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顿了顿,见皇上面无表情,可眉目舒展,心里就知道这话皇上爱听,接着道:

“再说如今国内的灾情。皇上,人祸可以想法子避免,可天灾降临,又有什么法子制止?咱们除了旁日多做好绿化工作,想法子改良军队屯田制度,减轻老百姓的负担,再想法子弄清楚何人该有田,何人该种田,扩大田地面积,改善种植办法,其他的咱们什么都做不了。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皇上虽贵为天子,却也是肉体凡胎,总有力不从心无可奈何的时候啊。”

说到此处,红绣微笑着望着李天启,柔声道:“皇上,人,就要做‘人’才能做的事情。至于何时旱魃肆虐,何时天狗食日,那都是老天才说的算的,您这样强迫自己,那也是亏待了自己。绝非南楚百姓之福祉啊。”

红绣所有劝说的话,也只是为了舒皇帝的心罢了,可谁知话一说完,正对上了皇帝流光溢彩的星眸。

那双眼中,有太多的惊喜和不可置信,让红绣心中猛然一突,她刚才说了什么不对的了?

“红绣。”李天启站起身,灼灼的望着红绣,“你刚才所说,什么绿化,什么屯田?还有,何人该有田,何人该种田,改善种植办法…”

糟了。红绣蹙眉,她平日对南楚国田地等方面并不关心,只是一门心思扑在研造部上,如果这个时代还没有她所说的那些,那她今天的言论,岂不是又出了头,做了孔雀?她怎么这么二啊

“皇上,臣只是随口说说。”

“不。”李天启目露精光一把拉住了红绣的袖子往外走:“红绣,你为人谨言慎行,又怎么会胡言乱语随口说说。这些事,若是真利于百姓,那就是让朕给你行礼也是应当的。走,咱们去御书房。”

红绣脸色煞白,皇上不是病的不轻吗,怎么这会儿跟打了鸡血似的,你丫的病了就好好歇着,为毛要拉上姐啊

被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拽着下了台阶,红绣简直欲哭无泪。

李德全立即取了一件宝石蓝色绣仙禽的大氅为皇帝披上。一路小跑的跟在二人身后,担忧的道:“皇上,要不要奴才给您…”

“不用。”李天启走的很快,拉着红绣穿过月洞门:“朕要走走,也该舒展一下筋骨了,总卧床不是那么回事儿。”

“是,皇上说的是。”李德全心里苦不堪言,皇上病来的本就凶险,要是累坏了身子,他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过了华仪殿,直奔御书房,迎面正看到几个锦衣人影拐过弯儿来。走在前头的,是身着金色缎面褙子,头戴九凤发冠,仪态端庄的皇后。身旁着碧色襦裙的,正是宫里出了名的美人莲妃。

红绣今日也穿着碧色,一见莲妃,发觉他们二人皆穿荷叶绿色高腰长裙,显得纤腰楚楚,披着的也同是雪白的真丝披帛,只不过莲妃穿着交领的雪白绫衣,外罩描金莲花的碧色纱袍,雍容华贵。红绣却穿着件半臂,显得年轻俏丽了些。

一个清丽,一个华贵。各自有各自的风采。却同样的气质清泠。一时间,两向的人都停住脚步。

红绣连忙将自己的袖子从皇帝老爷的手中抽出来。心中暗自喊糟。与皇上的小老婆撞衫,可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皇帝才刚那个样,急匆匆的拉着她,七情上面,完全与平日的沉稳威严背道而驰,倒像是个急着去玩的小伙子。被皇后看到他们这样,可不是要误会的?

“微臣诸葛红绣,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莲妃娘娘请安。”红绣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至少礼数上要周全。

皇后眉目含笑,温柔的道:“诸葛大人快快请起。”转向皇帝,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莲妃也行礼:“皇上金安。”

“免了。”

李天启笑着摆手,道:“朕这会儿正要与红绣去御书房议事。”

“臣妾与莲妃妹妹,本是要去寝殿探望皇上的,如今瞧见皇上今日气色好多了,臣妾也放心了。”皇后柔柔的望着李天启,体贴的道:“国事重要,可皇上也须得爱惜自己啊。”

“嗯,你们先行退下吧。”

“是,臣妾与妹妹还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这就告退了。”

皇后笑意莹然的翩翩行了一礼,莲妃也随着行礼。二人在宫娥陪伴之下往太皇太后的永慈宫方向去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12点)

第四百二十八章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红绣也想不到,在御书房陪着皇上一聊就聊到了酉时三刻,直到李德全进来提醒该是传膳的时间,红绣才起身告辞:

“皇上,天色已晚,微臣先行告退了。”

“不忙,你就留下来用膳吧。”

红绣抬头微笑,“皇上相邀,微臣不该推辞的。只是红绣身子不好,在府里一直都吃着药膳,还有姬神医给炼制的药丸,午膳就已经断药了。”言下之意留下来她晚上的药和药膳都不用吃了。皇上到底关不关心她的身体?

皇帝了然一笑,“好吧,女儿家身子娇弱,不必男儿,你的底子薄,还是好生回去修养,今日咱们说的这些事,你给朕呈个折子上来。”

“皇上…”

“你退下吧。”

红绣无语,无奈的行礼:“臣遵旨,臣告退。”

离开皇宫,红绣乘的是李德全亲自派的华盖玉珠帘的马车。驾车的四匹马都是雪白的良驹。身旁还跟着京畿卫护送。这个架势,怕是公主出宫也不外与此了。李德全不会随便安排,那么定然是皇上的意思了?

红绣皱着眉,无奈的抿着红唇,皇上这个老黄瓜,老王八,简直就是欺负人啊,让她做那个什么火器不说,还让她写折子,真拿她当机器人使唤了。也怪她,怎么就脑残的说走了嘴呢。看来商少行说的对,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想到商少行,红绣心中的思念之情都满溢了出来,他去南边那么多天了,也该回府了吧?她让商少行在南方受灾之际,想法自己见缝插针,又开了几家会所酒楼,命名均不相关联,让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是她和商少行的别业。而绣妍楼和韩氏的生意已经不再壮大,且俨然有萎靡之势,对外,只称是经营不善,且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只有他们知道,绣妍楼和韩氏,都在一步步的抽空之中。

“诸葛大人,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随行的小太监笑着行礼。扶着红绣下了马车。

红绣微笑着道谢,又对护送的京畿卫道了谢,这才在路旁百姓好奇又羡慕的目光中迈进了商府的大门。

“红绣姑娘回来了。”门房客客气气的给红绣行礼,“可要小的给您备轿?”

“不必了,我想走一走,谢谢你。”

红绣缓步走进院子,绕过影壁,心中的种种疑虑和困扰,似乎都随着每一步消逝而去。这个地方,虽然不完全属于她和商少行,但是这里有他们的院子,有他们贴心的人,这是她在古代的家。

红绣面上带着清浅的笑容,脚步越发加快。微风吹来,荷叶色的裙摆和披帛飘舞,勾勒出她纤细姣好的曲线。引得一旁过路的丫鬟们驻足凝望,被发现后又行礼,红着脸退开。

路过客院,突然听见一阵吵闹声。红绣本不想管的,可好奇心使然,还是向着那方向走了过去,还没到跟前,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哭声:

“二夫人,使不得啊。”

“啪——”巴掌声。

“使不得?本夫人现在既当得起商府的家,就没有什么事是我在这府里做不了的你一个小小的下人,竟敢拦着我?滚开”

“夫人,让下人…”

“不用,我就是要亲自动手,打死这个小畜生板子给我给我”

商金氏的声音跋扈高亢,随即,红绣听见了一阵熟悉的稚嫩的犬吠声。雪球?

心中一突,红绣提裙摆快步走上前去。小丫头正拦在门口,见了红绣福身行礼,“红绣姑娘,您不能进去啊。”

“走开”

“红绣姑娘,没有二夫人的命令,奴婢可不敢放您进去”小丫头张开双臂拦住了红绣。

这时候,红绣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院子中的景象。一个身材粗壮的婆子,正用一端套了铁丝圈的棍子套住雪球的头,收紧之后强按在地上,雪球圆滚滚的小身子在使劲挣扎,小屁股来回扭动,口中发出哀哀的呜咽。元宝正被两个丫鬟按跪在地上,哭着求道:“二夫人万万不能啊,那小雪球是我们小姐的宠物,您打狗可要看主人啊”

商金氏拎着板子,本还在犹豫,可元宝的一句话,就叫她更加的生气了,“难道我还会怕诸葛红绣一个小辈的?”

咬牙切齿的举起板子,就要向雪球打去。

“住手给我住手”

红绣身子虽然还被看门的小丫头拦着,可声音却传到了里头去。商金氏手上动作一顿,见来人是红绣,气就越发的顶在了脑门上,她刚才若是收手,人或许会说她心善,对小动物有爱心。可现在若是收了手,下头的人八成会说她姓金的怕了诸葛红绣

左右一使眼色,两旁的婆子连忙到门口给红绣请安,借机拦住红绣的身子。这厢商金氏抡圆了板子就往小狗身上打去。

红绣想推推不开,想拦拦不住,急的红了眼,“金璐兰,你活拧了吗住手”

“我还就打了,怎么地”商金氏手上的板子卯足劲,眼看着要打在雪球的身上。小狗蹬腾的更加厉害,呜咽的更加凄惨,可就是逃不脱脖子上的铁索。

红绣急的眼泪快要落下来,情急之下,大叫道:“潋清,快帮我救雪球”

“是,大人”

话音刚落,众人就觉得眼前有一团黑色的旋风刮过。眨眼间,身着京畿卫三等侍卫官府的叶潋清已来到商金氏跟前,不费吹灰之力的夺了她手中的板子扔开到一旁。商金氏用力过猛,手上突然失了支撑,一下子跌坐在地。

“二夫人”丫鬟婆子忙去扶商金氏。

而按住雪球的婆子,则是吓的抖若筛糠,被叶潋清不费吹灰之力的退开,俯身将惊慌失措的雪白小狗抱起来,回到了红绣身旁。小狗受了惊吓,身上抖的厉害,呜呜咽咽的叫的很是委屈,被人抱着还不停的挣扎,想咬人,呲着牙却不敢下口,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红绣看的心疼,此刻却不是哄雪球的时候,缓步上前,走到商金氏跟前,似笑非笑的道:“不知道二婶生的是哪门子的气,仔细气大伤身啊。”

“你”商金氏站起身,尾椎骨摔的生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下手揉,只能硬忍着,疼得她五官都有些扭曲,“不过是一直狗,本夫人还打不得?”

“哦?它犯了什么错?”

“它跑进我院子里,冲撞了我,我身为商府的二夫人,动手打一条狗用不着事先向你禀明吧。”

“是吗?”红绣看向已经被松开了的元宝。

元宝扑通一声跪下,“小姐,奴婢下午本来是照顾雪球的,可谁知道它跑了出来,奴婢在后头撵,一路就到了二夫人的院子,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红绣微微眯了凤眼,定定的望着元宝,半晌轻声道:“元宝,你抬起头,看着我再重复一遍你方才说的话。”

“是,奴婢…”元宝抬头,目光一下与红绣的双眼对上,不知为何,她后面的话竟然说不顺了。

红绣冷哼一声,转向商金氏,“就算我养的宠物跑到了二婶的院子,二婶也不必如此霸道不讲理吧,有什么话,不能等到我回来再说,为何偏要跟一只出声过不去,难道您就甘愿自贬成畜生吗?”

“诸葛红绣,你不要欺人太甚”

红绣目光森冷的直盯着商金氏,“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二婶,你不要欺人太甚”

商金氏当家时间不久,如今二房一脉势力渐弱,再加上二老爷生了那样的病,语蝶小姐失踪,艺岚小姐又嚷嚷着要出嫁为尼,这一连串的事情,没有一桩能让商金氏扬眉吐气的。她本想打死红绣养的宠物立威,要如何斗,回头她奉陪就是,谁知道竟然让红绣带着她的贴身侍卫当众给了她没脸。

看着气势凌人的红绣,商金氏半晌都没挤出一句话来,最后怒极的道:“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商金氏说完,枚儿立即扶着她往卧室走。

红绣怒极反笑,“怎么,欺负了我的人和我的狗,这么一句就了了?”

“不然你还要怎样”商金氏猛然转身,头上的金步摇高频颤动。

红绣上前一步,沉声道:“刚才在门口拦着我的那三个人,还有押着元宝的两个,另外,还有按着雪球的那个婆子,都给我站过来”

“你说站就站?你别忘了,这府邸是姓商的”商金氏的手指尖险些要戳到红绣跟前。

红绣挑眉,淡淡道:“ 哦?我想你们也都忘了,本官甚为研造部主事,官居二品。叶潋清。”

“卑职在。”

“你告诉告诉他们,民见了官,要如何行礼,对朝廷命官不敬还口出恶言的,该当何罪”

“是,大人”

叶潋清放下小狗,负手上前一步,还不等说话,才刚被红绣点名的那几个人已经扑通一声双膝跪下。

“红绣姑娘饶命啊,奴婢也是听命行事。”

红绣却不理他们,只是瞪着商金氏,“你,还不跪下?”

第四百二十九章 人品爆发了

(12点)

第四百二十九章 人品爆发了

若是从前,红绣定会觉得动不动就让人下跪是不尊重他人,且是很令人发指的行为。可如今,她反倒觉得商金氏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尊重。不这么欺负欺负她,她就等于在欺负自己。

她很少摆官威,却不代表她没有官威可以摆,右手背后,左手握着腰带正中间的带扣。背脊挺的笔直,下巴略微抬起,只垂眸用眼角余光斜睨着跪倒在地的一众人,随后又看向仍旧站的直挺挺满脸不服气的商金氏。

“怎么,还不跪下?”“

“诸葛红绣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好歹要叫我一声二婶,我跟你亲娘就是一个辈分的亲人,你若是见了你亲娘,还让她下跪不成?”

满院下人不言语,想知道红绣的神色,却不敢抬起头,只敢用眼角余光看着红绣与的反应。

红绣怒极反笑,“你还敢自比我娘亲?不觉得对她是种侮辱吗。你不跪?好,潋清,麻烦你了。”

“卑职遵命”叶潋清抱拳拱手,随即从怀中掏出短哨吹了三声。

院中之人不明就里,正疑惑之间,有四名京畿卫飞檐走壁而来,从容施展轻功落入院中,齐刷刷单膝跪地对着红绣行礼:“诸葛大人。”

红绣眨了眨眼,好笑的看了一眼叶潋清。他这个样子未免有些劳师动众了些,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要商金氏的命,只想吓唬她罢了,这样做倒是最好。

当下板起脸,冷声道:“平民百姓辱骂朝廷官员,亏的是皇上的天颜。潋清,你们熟识南楚国律法,就照章办事吧。”

叶潋清行礼:“是,大人。”转身挺直脊梁,威风赫赫的道:“将商金氏压入京畿卫大牢候审。”

“是,大人。”四名京畿卫起身往商金氏的方向去。

商金氏早已经吓的小腿肚子都抽了筋,她想不到红绣这一次竟然跟她来真的心中百般踌躇,跪,丢的是她的面子,不跪,这小贱人还指不定要用什么借口整治她,紧张至极,抖着手指着红绣大骂道:“你大胆,你这个不知长幼的小骚蹄子,你今儿个要是敢抓了我,我,我…”

“住口,胆敢辱骂大人,该当何罪”两人一左一右将她胳膊反剪身后,推搡着往门口去。

商金氏被抓的胳膊生疼,又委屈又没脸,带着哭腔大叫道:“红绣,你竟然,竟然不顾及亲人情分,还对二婶如此,你就不怕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吗”

现在她有当长辈的自觉,未免太晚了些

“慢着。”红绣摆了摆手。

押着商金氏的两人停住脚步。商金氏心中一松,心道红绣到底还是不敢将她如何的。嘲讽的瞪向红绣。

红绣缓步走到商金氏跟前,迎视她嘲弄的眼神,笑的更加嘲弄:“金氏,你知道什么叫‘不知死活’吗?”

“什么?”商金氏一愣。

“你现在这样,就叫作不知死活。我诸葛红绣食朝廷俸禄,就要为朝廷办事。今日抓你立的不是我的威,而是朝廷的威,我保的是朝廷的尊严。你如今见了朝廷命官尚敢辱骂,背后是不是也对皇上如此不敬?抓你,是看在你是无知妇人,不与你一般见识,你真觉得辱骂朝廷命官就是审一审了事了?来人,先掌嘴二十,让院子里的奴才知道知道藐视朝廷的下场”

红绣说罢,便退后了一步,叶潋清略一犹豫,对着一旁一名京畿卫点了下头,那人上前,抓着商金氏的领子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刮子,当下打的她偏过头去,嘴角有血迹淌下来。

“诸葛红绣,你无…”

后面的话,商金氏根本没有机会说出来,因为继踵而至的巴掌已经将她打的晕头转向。京畿卫都是身怀高深武功的,力气自然不比寻常人,二十个巴掌又都打在左脸上,待打完了,商金氏晕过去不说,脸也变了形。

“大人?”叶潋清询问的望着红绣,商金氏毕竟是商少行的二婶,她多少也要给留一些面子吧?

红绣面无表情的道:“带走吧。”

叶潋清一愣,惊愕了一瞬,立即回神道:“是。带走”

眼看着商金氏被人半拖半拽的拉走,一院子的下人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说一句话的。大丫鬟枚儿趴在地上,抖的鬓松钗池。抬眼看红绣一眼就连忙如触电了似的迅速别开眼去。

红绣嘲讽的望着这群人,大树底下好乘凉是不假,可树倒猢狲散也是常识。这就是世态炎凉了。

眼看着商金氏被拉出院子,红绣也看了眼元宝,似笑非笑的道:“元宝,带着雪球,回绣中园。”

“是,小姐。”元宝脸色涨红,连忙起身去一旁寻雪球了。

才刚迈出了客院的门槛,却见到身穿着牙白色锦袍的商少靖,正负手而立,眼睁睁的看着商金氏被拉走的背影。

红绣脚步一顿,懒得搭理上商少靖,径直往绣中园去。才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商少靖带着嘲讽的声音:

“红绣,好大的官威啊。”

红绣停步,并未回头:“怎么,大堂兄也有话要讲?”

“不敢,我可不想跟我娘一同去京畿卫大牢里做客。”

红绣闻言,乍然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商少靖,她本以为他是才回来,不明白所以,所以不给商金氏求情也有情可原。可如今听他说的,他明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商金氏被抓走,却不出来给他娘亲说一句话?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人若是蠢,就要付出愚蠢的代价。她做了蠢事与我何干?”

红绣目瞪口呆,这样的儿子,真是让她找不到一句恰当的形容词来形容了。

“大堂兄倒是识时务。我还有事,先回去了。”点头致意了一下,红绣转身走向绣中园,元宝找到雪球,抱着小狗跟在后头,叶潋清不知隐身于何处去了,只有那四名京畿卫押着商金氏往府外去。

客院中,众丫鬟婆子呆呆跪着,皆是惊魂未定,大丫鬟枚儿也是好半晌才缓了口气,带头站了起来。

见她起身,其他人也相继搀扶着站起来,揉膝盖的揉膝盖,捶腿的捶腿。

张妈妈道:“枚儿姑娘,二夫人被带走了,你看该如何是好?”

枚儿蹙眉,“老爷如今病着。老太太也卧病在床,不能主事,我看这府里二夫人不在,唯一能求的只有大少爷了。”

张妈妈本想说他们是不是该去找一下四姨娘,可一想二夫人与四姨娘斗的水火不容,若真寻了四姨娘,恐怕夫人回府了也不会给他们好过,当下点头道:“那就劳烦姑娘就去一趟大少爷那吧。”

“嗯,我等会就去。”

红绣回了绣中园,沉着脸径直进了第一进的正厅,回身坐在正当中。杜鹃见红绣面色不善,与梅妆和丹烟均不敢多言,上了茶之后垂首站在两侧。

“元宝,你进来。”红绣喝了口茶,平息了一些怒气,才叫元宝进来。

元宝进门,忐忑的行礼:“奴婢给小姐请安。”

红绣放下茶盏,干净剔透的指甲轻轻叩着桌面,却并不开口,只是微虚着眼看着门边那株长青木。

丹烟、梅妆和杜鹃对视一眼,心中暗叫糟糕,小姐这样,才是真的生气了,不知元宝到底做了什么糊涂事。这丫头平时机灵的很,应当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元宝额头已经泌出汗水,只觉得红绣虽然没有看着她,可她的身上却犹如被刀扎被凌迟了似的,难受的紧,既然已经这样,她再继续遮遮掩掩的,恐怕也没有作用,只是让小姐更加生气,增加自己的罪责罢了。思及此处,元宝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道:“小姐,奴婢对不起您,奴婢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