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语蝶的丫头们惊慌失措的扶着她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出了馨苑的大门

姬寻洛俊颜仍带有怒意,脸上笑容却更优雅,挑着一边的唇角,桃花眼锐光四射,扫了一眼院子中和院门口的下人。

“怎么,红绣姑娘这儿活太少?”

下人们如梦初醒,急忙落荒而逃。都说姬神医师承“见死不救”,如今一看大伙才真的信了,姬神医比“见死不救”还要邪乎,那是说整治谁就连眉头都不眨一下的狠角色啊

红绣喝完了一盅参茶,将茶盅递给商少行,看向大步流星迈进门来的姬寻洛。

“出气了?”

“还不曾。不过小丫头不懂事,我也便不与她太过计较。”姬寻洛坐在红绣身畔,抓过她的手来为她切脉。半晌后道:“你身子无大碍,稍后用些午饭,服了药发发汗就痊愈了。”

“嗯,只是牢里太冷,我穿的又单薄,才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的。”

“那最好不过,只是你为何进了大牢?你不是做了女官,皇上尤为器重吗?”

红绣一窒,下意识的看了眼商少行,随即笑着道:“自古伴君如伴虎,我一个小女子,不谙官场权术,说话直言不讳,许是冲撞了皇上,才关进牢里让我清醒清醒。”

姬寻洛不疑有他,叹了一声,埋怨道:“你说你,都惹了什么颇大架子,府里头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却都是披着人皮没张人心的。宫里头的烂事儿又一大摊子。”

想到刚才商少行对红绣的称呼,一句话不经大脑的就说出了口:“我带你走吧。”

姬寻洛做人历来坦荡,他对红绣的爱慕之情从来没有刻意这演过,商少行知道,红绣屋里的三个贴身婢女也知道。

但是他当众说出这样的话,着实令人意外。

三婢女目瞪口呆。

三少爷哑口无言。这时候若是红绣能保证她不生气,他真的很想跟姬寻洛打上一架。

红绣抿着苍白的嘴唇,呆呆的望着姬寻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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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强吻

姬寻洛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大吼而出,红绣泪眼婆娑,只觉眼前黑影一闪,朦胧间已经被他强硬的抱在怀中。一股陌生的男子气息合着浓郁的中药香气扑鼻而来。

红绣大病未愈,身上全无力气,只能柔弱无骨一般靠在他手臂上,免力抬起双手推他。

“洛寻,你放…”

话音未落,姬寻洛泪痕满布的俊脸便瞬间放大,他妖冶的红唇寻着红绣的嘴唇,深深吻了下来。

这一吻富含技巧,舌尖扫遍红绣口中每一个角落,带来蚀骨摄心的酥软与窒息。他健实的怀抱用力收紧,似乎要将红绣整个揉进他的身体中再也不分离。红绣愣了一下,连忙挣扎,但她的力气,又哪能推得开他?

可就在她略感愤怒之时,她感觉到似乎有湿热的液体滴在脸上,是姬寻洛的眼泪。红绣心里一阵揪痛,眼泪也留的更凶。

两人的眼泪混在一起,顺着红绣的下巴滴落在她雪白的衣襟上,红绣在短暂的迟疑后,仍旧挣扎,而姬寻洛越来越深刻的吻和他身体上越来越明显的变化,都让她感觉到陌生的恐惧。

红绣有些发急,身子挣扎的也越发厉害。姬寻洛感觉到她的抗拒,原本富含技巧的深吻变作了霸道的索求,宛如要借着这一吻,将满腔毕生不灭的情谊全部传递给她。

红绣捶他的胸口,他不放开。情急之下,红绣贝齿轻合,咬了他的舌头,姬寻洛吃痛的瞬间,她才挣扎着推开她,却因为精疲力竭而倒在床榻上,半伏着剧烈喘息。

满口的铁锈味让姬寻洛瞬间清醒过来。

他做了什么?

他怎能像个暴徒,强吻了她?

她会怎么想他?她对他本就没有感情,若是真的厌烦了他,他该如何是好?

理智渐渐的恢复,姬寻洛便越觉得绝望。以袖掩面拭泪,转身快步出了卧房落荒而逃,以绝顶轻功如来时那般飞檐走壁,转眼间便没了踪迹。

红绣趴伏在软枕上泪如雨下,呜咽着哭出声来。

她从未想过姬寻洛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刚才她真的觉得他化身成猛兽,随时会将她吞食入腹。虽然理智告诉她,这是在馨苑,外头那么多人,他什么都做不出来。可她还是怕了。

然而,她无法恨他。因为彼此都太了解,太熟悉,他对她的感情也太深厚。她对他亦然,虽然不是爱情,可他却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挚友。

重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加之皇帝以及各方面的压力。让从来都冷静淡然的红绣如同孩子一般泪如雨下。

商少行进了门奔到床榻前,见到的就是她肩膀哭的一抽一抽的柔弱模样,不问缘由,已经疼的他心如刀割。

“绣儿,好了,莫哭。”轻柔的扶起她靠在自己胸口,右手朝着身后挥了挥,打发了闻声进来的丫头,随即一下下抚摸她青缎般的长发,满含着安抚之意。

红绣已经哭红了眼睛,咬着唇点点头,环着商少行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胸口,闷闷的道,“三少,你说我,是不是太过自私。我该早就拒绝他的,不该让他如此情根深种,不该让他这样为了我难过。”

“不是。你没有错。”

“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我伤害了他啊。他为了我付出那么多,我却无法回报,到如今还伤害他,从最初相识…”

红绣如孩子一般,将心中所有痛苦都说了出来,商少行怜惜的吻她的额头,只是静静的聆听,待她发泄完了,他才低声道:“红绣。”

“嗯?”

“若是给你机会,让你不伤害他呢?”

红绣一愣,坐直了身子,用手抹掉眼泪,“你是何意?”

商少行在她身畔坐下,温柔的道:“若让你可以不伤害他,你能同时回应我们两人的感情,同时与我们两人在一起吗?”

“那怎么可能。”红绣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但随即,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商少行起身,将铜盆中的巾帕绞净水,回身来到榻前,弯了身子轻柔的帮她擦着哭的红扑扑的脸颊,道:“若是不能,你如今的作为便是必然的。你早就如此觉得不是吗?当断不断,对他才是最大的伤害。”

“嗯。”红绣憋着嘴点头,“可我不想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放心吧,姬兄心怀坦荡,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什么。这世上本没有无来由的爱于恨,更没有一直不要回报的付出。姬兄会慢慢看开的,说不定到了明日,他便会如往常那般了。”

红绣沉默的点头,商少行没有看到刚才屋内发生的一幕,又怎会知道姬寻洛此刻的心情。以她对他的了解,怕是没什么事,他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因为她为了抗拒他不惜咬伤他,而又接受了商少行,他定会觉得颜面扫地吧。

用了姬神医的药,红绣睡了一夜安稳觉,发了汗,次日清晨起身便觉得神清气爽。若不是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她便如往常一般了。

梅妆、丹烟和杜鹃在她房里伺候洗漱更衣,一切打理妥当了,梅妆才道:“小姐,您不知道,昨儿个崇宗园里闹腾了一夜呢。”

她若不说,红绣都忘了昨日商金氏的事。

“怎么闹腾了一夜?”

“还不是二夫人,浑身痛痒的直挠墙,语蝶小姐也是哭闹不休。二老爷实在看不过去,便去找了三老爷,两人一同去了‘莫来求’寻姬神医说理。”

梅妆扶着红绣坐在外间的玫瑰椅上,体贴的为她垫上秋香色锦缎面的填充式软枕,又道:“您也知道姬公子的脾气,二老爷和三老爷越是强横,他就越是不理人。直到闹到戌时,府里头下人去给两位老爷报了信,说是二夫人和语蝶小姐的穴道自己解开了。他们才回了府。”

红绣端起参茶喝了一口,想到姬寻洛,心里便如同有一角崩塌了下来,难受的紧。

梅妆见红绣不答,面上也是淡淡的,知她不愿再提此事,就默默的拿了红绣才刚换下的衣物去外头吩咐小丫头浆洗。

丹烟和杜鹃轻手轻脚的归置屋里的物事,不多时,外头就传来商福全含笑的声音。

“梅妆,今儿个三少爷赏给我的。给”

红绣往外看,正瞧见商福全将一把丁香饴糖放在梅妆的手中。

梅妆笑吟吟的用帕子将饴糖包好,捻起一块放入口中,甜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商福全笑着问:“好吃吗?”

“嗯。”梅妆点头。含糊不清的问:“三少爷呢?”

商福全道:“少爷出府去见赵姬姑娘了,没叫我跟着。”说完了,才自觉着语失,抬头紧张兮兮的看了眼卧房的方向,但隔着门帘,他是决计瞧不清屋里头的。

梅妆气结,使劲白了他一眼,觉着不解恨,又轻掐了他的胳膊一下看,低声斥道:“瞧你旁日精细鬼一般,跟在三少身旁总该沾上些灵气儿吧?怎的还是如此糊涂”

商福全也皱着眉任梅妆掐,转而道:“三少爷与赵姬姑娘不过是旧友,叙叙旧罢了。”他虽然也担心红绣知道了吃味儿,但更担心的是怕因为他的原因,让商府的人知道了三少爷与韩氏的关系,那便是他将自个儿刮了也无颜面再见主子了。

红绣收回目光,起身往里间去,柔声吩咐道:“丹烟,杜鹃,今儿个给你们假,自个儿支银子去外头走走,看到什么稀罕的就买吧。”

丹烟和杜鹃一惊:“小姐,您身边离不开人,奴婢可不敢随意出府去。”

红绣笑着摇头,嗔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哪还有离不开人这一说。”眼睛瞟了眼院里,笑道:“你们去跟梅妆说一声,让她也一同去,嗯,就一人拿一两银子出去吧。”

“小姐,奴婢头些日才出府去,该买的都卖了,就叫丹烟和梅妆出去吧。”杜鹃笑着道:“恰好奴婢手头也有络子没打完。”

红绣点头,“也好,杜鹃留下陪我,丹烟去跟梅妆说一声,一同出府去就,机会难得,你们也好生游玩一番再回来。”

“是,多谢小姐。”丹烟略一沉思,便点头下去了。

杜鹃送丹烟到了门前,看了看院里毫不知情正聊的欢的两人,又回头瞧瞧屋里那位心思深沉的主子,抿了下嘴唇,才去忙手里头的事。

待到梅妆、丹烟和商福全带着银子出了门,红绣才躺回了罗汉床上,拥着被子半睡半醒,心里头乱糟糟的想着些琐事,到最后想到她竟然找缘由让梅妆和丹烟出府去,其实是不放心商少行和赵姬,她又突然觉得自己无趣。

那赵姬与三少爷相识多年,要是出事不是早就出了?怎么才一确定了关系,她就变的糊涂了起来,真真不是她的作风。

“小姐,老太太来看您了。”

才刚想到这,杜鹃便快步进了屋子,又道:“老太太带着二夫人和三夫人,还有语蝶小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如今已经到了院门前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三少爷有小三?

红绣如今只觉得无趣,老太太这个时候来,莫不是来为了二婶和商语蝶抱不平的?心里头烦躁的很,也许是病未痊愈的缘故,在加上心里头有事,红绣面上也不如往常那般不论心里如何,脸上总是笑着,而是直接将厌烦和不高兴挂在了脸上,不冷不淡的道:

“请老太太进来吧,杜鹃,去预备茶水。”

“是,奴婢这就去。”

红绣下了地,慢条斯理的穿好绣鞋,又理了理鬓边的长发,特意约莫着老太太和两位夫人坐定了才往花厅里去。

刚进门拐了个弯,绕过插屏…老太太便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关切的迎过来,拉着红绣的双手上下打量她一番,随即咂咂嘴,道:“哎呦,瞧你这丫头瘦的,可怜见的,叫祖母心疼的紧。前儿听说皇上震怒,将你押下大牢,祖母吓的三魂都丢了七魄,好在你福大命大,安然无恙,不然你可叫祖母如何是好。”

虚伪。红绣心里也只给了这两字的评价,梅妆和丹烟都间接的跟她说了她被关进天牢时候府里众人的反应。老太太就算没有商金氏表现的明显,幸灾乐祸也是有的。若不是担心她万一出了什么事连累了商府,商金氏八成都会张罗着买两挂鞭炮去放一放,又哪会为她担忧?

红绣也知道今日她照比往常,失去了太多的耐心。面对这一张张虚伪的嘴脸,她似乎连虚应都懒得,只是笑了一下,道:“祖母莫要担忧,红绣这不是没事?再者说,就算皇上震怒,也牵连不到咱们府上的,毕竟我与三少爷也只是有婚约而已。”说罢也不顾老太太什么表情,扶着她入了正坐,自己在她身旁坐下,接过杜鹃递来的茶喝了一口。

老太太嘴角抽搐,头上的黄金翡翠步摇因着她坐下时候的动作前后乱颤。来的路上,她就早已经在心里勾画了好多种红绣应有的反应,没想到今日她会如此的不客气。一句“也只是与三少爷有婚约”,不就明摆着告诉她她是客人,不是商府之人,要做什么事也请免开尊口么。

都是商金氏害的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了眼商金氏。要不是那日她带着人去绣妍楼打了红绣的人,红绣早就将手艺传授给金艺岚,月夕评比的事,她还用得着张不开嘴?

商金氏被老太太瞪的恼火。如今她也是在气头上,昨日那锥心刺骨的痛和想挠又挠不到的痒,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叫她毛骨悚然。要不是这小骚蹄子勾搭了江湖人,她那还用吃这等苦头?

本还想着要如何报复一番,可今儿个一大清早去兰思院请安,却听老太太说起了今年月夕比评的事,韩氏有赵姬出马,他们商府用金艺岚明显敌之不过。如今金艺岚也失去信心了。

思来想去,老太太还是决定带着她们两个媳妇儿一同前来,看在老太太当家主母的身份和辈分的份上,看在商曾氏是官太太的份上,红绣总会买几分面子吧?再不然,还有最后的一招,便是叫商金氏道歉。

商金氏思及此处,脸上的笑容扭曲的几乎叫人分不清她是哭还是笑。到了红绣跟前,僵硬的道:“二婶瞧你身子见好,这便是好事了,也免得你祖母担心,跟着你提心吊胆的。”

红绣轻轻放下茶盏,仅是用眼角余光瞥了商金氏一眼就低下头去若有所思,并没有答话的意思。

商金氏造了个没脸,心里头越发的憋屈,若不是老太太和商曾氏都在场,她定会跳起来大骂她一顿。

商曾氏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抿了下红唇,转移了话题道:“红绣,前些日才回来时,还说之萱也想与你讨教绣活上的一些事呢,不过三婶看你整日忙的不可开交,便也没叫那丫头过来。”

红绣点了点头,对商金氏她厌烦,可对商曾氏,目前她还没有生出厌烦情绪,所以言语间也多了些真挚笑意,道:“点拨绣活也就是几句话的事,赶明儿个之萱小姐得了闲,便叫她来吧。正好我身子未痊愈,姬神医也是不许我出门的。皇上若是不叫,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

商曾氏面上一喜,笑道:“既然如此,就多谢你了,红绣。”

“三婶无须客气。”

老太太眼巴巴的盯着红绣,似乎只等商曾氏将话绕过来,红绣再客套一句“咱们都是一家人”之类的,她就可以抓住“一家人”这个话柄开了头,将请求的话说出来。

可是红绣只是说了句无须客气,言语间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

老太太心急如焚,眼看着距离月夕评比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在请不动红绣,到了八月十五,丢人现眼的不只是商家,还有才刚接管家产的商崇宗啊。

商语蝶冷着小脸,定定的看了红绣一会,突然嫣然一笑,“红绣姐姐。才刚我的丫头去府外帮我采买胭脂,你猜她路上看到什么了?”

她话音刚落,老太太、商金氏和商曾氏就都将目光投向她,紧张兮兮的看着。老太太生怕商语蝶说话口不择言冲撞了红绣坏了事,来的路上还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千万别多言,想不到她还是擅做主张了。

红绣将各人表现尽收眼底,为了配合商语蝶的恶趣味,还故意做出惊慌担忧的样子,“看到什么了?请语蝶妹子明言”

商语蝶满意的笑着,道:“红绣姐姐应当也知道我行哥哥原先有个红fen知己,叫宛月的吧?”

红绣一怔,这一下可不是表演出的,而是真的怔住。

商语蝶满意的笑容扩大,续道:“宛月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她所填词谱曲的明月曲,乃是我师父都赞不绝口的当世佳作。与我行哥哥倒也真是天生的一对,地上的一双。”

老太太脸黑了下来,瞪了商语蝶好几眼,商金氏也不停的给女儿使眼色。

可商语蝶偏偏不听,又道:“才刚我的丫头就是在街上瞧见行哥哥和宛月姑娘了。二人并肩而行,游山玩水。宛月姑娘穿了一身霞绯色的袄裙,真是比那才刚采的玫瑰花儿还要娇艳。”

红绣抿了抿唇,宛月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太太此刻已恨不得将商语蝶掐死了事,狠狠的瞪了一眼商金氏,她教出的什么女儿

商金氏面色铁青,商语蝶一番话说出来,她心里虽然也跟着爽了,但老太太的眼神便瞧得出,等会出了馨苑的门,定然又会劈头盖脸的一通骂。

“红绣啊。”老太太尴尬的笑着,看话再不说,场面就要冷透了,这才道:“其实今儿个来,祖母还是为了月夕比评的事。”

红绣微笑着道:“祖母说笑了,咱们府上有艺岚小姐不已经足够了么,再者说宫里头的事情忙,我抽不开身,而且我这身子…哎呦。”

说道此处,红绣用手扶着额头,“瞧我这身子,病就如同揣在怀里说拿就拿了似的,我这头疼的入针扎一般,身上也没什么力气。若叫我绣月夕比评的绣活,说不定到了来年我也做不完啊。”

老太太连连摇头:“红绣,你就莫要在自谦了。你给祖母绣的那个抽纱绣的双面枕头面,那是多少人瞧见都赞不绝口的,都夸赞你的手艺巧,月夕比评你若是不出马,咱们商府如何对抗韩氏?”

“哎呦,好疼啊。”红绣写歪着身子靠着圈椅,不回答老太太的话,而是痛呼出声。

一旁的杜鹃忍着笑,上前来道:“小姐,您是不是又偏头疼了?”

一看有人配合自己,红绣紧忙虚弱的点头,道:“可不是么,这头如同叫人挖开了一般疼。”

杜鹃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玉的小瓶,倒出里头一枚丹药递给红绣。

“小姐,您先吃上姬神医送的药丸。兴许待会子就能好一些了。”

“嗯”红绣接过药丸闻一闻,知道这是姬寻洛做给她治疗消化不良的弯腰,便张口吞下,就这杜鹃递上来的参茶喝下。

就是再没眼力劲儿,老太太也知道在红绣病着时候还是不能强迫她帮忙,不然显得他们不知心疼人,只知道物尽其用,多叫外人看扁了他们?

叹了口气,看来此事是真的不行了。

“祖母先回去了,你也好生歇息着,早日养好身子,也少遭一些罪不是?”

红绣扶着老太太起身,回道:“多谢祖母挂心,红绣知道了。”

“你若是缺了什么用的吃的,便叫下人去跟祖母说一声,回头祖母定然给你备齐了,咱们府里家大业大的,什么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只要你说的,祖母就能给你办到。”

“多谢祖母关心,红绣知道。”

老太太如此示好也没有打动红绣,垂头丧气的走了。

商金氏与商曾氏紧随其后,两人脸上妆容精致,皆瞧不出表情。

只有商语蝶最直接,走在最后,临出院门路过红绣身旁时,还笑着说:“红绣姐姐可要仔细点,你瞅瞅,不论是我爹爹还是我的兄长,他们都是如行哥哥那般优秀的人,你见过那个优秀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说罢,咯咯笑着走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一生难求

眼瞧着老太太和商金氏、商曾氏一行人走远了,杜鹃才担忧的上前来扶着红绣回房,放柔了声音道:“小姐,您莫要听雨蝶小姐的,奴婢自幼跟在三少爷身旁,对他的为人不说了解,可也有一定的认知,他绝不是那种人,就算宛月姑娘对三少爷存了心思,他心里头有您,也绝不会答应宛月姑娘,他与现下的男子皆不相同。”

红绣闻言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下杜鹃的额头。

“你急什么,语蝶小姐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么。”

她对商少行有种说不出的执着,自打她住在商府那日起,她就没给过她好脸,再加上姬寻洛点了商金氏穴的仇,她现在若是能说出好听的,她才真会觉着奇怪呢。

杜鹃松了口气,面上笑容也多了些,“小姐,您先小睡一会子,奴婢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这就去厨房提食盒来。”

“让小丫头去就是,你不是还有络子没打完么。”斜躺在湘妃榻上,红绣随手抓了本书,“你忙你的,我看会子闲书,待会许就睡着了。”

“是。”

杜鹃为红绣拿了薄被盖上,轻手轻脚的出门低声吩咐了小丫头去提食盒,自个儿则是回了外间,坐在八仙桌旁低头打起络子来。

敞开的雕花木窗外是馨苑景致优美的小花园,入目的是夏日盛开的矮紫薇花丛。红绣微微虚着眼,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不多时候便睡熟了。梦里朦朦胧胧,似乎瞧见了姬寻洛忧郁的脸,晶莹的泪滴顺着下眼睫滴落下来,在大红的抽纱外袍上,似乎形成了一点血痕。她刚要开口唤他,他便转身走开,长发在脑后乱舞着,而四周的景物,骤然变成了悬崖,他一步步正走向悬崖的边缘。

“洛寻”红绣惊呼一声,向着他的方向狂奔而去,可他如同听不到一般,直直的走了过去,回头看她一眼都不曾,便纵身跃下了悬崖。

她趴伏在崖边,用力伸手去抓,也不曾握住他袍袖的一角,眼前只余下一层白雾缭绕。她流着泪放声大呼:“洛寻你回来啊”

“红绣,红绣”

肩膀被人推动,红绣猛然从梦中惊醒,眼泪模糊了双眼,看到的,却是那张梦里看到的忧伤的脸。

“洛寻?”

姬寻洛愧疚的叹了一声,用袍袖为她拭泪,强自弯起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红绣,你怨我,恨我吧,我不该,不该如此对你。”犹豫着,他低下头,如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声道:“你若是不愿再见我,我便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再也不会纠缠于你。昨日我是昏了头,才会那样…我回去之后,想了许多,我想通了,往后,我只做你的挚友,不会在强迫你,你也忘了昨日的一切可好?你瞧,你跟商兄身子都不好,有我在,怎么也比用那些庸医要好的多啊。你,你可还怨恨我?”

红绣此际心脏还在加速跳动,如擂鼓一般撞击着胸腔,宛若要脱腔而出。那种经历了失去他的痛苦,比愧疚、比恐惧都要来的更让人难以承受。看着姬寻洛的嘴一开一合,听着他的话,好半晌红绣才低喃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