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见红绣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杜鹃小心翼翼的轻唤她一声。

红绣回过神,笑了一下道:“没事,我只是胡思乱想罢了。”

“嗯,小姐,您就是心肠太软,其实艺岚小姐之前也有对不住您的地方,您也不必将她太放在心上,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依着奴婢说,您这次只管一旁看着就是,您不落井下石顺道报复她,都算是待她善良了。”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跟梅妆学出一张利嘴来。”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红绣也知道杜鹃说的是对的。她今日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明知道自己什么也不会做,可还是忍不住出来看看。算了,就当是赏景儿了。

红绣的马车来到安草堂的时候,正看着远处停着两架马车,在奴仆簇拥下,商金氏正与金艺岚说着什么,庵堂是清净之处,容不得外人在里头大声喧哗,在外头说话也是正常的。

“把马车停下,咱们远处看着就是。”

“是,小姐。”

车夫按着吩咐将马车停在路旁的一丛矮树丛之后,红绣撩起车帘望去,隐约听得到商金氏与金艺岚的对话。

“姑姑,这些日承蒙您照顾,只是艺岚已看破红尘,心意已决,愿意后半生青灯古佛了此余生,您又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呢?”

“为难你?”商金氏气结的用涂了鲜红蔻丹的指甲一下下戳着金艺岚的肩膀,“我若是为难你,将你一辈子拘谨在商府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儿?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呢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就光彩了?你表兄如今是太子的人,将来婚配岂由得咱们说了算?你存着那种心思勾搭他,我没怪你耽搁他的前程,你还敢跟我耍小性子,你耍给谁看?”

商金氏一把拉住金艺岚的袖子:“走,我送你回府我倒是要亲自与你祖父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养着你那么些日子,到头来一句感谢没换来,还让你将这屎盆子扣在我头上?娘家人到时候要如何议论我这个做姑姑的”

“姑姑,姑姑”

金艺岚被商金氏拉的向前走了两步,猛然甩开她的手:“姑姑,您回去吧,艺岚心意已决,绝不会跟您回府。如果您真的疼我,现在就放了我。我给您跪下了”

金艺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祈求的望着商金氏。

商金氏瞪着金艺岚,好半晌没有说话,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才冲着身后的下人摆摆手,“你们都退下。”

“是。”

丫鬟仆人和车夫都退了下去,走上小路,才发现路旁停了辆马车,车子虽灰扑扑的并不华贵,但两旁挂着的水晶灯甚是精巧,车帘遮着,看不到里头,大丫鬟枚儿奇怪的多看了马车两眼,有心上前撵人走,可这地方有不是商府里,没有人规定不允许别人将马车停下,在一想,或许车里头坐着的人非富即贵,她惹不起。只要不打扰到二夫人就行了。

待到一行丫鬟走远了,红绣才掀起窗帘继续看着树丛外商金氏那边。商金氏和金艺岚的谈话声弱下去,她听的不甚清楚。只能看到商金氏先是说了些什么,金艺岚泪眼朦胧的摇头,商金氏紧皱眉头又说了些话,金艺岚似乎也生气了,扬眉问了她一句什么。

商金氏先是惊愕,随后震惊,竟然不再劝说金艺岚,转身走向马车,招呼了仆婢离开了。

金艺岚跪在地上,望着商金氏的马车走远,这才苦笑一声站了起来,转身进了安草堂。

一切平息下来,树木被风轻拂的沙沙声显得那样悦耳。

红绣放下车帘,若有所思的抿唇不语。若是她没有猜错,金艺岚方才应当是用什么事情威胁了商金氏。又有什么事,能是让商金氏连反驳的话都不愿意说,直接转身走人的呢?她所知道的,就只有那一件了。

“小姐?”

“嗯?”

“奴婢看您刚才在愣神,好像很不痛快的样子。”

“没什么,杜鹃,咱回吧。”

马车缓缓启程,颠簸着往商府的方向而去。红绣的心中却很是郁结,这段日子,虽然绣妍楼和会suo的生意都有商少行接手,再也不用她劳心劳神,她可以将所有心思都放在研造部的事务上,专心应对皇上以及重重的危机和变化,可表面看起来轻快的事,却是步步都要小心翼翼,甚是费心。远远比不上安静的绣花来的轻快,更不如生意上场杀伐决断来的痛快。

好在如今她该下的棋子都下了,该做的准备也做了,只安心的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否则这每日重重压力下,她还不未老先衰,先长出白头发来?算来算去,她的身体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要搁在现代,她还是个高中生呢,可在这里,她却要于夹缝之中求生存,不仅要让自己活,还要让自己关心的人都能活。

她到底是如何走到了今日的这一步?虽然回首往事对于现在的她还有些早,可红绣仍然忍不住的回想当初,忍不住的问自己,她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杜鹃看着红绣姣好的侧脸,心中忍不住的忧虑,三少爷去江南也有些日子了,怎么还不回来?他在府的时候,小姐就算不开心没食欲,也会被强逼着喂下些吃的,可他出门了,小姐的作息饮食,就都由不得她们来管了。听太医们说,小姐的阳寿也不过就五年。一想到小姐对她的好,杜鹃真的恨不得将自己的阳寿折给她。

一路上气氛沉重的回了府,才刚下马车,门房的小厮就恭恭敬敬的给红绣行了个礼:“禀红绣姑娘,秋蓉姑娘来了。”

“她人呢?”

“小的刚才跟秋容姑娘说,姑娘您出府去了,不定什么时辰才回来,她偏要留下等您,小的不敢怠慢,就将秋蓉姑娘请到前厅去奉茶了。”

红绣笑着点头,“你做的很好。”自从老太太和二老爷相继卧床,府里的下人似乎也嗅出了些风向,对于她和商少行越发的客气了。相比从前,还曾有小厮为了难为她不给轿子坐呢,如今想来,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秋容。”

“红绣。”

红绣到了前厅,见秋容正在无聊的玩手帕,当下笑着迎了上去。秋容也起身拉着红绣的手,道:“我这么突然的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你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来,咱们回绣中园去,那儿是我的地儿,比较清静,也方便说话。”

“好。”

红绣这么说,其实就是想知道秋容此行的目的,她痛快的应了,就说明她真的是有话要对他说。

让人备下了代步的小油车,红绣与秋容各乘一辆回到了绣中园。倒是没有去前厅,而是径直到了第二进的花园。

四月天,花园里应景儿的花儿都开的鲜艳,人工湖里还放养了鸳鸯仙禽等等漂亮至极的水禽,当真是景色宜人,鸟语花香。

红绣穿着荷叶绿色的高腰襦裙,外头罩着浅碧色的对襟素面妆花半臂,胳膊上搭着雪白的真丝披帛,端坐在凉亭之中,仿佛要与身后的景色融为一体了似的。看的秋容忍不住都直了眼。

红绣这厢吩咐人上了茶点,见秋容还在看着自己发呆,忍不住笑道:“秋容,怎么了?莫不是被我给迷住了?”

“是啊,真是迷住了。红绣,我若是也像你这样就好了,身份显贵,人又跟仙女似的漂亮,最要紧的是你安静温柔,是他喜欢的那一种,不像我,天生就是粗鲁的。”秋容说着,抬手大咧咧的蹭了蹭鼻子。

第四百二十六章 别看好姐,姐让你吐血

(12点)

第四百二十六章 别看好姐,姐让你吐血

他?红绣眨了眨眼,秋容说的,应当是姬寻洛了。

见红绣歪着头,脖子上不知道是什么宝石的香坠儿折射着太阳光,衬着她似白玉雕成的精致眉眼更加娇嫩。秋容郁闷的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红绣笑着起身,来到她身后,“秋容,洛寻欺负你了?”

“诶?你怎么知道?”秋容回过头奇怪的看着红绣。

“你呀,都把委屈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我怎么看不出来。况且你整日呆在莫来求,洛寻的岳母和夫人虽然刁蛮,也难为不到你那里去,苏青更是不敢惹你,唯一能欺负你的,除了洛寻还有谁?”

“你看,怪不得他说我又粗鲁又没修养更是愚笨,你看看你这样,才是聪明嘛。”秋容撅着嘴,狠狠的踢了凉亭的柱子一脚,疼得她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红绣摇了摇头,在她对面坐下,道:“好了秋容,你是个性子开朗的人,若是能把你都惹成这样,那就一定是洛寻的不是。回头我一定好生帮你说他。”

“哎,其实也不是啊。”秋容连连摆手,焦急的道:“是我不识字,学识字又不专心,把药材给搞错了,险些害了人命,好在师父他做了最后检查,一闻味儿就知道我的药下错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呢”

秋容的语气焦急中又带着些崇拜,红绣听的好笑,她到底是气他还是护他啊?还是,他的不好只有她一个人能说,红绣说不得?

见红绣柔柔的微笑,秋容立刻觉得自己行为的确如姬寻洛所说的那般粗鲁没品位,气质完全等于零。服气至于,未免有些丧气:“哎,红绣,我就是心里郁闷。”

“我知道。来,你先吃一块蛋糕。吃点甜食,心里会舒坦很多。”

“是吗?吃点甜食就舒坦?”

“嗯。”红绣将梅妆和丹烟在府里才烤好的鲜奶蛋糕递给秋容,只是笑着点头,总不能给她讲吃了甜食血糖升高心情就会愉悦吧。

秋容大口大口的吃了三块蛋糕,喝了五杯茶水,总算是笑了,靠着柱子揉着肚皮:“哎呦,可撑死我了。”

红绣笑着坐在秋容的对面,对于她,她格外的亲近,或许是秋容身上的某些气质不同于地道的古代人,倒是很像现代的女孩,让她感觉很亲切吧。

见她心情终于好了。红绣这才道:“秋容,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秋容坐直了身子,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下,道:“红绣,我一直很佩服你,说实话,如果我是男子,我也一定喜欢你这样的女子。只不过,我,我…”

红绣鼓励的望着秋容,秋容红透了脸,半晌才道:“我喜欢我师傅。红绣,自从我救了他,我就觉得喜欢他了。”

秋容站起身,看着凉亭外花瓣凋零的桃花林,思绪却似乎已经飞的很远:“那时候他倒在雪地里,身上穿着件红色绮罗的袍子,头发披散,漂亮的真是难以形容。我当时就想,生平不识字,除了‘漂亮’二字,竟然找不到其他形容词来形容他,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后来,我们也朝夕相处了一段日子,本以为他那次被他们家家仆给接走了,我们就再难相见。可是,他竟然知恩图报,回来找了我。”

秋容猛的转身:“红绣,你可知道那种感觉,我当时欢喜的就只想唱歌,心跳快的险些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红绣点头,秋容是真的喜欢上姬寻洛了。

“可是我也知道,他心里一直有别人。他在昏迷的时候,总是在叫着一个人,迷迷糊糊的时候,视线也似乎总在追寻着什么,等我走到他跟前了,他看到不是他希望的那个人,又会很失望。红绣,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你。”

“秋容…”

“红绣,你可不要误会啊。我不是来跟你示威的,我知道你跟三少爷感情很要好,对我师傅没有存非分之想。”

秋容坐下来,双腿不停的晃动着,“我就是,就是憋着话,快要憋死了,找个人说一说就舒坦了。反正我喜欢他就是喜欢他,他不喜欢我,我就让他喜欢上我。”

红绣赞赏的点头,秋容虽然与时下的审美观背道而驰,却是她欣赏的女性类型,她不是攀附于任何人的藤蔓,她是菟丝花,坚韧自立。

“哎,我是永远不可能打败你了。因为你根本就不做我的对手,不过我知道他府里有夫人,他师伯家还有个叫什么小鱼的师妹,似乎也对他有意思,还有一个姓夏的师妹,一个什么江湖上有名的飞星女侠,还有一个什么桃花儿剑…总之,我的对手多着呢,哎,想想就觉得头大了。红绣,我想在你这儿住几天,避避难,你收留我行不行?”

“行。”红绣点头,一口应下了。“你就跟我一同住在第三进可好?”

“好啊。你这里到处都那么好看,地方也大,就算他找来了我也有的藏,哎,谢谢你啦”

“别客气。”红绣回身道:“丹烟,去将厢房收拾了,往后你跟在秋蓉姑娘身边伺候着。”

“是,小姐。”

“秋容,你在这儿住下这段日子,就让丹烟伺候你。她很细心体贴,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她。”

秋容不好意思的摆手:“这怎么行,来白吃白喝你的就算了,还抢走你的丫鬟。”

“秋容小姐客气了。”丹烟行了一礼,道:“小姐这么吩咐,就是当您是她的至交好友,您若是推辞,小姐可会伤心呢。”

“正是如此。”红绣也点头。

秋容摊了摊手,“好吧,那我就受着了,丹烟,你带我去认认门儿吧。”

“是,秋容小姐。”

秋容开开心心跟着丹烟走远了,红绣望着他们的背影走远,这才叹了口气,“洛寻,出来吧。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去。”

姬寻洛身着绛紫色短袍,负手缓步来到红绣对面坐下,面无表情的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红绣笑道:“才刚叶大人给了我提示。”

他怎么忘了她身边一直有暗卫跟着。

姬寻洛淡淡一笑,端起空茶盏自己倒了茶,随意的喝了一口。

红绣问:“才刚秋容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又如何?”

姬寻洛挑眉看红绣。

红绣摇头,道:“不如何,我只是觉得,秋容是个好女孩。”

“天下的好女孩多着,她只是其中之一。”姬寻洛面色淡然的继续喝茶。

红绣不语,仅是淡淡的望着他。似乎在从他的神色上寻找什么信息。可姬寻洛面上不为所动,就任由她看。

过了半晌,红绣终于叹了口气,道:“我不会做你感情上的说客的。”

姬寻洛似乎松了口气,面部表情也终于不那么紧绷了。

红绣这时候还是有些奇怪的,姬寻洛明明已经是一,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为何还要介意她?难道这已经成为姬寻洛的习惯了吗?

“启禀大人。”凉亭外,叶潋清上前行礼。

“叶大人,有什么事?”

“回大人,宫里传来密旨,皇上宣大人与姬神医即刻进宫。”

“我与姬神医一同去?”

“正是。”

红绣诧异的与姬寻洛对视了一眼,皇上又在想什么呢。

皇帝传召,红绣自然不敢怠慢,如今皇帝卧床不朝已有数日,朝中上下人心惶惶,太子与丞相许国昌面和心不合,暗地里斗也都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她借口身体病者,只潜心研究她的火铳,却还是逃不过皇帝的亲自召见。

寝殿里。

李天启穿着中衣斜靠着迎枕,因为生病,脸颊有些塌了下去,更显得他五官立体,眸光深邃。

红绣与姬寻洛一同行了礼。

李天启笑着道:“姬寻洛,来,给朕看看脉象。”

“草民遵旨。”

姬寻洛上前,依礼跪在榻前,细细的诊治过皇帝双手的脉象,才道:“皇上,您的病,仍旧如臣那日所言的。”

皇帝定定的看着姬寻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朕身边的人这么多,最后竟然只有你敢说真话。”

一旁伺候的李德全闻言,扑通一声跪下:“奴才惶恐。”

“起来吧,”皇帝摆摆手:“又不**的事。那些个狗奴才,整日里就会想法子讨好朕,想听一句真话都不易,还是姬寻洛实实在在,最和朕的心意。姬寻洛,你起来吧。”

“谢皇上。”姬寻洛站起身,不卑不亢的退到一旁,

皇帝掀了被子下床,李德全立即上前,为他披上件外袍。

“红绣啊,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的朋友果真也跟你是一个性子。”

红绣缓步跟在皇帝身后,道:“皇上谬赞了。说白了,微臣与姬寻洛都是平凡百姓出身,没有那么些规矩礼教的束缚,行事自然与各位大人和宫中各位主子不同,皇上瞧着的,不过是个新鲜罢了。”

皇帝哈哈大笑:“就这种实话,也不是人人都敢跟朕说的。红绣,你做事出挑,又懂的分寸,很是明白那根底线在哪里,很对朕的脾气啊。”

“谢皇上夸奖。臣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难得红绣说句俏皮话,皇帝诧异的回头看着她波澜不兴的俏脸,又一次开怀大笑,“哈哈哈,红绣,你真是越来越对朕的脾气,若是可以,朕真想将你变作腰上的玉坠子,就成天跟在朕身边儿。”

第四百二十七章 对你老公没兴趣

(12点)

第四百二十七章 对你老公没兴趣

红绣闻言心中好生不痛快,难道在古代这些男人眼中,女人就只能是附属品,只配做随身佩戴的玉坠子吗?他这种思想首先她就鄙视。更合论,皇帝这种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她说了。且不论有几分真意,一个做事深谋远虑的帝王,是什么原因能够促使他再次提起这句话?

“皇上您又拿红绣说笑。”红绣浅笑着给了皇上一个台阶,也算给他一个转移话题的契机。

皇帝回头,看了红绣一眼,这才在外头铺了厚实明黄色软垫的鸡翅木雕花罗汉床上坐下,叹道:“朕身为帝王,富有天下,却连寻常百姓的天伦之乐都难得到。”

红绣心头一跳,不着痕迹的看了姬寻洛一眼。皇上如今心情如此,说了这样的话,却未必是真的想让人听到的。她听到也就罢了,谁让她在朝为官呢,可姬寻洛与皇上又不熟,听了这些不该听的,万一将来皇帝哪天想起来了恼羞成怒,要拿姬寻洛定罪该如何是好?

红绣那带有提醒的一眼,立即让姬寻洛明白了她的意思,深深的看着她,姬寻洛心中满是怜惜。她看起来风光无限,是南楚国第一女官,又深得皇上的器重,可伴君如伴虎,在皇上的面前,又哪有好做的?方才皇上对她还有言语上的调戏…

姬寻洛藏在袖子中的手握成拳,面上不动声色的行礼,道:“皇上,草民下去写药单,也好让人尽早将汤药为皇上煎出来,趁早服用,早去痼疾。”

皇帝一笑,摆摆手:“去吧。”

“是,草民告退。”

依着礼数磕头行了礼,姬寻洛躬身退着下去。

红绣见他走了,心也总算放下了,皇上对她说的出格的话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次,可别叫他迁怒了姬寻洛就好。

“红绣啊,你坐。”

“多谢皇上。”

李德全挥手命小太监为红绣搬了桐木的圈椅。红绣点头谢过,这才偏着身子虚坐下来,垂首等着皇上的话。

“其实朕找你来,只是想聊聊天罢了。这一次病了,倒是让朕看清了许多事。”

“皇上,微臣惶恐,微臣怕自个儿愚钝,无法理解皇上您的意思。”红绣眼角余光看到李德全带着小太监们都退下了,自然明白这话皇帝是不会轻易说的,也不知她听了是福是祸。不过称孤道寡的帝王本就寂寞。当初既然登上这个位子,应该就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如今找她个不相干的人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皇帝蹙了下剑眉,随即笑了,“你呀,心里头鬼主意比旁人都多。这文武百官中,也只有你看的最明白。你若是都不懂,那还有什么人能懂得朕?”

李天启站起身,负手走到窗前,“朕自登基以来,一直勤于朝政,严格克己,虽不敢跟先祖相提并论,但一直努力不做个误民的昏君。如今南楚国内忧外患,着实叫朕心中难过,朕不怕骂名,怕的,却是老百姓饿肚子啊。”

皇帝的话,让红绣想起那时她被绑走,在外头看到的流离失所的景象,那时候已经是旱灾末期,且距离重灾区隔着十万八千里,都是那样让人绝望的地狱场面,身为南楚国的皇帝,心中之痛,怕是要比她多上许多倍。

思及此,红绣看向皇帝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同情。

“朕曾经多次问自己,终究是错了吗?北伐数次不成,灭不了契阔小族,无法开疆扩土,却累得百姓疾苦,民不聊生,与北冀签个五年的和平条约又如何,他们不仍旧蠢蠢欲动,前一次险些趁乱绑走你?”

红绣心中一突,皇上知道当日细节了?郑虎招了?

皇帝回头,笑了一下才道:“你无须紧张,若真要以此做文章,朕早就做了。也不会等到风头都过去了才下手。红绣,你说,你要是朕,该当如何?”

红绣闻言立即起身,跪下行大礼:“微臣惶恐,微臣一介女流,怎敢自比皇上。”

“起来吧,朕给你特权,允你畅所欲言。”

红绣垂着头站起身,心里将皇帝的祖宗问候了一遍,老王八蛋到底抽了哪国的羊癫疯,偏要与她说这些。可皇上下了旨,她哪敢抗旨不尊,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吞了口口水,红绣才道:“朝中大事,红绣其实不懂,也仅是说一些妇人之见。皇上北伐多次,劳民伤财,这事儿也都过去了。伐也伐过了,还想那么许多做什么?无非是自个儿折磨自个儿。再者说,前几次的北伐,也并非全无用处。至少我南楚大国的威名远扬,北冀国还有南疆蛮夷,绝不敢轻举妄动,妄兴刀兵,因为他们知道,我南楚国兵将勇猛,又有皇上您坐镇。可也算换得了老百姓的安泰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