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红绣也被侍卫一左一右押着推了出去。

御书房内,皇帝望着红绣背影的方向,面上怒容逐渐转淡。

丞相急切进言道:“皇上,诸葛姑娘年轻气盛,一时间想不明白,还请皇上收回成命,给她个机会。此女身有大才,胸中有丘壑,懂得的绝不只是活字印刷、千里眼和震天雷这么区区几样,她的存在对南楚国必定有大用途,请皇上三思啊”

“起来吧,许丞相。”

皇帝悠哉的说了一句,便坐在窗前的桐木官帽椅子上。

许国昌不敢抗命,站起身来,才刚要劝说,却突然住了嘴。

为何御书房中,只有皇帝、他,大太监李德顺三人?往常伺候的宫娥和小太监呢?

为何皇帝脸上,此时是与方才盛怒之中绝无相同的含笑神色?就算再善变,也不至于转身间就不气了。

许国昌渐渐明白了些什么,这才发现自己额头竟然冒出了冷汗。

果然,皇帝轻笑了一声,道:“若是连烈女不侍二夫都不懂,朕要这样毫无骨气的女子做什么?为了性命就随意动摇,意志不坚,今日能为了苟活卖了她的未婚夫,明日就能被敌国收买,将我南楚国所有秘密均出卖于他人。这等随风倒无节操的女子,朕要来又有何用?”

许丞相抹了把汗,“皇上圣明。不过这等测试,还真是让一般臣子都消受不了。”

“也不只是测试。”皇帝的话顿了一下,又道:“罢了,朕也乏了,你下去吧。”

“可是皇上,如今诸葛大人正被推往午门外斩首。您…”

“接下来就看许丞相的了。”说话间,皇帝已经背着手离开御书房。

许丞相连忙奔了出去,命一直候在门前的京畿卫叶潋清飞身去追,传皇上口谕,诸葛大人罪不至死,押往天牢候审。

叶潋清如蒙大赦,忙飞身形追了出去。

许丞相摇了摇头,伴君如伴虎,今日之事便是写照。皇帝吓唬红绣,目的很明确,第一,他要让红绣知道,即便她在有才华,在皇上手中也只是个奴才,别想恃宠而骄,她的生死还是掌握在皇帝的手中第二,皇帝也是真看好了红绣,想将如此有才华的女子笼在身旁,长久为南楚国效力,让她嫁给皇子,比嫁给皇帝更能利用的久远。第三,他也是想逼迫红绣多做一些研究罢了,有了威胁,她必然更加殚精竭虑。

想不到她如此好运气,竟然连古代的天牢都“参观”的到。

红绣打量着面前的牢房。如电视里演的那样,阴暗潮湿,也不过十平米大小,地上铺着的倒是整齐的青石砖,墙脚堆着稻草,散发着经久不衰的霉烂味道,墙上一扇斗窗,仰着头便能看到外头湛蓝的天空,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如今是夏日,红绣身上穿的也是薄料子的袄裙,天牢里阴暗潮湿,仿佛还有一阵阵阴风萦绕不散,冷的她身上忍不住抖。

到墙角,用脚扒拉了一下地上的稻草。原本住在此处的小生物吱吱叫着四下逃窜。

背脊一阵发凉,寒毛直竖,红绣苦笑着喃喃道:“对不住了,你们的家,就先借给我暂住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想起来,就再次将她拉出去砍了。

她发现自己越发学会随遇而安,初来古代时候,她做了前世想都没想过的那些粗活。后来日子好了,她又享受着前世没享过的精致吃穿奢侈用度。如今她失了宠,又能迅速适应满地散发霉味的稻草。

第二百五十八章 坑爹的封建社会

“诸葛红绣,你还真是好命。”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身下坐着的是霉烂潮湿的稻草,仰起头叹息了一声,幽幽低鸣传来,是她鬓边的凤鸣钗。

随手摘下,借着斗窗洒下的微弱光线看去,掌中精致小巧的凤钗翅羽舒展,凤身珍珠泛着亚光,凤口衔着的三缕流苏缀着的蓝宝滴珠反射阳光,刺得红绣眼睛发酸。

面对皇上,她可以挺直了腰杆直抒己见,宁可被拉出去砍了也决不妥协。但如今一个人呆在光线昏暗又阴冷潮湿的天牢中,手中握着代表三少爷正妻身份的凤鸣钗,她心中那层坚硬的堡垒几乎土崩瓦解。

她到底还是怕死的。

但是,就算怕死,她仍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天色渐暗,似乎转身间,斗大的天窗外便是漫天繁星。才刚她入了宫,就直接被押进天牢了,这会子还不回府,三少爷估计会惦记了吧?梅妆丹烟和杜鹃说不定正在馨苑里来回踱步,叨念着小姐怎的还不回来。她身上的衣裳料子薄,牢里一阵阵阴风吹来,冷的她浑身发抖,抱紧自己,缩着身子,今晚定是要挨冻了吧…

一件件琐事在脑海中过滤,不知不觉红绣便昏昏欲睡。

商府中。

老太太放下碗筷,接过商曾氏递来的热茶含了一口,转而以袖掩着吐在艳秋端来的精致描金小痰盂中。随后笑着道:“今儿个本想全家人一同用饭,不料想红绣竟然被皇商宣召进宫了。”语气颇有些与有荣焉之意。

商曾氏笑吟吟的扶着老太太起身,往花厅一旁的侧间走,关切的道“也是呢,自从我们回来,也只不过与红绣同食了一次,哎,想不到冰雕玉琢的人儿果真脆弱,也不知她身子如何了。”

商崇宗、商少行等人随着进了花厅,分别落座之后,老太太问道:“行儿,这些天你总往外头跑。红绣病着你也不知多去关心关心。”

商少行颔首一笑:“祖母教训的是。”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想说,因为脑海中还是上一次老太太叫他讨好红绣,图谋她绣妍楼的一幕。

商少行不搭茬,老太太想多说也没得机会,商金氏瞧着此刻屋里众人都在,又看了眼金艺岚,眼珠一转来了主意。

“母亲。”来到老太太身旁,与商曾氏站了个对面,力道恰到好处的帮老太太捏着肩膀,“您看,艺岚的事…”

她这一提,长房与二房之人面上都是一沉。三老爷商崇宝明显感觉到气氛的转变,奇怪的看了一眼金艺岚,她能有什么事?

老太太哪能不知商金氏的那点小心思?当众说出来,无非是想给商少行些压力罢了。

艺岚丫头自打上次直言拒绝,之后便真再没提起过此事。沉思着看了她一眼,老太太实则也不愿管这码字烂事儿了。

商少行端起茶盏悠哉的喝了一口,含水凤眸不经意的扫了金艺岚一眼。

金艺岚心思千回百转,本也想借着姑母给的梯子顺着往上爬,但那日窒息之苦深入脑髓,再被商少行若有实质的目光盯上,记忆便宛如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吓得她冷汗直流,背脊上凉意直往上窜。

“姑母,老太太,艺岚说过,不想嫁给三少爷了。”

如此好的机会她竟然放过商金氏气的七窍生烟,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没了名节,自己又不知为自己谋划,她快被她气死了,若是就听之任之下去,她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兄长

“艺岚,你可要想清楚如今你三叔在,老太太也在,还怕没人会给你撑腰做主吗”

商少行挑眉,面对商崇宝和商曾氏疑惑的目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冷笑,感情商金氏是打算利用三叔朝廷命官的身份压他一头。

金艺岚深知姑母的好意,但要她来抉择,活着才是首要。

哽咽了一声,金艺岚委屈的道:“姑母,此事莫要再提,难道不好吗?若是您执意当众大肆宣扬,艺岚只有出家为尼,后半生古佛青灯,也不算丢了咱们金家的面子。”说罢,竟然掩面而泣奔了出去。

商金氏面色铁青,急忙追上去,商少行面无表情的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陪着老太太闲话了一阵子,才去馨苑看红绣。

天牢中,天色全黑,牢里阴风阵阵,一点光亮皆无。红绣几乎是睡一阵子便被冻醒一次。才刚护军衙役来了三两人,给她送了一陶罐的凉水,两个干窝窝,便是她今日的晚饭。

红绣身上没带着药,也不怎么有食欲,便也就没有吃得下多少,随便喝了点凉水,身上冷的一阵一阵,心道皇帝也真是兵不血刃,把她放在这里,不用几天她就可以见阎王去了,用不着砍头那么麻烦。

走廊里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有微弱的光亮在逐渐接近。红绣抱膝坐着,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不多时,一众人来到她所在的牢门口。一个年轻的男声带着些许谄媚之意,道:“李公公,诸葛姑娘便被关押在此处。”

李德顺尖细的嗓音随即想起:“嗯,开门吧。咱家要进去瞧瞧诸葛大人。”

“是。”

锁链碰撞声音响起,圆木的栅栏门吱嘎一声打开。李德顺用帕子掩着鼻子,紧皱眉头一弯身,进了监牢的小门。

身后的衙役也是有眼力劲儿的,忙退了下去,此处就只剩下红绣与李公公两人。

“诸葛大人。”

红绣直起身子,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李公公。”

没看到红绣哭泣的脸,没见到她扑过来恳求他去帮她跟皇上求饶的样子,李德顺略微有些惊讶,本以为一个小女子,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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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逆境磨练坚固的感情

馨苑中下人乱作一团,一听红绣被关的消息,梅妆已经急得哭了出来,丹烟也是瞬间就觉得嗓子眼儿冒烟,不知如何是好。几个小丫头目瞪口呆,小姐荣宠正盛,怎么才当了官,就马上被关起来了?

商少行惊惧的退后一步,强作平静的道:“她怎会恃宠而骄,公然顶撞?这些都不似红绣会做的事”话音一顿,又冷静下来,对着叶潋清行了全礼,道:“敢问叶大人,红绣此际可有生命危险?”

“天威难测,在下也不甚清楚。”叶潋清说的是实话,皇上的意思,又怎是做臣子的能猜测清楚的?

不过在他方才告诉商少行红绣被关的消息时,他心中也是余惊未消。红绣被治罪全过程,他虽并未在御书房内亲眼目睹,在门口却听的清清楚楚。他对红绣素来敬佩,若是这样一个奇女子不明不白的死了,不用往远了说,对南楚国那也是个巨大的损失。

看着面前俊美非凡的男子,叶潋清心中突然生出一些羡慕。世上能不畏强权,不贪图富贵、坚守节操的女子少之又少,更何况诸葛红绣是一个聪慧过人心灵手巧的奇女子。能被这样一个女子真心爱慕,一心一意对待,是多少人几生修不来的福分。可商三少却得到了。

院中寂静,夜风吹来,满园馨香四溢。但此刻却无人有心思欣赏。

商少行心中着实惧怕,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无用的。即便他平日足智多谋,可此刻,也想不出任何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叶潋清身为专门为皇帝效命的京畿卫,能够将宫闱之中发生之事告诉他,定是经过皇帝允许的,或者说,是皇上所授意的。

遣开下人,引着叶潋清进了红绣旁日宴息作用的厢房,商少行再次抱拳行礼,低声问道:“叶大人,此处没有外人,你可否将事情告诉在下,红绣到底为何触怒圣颜。也好叫在下有个底,到底往哪方面想法子。”

皇上真是料事如神。叶潋清在心中佩服,随即将预先准备好的话过滤了一遍,沉重又同情的道:

“既然如此,看在诸葛大人旁日对在下照拂有加的份上,我便直说了。”作势看了看左右,见无人,才低声道:“今日皇上下旨将诸葛大人赐婚给三皇子殿下,大人抗旨不尊,严词拒绝,还公然顶撞圣上,皇上本是要将她推出午门斩首示众的,多亏了许丞相进言求情,才免了大人的死罪,如今关在天牢里,也是要听皇上的意思,到底是要如何处置。”

叶潋清看了看商少行没有显露任何表情的俊脸,心中有些佩服,临危不乱,遇事沉着,是大将风范。

商少行点头,不露任何情绪,拱手道:“多谢叶大人直言相告,少行定然守住秘密,不让大人难做。”

这正是皇上要的。叶潋清再一次佩服皇上神机妙算,拱手还礼,匆匆离开了商府。

待叶潋清走了,商少行才踉跄着退后坐在圈椅上。皇上赐婚,他意外,却也知在情理之中,毕竟她是那样难得的女子,才貌出众,智慧过人,又是南楚国第一个女官,皇上想留下她做儿媳妇儿也实属正常。可他是在想不到,红绣竟然会为了他不惜冒着砍头的危险出言拒绝,到如今还关押在大牢里。

心中最柔软的位置,好似被人揪出来紧紧的攥住一般。商少行有悲有喜,他何德何能,能得她如此真情相待?看表面上,她对一切似乎都是淡淡的,可遇到事情他才知道,她其实是多么重感情的一个人。

然而她被关了起来,他却只是平民百姓,又能做的了什么?

商少行从来都觉着自己行商的身份甚好,此刻是第一次怨恨自己是商贾出身,无法考取功名。若是他能在朝中任个一官半职,这个节骨眼上也不至于两眼一码黑,想找人帮忙也不成。

他在脑海中过滤半晌,也只能想到三叔一人了。思及此处,商少行忙起身飞奔着出了馨苑,往三老爷一家所住的客院赶去。再过一会就该落钥了,他得抓紧时间。

但凡在天牢里当差的,吃这碗公饭,便须得学会见风使舵的本事。这些衙役本就觉着红绣是朝中唯一的一个女官,虽然不太了解她具体都做些什么,可也必定是皇帝眼中的红人,是以才刚关人进来的时候,他们并未为难。

而大太监李德顺又亲自前来探视,等于是证实了他们的想法。诸葛大人兴许只是暂时住在此处,待到皇上气消了,她还是要出去的,若是他们怠慢了,她随意在皇帝耳旁吹吹风,弄不好他们就要大祸临头。

思及此处,几个人合计合计,紧忙手脚麻利的搬了木床木桌,配以棉被布单来。就连方才随意扔在地上任老鼠爬虫子咬的两个干窝窝都一并撤了下去,换上了一碟子酱瓜和两个白面馒头,小心翼翼的放在才刚摆上木板桌上。

对于众人的此番作为,红绣仅是理解的一笑,然后道了谢。

将稻草铺在木板床上,上面盖上棉布的布单子,再躺上去,总好过直接躺在石砖地面上。裹着破烂的棉被,虽说有些异味,也总比没有来的强。也多亏李公公来了一趟,否则她起初都怀疑自己能否熬过今晚呢。

可饶是如此,红绣的身子骨仍旧还是经不起折腾。她旁日一直吃着姬寻洛配置的药丸,如今没有带着,又没有胃口吃饭,加之受凉。第二日一早红绣就发起了高烧,奄奄一息的躺在木板床上蹙着眉头晕脑胀的喘息。

衙役们怕坏了事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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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以暴制暴

红绣是被抬回馨苑的,两名宫人抬着上等锦缎面儿的被褥,红绣面色苍白的裹在其中,好似没重量一般,被轻飘飘送往了卧房。

梅妆和丹烟哪曾见过这等阵仗,主子出门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竟昏迷不醒让人抬着,当场吓的哭了出来,抹着眼泪奔去卧房打点,杜鹃则立即吩咐小丫头去烧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老太太在兰思院得了信儿,怕商少行一个大男人照顾的不妥帖,立即叫商金氏和商曾氏两人带上补品一同前来,卧房里丫头下人进进出出,忙活的热火朝天。

商少行命福全去寻姬神医,这边大太监李德顺则是笑眯眯的对商少行道:“奉皇上的旨意,人我是给送回来了。诸葛大人受了寒,在莲妃娘娘那儿用了些退烧驱寒安神的药,梦里头说胡话嚷着要回馨苑,皇上听了便命咱家将人给送了回来。”

这话说的却是谎话,红绣从牢里抬出来到如今一直都不声不响,他来,不过是皇上要给商少行些压力,让他明白天威不可违抗,也让他明白如今皇上还是宠着红绣的,他不得怠慢。想要牵制红绣,让她留在南楚国忠心耿耿效忠,就必须有她服服帖帖留下的理由。

“有劳公公了。”商少行回答的不卑不亢,面上表情也是淡淡的,实则他现在心急如焚,真想飞奔到卧室去瞧瞧红绣的情形如何。

李德顺上下打量商少行一番,从前见过此人几回,可哪次也都没上心,只依稀记得他是个长相精致不输给诸葛大人的美人,如今一瞧,心里头第一个想的就是——果然如此,这张俊美非凡的脸,何该就是叫姑娘死心塌地的。也难怪诸葛大人会不惜触怒天颜,谁说祸水只能是红颜?

多余的话没说,李德顺又客套了两句便离开了。

商少行长嘘一口气,无论如何,回来了就是好事,待会姬寻洛过来帮着好生诊治,她定会无碍的。

商少行转身快步进了卧房,衣摆在风中摆荡,显得他身形翩然欲飞。院里端着铜盆的小丫头瞧的一愣,三少爷,会轻功??

卧房里,商金氏和商曾氏二人正在床榻前指挥着梅妆和丹烟给红绣擦身。

门前商金氏的丫鬟鸳鸯见商少行进来,忙福了一礼,“给三少爷请安。”声音照比往常要大了些。

商金氏一听,绕过插屏出了来,道:“红绣无碍的,闺女家的卧房男儿家进来不妥,你去花厅歇着吧。这里我和你三婶照看着便是。”

商少行很想说这屋子他进来多次了,自打没定情时起,红绣便在外间的八仙桌上教会了他何为阿拉伯数字,说若女儿家闺房进不得,他们这一个两个又何曾关心过红绣?到如今看着红绣受皇上宠,他们才想起靠上来,不嫌太晚了吗?

商少行没给商金氏好脸,但也不想在人前给红绣惹口舌,只得在外间寻了个玫瑰椅坐下,道:“我在这儿歇着就好。”

话音才落,院子里就传来铜盆落地的咣啷声,伴随着小丫鬟的一声惊呼:“天啊,刺客,有刺客”

听闻“刺客”二字,屋内众人皆是惊慌失措,商少行忙起身往门口看去,却见身着玄色外袍,长发仅用一根带子随便束了的姬寻洛施展轻功从对面房顶飞身而来。

梅妆训斥那小丫头:“咋咋呼呼的作甚,没见着是姬公子么”

商少行迎上去:“姬兄。”

“嗯,红绣如今何在?”

“在房里。”

说话间,人已经进了卧房。

商金氏蹙着眉,凭什么红绣有了屁大点儿的事姬寻洛都会紧忙赶来?她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丫头,如何能叫两个男子对她死心塌地?

对比自己的境况,商金氏只觉得妒忌越甚,看了眼坐在床沿的商曾氏,随即朗声道:“女儿家的闺房,男子止步。”

姬寻洛此际已经转过屏风,闻言,不屑的看了眼商金氏,只淡淡的说:“滚开。”

商金氏怔住,他竟然骂她她堂堂商府二夫人,自小到大,何时吃过这种亏

“你出言不逊,毫无教养,进了旁人的家门,不走正道,专干些飞檐走壁的勾当,果真是江湖中人做派,上不了台面”

“骂我?”姬寻洛剑眉一挑,嘴角露出个邪肆笑容,突然出手如电的点了商金氏几处穴位,

商金氏先是一怔,待到钻心蚀骨的痛痒从心口里涌上来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蹲下身子又是抓又是挠,哀叫着大骂:“你,你愧为神医,竟然,竟然使如此下作的手段”

姬寻洛冷哼一声,“你也知道我是神医?那为何我要给红绣看病你还拦着”

越过蹲在地上额头冒汗的商金氏,径直来到床榻前。

商曾氏紧忙让开,去扶商金氏:“二嫂,你怎么了”

“疼,好痒,啊救命啊”

所有声音抛在脑后,姬寻洛望着榻上的人,心疼的眉头紧蹙。红绣盖着秋香色的缎面被子,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面如纸色,嘴唇发白,长长地羽睫毫无生气的垂着,乌黑的长发更显得她脸色难看。

坐在她床畔,心疼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伸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可身后的商金氏太吵,叫的比杀猪还难听,已经惹得院子里下人来围观,姬寻洛又起身点了她哑穴。冷声斥道:“把她扔出去”

商曾氏吓的脸色发白,想不到姬神医竟是如此脾气怪异睚眦必报之人,二话不敢说,忙吩咐下人将商金氏扶了出去。

商金氏又疼又痒,想叫叫不出来,全身都没力气,想求救又发不出声音,只得看着商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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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只想单纯的喜欢你,不行吗?

梅妆在红绣背后为她垫上软枕,红绣舒服的靠着,不多时,就瞧见姬寻洛和商少行一前一后匆匆进了门,两人脸上是同样的欣喜。

“绣儿,你醒了,觉着如何?”

“我无碍的,”红绣对商少行微笑,转而望向姬寻洛,“有姬神医在,我的身子又怎会有大碍?”

姬寻洛呆呆的望着红绣和商少行,半晌才苦涩一笑。他们的称呼变了,二人之间气氛也变了,早知自己没有希望,可如今他仍旧觉着心痛难忍。强笑道:“是,有我在,又怎会让你有事?”

这时候院子里一众人已经浩浩荡荡进了屋子,为首的正是穿着杨妃色百花曳地长裙,上着翠绿对襟短袄泪流满面的商语蝶。

丰腴的小手指着姬寻洛鼻尖,商语蝶大家闺秀气质全无,声嘶力竭的吼道:“姬寻洛识相的就紧着将我娘亲身上的穴道解了我三叔即刻就到,你若不想见官将事情闹大,将你莫来求好容易积累起来的人气一举摧毁,便就继续执迷不悟吧”

红绣蹙眉,商语蝶虽然任性骄纵了些,可也从未见过她像今日这样形象全无。心里其实多少还是有些理解的,毕竟是自己母亲出事,若换做她身上,恐怕也会同样的焦急吧。

但是看了眼姬寻洛,红绣又将才刚冒出的那一点同情心压了下去。里外亲疏她分的清楚,再者说,商金氏今日定然也是讲姬寻洛惹急了,不然他也不是不讲理之人。

商少行道:“语蝶,你先回去。”语气威严,不容反驳。

商语蝶泪眼朦胧的望向商少行:“行哥哥,你不帮我?”

“今日之事,本就是二婶有错在先。”

“就算有错,庸医也不能点我母亲的穴道让她痛苦哀嚎啊”

“哦?这是哪家说法?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未来的三嫂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可你母亲不但不许姬神医去给你嫂子诊病,还出言不逊,言语相激。我倒是想问问,是不是只有你们的命是人命,你嫂子的人命就比蝼蚁还贱?”

“行哥哥…”商语蝶满身锋芒在商少行的面前都使不出来,只有委屈的掉眼泪,喃喃道:“可我娘,她身子不舒服,行哥哥,你帮我叫姬寻洛解了我娘的穴道。”

商少行负手而立,“这是姬神医与你母亲亲之间的事,我管不了。”

“你…”商语蝶受伤的望着商少行,继而愤慨的目光盯着红绣,眸中燃烧起两团熊熊怒火,指着她鼻尖骂道:“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行哥哥自从你来了我们府上,家里头一切就都变了凭什么你受恩宠凭什么行哥哥就要围着你转凭什么祖母和三婶都为你说话你滚,滚出我们府…”

商语蝶辱骂的话,也被姬寻洛一指头点住,随即便被拎着衣襟从窗口扔了出去。

红绣刚要出言阻拦,但姬寻洛行动比她的嘴巴更快了一步,飞身从窗口一跃而出,一个漂亮的旋身,便轻飘飘落在商语蝶面前。

商语蝶疼的龇牙咧嘴,抬头。却只见姬寻洛抬起手掌,照着一旁的石桌一巴掌拍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石桌起初温丝未动,然而眨眼之间,桌面便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产生一条条皲裂的纹路,随即一块块掉落下来,扬起一片粉尘。

“念你年少无知,今日就饶了你再让我听见你辱骂红绣,下次的巴掌就拍在你脑门上还不滚”

商语蝶吓的目瞪口呆,半晌都缓不过来,眼泪却比她的大脑先一步反应,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