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伸手拉过我,不让我过去,尽管我曾经胆小如鼠,曾经掩耳盗铃,曾经对他藏头缩尾,不敢做选择,可一旦选择了,就不会让谁来帮我承担自己该承担的,松开他的手,来到父亲面前,张口话还没吐出,便被父亲一掌打下来,“不知廉耻的东西,还不快回去!”

抚一下被打得脸颊,双膝跪倒,对父亲俯首三拜,知道此刻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什么也不再必说,爬起身,“迎儿,我不在,你帮我多尽孝道。”

小妹点头,眼神示意我赶快先走。

“站住!”刚转过身,父亲厉喝!“你想过这么做对得起谁,我们苏家的脸面尚且不管,你的同胞姐妹会因为你的不守妇道受人指责,你妹妹还未出嫁,难道你想看着她因为你嫁出去?”这就是症结所在。

我停在当下,我的出走不只是我跟他两个人的事。

“你要是还顾及着血肉亲情,就回去!”

我茫然地望着他,眼泪迷蒙,身前是他,身后是这个世界,跨一步我只剩他,退一步,我被这个世界淹没。

所有人的视线走胶在我身上,他伸出手停在身前,等着我的抉择。

回脸,父亲神情严肃,小妹淡笑,只有她支持我往前迈出那一步。

最终,我选择了握住他的手,尽管前面是条死巷,我愿意与他一起往前走,这辈子只选择这么一次。

当着整个世界,我们走在一起。

光头他们正在外面牵马等候,见我们携手一起出来,不免都有些诧异。

“走!出城!”他将我侧放到马上,甩蹬上马。

就这么匆忙的,我独自一人与他踏上了似乎毫无光明可言的那条死巷。

“害怕?”他如是问我。

“害怕。”转脸倚在他的怀里,没有前途的感觉真得让人很害怕。

“这个给你。”从怀里掏出一只破布包,打开看,里面是很多地契,“这是我的全部身家,全交给你,还害怕吗?”

失笑,“你还欠我的嫁妆,这些只当是利息。”仰脸看着他脖子上的淤青,伸手碰一下,“还疼吗?”

“二叔什么人,他心里清楚把我打残了,可就没人带兵打仗去了,让外人看着像是十二分的劲,其实不过了用了两三成,到是你,傻得在那里哭半天,对了,你父亲打时,怎么不躲?他下手挺狠,印子这么深。”

父亲与二爷不同,他的表现是真情流露,并非是做给外人看的。

“早知道就是打一顿这么简单,我年前就把你带走了。”大言不惭。

“咱们去哪儿?”

“跟着我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拉马停下,回身望一眼边城的城墙,“从现在起,你得学会完全相信我。”

三十七 上梁不正下梁歪 二

杨潼关内有一处山坳,山坳里有几间木屋,崭新的,据说建起来只用了三天,因为女人进不了军营,所以我只能住在这里,最重要的一点,住在这里没人发现。

他说一个月后让光头他们几个人送我回颖川,方示让凤家捎信来,说那边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让他放心。

我虽然高兴他把事安排地十分周到,但只有我一个人回去,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像这几天我独自一人住在这山坳里,心里老胡思乱想一样,军中事多,他把我送到这边后便一直没过来,听光头说等阳春三月,积雪融化时,边关还有一场大战,且这一次不同以往,据说是联合了几家兵力,想一次击垮匈族新建的骑兵,也就难怪他忙得见不到人影。

爱情虽然很美,但人还是要在现实里存活,我们不能过多地向对方苛求被赠与不一样的生活,因为我们自己能付出的也很有限。

他第一次来看我时,是深夜,咕咚咕咚的敲门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光头他们说这山坳里晚上可能会有落单的孤狼混进来,让我关好门窗,所以听了半天敲门声我都没敢应声,直到他出声。

抱着脚灯开门,只有他一个人,身上还穿着铠甲,像是刚从校场下来。

恋人之间很容易亲密,尤其夜深人静,只有彼此的时候,黑暗总能给人最大的勇气,以及最深的欲望。

脚灯因为他过大的动作被撞到了地上,室内霎时幽暗,只有门外的积雪光亮,尽管我还是不大适应这么激烈的亲密,但——反抗显得很多余。

这样也好,幽暗让我感觉安全,不敢想象亮着灯看他对自己亲昵会是什么样。

“你怎么连句话都不让他们带给我?”一边做着不规矩的事,一边兴师问罪。

很难从墙壁与他之间做任何挪动,甚至连说句话都觉得费力,“他们说营里忙。”说罢不免轻哼一声,因为他咬了一下我的脖子,这个人像是正在一步一步侵占敌人的城池,试探着我能忍让的最大限度,每次深入一点,多得到一点,我也会多放弃一点,直到哪一天我彻底投降,心甘情愿地给他一切。

攻伐战就那么持续着,直到我没力气,放松了身心,听着他浓重的呼吸声,倾身搂着他的脖颈,随他去了

可他却也倏然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擦燃火折,拾起地上的脚灯,点上,室内霎时一片晕黄,我还倚在墙上,有些怔愣地望着他。

“光头说你病了?”坐在长条凳上,双手搭在腿上,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拉好衣衫,有些摸不透他到底为什么这么隐忍自己,“染了点风寒,没什么大事。”

抬头看我一眼,再别开看了一圈四周,突然笑一下,“女人真是神奇的东西,一样的屋子,住下来就是不一样。”

“吃过饭了吗?”营里都是粗粮,他也是跟军士同吃同住,但送到我这儿来得都是好的。

“吃过了,你别忙了,过来坐。”

坐到他身旁。

“是不是想知道家里的事?”笑看着我。

确实,即便我自己逃了出来,可还是惦记家里人,尤其父亲当时还在气头上,真不知道会不会被我气出毛病来,我这为人子女的确实算得上自私了,为了自己不但毁了家族的名声,还气坏了自己的父亲,更让家人蒙羞。

“你父亲病倒了。”说话间,双眸认真看着我,似乎想确定我的反应。

“”低下眼睛,心里很难受,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且还是自己把父亲气病的。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他如是说,“想回去,我让人送你回去。”

静默,空气里充斥着不确定的怀疑分子。

我清楚他对我总还是存着不确定,担心我会反悔,我不想撒谎我心里没有不安分子,但是做了决定,我没打算反悔,这一点我试图让他明白,试图能得到他的信任,可没有机会。

眼下唯一能让他相信我只有一个办法——

手指划过他的耳际,看着他吃惊的眼睛,不免咬唇,这种勾引男人的伎俩我没学过,不知道这么做对是不对。

将我的手摁在自己的脖子上,“我不是这个意思。”反倒是他有点退缩。

他的退缩反倒让我有了信心,看来这么做应该是对的,伸出另一只手,轻缓地解着他肩头的软甲,他是真被我吓到了,有那么一刻完全没有反应,只是呼吸变得急促,喉结上下浮动着,手掌贴在他的胸口,可以感觉到他心跳很有力,扑通——扑通——

跪在他的膝上,认真解开他身上的软甲,双手再次被他抓住,“不行!”

看着他的双目,看着他眼睛里的挣扎,“你是担心回不来?”

他的眼睛告诉我,我猜对了,他一直都担心自己不能从战场上回来,所以才会那么隐忍。

“傻瓜,我既然能当着众人的面跟你走,就不会没想过所有的后果。”挪开他的手,“不管你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等你,不管有多少人骂我不知廉耻,只要你心如初,我就不会放弃,就算就算你不会回来了,我仍然还是会坚持——我相信你,你能给我同等的信任吗?”瑶夕早已给了我无数的假设,每个假设都足够我毁灭,但——我反问过她,你后悔过吗?她笑着答,她没有,尽管她的付出毫无意义,但她至少跟这个世道争过,所以她更希望我能成功,“不管在哪里,我都会惦记自己的亲人,也会以同样的心惦记你,以前,我没做决定前,我会躲着一切,但我做了决定,就不会再唯唯诺诺。”低头,吻在他的额头。

他看着我,眼睛里多了一抹笑意,也多了一抹了然与信任,当然,自不会再被人反客为主,双手搂过来,空气里弥漫着焦灼的气味,衣衫的悉悉索索,男人浓 重的呼吸,女人轻浅的吟 诵,蚀 骨的情 欲被灯火渲染出不真实的朦胧,床帐内隐约可见两人柔和纠 缠的身影,女人柔和细 腻的白与男人的肌理分明形成鲜明对比

尽管他已经努力放轻动作,可痛疼依旧如约而至,努力抓着床角,指甲陷入松木,最后被他握在手心,两人手心的汗相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从迷蒙中清醒时,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天亮了?”抬头看看室内,依旧一片晕黄。

“还有两个时辰才天亮。”他看上去精神奕奕。

“不困吗?”缩进被褥里,虽然是自己主动的,但是一醒来,床上多了一个人,总觉得怪怪的,一时还不能适应。

“困才有鬼了。”一起钻进被褥里,笑得像个孩子。

视线停在他的脖子上,是我那块玉,“你不是说拿去换钱了吗?”

“是换钱了,不过那店主没要这玉。”

“为什么?店主又是你朋友?”他总是朋友满天下。

伸胳膊将我进他的世界,“光头他们又给‘要’回来了。”

笑,手在他的胳膊上滑动,上面细细密密很多伤疤,“这么多,都是打仗受伤的?”

“不全是,你看,这条就是幼时被父亲用藤条抽得,还沾了油,这几条也是。”

想他八岁就回了京城,被打肯定是八岁之前,什么样的父亲能下得了狠心这么打自己的孩子?“你很调皮吗?”

“他就打了我那么一次,因为我偷偷跑出去,害母亲到处找,跌进山凹里差点送命。”

“他一定很疼爱你娘。”

看着我,笑笑,“很疼,这一点我不会比他差。”

我能答什么?唯有笑,幸福的笑,“你还能记起母亲的样子吧?”

“记得。”

真幸福,我就记不起来了,“她一定是个美丽又坚强的母亲。”想到他的母亲正是申屠家的养女,隐约也听说过她的容貌秀丽,据说在她跟大爷私奔前,京城不少官宦子弟上门来提亲,可见听说的不假。

那一夜,他跟我讲了他父母的不少事,甚至连母亲被匈人侮辱的事他都没避讳,要知道对于子女来说,这种事不止难以启口,甚至可能一辈子都不愿意说,我能感受到那件事对他的影响,因为母亲正是因为他才遭受了那种耻辱,所以他一直有一种信念——决不让匈人跨近界碑半步。

我很快闪过了那段回忆,不想让他回想太多。

“我母亲姓赫。”他说想让我回颖川后暂时改姓赫,因为赫是他母亲的姓。

“嗯。”我早已昏昏欲睡,趴在他的胸口,温暖舒适,很容易入睡。

睡梦里感受着他热切的注视,到不再羞怯,只有隐隐的幸福。

少年时,祖母曾不答应将大姐许配给武人家的子弟,说他们不懂得珍惜妻儿,而申屠家的男人却似乎不一样,大爷申屠松不顾礼法娶了自己的义妹,如今他又把我带出了家门,但他们却没有祖母说得那般粗野,对自己的女人都是疼爱有加,反倒是那些被称为博学的君子的人在让女子受煎熬。

三十八 海上生明月

幸福的时间总是嫌短,像是呼应关内的纷乱,西北、东北一带的百姓也揭竿而起,大梁朝危在旦夕。

本来打算在三月底联合边关各部军士深入关山击敌的行动也被迫延后,这事让他寝食不安。

难得有时间见到他,在这山凹里待久了,整天见不到人影,他的到来每次都能让我高兴半天。

这个时候正好也是东四国战火风云的初端,后来金、齐两大强国从此时崛起于东土,成为与西方梁国并驾齐驱的大国。当然,这个时候他们还只是一方普通的小势力,不堪入各方势力的眼,但是借以栖身完全不成问题。

眼下四处纷乱,送我回颖川可行,但路上的安全却成问题,待在杨潼关不安全,边城他又不放心,所以他决定让人送我到玉士那里去,等他回来再送我回南方,最主要的,他是一定要把我送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只有那样,我才不会受人指责,活在世人的口水里。

但,我们离开、逃避很简单,难的是我们的亲人还要面对世人的指责,我们可以一走了之,但良心上怕是这辈子都要受谴责,我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推卸掉自己制造的麻烦,所以我认为暂时还不能离开边城。

在这一点上,我们俩产生了非常大的分歧,他认为我留下来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会惹事上身,而我却执意要留下来。

“你只告诉我,是走还是不走?”他再也不想跟我解释。

“你是想吵架?”这还是私奔来第一次针锋相对。

他被我的话问得一时微愣,“我没吵,不过你要是这么认为也行。”弯身一把抱起我的腰,打算直接把我抱出去了事,这人根本不给人任何辩解的机会。

“你放我下来。”捶一把他的肩头,在他看来不疼不痒,丝毫没有任何效力,只是对门外的光头大喊让他们准备好马。

“你快放我下来,这么抱会伤了孩子!”无奈之下,本来打算瞒着他的,还是说了出来,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月事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胃口也时好时不好,怕是真得有了孩子。

“伤了才怪!你这女人怎么一点也不听话——”说这话时,刚到里屋门,骤然停在了门口,抬起眼看着我,“你说什么?伤了谁?”

看他的样子很是可笑,“那个已经两个月没来了,怕是真得有了。”

两人的视线都往下移到我的肚子上,此刻我的肚子正好卡在他的盔甲上,他陡一松手,我就那么垂直落了下来,还好他反应快,很快又接住,我才幸免跌到地上。

“真的假的?”看着我的肚子,说话有些打结,“才几次就有了?”

他这话我能怎么回答?总不能称赞他很厉害吧,只得点头。

他的表情很怪异,说不出是喜悦还是痛苦,总之很难形容。

“你没骗我?”

“这种事我怎么骗你?”他这表现还真让人失望,即便不喜形于色,起码也应该相信吧。

室内一时很安静,只听到外面的马蹄踏地声。

“光头——”他突然一声大喝吓得我一哆嗦。

“怎么了大哥?”光头踉跄地匆匆进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赶快把营里那老大夫叫来!”

“啊?大夫?大哥,那老头上个月就死了,您不是还让人把他骨灰送回家乡安葬嘛!”

“那——找个大夫来!”

“大哥,咱们营里就那老头一个大夫!”

“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找就快点去。”

不愿见光头他们为难,再说自己身子怎么样还是知道的,赶紧拦下光头,“不用找了,你们先把马上的行李搬回屋里来。”

光头看看我再看看他,这种号令自然是以他点头为准,见他点头才应声出去把刚刚抱出去的行李再抱回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不早告诉我。”表情仍然有点怪。

“本想等你闲下来再说的。”谁知道他半个月不回来,一回来二话不说就要带人走。

盯着我的肚子,要笑不笑的,拳头磨磨鼻尖,突得一个转身,拳头咚咚地打在门板上,真不知道他这表现算怎么回事。

伸手碰碰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拳头停在门板上,回脸,笑得样子着实把我吓住了,这表情就像是刚从地府里爬出来的判官。

光头他们几个正好进屋,一见他这笑法,吓得都缩了回去。

好半天,我才从他诡异的笑容里挣脱出来,从没见他这么笑过,还真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这人大笑起来真是诡异。

兴许是觉得这种笑法吓到了我,赶快转过脸,收拾一下表情,“吃过饭我送你去边城。”安抚我坐到软凳上。

之后才听光头说他这么笑法很少见,只在战场上出现过,打得兴起时,偶尔才会出现这种表情,因为太可怕,还为此得过一个恶魔的称呼,所以他尽量不会让人看到。

我猜不透他的转变,在不知道我有孩子前都不同意我进边城,现在知道了反而还要送我回来,他到底是怎么打算?

安全起见,回城自然要选在晚上,这样看见的人少,也少了不少麻烦,再者,不能回申屠府,虽然那宅子是大爷留给他的,但如今再回去,怕还是要再挨一顿打,何况父亲与小妹也住在那里,父亲的病刚有所好转,我突然出现搞不好又弄巧成拙,事情还是得一步一步来,于是深更半夜进了城,在靠申屠府不太远的一栋小院子里住下,随后他便消失了,直到次日早晨才回来,顺手还带回来不少吃食,以我的食量来说,这些东西恐怕能吃到明年春上还有余,并且因为担心城里万一又乱,特意窖藏在了后院的地窖里,看样子还真是打算让我长久住下来。

“记住了,家里不来人,你也不要去找他们,家里人要是公然来找你,你不要见,如果是私下来找,可以见,但要是废话啰嗦,不管是谁,把他轰出去,后果等我回来收拾。”他细细跟我交待着他离开后,可能会遇到的事情的对策,“再有,你父亲要是再来硬的,就”哽了一下,似乎觉得说重了也不大好,“反正你记着,就算你想挨打,可肚子里这个不行。”

看着他似乎急切地在想是否还有其他需要交待的事,不免生笑,“为什么会突然答应我留在边城?”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带你长途跋涉,留在城里起码还靠近家里人,城不破,有军士保护你,一旦——万一我回不来,二叔他们肯定不能不管你,不管哪种可能,起码可以保证你们母子俩的安全,所以你一定记清楚了,万一我真回不来,一定要拉下脸去求二叔,反正你肚子里有这个小东西,他们就不能不顾你。”

他想得如此周到,甚至连自己万一遭遇不测的后果都想到了,看着他的眼睛,我想我也该回报一些,“我会一直等你的,不管你回来还是不回来,等我把家人的事安排好,你要是还没回来的话,我就带着她(他)回颖川,你记住了,如果找不到我,就回颖川的山上,等不到你,我不会离开那里。”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让我们俩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生出了如此的坚定,这让自己都惊奇不已,在我们都还没有认真经营这份情感时,竟然已经有了如此的生死之盟,还真有点措手不及,但一切又显得很自然,也许真像世人所说的,这世上的缘分是注定的,遇上了,便在劫难逃。

世人不允许我们这样的缘分存在,而我们却偏要逆反,偏生相爱,似乎非要跟世人对着干,他天生就是这种人,而我却不是,我应该是像父亲希望的那样,做一个名门淑女,即便做不成名门淑女,起码也该是个守规矩的寡妇,可惜——如今不但私奔、偷情,连孩子都有了,而且还堂而皇之地回来示威。

我没告诉他为什么要执意留在边城,自然他就不知道我来边城的那个小小的计划,说起来还真有点危险,但为了我们的将来,这点危险值得去冒。而且我也不希望拖累他,他该去做他的大英雄,因为他的信念甚至高于我跟孩子的性命,我也没想过与他的信念对抗,这种不明智的行为只会迫害我们之间还不算坚固的感情,他是申屠破虏,不能因为做了我的男人而变成其他什么人。

只有三天,这三天他一直待在我身边,也许这三天就是我们在一起最后的日子,或许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傻瓜,为了这短短几个月的自由,抛弃了整个世界,可我却甘之如饴,如果这辈子没有这几个月,我不知道要靠什么继续生活下去,人总是要靠着希望跟回忆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