都是崇宗园的下人,怎么会一同来到灯市上围殴一个会蛊术的文弱书生?”

红绣心里显然也有同样的疑问,不过眼下不能让他这么快就离开。回身开门吩咐了店小二,从怀中掏出一条帕子递了过去,吩咐他快些下楼拦住张之文,将东西给他看。

回到座位坐下,红绣也没有了喝酒吃菜的心思,只是端着茶盏轻轻转着,默默的想着心事。

不多时,便听见楼板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来人越来越接近,紧接着包间的门被推开,满身泥污的张之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略微有些气喘的瞪着屋里的两人,大声问道:“你们怎么会有凡巧的东西”

张之文一句话,让红绣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他跟前,道:“我叫诸葛红绣。”

张之文只觉得红绣好生面善,闻言却是一愣:“你就是凡巧常常挂在嘴边的小姐,诸葛红绣?”

“正是。”

张之文态度立即恭敬了许多,行了一礼道:“凡巧从前常于我说起你,将你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如今看来,她说的也并无夸张。”

红绣想起那苦命的丫头,面色黯然,叹息了一声道:“一同坐下吃茶吧。”

张之文倒也洒脱,撩衣摆在红绣身侧坐了,目光放在红绣脸上,似乎在关注她的表情变化,也似乎在看红绣的反应。

商少行先开口:“商府那些人为何与你为难?”

张之文嘲讽一笑:“凡巧死的蹊跷,我听说红绣姑娘已经参加完绣剑山庄的比评大会回了商府,便想去找她。可到了府门口,便被恶奴给叉了出来。说什么也不让我见。才刚集市上遇到了,他们便一直追着我到了楼下,又是拳打脚踢。”

红绣明白了些,点头道:“现在见了我,你想说什么?”

张之文道:“凡巧决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她是如此乐观活泼的女子,有了什么事也都会跟我说,怎么会说自尽就自尽呢?”

张之文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特别杂乱的脚步声,转眼间便到了门口,张罗着要闯进来。店小二拦着不让,他们竟然还将店小二推了个跟头。

“咣当”一声,包间的门大大的敞开。

本来预进屋就蛮横要人的商府下人,见了当间坐着的人就是一愣,一位是府中三少爷,另一位是才刚在门口把门房和刘妈妈打的血肉模糊的未来三少奶奶,这俩人都不好惹啊

商少行沉下脸来,沉声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你们不在府里伺候着,到这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