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衣?夏天还没过完呢,您急个什么劲儿”梅妆跺脚,声音里隐约有些哽咽。

那日之事众人从没有在小姐跟前提起过细节。可是小姐却好想已经知道了什么似的,连续三日,回了府就忙着裁衣裳,说是要紧着帮三少爷多做几身衣裳,就连姬神医她也帮他裁好了一身绯红色锦缎的外袍,就差领口袖口处的十样锦花样子没有绣完了。

小姐如此反常,她瞧着心酸的快要发疯了,恨不得她哭两声,诉诉委屈,也比这样如往常那般微笑,其实将痛苦压在心底来的让人舒坦啊。

丹烟见气氛不对,暗暗怪梅妆不懂克制坏了小姐的心情,忙上前转移话题道:“小姐,要不奴婢服侍您盥洗更衣吧,待会马车就来了。让叶大人久等总是不好。”

红绣摇摇头,躺在湘妃榻上,怀里抱着软绵绵的填充式暗紫色锦缎枕头,道:“梳妆打扮就不必了,反正我这脸色怎么拾掇也好看不了。我迷瞪一会,待会儿,马车来了你们叫我。”

“是。”

两人齐声应是,一人轻手轻脚关了雕花的木窗,另一人去抱了纱被来帮红绣盖上。

谁知道红绣的呼吸才刚均匀绵长,似乎睡了,外头却传来一阵说话声:

“你们小姐呢?”

“语蝶小姐安好,我们小姐身子不适,正休息呢,待会叶大人还要来接小姐去当差,语蝶小姐,您看您是不是换个时间再来。”说话的是杜鹃,她实在不忍才歇下的红绣被打扰,才斗胆请主子先离开。

商语蝶瞪着面前杨柳细腰的俏丫鬟,心里便是一阵妒忌,她虽然也生了张美貌面庞,可越是年龄增长,身子越发丰腴,行哥哥喜欢的是红绣那样半死不活的柔弱美人,她却怎么都柔弱不起来,要是能瘦一点,那该有多好?

“滚开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商语蝶气结的抬腿就踹。

这一脚正踢在杜鹃的膝盖骨上,疼得她痛呼一声跌倒在地,再想使力已是爬不起来,冷汗也沿着清秀的脸庞滑落下来。

外头动静一响,红绣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半撑着身子起身,正看到了商语蝶将杜鹃踹倒的一幕。

“梅妆,快扶着我起来。”右手拉着梅妆的袖子,红绣气的声音发抖,这骄纵小姐发脾气,隔几日就到她这里来发一次疯,她不烦,她都烦了

梅妆忍着怒气,将红绣扶了起来,院子里丹烟和几个小丫鬟也将杜鹃扶了起来。

红绣出了屋子,虽然这些日病痛折腾的她形销骨立,可身上气势倒从未减弱,仅是微微眯着杏眼看了商语蝶一眼,便叫后者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语蝶小姐,怎么,我院子里的人惹了您?”

商语蝶单手叉腰,丰腴的小脸上满是倔强:“我身为商家的小姐,打罚个把奴才,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红绣摇摇头,“还真是二婶的女儿,语蝶小姐,既然身为商家的小姐,该懂得的规矩便应该懂得,你如何打罚商家的下人,我管不着,可你动的是我的人。”

“你将来也是我行哥哥的人,你的人就是我的人,我怎么动不得了”商语蝶有些心虚,前些日红绣在小花园里打了张妈**事她是知道的,连母亲那么厉害的一个人,都没有压得住红绣,她现在真有些后悔自个儿方才一时的冲动了。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不能让人觉得她怕了她不是?

商语蝶瞪起眼睛,刚要说话,却见红绣疲惫的扶了下额角,随即拉了一下丹烟的手,回头柔声吩咐道:“丹烟,你去兰思院跟老太太说一声,请她将语蝶小姐带回去。梅妆,花儿,扶着杜鹃去屋子里歇下,赶紧请个郎中好生诊治诊治,若是腿上落了病可不好了。”

“是,小姐。”丹烟和梅妆双双行礼,按着吩咐办事。

商语蝶一看丹烟马上就要出院门,这事若是叫祖母知道,挨骂的定然是她,当下回头斥道:“小玉,还不将那个丫头给我拦下来”

商语蝶的贴身丫头小玉本是个怕事的性子,见小姐怒目横眉,心就已经揪了起来,让她去追丹烟, 她哪里还有胆子,可小姐之命不敢违,只得撒腿就追,提着裙摆还险些被绊倒。商语蝶见了越加的生气,凭什么连红绣的丫头都比她的机灵

红绣疲惫的摇摇头,转身往花厅走去。商语蝶见她不理她,追上去大吼道:“诸葛红绣”

红绣头也不回,“语蝶小姐有何指教?”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语蝶小姐,我很累,你若有事,就请直言,若没事,我就不留你了。”

商语蝶听了却好像消气了一般,竟然笑了起来,语气也没有刚才的那般冲了,温言道:“你就不好奇,我行哥哥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吗?”

红绣无奈,“他做什么自然会亲口说与我,不劳你费心了,语蝶小姐,若不想被老太太的人逮回去,我劝你还是自行先走吧。”

“他每日去西月楼**,回来也告诉你?”

“语蝶小姐,请你慎言。”

“慎言哼他这几日天天去宛月姑娘那,回来没对你说吗?我看啊,你很快就会有个妹妹先进门了。”风凉话说完,商语蝶没用人撵,自行转身走了,笑的也越发欢快。

红绣脚步停住,站在台阶上背对着商语蝶。梅妆扶了杜鹃回房,这会子恰好听到商语蝶的话,连忙上前来道:“小姐,您可千万别听她胡说,三少爷不会做那档子事的。爷们儿在外头兴许有应酬,您当相信他才是。”

“是,我相信他。”红绣苦笑,见死不救都找到了,他还有什么事可求宛月的?不,应该说,他还有什么事可求他二哥的?见梅妆苦着脸,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字,红绣笑了起来,转移话题道:“郎中请了吗?”

“已经叫人去请了,杜鹃看起来似乎很疼,那语蝶小姐也真够狠的,竟然反着踹人膝盖,若是力气大,还不将骨头踹断了。”

“那些做主子的,几时又在乎过下人的死活。”红绣叹息着下了台阶,往后院罩房走去,梅妆也快步跟上,道:“小姐,您趁着这功夫去歇一歇吧,杜鹃这儿有小丫头照顾着呢。”

“我瞧瞧她情况如何在去休息。”不管怎么说,杜鹃是为了帮她说话才遭了牵连,想到上次在花园里的事,似乎倒霉的总是她。

杜鹃的屋子干净整洁,红绣一进门,屋里陪着杜鹃说话的两个小丫头都是一愣,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给红绣行了礼。

杜鹃坐在床榻上,刚要下地,便被红绣制止了。

“杜鹃,你坐着就是。”

红绣坐在了杜鹃床榻旁,拉着梅妆站在自己身旁,又吩咐小丫头们下去瞧瞧丹烟回来了不曾,这才歉然的望着杜鹃。

“自打跟了我,你就总是被带累。”

杜鹃受宠若惊的摇头:“小姐说的什么话,奴婢跟了您,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呢,再者说今儿的事本也不怪你。”

梅妆也道:“小姐,奴婢们跟着您享福着呢,您可莫要胡思乱想。”

这时候丹烟进了门,瞧见红绣坐在杜鹃床畔,笑着打趣道:“小姐这是要训话?”

红绣答非所问的道:“你去老太太那儿了?”

丹烟笑道:“不曾去,小姐方才暗地里捏了奴婢的手,奴婢就知道您的意思了,语蝶小姐闹腾的欢,您不过是想吓唬她走罢了。惹到老太太那儿,又要费事许多,您不愿意与他们多打交道。”

红绣赞许的点点头,随即道:“我不过是今儿个没有多余的精力罢了,待我好些了,再去处置他们。”看了看脸色煞白的杜鹃,又看看梅妆与丹烟,红绣突然话锋一转,询问的道:“你们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小姐?”

“跟了我,虽说吃的用的我不曾短了你们的,可我不在府里,你们多少也要受些闲气的,凡巧没了,我猜得到她死因许是与我有关的,却打听不到任何线索。如今又累的杜鹃两次挨打。”说道此处,红绣叹了一声,道:“往后,杜鹃就还回三少爷的书房吧。”

杜鹃吓的脸色发白,忙要起身叩头:“小姐,奴婢…”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我说的,是‘往后’啊。”红绣拉着杜鹃的手拍了拍,回身握住丹烟和梅妆两人的手,抬头细细的望着他们。

第二百八十七章 计划

她们年龄相仿,丹烟年长,梅妆年纪小。跟了她这段时间,他们二人已经出落的越发标致。丹烟瘦长的脸颊白里透红,上挑的椭圆形眼睛中满是睿智,眉目间透着干练。梅妆也早没了初见时候的怯懦,变成了个性开朗正直的妙龄少女,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小酒窝,甚是惹人喜欢。

“你们跟着我最久,也陪着我一同出生入死。梅妆的事好办,我已经与三少爷商量过了,回头选了好日子,就将你许给福全儿。”

“小姐”梅妆一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奴婢谁也不跟,就跟着您伺候您当年若不是伏大爷买了奴婢,您又好心留了奴婢,奴婢早就被我娘打死了。奴婢说什么也不嫁人”

红绣却不回话,望向丹烟,道:“丹烟,你可有中意之人?”

丹烟眉头紧锁:“小姐,奴婢没有。”

“嗯,那你与杜鹃一同去伺候三少爷如何?”红绣站起身,双手搀着梅妆起身,笑着道:“三少爷那个人,别瞧着似乎不通人情味,但他却是有情有义之人,你与杜鹃跟着他,断不会吃了亏去,看在曾伺候过我的份儿上,对你们未来的婚事他也会上心,待有了中意之人,就叫他备下嫁妆,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也不枉费咱们相处一场。”

红绣的一番话说完,已是吓得三个婢女胆战心惊,丹烟摇头,道:“小姐,奴婢不去,您也不用忙着想这些个有的没的,姬神医医术当世无人能及,他的师父见死不救更是名扬天下,两人合力难道还治不好您的病?奴婢知道您在想什么,您得对三少爷和姬神医有些信心,不能如此吓唬自己,也吓唬奴婢。”

“就是,小姐,您把这些事都安排齐全了预备如何?奴婢是要看着您跟三少爷成婚才肯嫁给福全儿的,不然就让他,让他打光棍去”

“傻丫头。”红绣轻轻刮梅妆的鼻尖,“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的,看中了谁,就要仔细抓紧了,不然后悔的还是你自己。”回身望着杜鹃,红绣道:“你们虽然是我的婢女,可我从没将你们看做是下等人,咱们日日在一起,如姊妹般亲近,今儿个咱们谈的这些话,只是我心里头的一些想法,怕往后没机会说罢了。你们也不要说出去,将来若是我真有个万一,你们再与三少爷提。”

杜鹃闻言,眼泪落了下来,不顾腿上的疼下了地,跪下来磕头痛哭:“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

“好了,快起来。”红绣没让杜鹃将话说出来,而是双手搀着杜鹃,一旁丹烟和梅妆也扶着她起身。

杜鹃低泣着,如今已经悔的肠子都要青了。账册丢了的那日,她在小花园里被二夫人打,引了小姐出去,确实是她与二夫人商议过的,她喜欢姬神医,可姬神医眼里头只有小姐,她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就被嫉妒冲昏头了。

可她想不到,二夫人会偷走小姐的账册,她以为二夫人只是想为难小姐一下的。从那事之后,她一直忐忑度日,生怕此时被三少爷发现了。她在三少爷跟前禀报了小姐生活的几处细节都会被掌嘴,若是被三少爷知道她背叛小姐,还能有命吗?而且小姐一次次的护着她,方才她被语蝶小姐踹了一脚,小姐又为了她出头。

人心都是肉做的,她怎能不感动?又怎么可能不内疚。她要认错,小姐拦着。她明白,丹烟和梅妆对小姐都是忠心耿耿的,若是他们知道她曾经故意引小姐去小花园被二夫人羞辱,定会恨她排斥她,往后就没法在馨苑呆下去。可小姐不让她说。

杜鹃的眼泪如决堤一般,紧紧握着红绣的双手:“小姐,奴婢知错了,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丹烟和梅妆对视了一眼,隐约觉着有事。

却见红绣笑着摇摇头,道:“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杜鹃,你好生养着,待会让郎中好好瞧瞧,等姬神医来的时候我再求他给你开副药,你放心,腿定落不下毛病的。”

杜鹃哽咽着点头,这样宅心仁厚的主子,她若是不好生跟着,都对不起老天爷给她的机会。

红绣说了这么多话,也消耗了不少的体力,转回身往外走,道:“我去躺一会,叶大人的马车估计也快到了。”

“小姐,今儿个月夕比评,您是不是没空去看了?”丹烟跟了出来。

红绣摇摇头:“没空看,也没心思看。韩氏今年有赵姑娘,若是没有绣剑山庄的那些个高手来,她是稳赢的。”

“到时候府里又要一团乱了。”丹烟皱着眉头,上前扶着红绣的手臂:“老太太和二老爷定会迁怒到您身上。”

“随他们吧,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话间二人绕回了正院,才刚预备进卧房,就瞧见小丫头垂首走到近前:“小姐,叶大人的马车到了。”

“知道了,备轿吧。”

梅妆眉头拧成个疙瘩,小姐这不是又歇不成了?进屋去拿了件柞蚕丝的藕荷色罩袍,道:“小姐,您今儿穿这身襦裙太素净了,披上这个会亮堂些。”

红绣穿的是素面的交领白色绫衣,高腰的雪纺挑线裙子。美则美矣,只是少了些人气儿,感觉随时会临风飞走似的。

伸手任梅妆为她罩上真丝罩袍,腰间搭上玉带扣,接过檀香木的扇子,这才笑道:“好了,你们好生在家里头呆着吧,若是语蝶小姐再来滋事,就去兰思院叫老太太来领人。”

“是,府里的事您不用挂心,奴婢自会处理的,小姐仔细些身子,若觉着不适就紧着服药。”

“知道了,你回吧。”

“姬兄,钻研这两日,可找到解蛊的法子?”

“莫来求”的书房内一片狼藉,姬寻洛长发披散,盘腿坐在地上的书册中间,抬起头来望着商少行,黑眼圈严重,显然是几日来没有好好休息过。

“没有。我师傅也不知去向了。”放下书册,靠在背后的书架上看着屋顶的承尘。

商少行点头,盘膝坐在他对面,与姬寻洛一样,他身上的袍子也几日没换过,下巴上长了胡茬,面色憔悴。

“既然你解不了,那就得想想旁的法子。”

“什么法子?”

“若是能推算出红绣下次发作的时间,就能好办一些。”

姬寻洛猛的低头看他:“你的意思是…?”

“让京畿卫叶大人看到。”

商少行这几日市场去西月楼,便是打探二哥的消息,可是今日他得到二哥的回信,“诸葛红绣的死活与我无关。”

这一句话,便将他对他的期望打了个粉碎。也好,二哥不管便罢了,反正他也担心万一皇上知道了他们与北冀国的人有联络会对红绣和他自己不利,如此一来,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南楚国最有权势最有能力的人身上。

“皇上现在对红绣非常重视,她在研造部任职,研究的均是些皇上重视的东西,皇上想要那些利国利民的新奇物件,便会在乎红绣的死活。我也想过,南疆奇人无数,定会寻到能解蛊之人,但仅凭你我之力就不如借助皇上的能力。”

姬寻洛点头,眸中生气一些希望,“商兄,你的意思,是让红绣发病的时候赶上京畿卫叶大人在场?”

“正是,最好是红绣去当差的时候,让所有人都看到,这样一是比较可信,二来皇上或许会给红绣假,让她歇一歇,人多了,总比叶大人一个人说话有力度。”

“我知道了,不过她身上的蛊毒我控制不了,且她身子弱,我也不能用旁的法子制造假象,人体构造十分复杂,中了毒,就好比白衣染血,即便洗干净了还是留有印迹,所以我不能那她的身子开玩笑。”

商少行点头,沉吟道:“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

“将实情告诉红绣,让红绣装病,在列为大人面前演一出戏。”

“可是她若知道了会不会…”

“你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商少行打断了姬寻洛的话,苦笑了一声:“红绣十个聪明人,这些**我的反应已近给太明显了,更何况,让她知道了,总比就这样眼看着她一直受蛊毒之苦要好得多,在南楚国,皇帝的力量远远要比任何人都强大。你我必须善加利用。”

姬寻洛懊丧的抓头,长发被他抓的越加凌乱,俨有蓬头垢面之势,他身上哪还有从前逍遥自在的神医姿态?

“好吧,就按着你说的。”姬寻洛顿了一下,才苦涩的道:“这话还是你来告诉她吧,我想,你对她更有安抚的作用,她能好受些。”

“嗯。”商少行点头,便不再言语。

二人在满室的凌乱中对坐着,门外的诸葛绿绮紧紧皱眉,攥着食盒的手已经指尖发白。又是诸葛红绣,为什么在姬寻洛的眼中,永远都只有那个女人,却从不正眼看她一眼。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不小心掳获人心

“红绣,如今南方五省旱魃为虐,已至路有饿殍,十室九空。皇上已在早朝上下了严令,惩处了许多地方官员,并派了钦差大臣前往赈灾。国库虽不至空虚,可咱们所研究的这些还是能省则省着些,免得叫那些老八股再参奏咱们一本。”

张析昊将茶盏放在红绣的书案上,低声叮嘱。

红绣闻言蹙眉。他们居住在圣京城,当初国都选址也是下过苦心的,是旱是涝圣京城被波及的几率都很小,可她也知道,离开圣京城,老百姓过的日子并不宽裕,皇帝登基三十三年,前二十八年曾连续五次北伐,导致国库空虚,老百姓怨声载道。如今这几年才缓过来些,却又赶上老天爷发怒。

“我知道了。”端起茶盏,红绣抿了一口,如今她还能喝到茶叶,受灾的地区老百姓却连喝水都成了奢望。思及此,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张析昊摇了摇头,“早知道你是这幅性子,不预告诉你的,可该说的又不能不说,你也别太往心里头去了,朝中多少能人贤臣想法子呢,你一个小小女子又做的了什么。你只许安心做好分内事吧。”

红绣笑着点头,转移话题道:“析昊,我听说这些日到你府上议亲的不少,令堂如今忙活的不行,你预备什么时候成婚,我也好预备礼物。”

“这还不好说。”张析昊清秀的脸上带了红晕,咳嗽了一声道:“礼物倒是不必了,我瞧最近清瘦了许多,你好生的养好身子,就算是礼物了。”

话说完,张析昊惊觉自己说的过于暧昧了,转而又补充道:“你如今是咱们南楚国重要的栋梁之才,为了南楚国着想,你也得仔细身子。”

红绣闻言一笑,道,“如今我算知道张大人有多么忧国忧民了。你放心,我定会留着有用之身为南楚国多做些事的。”说完了,她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前世抗战时期的地下工作者了。

“给三殿下请安。”

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问候声。红绣与张析昊对视一眼,起身迎到门前,双双行大礼:“三殿下。”

“快免礼吧。”

李彧伸手虚扶,待红绣抬起头来,他先是愣了一下:“诸葛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谢殿下关心,我身子无碍的。”

李彧杏眼微眯着,关切的道:“诸葛大人可要爱惜身子才是,才几日不见,你就已经瘦了一大圈了。不如稍后我请御医来为你诊治?”

“多谢殿下好意,微臣已请大夫诊治过了,也开了方子,过些日就当痊愈了。”

李彧皱了下眉头,点头道:“既然如此,待诸葛大人需要之时便说与我。可千万不要客气。”

“是,微臣谢过殿下。”

三人按着身份落座,有婢女重新上了茶,李彧这才道:“我才从父皇那来,据说北冀国的使臣已在路上了。”

“嗯?”红绣一听,马上就联想到那日皇帝说的——北冀国也有同样的状况,震天雷炸了北冀国的国都大梁城,险些让北冀皇帝见阎王。

三皇子李彧见红绣沉默不语,笑道:“诸葛大人,你可有什么看法?”

红绣微微一笑:“臣不敢妄言。”

“这里只有咱们三人,诸葛大人可以畅所欲言。”

红绣摇摇头,笑道:“小女子怎敢妄谈国事?”

“哎,莫非红绣是信不过我?”

李彧称呼上突然而来的转变,让红绣不由一愣,“殿下说笑了,臣怎会信不过殿下?只是…”

“那便说说你的看法吧。”

霸道的说完,李彧靠在了椅背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一副耐心做听众的样子。

红绣无奈,皇子殿下的命令她怎能拒绝,只谨慎的道:“微臣觉得…”

“红绣,往后张府若只有你我以及张大人三人,咱们便直呼名讳吧。”

“这…”红绣沉吟。

张析昊苦笑,他好像是多余的了,若识相点,他现在是不是该给三殿下与红绣独处的空间?可是红绣与商家三少爷早有婚约,此时人尽皆知,三殿下突然表现的如此激进,意图未免太过明显。他走了,似乎太不够义气。

思及此,张析昊坐着温丝未动,也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红绣见张析昊没走,心底里松了口气,笑着道:“既然如此,红绣便妄言了。”

李彧笑着扬了下手,示意她说下去。

红绣想了想,谨慎的道:“红绣觉得,北冀国使者前来,八成会与咱们南楚商议结盟。”

“结盟?”李彧目光闪了闪。

“正是,南楚与北冀两国的存在是一种平衡,如今有第三方的存在打破了这种平衡,我想濮阳元灏或许感觉到了危机,此次出使,首要便是想断定那震天雷是否是咱们南楚国的杰作,若证实与南楚国无关,便会提出联合结盟的建议,两强国合并力量对抗未知的第三方力量,这对于现在的南楚和北冀都是最好的选择。”

红绣并未说的太细,只是将脑海中善念想到的笼统说了说。

李彧目光深邃,微笑不语的看着红绣。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何父皇会顶着那许多非议,一定要重用面前的女子。她真如一座挖掘不尽的宝藏,让人忍不住深入去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