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与那个位子之间,不需要作抉择,可以同时拥有就好了。

回到府里已经是戌初,天色昏暗,府门前挂着大红的灯笼,才刚下了马车,就看到门口连个小厮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她行礼,然后将小轿预备好。

红绣上了轿,靠着背后的墙壁合上眼,只觉得身心俱疲,似乎发病一次,她的体力便下降一层。不敢回想那蚀骨之痛,因为只要想到,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再去面对下一次的发病。她很清楚,但凡还有一点点的办法,姬寻洛也不会让她如此忍受的。

到了馨苑,才下了轿子,看到门口花儿和另一个没留头的小丫头蹲在台阶上闲聊。

看到红绣回来,两个丫头均站起身来行礼,那小丫头转身撒腿进了院子报讯,花儿则是扶着红绣迈进门槛:“小姐,三少爷才刚回去。”

戌时初府里要落钥,三少爷想等她也是不成的,面子上要做足了。

红绣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花儿被她笑的红了脸,低着头扶着红绣下了回廊的台阶,迎面丹烟和梅妆一同迎上来行礼,一左一右的扶着红绣去往卧房,到了门前却没跟进去。

梅妆用下巴指了指屋里,低声道:“小姐,饭已经摆好了,您和三少爷慢用。”

那语气暧昧,让红绣忍不住脸颊发热,暗地里轻轻掐梅妆的手背:“臭丫头。”

“哎呦,小姐您想杀人灭口啊?”梅妆拉着丹烟笑着跑开,还不忘冲着红绣做鬼脸。

红绣轻笑着推门进屋。屋里已经点了绢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绢屏照过来,朦朦胧胧的温馨。

一面往里间走,一面解开腰间的玉带扣,才刚绕过屏风,便被商少行一把拉进怀里,跌坐在他腿上。

“三少,别这样,外头能看到。”红绣在他耳边低声道。

商少行摇摇头,指了指挂在窗前厚重的棉绒帘子,笑道:“你早先就预备下了帘子,外头瞧着屋里乌起码黑的,还怕谁看得到。”

“那是我早上贪睡,嫌日光刺眼才…”

商少行轻啄她的嘴角,打断了红绣的话,吻了吻她的额头,商少行收紧怀抱,温言道:“今儿可曾发病?”

“不曾。”

“那就好,用了晚饭不曾?”

“还没有。”

“那,可曾想我?”

“…想了。”

商少行抱着怀中清瘦了许多的女子,听着她令人窝心的话,只觉得心头酸楚。

“绣儿,我有事要跟你说。”

红绣安心的坐在他腿上,靠着他的胸口,双手搂着他的腰,闷闷的道:“你说。”

商少行在心中构画了许多遍的话,到了此刻,却如刺哽在咽喉,怎样都开不了口。

红绣听着他的心跳,见他半晌不语,坐直了身子,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是不是见死不救不肯救我?”

商少行抿着嘴唇,点了下头,“嗯。”

红绣笑了一下,重新靠在他胸前:“我早想到了,你不必放在心上,若是见死不救那样容易医治别人,他就不会得那样一个名头了。你们已然尽力,人各有命,三少,此事你无须放在心上。”

商少行下巴搁在她头顶,心中百感交集。这时候,若是红绣暴跳如雷,怨他怪他,他心里还能好受一些,偏偏她如此淡然,将所有情绪藏了起来,用笑脸对待每一个人,看着咋样坚强的她,他心里又怎么可能好受?

但是为了救她,他只能说实话。

“绣儿。”

“嗯。”

“其实,你并不是中毒,而是中了蛊。”

红绣一愣,倏然坐直身子。

“中蛊?”

“起初姬兄也没有发现你是中了蛊毒,只当你是中毒来帮你医治的,是见死不救来了之后才确定了你中了噬心蛊。他们师徒二人都不擅长解蛊,而南疆那边擅长用蛊的人很多,我想南疆应该找得出能解噬心蛊的人。所以,我想利用皇上的力量。”

第二百八十九章 没有我乃们就输定了

红绣一夜没睡。商少行的话萦绕在耳边不散。他的法子是好的,她也相信按着他说的去做,皇上定然会派人去南疆为她寻能解蛊毒之人。

只是如今知道自己中了蛊,身体里某处正养着母蛊,她便觉得从内心里往外的恶心。到底是谁,会这样恨她入骨,恨不得让她疼死,让她多受些罪,也不给她一个痛快?

清晨,梅妆和丹烟进屋来伺候红绣起身,见红绣眼下明显的阴影,心中都是一阵难过,小姐这样下去怎么行,就是好人身子也折腾垮了,更何况是她这样孱弱的身子。

“小姐,今儿个还去当差么?”

“不去了,有些乏,昨儿个回来的时候已经与叶大人说好了,让他不用来接我。”

“太好了,小姐今日就好生歇息,奴婢给您炖补汤补补身子。”梅妆笑着应声,回头去张罗着摆早饭。

丹烟则手脚麻利的伺候红绣盥洗更衣,梳头打扮。

才刚打理妥当,外头就传来姬寻洛爽朗带着笑意的声音:“红绣,你今日感觉如何?”

姬寻洛穿着一身白色的缎袍转屏风迈大步进了屋,在红绣身旁寻了个空位坐了,先抓过她的手腕来诊脉。

而红绣的目光则是盯在他的脸上。

才几日的功夫。姬寻洛也整个瘦了一圈,原本好看的脸型变了形,脸颊如今已经塌了进去,显得消瘦而疲惫。为了她身上的蛊毒,不只是三少爷,姬寻洛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头吧。作为一个大夫,因为身负着比旁人多的技艺,所以也比旁人多了几倍的责任,更何况他对她还一直都存着那种心思,那些责任在他的心里更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热又放不下。

想到这里,一句话已经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洛寻,谢谢。”

姬寻洛把脉的手一顿,看着红绣的小脸半晌才嗤的一声笑:“说什么谢字,你我之间,还需说这一句?”

这句话虽然出自他真心,可他也怕红绣听了不喜欢,随即又补充一句:“跟朋友还道谢,莫非不拿我当朋友?”

红绣看着他似嗔非嗔的俊脸和他嘴角噙着的邪魅笑容,忍不住也随着笑了起来,顺着他给的台阶,笑道:“当然不是。”

“不是?不是拿我当朋友,还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

如此绕口的话,听的红绣脑子打结,扑哧一声笑,轻捶了他手臂一下:“好了,你明知道我是如何想的,还来逗我。”

姬寻洛微笑,只要红绣能展露笑颜,让他做什么他也甘愿。

丹烟此刻上前来,笑着道:“早饭已经摆下了,请小姐和姬公子移步。”

红绣站起身走向外间,回头对姬寻洛道:“一同来用早饭吧,你不是也没吃呢。”

“好。”

红绣的饮食素来简单,早饭只是粳米粥,佐四样小菜,两样小点心。姬寻洛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三碗粥,灌了个水饱,随即喝着热茶看着红绣慢条斯理的喝着她那第一碗粥。冷不防说了一句:“今儿个我纳妾。”

“咳咳——”红绣一口粥没咽好,剧烈的咳嗽起来。

姬寻洛走到她跟前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笑着道:“我看上了西月楼的月倩和碧影,正好诸葛大小姐在府里头也寂寞的慌,我便给那两个赎了身,估计过一会我的人就去将月倩和碧影接回府了。”

红绣喝了口茶顺顺气,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人高马大的姬寻洛:“洛寻,你纳妾,诸葛绿绮怕是会有意见的。”

“有意见?哼,那不就犯了七出之罪,善妒的女人我可不要。”重新坐在她身旁,姬寻洛又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若是你嫉妒,我兴许还会觉得开怀一些,毕竟那能证明你心里有我。”

红绣尴尬的抿了下苍白的嘴唇,这才道:“诸葛大小姐嫉妒,那也是说明她心里有你。”

“可我不稀罕。”

姬寻洛的语气有些孩子气的倔强,望着红绣的双眼,认真的说:“她心里有谁是她的事,就好像我心里有谁也是我的事,与旁人无关。”

红绣抿着苍白的嘴唇,半晌无言,直到外头传来姬寻辰的声音她才算是下了台阶。

“红绣姐姐,你今天还要出去?”

这些日馨苑里乱成一团,姬寻辰一直是由丫头们照顾。

红绣张开手臂示意寻辰过来,坐在椅子上将小孩搂在怀里:“姐姐今天不出去,就在府里陪你玩。”

姬寻辰小脸上表情酷酷的,脸颊却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看向姬寻洛道:“哥,你要是不能对人家好,就别娶人家。”

“额…”姬寻洛无语。

姬寻辰哼道:“爹旁日说的话你不听,我可是听的,他说若是不能对每一个妻妾公平,那就不要娶了那么多个,让家宅不和。”

听着小孩认真的话,姬寻洛苦笑了起来,公平?这场婚姻从一开始便是不公平的,今生都不可能公平。

“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大人的事做什么,我让你背的书你背好了?”

“背好了。”

“过来,别累到你红绣姐姐,来背给我听。”

红绣看着认真背药典的两人,目光转为柔和。这样温馨的场面也不知今生还能见到几回。

“小姐。”

门口是杜鹃的声音。

红绣回头:“杜鹃?你怎么下地了,腿都好了?”

杜鹃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不过鹅蛋脸上笑容很灿烂:“多谢小姐挂心,奴婢没事的,才刚老太太屋子里的晚秋姑娘来了,说请您到兰思院去一趟。”

红绣蹙眉,昨日刚比完月夕评比,今日叫她去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那三少爷那边呢?”

“回小姐,晚秋姑娘说已经命人去请了。”

“嗯。”听闻商少行也去,红绣心里似乎还有了些底,扭头对姬寻洛道:“洛寻。”

姬寻洛抬头看她。

红绣命杜鹃过来,道:“我这丫头那日被人踹中了膝盖骨,这两天走路都一拐一拐的,姬神医,你帮着瞧瞧?”

她的语气俏皮轻松,语调轻柔,说的姬寻洛心都软了,即便懒得医治这样的小病,又哪里能忍心拒绝?当下点头对红绣微笑,又对杜鹃招了下手。

杜鹃俏脸红透,走到姬寻洛跟前行礼:“姬公子。”

“嗯。坐下。”

姬寻洛指着对面的椅子。

杜鹃不敢全坐,只是搭边半坐着。

姬寻洛用手捏了捏她受伤的膝盖,杜鹃则是要挽起库管给神医检视。她红着脸,毕竟是未出阁的闺女,自己的肌肤第一次见人,还是被她一直心仪的男子看到,她的心里除了紧张就是雀跃。

想不到,姬寻洛竟然制止了她的动作,道:“不用看了,你腿伤没什么大碍,只是骨头接触之处有炎症,充血肿胀才让你行动不便,往后尽量减少走动便是。”说着起身到书案旁抓了红绣的鹅毛笔,龙飞凤舞的写了张方子甩给杜鹃,“汤药煎服,十日内便能痊愈,你下去吧。”

杜鹃双手捧着姬神医千金难求的方子,心中暗暗失落,行礼退了下去。

红绣松了口气,站起身刚要说话,姬寻洛就说:“你去吧,我在这教教寻辰。”

“好,我只带丹烟出去,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梅妆去办就是。”

“知道了,快去吧。”

兰思院,气氛比往常要压抑许多,红绣下了轿子,虽然也有王妈妈和几名丫头媳妇子上前为她殷勤的掀轿帘,行礼问安,可他们的声音却是尽量压低的。

红绣见下人们如此噤若寒蝉,便知道里头说不定刚下过“暴雨”。也难怪,老太太疼二老爷如心尖上的肉一般,好容易从孙子口中给儿子夺了食,儿子却不争气,那么大的一块肉险些叼不住。她拐弯抹角的来求她那么多次,什么样的话都说了,她一直都没帮忙,这次老太太见了她,红绣都可以预想到他们会有的反映了。

在廊下人丫头收起她的深真丝披风,迈进门槛,穿过正厅绕过水墨山水的绢制插屏到了侧间。

老太太穿着墨绿色福字底的袄子,下着姜黄色的挑线裙子,头上斜卧着碧玉的凤头簪。端坐在屋子正中的罗汉床上,妆容精致的脸上表情严肃。

她左手边,站着身穿杨妃色翠纹交领褙子,下桌月牙白的综裙,这一身打扮的颜色鲜艳,比年轻姑娘有过之而不不及。

商崇宗,商少靖,商少行三人分别坐在老太太下手边。长房和二房能说得上话的人今日都在场了。

见红绣进来,老太太与商金氏并没有如往常那样的客气,老太太端坐着,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红绣上前行礼,问候道:“祖母,二叔、二婶。”

老太太沉着嗓子摆摆手:“坐下说话吧。”

话音落下,艳秋已经搬了锦杌放在老太太的下手方跟前。

红绣行礼谢过坐了上去。

她的对面恰好是商少靖。后者正用炙热的眼神望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红绣故意忽视了商少靖的眼神,对着老太太道:“祖母,不知月夕比评咱们府上成绩如何。”

第二百九十章 他们的步伐,永远跟不上我的想法

“成绩如何?”老太太低沉的哼了一声,不满的目光扫过红绣和商少行,她居然还问得出口,若是她肯帮忙,商府至于输的这么惨吗?

红绣稳稳当当坐着,丝毫不被老太太的目光所动,脸上笑容也仍旧甜美。她知道老太太和二老爷等人都怪她,可是天底下哪有那种道理——他们求她帮忙,她就必须要帮。若答应,便又是秧歌又是戏,不答应便如现在这样拉着脸给人看,他们未免也自恃过高了些,用句现代的话:“地球非得围着你转,你是太阳啊?”

“既然祖母不方便说,红绣不问就是了。”红绣不给老太太借题发挥的机会,随口接了一句,便问道:“不知祖母叫红绣前来可是有要事?”

老太太的话哽在喉咙里,所有的埋怨到了嘴边,都无从出口,只气结的抿着嘴唇不吭声。

商崇宗道:“其实今日找你来,是商议咱们商府订货大会一事。”

“订货大会?”

“是,每年的月夕比评之后,咱们商府都会召开一次订货大会,给新老主顾一些优惠,旨在招揽生意。”

“原来如此。”红绣点头,笑道:“这法子好,月夕比评的成绩正好可以作为订货大会上的一个看点,可以有力的促进销路,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商崇宗脸色不太好看,但仍旧诚实的道:“五年前行儿开始举办这种大会的。”

红绣就望向商少行,目光转柔,原来是他。

商少行微微一笑,俊美的脸上温和的笑容如初绽的梨花,清亮高洁。

二人眉目间的交汇不过一瞬,红绣便看向商崇宗,道:“不知二叔叫红绣前来,可是这订货大会有什么红绣能帮上忙的地方?”

不等商崇宗说话,站在老太太身侧的商金氏就以一种施恩的语气道:“是你二叔让我们叫你来。咱们府里的规矩,只要是咱们家里的人,订货大会不论是谁都有权利出席观看,虽然你还没过门,可你二叔说了,订货大会上必许有你一席之地。”

商金氏这话说的好生有趣,意思就是今年二叔叫了她,是因为当她是自己人,去年商少行当家都没叫她,就是不拿她当自己人了?

有趣,她与三少爷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怎么商金氏还有心情挑拨离间?

红绣笑而不语,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小口。

商少行见了也是微笑。

商金氏没从红绣的脸上看到愤怒和不平,心中有些小小的失望,转而对老太太道:“母亲,今年的订货大会,可否再加一个人出席?”

“你是说艺岚吧。”老太太了然的道:“让她出席也好,毕竟她是咱们府上今年的绣娘,虽然败给了赵姬,可那赵姬名满天下,她输了也不丢人。”

谁都知道老太太这么说无非是想给商二老爷找找场子罢了。

商金氏也道:“是啊,艺岚毕竟没去过什么绣剑山庄,跟那些个去学习过的人自然不一样。她肯尽全力为咱们家出力,咱们府上便该谢谢她了,她也是个客人不是?”

老太太点点头,“正是如此。”

商金氏的意思太过明显,红绣去过绣剑山庄学习,与赵姬是同等级别的,也与金艺岚一样是客人,可人家金艺岚一个外人都肯尽力为商家出力,红绣却坐视不理。

这样嚼舌头根子,红绣觉得当真是无趣之极。刚想反驳两句,却见商少行放下了茶盏,笑看着老太太和商金氏,清亮的声音不高不低的说:

“二婶说的是,既然艺岚小姐肯出力,又尽力,明年的月夕比评就还由她来负责咱们府里吧,红绣身子弱,经不起劳累,而且明年这个时候她守孝期满,也是该张罗婚礼的时候,到那时她一准儿是忙不过来的。”

“这…”商金氏一窒。

商崇宗不悦的看了眼商少行,随即使劲瞪了商金氏一眼,不长脑子的愚蠢妇人,乱说这种话有什么好处?现在编排了红绣惹恼人家,难道明年就不用人家了?也不知她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对付妾氏那些个手段都哪去了

“好了。”商崇宗站起身来,转移话题道:“既然如此,靖儿,行儿,红绣,你们随我一同出府去布置一下吧。明日召开订货大会的场地和细节,还都需好生研究。”

望着红绣,商崇宗笑容亲和:“你见多识广,又办过绣妍楼的新款法布大会,经验也多,咱们府里还要靠着你。”

红绣站起身,笑着说:“也好,红绣往常要当差,正赶上今日得了闲,当然要尽力帮着府里头,若是明儿个在去恐怕就没有时间了。”一句话,就将以后的时间给封死,有事也别来找我,我忙。

商崇宗一窒,心中大骂好刁钻的丫头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在心里头怄着,回身对老太太行了礼:“儿子告退了。”

老太太疲惫的摆摆手:“去吧。”

红绣也与商少行、商少靖一同行了礼,随着商崇宗退了出去。

才来到院子,天空却飘起细密的小雨,如同喷雾一般湿漉漉的雨雾打的人面上潮湿。两侧的丫鬟和媳妇子忙为主子们撑伞,外头也备好了代步的青围华盖小马车。

商崇宗道:“咱们人多,用马车方便。红绣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