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却心有不忍,让寻辰去拿了书单回来,道:“姬夫人,您也看到了,既然寻辰不愿,那就住在我这里吧。”

诸葛绿绮不甘心,又道:“这样打扰人家,总是不妥,寻辰若是愿意读书,嫂子可请全圣京城最好的师父来府里亲自教你,红绣姑娘事忙,没法子总陪着你不是?”

寻辰撇了撇嘴:“嫂子想必也知道《明月词》是我红绣姐姐写的吧,这么好的师父我不跟着学,偏要去跟那个迂腐八股只会打手板的先生学那些个没用的,我又不傻。”

“你”诸葛绿绮脸色铁青,险些摔了茶盏。这种不识好歹处处向着外人的小叔子,她还不想管呢

“好吧,既然这样,你就住着吧。”诸葛绿绮站起身道:“我回去了。”

“姬夫人慢走。杜鹃,代我送姬夫人。”

“不必了”

诸葛绿绮带着丫鬟铁青着脸离去了。看着他们的背影转出了院子。红绣才靠在圈椅上叹了口气。

寻辰眨巴着漆黑的桃花眼巴巴的望着红绣,好似等待主人赞赏的小狗儿。

红绣心中一软,对他招招手,道:“寻辰,来。”

寻辰乖乖都走到红绣跟前,顺着她的手势靠在她怀里,难得的撒娇一次,道:

“红绣姐姐,我说了,我哥不在,我一定会保护你的,那个老妖婆来了就没存什么好心,我烧了她娘的头发,她肯定是来找我报仇的,我才不会上当跟她回去。”

前半段话语气郑重,跟小大人似的。后半句话虽然同样酷酷的,但隐约露出些孩子气。

红绣好笑的揉揉他的头,道:“好了,姐姐知道寻辰是一心向着我的,不过诗词歌赋,姐姐到不是真正的高手,改日我请尚儒书院的程先生来做你的先生,好不好?”

姬寻洛严肃的道:“姐姐,我又不考功名,学那些东西做什么?大哥留给我的书单我都还没背好。”

“书单要背,但学文也要学。你做学问,人会慢慢变傻的。而且姐姐最喜欢的就是博学多才的人。”红绣说的煞有介事。

小孩认真的眨了眨眼睛,看向商少行,不服气的道:“他是博学多才的人?”

“额…”红绣一窒,她所说的喜欢不是那个喜欢啊。这孩子也未免太…

“我怎么也不能输给他啊,好,我学姐姐快请程师傅来吧我学”

商少行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最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红绣白了他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开心而已。”

“…”

这一大一小面前,她好像越来越占不到上风了。

“红绣,皇上今日在早朝上颁了圣旨,敕建‘神机营’,由京畿卫、骁骑营、五城兵马司各调派了一千人组成,由三殿下统领,你来协助管理训练。这消息一发出来,朝中文武大臣分成两派,又争执了一番。”

张析昊叹了一声,又道;“这主意,是你出的吧?”

红绣放下手中的设计图纸,点了点头道:“在其位,谋其政,既然皇上将那么重要的任务交予我,我又怎么能只想其一不想其二呢。”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又道:“其实我倒是觉得,研究武器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咱们用不用是咱们的事,可有没有这种军事能力,直接决定了咱们的腰杆硬不硬。”

张析昊笑道:“身为姑娘家,真是可惜了你的才能了。你若是男子,又何止只做一个研造部的主事?恐怕当朝宰相都会被你给顶下去。”

红绣白了他一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在朝为官的人了,说话哪能如此不知轻重。

张析昊看了看外头,仅是一笑,转而道:“使臣未时就要到了,你还不预备一下?”

“预备?有什么好预备的?”

张析昊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好歹是咱们南楚国唯一的女官,待会儿去迎接之时,你可算得上是一道风景了,怎么还还穿的随随便便,头发也挽个纂儿了事?这会子也没什么事,你快些回府去打扮一番吧。”

红绣惊愕,“三皇子不是说只参加晚宴便行了吗?怎么还要去迎?”这完全是打乱她的计划。

张析昊起身不雅的伸了个懒腰:“可别怪我没知会你,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迎接使臣事关国体,她哪能怠慢,只得赶忙收起设计图纸,匆匆忙忙回商府去。

坐在木桶里泡着花瓣澡,红绣闭着眼睛疲惫的道:“梅妆,程先生今儿请来了吗?”

梅妆轻柔的为红绣撩水,“回小姐,已经请了,小公子今儿个辰初学到巳末。用罢了午饭小憩了一会,又去书房温书背药单了。”

红绣点头,这孩子,乖巧的让人心疼。

“老太太那儿的事呢?”

“老太太似是病的不轻,卧床两日了。”

“唔,等我忙完了公事再去探病吧。你先帮我预备下礼品。”

“是。”

“三少爷今儿来了吗?”

梅妆扶着红绣起身,用柔软的棉布帮她擦身,杜鹃和丹烟则是一面伺候她更衣,一面回答:

“三少爷头晌来了一趟,见您不在就出府去了,说是去东郊那边,有个什么酒楼要盘下来,做…做‘会所’用?”

红绣听的眼睛一亮,不用去看,她也想得到那酒楼必定是临山傍水,风景宜人的幽静之处。因为她计划的娱乐设施中,狩猎场可是古人必不可缺的游戏项目。选一处酒楼改建,可比找一处空地从头做起要来的容易。果然,找商少行合作是绝对不会错的。

自家生意有着落,红绣心情大好,竟然亲自到衣橱跟前挑选衣裳。

三婢女面面相觑,小姐对穿着虽然讲究,可也是不怎么上心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选了身木兰青交领窄袖绫衣,下着莲青色月华裙,外罩莲子白的锦缎妆花对襟半臂,配上轻纱的莲青披帛。长发梳成随云髻,簪御赐的水晶发簪,一缕白水晶流苏垂在鬓边,摇摇晃晃,晶莹的折射阳光。

红绣对着镜子照了照,哭肿的眼睛总算是消了,出去见人也不至于失了体面,便让丹烟帮忙,用馨岚居的胭脂水粉上了淡妆。

“我出去这会儿若是二婶来的话你们千万要仔细些,不的硬碰硬。”老太太那头还卧床不起,她可不希望她的丫鬟受池鱼之殃。

“小姐您放心去就是,我们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不会惹怒了二夫人给自己找罪受的。”杜鹃说罢冲着红绣郑重的点头,小姐对她的恩情她记得,再也不会做陷害小姐违背良心的事。

红绣微笑着点头,这才放心的出门去。

北冀国使臣此次出使南楚,皇上以及朝中重臣都非常重视。三皇子为首,红绣随后,后头跟着礼部的几名官员,一行人于正阳门外等候。

不多时,就见不远处车马粼粼,黄沙铺就的道路尘土四起,为首一辆锦围华盖的马车,随后是十名身着北冀国服饰的护卫,再后面,是五百北冀国侍卫。

红绣随三皇子迎了上去。马车上下来一名身着北冀国锦缎窄袖长袍的中年文官,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下人服饰的年轻人。

红绣看的疑惑,那文官她不认识,可那两个穿着侍卫服饰的年轻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悉?他们的脸是陌生的,可身形却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三百零三章 抗旨算神马,姐还敢

红绣不着痕迹的打量两人,左边的一人身材健硕,目测来看,似乎比三少爷要高一些,五官是再平凡不过的,但一双丹凤眼生的特别漂亮,眼中似乎含着些戏谑。

右边那位与三少爷身高相当,合中身材,面目也非常平凡,平凡到几乎让人故意去记也说不出他到底有什么特点,可他的双眼却湛然有神,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宝剑那样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红绣越发觉得狐疑,但面上并未表露,而是低下头听着三皇子与为首的那位名为闵学伟的文官寒暄。

旁日三皇子对她和颜悦色,说话也自然,如今正当场合,对着使臣该说的官话却一句不落。那位闵大人谈吐优雅颇有些才华,措辞中还带着些倨傲,也有不着痕迹的考量,三皇子都对答如流,在不失和睦的基础上切磋几句,二人不相上下。传闻三皇子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文才武功均颇为出色,如今看来,也确实是如此。

“诸位远道而来,父皇下旨今日酉正在‘会同馆’设宴款待诸位,明日早朝再上殿朝拜不迟。”似乎是较够了劲儿,三皇子微笑着转移了话题。

闵大人拱了拱手,道:“多谢贵国皇帝圣恩,既然如此我们便受之不恭,先行休息片刻。”

“那好,酉正咱们‘会同馆’见。”

三皇子与使臣又寒暄了两句,便命人“护送”着那一行人往休息之处去。从头至尾,红绣都一言不发,乖乖的当张析昊口中的“风景”。直到看着北冀国一行人在禁卫军的“护送”下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才将打量的目光收回。

“方才那位闵伟学闵大人是北冀国出名的才子,元灏三年的状元。他身旁的两位随从,却不知是什么人,照理说出使别国都能带着,那两人定有过人之处才是。”三皇子笑望着红绣。

红绣点了点头,并不多话。

三皇子见红绣不接他的话茬,只得自行道:“那两人却是奇怪的,明明都穿着普通随从的服饰,可气质却不输给闵大人。孙清。”回身吩咐贴身侍卫。

面色黝黑的中年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殿下。”

“派人,多注意闵大人身旁的两名随从。”

“是,殿下。”孙清领命,转身下去了。

在三皇子看不见的角度,红绣抿了抿嘴唇,他什么都看出来了,还让她说什么?随行的几位礼部官员纷纷附和,委婉的称赞三皇子慧眼如炬,让红绣听着颇为腻味。

“三殿下,既然迎接之事已了,微臣还有事,便先行告辞了。”她还想早点回去和三少爷研究一下会所的选址,眼前这么多位大臣在,晚宴也不差她一人。

李彧眉头一皱,杏眼带着些考量望着不动声色的红绣,身旁的几位大人却为红绣捏了把汗,看这架势,三皇子殿下似乎不愉。

有时沉默是最好的武器,这招用在红绣身上照样管用。红绣低着头,微风吹来,荡起她臂上的轻纱披帛,却吹不散被李彧盯着时候满身的焦躁。

半晌,李彧方道:“诸位大人,劳烦你们去会同馆看看晚宴预备的如何了,我与诸葛大人还有要事商议。”

“是,殿下。”

礼部几位官员识相退下。身旁的随从也自觉退去二十步远。

李彧负手先行,往前走去,红绣也只得一路跟从。

他们所在位置距离正阳门不远,眼前本应是繁华街道,但为了迎接使臣,今日小贩们都不被允许出门做生意。因此此刻街面上颇为寂静。

红绣垂着头,享受微风送来的草木清香,本来焦灼的心逐渐沉静下来。三皇子想做什么她没办法管,但她需要做什么她心中明白的很。他对她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二人心知肚明,想让她屈服强权,那是门儿都没有的。虽然在这时代男尊女卑,女人命贱,但她手中至少握有一些资本。她为何,又凭什么不为了自己的幸福考虑?

想到此处,红绣心下坦然,停下脚步平静的道:“殿下,不知您有何吩咐?”

李彧眉头一皱转过身来。此刻恰逢一阵微风吹过,红绣脑后如青缎子般的长发被吹的飞扬,莲青色裙摆和纱料的披帛也在身后展开一个优美的弧度,将她纤细的身形勾勒出来。

李彧有一瞬间的怔愣,如此柔美如芙蕖仙子的女子,偏偏有一双神采不输给男儿的锐气眸子,矛盾的组合,却更能撩拨的他心猿意马。

“我说过,没有外人的时候,咱们只互相称呼名讳即可,我表字知墨,红绣叫我知墨吧。”

“这不妥。”红绣断然拒绝:“殿下身份高贵,你我君臣有别,微臣不可逾矩。殿下若没有吩咐,臣便先退下了,待到宴会开始之时再来。”红绣的语气坚决不容反驳,转身便要离开。

李彧听的眉头紧紧皱起,竟然三两步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红绣一惊转回头,水晶钗的流苏打在脸颊上,疼得她蹙眉。

“红绣,你偏要置我于千里之外吗”

“殿下言重了,微臣不过谨守礼数,不敢有丝毫逾矩罢了,请您别再为难微臣。” 她心里还是有些惊慌,只能强作镇定。三皇子如此明确的将想法表达出来,那就是说往后他们相处她没办法再装傻,没法再继续佯作不知不予理睬,为难之处会更多。

李彧盯着红绣不带一丝惊慌的眸子,恼火的道:“我的接近,对你来说只算作为难?”

红绣强行抽出手,因为力气不敌,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强压怒气道:

“三殿下,大庭广众之下,难道您想给街头巷尾再加些下酒用的流言蜚语?您不顾及名声,微臣还顾及呢”

深吸一口气,又道:“您方才说的不错,您接近微臣,只算作为难,别忘了,微臣是有婚约在身的”

红绣前一句话,将李彧的理智拉了回来,后一句话,却将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你也别忘了,只要父皇指婚,别说你没嫁人,就算嫁了,让你和离你又能如何”

红绣怒极反笑,嘲讽的道:“难道三殿下就只剩下这么点伎俩?皇上再指一次婚,臣就敢再抗旨一次”

“你简直不识抬举”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李彧双眸中燃着火花,灼灼瞪视红绣。红绣丝毫不畏惧,她心中坦然,坚守她与三少爷的爱情有什么错?就算传出去,也没人会笑她“不识抬举”

气氛沉默,周围那些侍卫只当听不见二人的对话,红绣也不妥协,稳稳临风而立。

半晌,三皇子居然扑哧一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爽朗,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

红绣奇怪的歪头,难不成三殿下被气疯了?

三皇子敛了笑声,定定的看了红绣一眼,反倒不强行逼迫了,“眼看时辰也快到了,诸葛大人若有事要做便去吧,只是晚宴不得来迟。”

红绣诧异,但仍旧点头:“微臣知道,微臣告退。”行礼退下,就算去马车上单独坐一会,也比跟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子在一起来的好。

李彧望着红绣的背影,心中一片清明。若是她乖乖顺从,如那些庸脂俗粉一般冲着他的身份而来,那她还有什么可取之处?明明娇弱的他可以一手就拧断她的脖子,她却还敢反抗,敢跟他叫板,就是这样坚守信念的她,才越发叫他放不开手。这个女子,他要定了

晚宴,红绣准时到达,席间三皇子居首位,次位乃是北冀国使臣闵大人以及其他几位副使,然后便是红绣以及南楚国礼部的几位大人,围桌而坐的统共不超过十人。闵大人身后站着那两位气质不凡的随从,三皇子请他们入座,他们却以身份低微为由婉言谢绝了。

下午与三皇子的争执,红绣也不知会不会被传出去,这会儿酒过三巡,天色渐黯,她有些想回家。

回家?是啊,那个府里,因为有三少爷在,所以有家的感觉。这个时辰他也差不多该回府了吧。才刚三皇子告诉她他的表字为“知墨”,她才想起她自穿越而来,到如今还不知三少爷生辰是何时,他二十岁的成人礼似乎也并未举行,他的字,她也不知道。

正在红绣端着酒盏胡思乱想之时,突听北冀国使臣闽大人笑道:“素闻南楚国的女官诸葛红绣色艺双绝,舞姿绝妙,不知今日我等可有荣幸观赏一番啊?”顿了一下,又急急补充道:“若是诸葛大人愿舞,在下愿为你抚琴。”

色艺双绝是形容什么人的,在场诸人心知肚明,三皇子闻言微怒,才要出言婉拒,却见红绣微眯了双眼,轻笑道:

“闵大人抬举了,今日贵使前来,红绣又怎能扫兴呢?”

三皇子诧异,其余南楚官员也惊愕,更有人急切的出言阻止:“诸葛大人…”

红绣摆了摆手,续道:“不过,红绣有个条件,听闻闵大人乃北冀国第一才子,红绣就出道题,若是您答得上来,红绣便舞一曲以娱兴。”

第三百零四章 一赌定乾坤

闵学伟学识渊博,可也高傲,娇娇弱弱的小女子跟他挑战,若不接下岂不是丢了北冀男儿的脸?当下点头,“如此甚好。”

“那若是使臣大人答不上来,你待如何?”红绣不等闵学伟作答,便笑着道:“嗯,公平起见,若是闵大人答不出来,那就你来舞一曲,我来为你伴奏,如何啊?”

红绣此言一出,南楚国众人皆松了口气,更有甚者竟然忍俊不禁,闵大人而立之年,生的粗壮结实,众人实在无法想象堂堂男儿跳起舞来会何等“妩媚”。

闵学伟面色铁青,但富有诗书的人断不会出口伤人,只强忍怒气道:“诸葛大人所言不妥,你所谓的公平其实不公,我一个男子,当如何跳舞?”

“哦?”红绣笑容可掬的道:“闵大人,你我同样为官,虽然各为其主,可都是为国家办事,食朝廷俸禄的重臣,为百姓所出的力,谁也不会比谁少,为何红绣跳的得了舞,闵大人却跳不得?这才是真的不公吧。”

南楚国众人心中齐齐叫了声好,在座众人有些见到过红绣在御花园智斗北冀使臣的,想起那日的惊心动魄,不免又一次热血沸腾,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那天夜里,看得到那个沐满身月华,自信满满大败北冀国使臣大扬国威的绝代女子。

闵学伟被说的哑口无言,他自小苦读,看过的书都能将面前这小丫头活埋了,还怕她不成?

当下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定了,诸葛大人,请出题吧。”

“嗯,那我便说了。话说有两个国家,姑且就叫他们南北两国吧。”红绣眉眼含笑,见闵大人和他身后的两人面色一动,便续道:

“有一次,两国兵戎相交,南国大将军带领一千五百兵士与北国大军苦战一场,北国大败,但南国也死伤了四五百人。于是,南国将军便带领兵马重返大营。”

南楚人听得窃笑,谁都听得出红绣是在影射南北两国。相反,北冀国使臣与副使众人均面色难看,只有闵大人身后的两名侍卫面无表情,看不出神色。

“可当路行了一半,突然后军来报,说是北国有骑兵追来。南国兵士回身,就见远处尘土飞扬,杀声震天。本就疲惫,见状立即军心大乱,这时南国大将军便登高而望,见对方来的不过约莫五百骑,下令点兵迎敌。他命兵士三人一排,余两人。又命五人一排,余三人,最后命七人一排,又多出两名,然后大将军便很快算出了己方还余多少人。”

红绣喝了口茶,微笑望着闵学伟。

“闵大人,您说,南国还剩下多少兵士?”

话音落下,满屋寂静。红绣心里其实也不是特别有自信,可方才脑海中第一个反映出的,便是这道韩信点兵的题目,姑且拿出来娱乐一下,若是输了,也不过是跳个舞的事。赢了还能挣回面子,这“生意”只赚不赔。

南楚国诸位大臣面露喜色,可北冀国使臣脸上就精彩了。闵大人虽然是状元郎,可脑海中转了几个弯,这道点兵的题目,却仍旧难住了他。

“怎么样,闵大人?”红绣笑着问。

闵大人面色僵硬,刚要说话,身后那身量和中一身锐气的侍从便先一步出声了。

“诸葛大人未免强人所难,你所出的点兵之题太过于专业,闵大人又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也不是专门研习数术的官员,怎么可能一下便回答的出来?”

这人越是往下说,红绣的心便越是揪紧,看着这人锐气的双眸,她越发觉得在哪里见过他而他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她仍然觉得熟悉。脸可以易容,但眼眸做不了假,声音也不容易作假。她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将疑惑藏在心底,红绣面色不变,淡淡道:“这么说未免不公,方才出题之前,闵大人也没有说不能出这种题啊。”

红绣说的在理,闵大人始终无法反驳,刚预答应跳上一曲,方才说话的侍从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闵大人听后轻咳了一声,道:“诸葛大人说的在理,出题之前的确没有说明必须出说明范畴的题目。”话锋一转,笑道:“既然要赌,只赌一支舞未免太过没趣,不如本官也出一题,咱们来个大一点的筹码。当然了,若是诸葛大人不敢赌,本官跳一支舞也是没所谓的事。”说罢挑衅的望着红绣。

红绣无奈,闵大人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若不接招,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便是有失南楚国国体的大事。只得问:“闵大人,既然是打赌,那你的筹码为何?我总该看看这筹码值不值得我动一动脑子。”

闵大人轻笑:“好,若是诸葛大人赢了,我国将开放燕屏关外的‘秦城’,作为贵我两国的‘商贸城’,在秦城经商的两国商人将免去一切税务。”

话音方落,三皇子李彧已经霍然而起,眼中放光。此次迎接使臣他是主事,也就是说,今日获得的所有荣誉,都将被冠上“三皇子”的大名。若是能开放秦城以供经商,且北冀国免去了原本高额的税务,这对南楚国的经济,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推动

“闵大人。”李彧表情镇静,疑惑道:“你说话,可做的了数?”

闵学伟闻言笑了出来,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拿出一枚巴掌大小,上雕九龙的白玉玉佩。

桌椅挪动的声音响起,北冀国使臣见了九龙玉佩均齐齐跪了下来,口呼万岁。

三皇子也是一愣,九龙佩他早有耳闻,乃是北冀国开国便传下来的,地位与南楚国的传国玉玺相同,有见此物如见北冀国圣上之意。

南楚国众臣皆起身,随三皇子一同对着九龙白玉佩欠了欠身。红绣也欠身行了一礼。

三皇子笑道:“即是打赌,便是有输有赢的,不知若是诸葛大人输了,贵国想要什么筹码?”难道也开放南楚国边境城市免去税收?

闵学伟正色道:“若是诸葛大人答不出我的问题,那么我要求参观贵国的‘神机营’。”

三皇子愣住,红绣愣住,南楚国所有大臣均呆愣当场。

皇上敕建神机营的诏书发下之时,北冀国使臣已经在来南楚的路上,想不到他们消息还是如此灵通神机营乃是南楚国目前新兴的中坚力量,其中机密就连南楚国大臣都不得窥视,又怎能随意让北冀国使臣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