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讨教主一个说法,变成被教众女子给反讨伐了?那正派女子说好听的是单纯直率,敢于追求正义和真爱。说难听的是不知廉耻,不懂人情世故,肆意妄为,又没节操没定性没脑子的女子。唉,应当是被父母给宠坏了的正派小姐吧,可怜见的。被 捉 奸了,自然没了小姐派头,只能任你们燕明山的众人拍扁揉圆,要她如何她就只能如何了。”又恍然大悟道:“你们该不会让她选择,想要跟那情男在一起双宿双飞还是名声扫地地回到江湖吧?”

唐烆眉头一跳,笑道:“你怎知道的?”

“你们与名门正派斗了这么多年,间谍游戏玩了那么多。又有这么好的一个间谍鱼饵送上门,哪有不利用的道理。”

“是。”唐烆忍不住抱起她,两人一起依靠在躺椅上:“教众请了教主夫人来论理。于是,教主夫人就给了那女子两个选择。一个是被教中女子直接残杀,让她与情男一起坠入地狱;二个是做教众的内定妻子,每月初一十五两人可以在一处秘密相会。条件是,借由她的身份做间谍,一旦正派盟主有何大举动都必须回报给情男,再转达给燕明山。”

蜀玉轻笑:“你们那夫人正是聪明。两个选择一个是同生,一个是共死。任谁都会选择活着。更何况还能每月与情男相会,满足了她那多情的少女心。唔,是少妇了。”

唐烆不语,只是将脸颊贴在她的颈脖出,感觉肌肤传递来的而温度。

“对了,那正派女子的芳名你可知道?说不定,到时候我还能打听一二用来跟娇娇八卦一番呢。”

“武林盟主的长女——黄涧儿。”

“什么?!”蜀玉惊叹,檀口一开,一个温暖瞬间贴了过来。

男子的呼吸喷在她的面颊上,热辣的。对方的眼眸更是流光闪烁,盈满了笑意。那狡舌笨拙地舔 舐她的唇瓣,似乎要把那上面的小纹路都数个清楚。蜀玉举拳轻打他的肩膀,泄出一声娇笑来。男子气息一乱,放在她腰后的手撑到她的背部,让两人更加贴近了些,舌尖扫过她的贝齿,等到蜀玉启开,游龙出海般地冲了进去,瞬间捕获那丁香,卷着,舔着,轻咬后又含着,舍不得放开。

蜀玉微微一动,最终抬起双臂绕到他的颈后,拥紧了。

第三七章

气息稍稳。

蜀玉嗔怪道:“披着人皮的狼。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唐烆闷笑:“想做就做。以前是以前,现今又不同了。”说罢,又在她唇瓣啄了两下,等到蜀玉眼神一冷,他才罢手。安抚地替她顺背,斟酌地道:“以后你气息不顺了,我还可以用这法子渡气给你。”

越来越色,这情话也太顺口了些。蜀玉忍不住道:“谁告诉你男女可以相互渡气的?”

“教中有人做过。”刚一说完,蜀玉就狠狠地咬在他脖子上,含糊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啊?”

“什么非礼勿视,他们自己堂而皇之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师父说那是一门高深的武学。那时候我还小,不懂。等我琢磨出诀窍了,就可以尝试。”

蜀玉张口又咬住他耳垂,男子一震,就听她道:“你还准备找谁尝试?”

“可以对外人用么?”

蜀玉一惊:“你准备对谁用?祁妄?还是你师父?或者别的教众?或者不相熟的人?”

唐烆似懂非懂,沉吟道:“我只看到教中男子对女子用过,不过他们之后成了夫妻。原来师徒和兄弟之间也可以。”

蜀玉大叫:“我不准。”停了下,又奸笑道:“我看一些小说杂本上说过,渡气这功法只能对夫妻用。对女子用了,不管你家中可有妻子,都必须迎娶对方。如若男子对男子用了,你也必须娶对方为男妻。难道,”她瞅着他:“难道你要娶你兄弟或者你师父?”

“怎么可能。”唐烆横眉倒竖,连忙道:“我以后就说我不会渡气。”

蜀玉深表同情的拍拍他:“你知道就好。否则,你真娶了你兄弟或者师父,估计燕明山也容不下你了。至于其他女子……”

“咳,”唐烆拥紧了她:“别的女子於我无关系。干嘛平白无故的渡气救人。”

“不一定是你救人啊,别的女子也可救你。到时候你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唐烆打断道:“这也是小说杂本里面写过的故事?”

“小说就是将世俗中的英雄美人事迹加以雕琢润色的。”

唐烆笑道:“我不是英雄。”

蜀玉点头:“你的确不如你们教主那般英,雄。那女子找教主夫人的麻烦之后,他应当早就知道消息了吧,说不定偷偷赶回了教中。可怜那黄涧儿,被教主夫妇算计了一番还不自知。是我的话,”

蜀玉一指茶几上桔梗沉雕大茶杯,唐烆立马伸手端送到她手上,等她喝了又放在窗棂台上,以便等下取用。蜀玉含着一抹笑,在他身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脑袋磨蹭下他的胸口,靠上去,眼皮一搭一搭。

唐烆等啊等,低头一望,对方居然快睡着了。顿时,又苦又心疼,凑到她耳边问:“窗边冷,去床上歇息可好?”

蜀玉嘀咕:“我只是闭目养神,不是要去歇息。起床还没两个时辰哪里就要去睡觉的。”男子无法,只能拉起薄毯将两个人盖住。偏生蜀玉还不安分,一只手在他身上这里捏捏,那里捏捏,又摸了摸他光洁的下颚,扯了扯耳垂,按了下鼻子,再扒拉开他的衣襟,一双手钻了进去,贴着褒衣取暖。

忍啊忍,男子终于妥协一般,问:“你方才说你会如何?”

“什么?”

“黄涧儿的。”

“哦,”蜀玉转了转脑袋,将头靠在他心口处,淡淡地道:“男人招惹的麻烦自然是要男人自己去解决。要自己妻子去出头算不得好男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她将自己埋深了些:“天要下雨,夫君要花心。既然做了,认了就是。我既不会替对方扫去桃花运,也不会阻止第三者的声讨,我只会成全他们。”

唐烆猛地醒悟,遥想到带她出来的那日,想要带着她私奔的男子身上穿着的喜服。原来,她本可以嫁给那人的,却是因为外来女子的介入,所以她毫不留念的放手。他抱紧了她:“我才不娶别人。”

蜀玉嗤的一笑:“你们男子总是说得好听。”她坐起身来:“好了,说说你这十日去了哪里吧。那药引到底是什么?”

“狐狸的心。”

起身的动作顿住,她有点呆滞地回视他:“我还以为你去捕捉远古蜥蜴了呢!狐狸很难抓么?”

唐烆小心的窥视她的神色:“银黑狐。我以为这里没有。无意中在一树洞里面找到了。可它们生性狡猾灵敏,逃了几日。每隔半日被找到又移了巢穴。树林里野禽气味混杂,它们又善于伪装,最后躲到了一处悬中深穴中,我守在外面三日,才守得它们出来觅食。”

“它们?”

男子抓住她的手:“三只。”蜀玉神色一变,他又接着道:“都是公狐狸,母的带着小狐狸还在洞穴中没出来。”

“狐狸不是离群索居的么?”

“我逐日抓的。狐狸的心主五脏邪气,补虚损,还能治疗你的心疾绞痛。出山回家后,可以用朱砂一起蒸煮,效果更好。”

蜀玉那身形又萎顿了下去,将面部靠紧他胸口,双手死死扣住他的腰肢。虽然唐烆说得轻巧,蜀玉也知道其中的艰辛。抓一只还罢了,却为了让她顺利过冬,不得不在秋末去寻找已经开始疯狂猎捕食物的狡诈狐狸,是何等的难。

寻常人家只知狐狸名贵,却甚少知道,越是名贵的东西越是稀少。物以稀为贵,为了找一只三只狐狸,唐烆说不定都掘地三尺了。偏生,狐狸这动物只要稍有惊动,即会马上举家搬迁,让猎人无处可寻。他还找了六七日,守株逮狐三日,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休息和吃东西。怪不得身上小伤口那么多,人也疲惫地厉害。

只是因为她身子弱,他就千方百计的苦思办法,想要让她好起来。这份心意已经足够。她又哪里能够去责怪他的疏忽,又哪里能够指摘他残害珍禽野兽。

百感交集中,一边笑骂他:“笨蛋。”

男子下颌磕在她的头顶,任她取笑捶打。他只管拥紧了她,不让她冻着,病着,伤着,就已足够。

“对了,我还找到了温泉。就离狐狸躲藏地那处洞口不远。想去么?”

蜀玉咦了声:“有多大?”

唐烆左右瞧了瞧,指了那浴桶:“有它两个大小。”

蜀玉叹道:“你还找到了什么?一道说了吧,横竖你不说我也猜不着。”

唐烆轻笑,斟酌道:“其实还有一件,只是我不大确定,所以不好告知你,以免空欢喜一场。”抚着女子柔顺的发丝,他慢慢地道:“我找到了出山崖地路。”

蜀玉身子一跳,差点惊叫起来,跪坐在他身上,连连问:“真的?”

“是。”唐烆笑道,一边又给她输送内力过去,就怕她心情激荡之下心疾发作:“是一条秘道,前后都被堵住了。我追寻银黑狐之时,无意中发现的。秘道太深,里面到处都是碎石,应当是人为封住了出入口,以免被人找到这处山崖。”

“这么说来,这山崖以前是有人居住的,或者是预留地躲难之处?只是,地方找到了,也挖了秘道,可是不知何原因又封锁了它。怪不得这里什么都有,只要有人善于利用,自然可以逍遥自在的在此避世下去。”越想越开心,蜀玉眼眸都觑成一条缝。转念又问道:“那秘道挖通需要很久么?”

“嗯。”唐烆舒了一口气:“快要入冬了,不好挖掘。用内力又怕把那秘道给轰塌了,所以只能一铲一铲地掘开碎石。”

蜀玉笑眯眯地:“无事。横竖我们不用困在这里一辈子了。什么时候挖好了我们就什么时候出去。”她一反平日里的端秀稳重,笑容满面地滔滔不绝。唐烆几乎没有见过她这般喜形于色地模样,一时之间只能呆呆地望着,感受她的欢心雀跃,只觉得那十日受的苦得到了太多回报,一切都值得了。

“对了,”蜀玉一拍手,双手捧着他的脸颊:“送我回家之后,知道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唐烆眨眨眼,有点跟不上对方的思路,半响才道:“是……求亲么?”

“没错。”蜀玉递过去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又问:“再然后呢?”

“然后?第二日你不就名正言顺的是我的娘子,还有什么?”

一个爆栗敲在他的脑袋上:“你当我蜀家是你燕明山呢?禀告了父亲教主之后,你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以我蜀玉的夫君自居么,你在做春秋白日梦!”

唐烆迷茫地望着她,露出询问。

蜀玉只差捶胸顿足哀叹一番对方的不通人情世故,慎重地道:“寻常人家要成就一段姻缘都必须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这六个步骤。纳采就是提亲,你可请你师父带着媒人来我家提亲。”

“师父已经很久不出谷……”话还没完,又挨了一个爆栗。蜀玉笑道:“那就你自己带着媒人来。”唐烆一点头,她就接着说:“问名是寻问女方的生辰八字,以准备合婚事宜。纳吉则要破费一些,你得准备聘礼送到我家,算是订婚。我可提醒你,蜀家可是大富之家,你的聘礼太寒碜了,爹爹是不会让我嫁的。”

“我多年行走江湖收集了一些珍宝,都送去你家好了。”他想了想,补充道:“还不够的话,我去皇宫走一趟。上次於祁妄打赌,说要摘下皇后凤冠上的那颗北海大龙珠,这次顺道取来,勉强可以算是一份厚礼。”

蜀玉怔了怔,不置可否:“纳征就是过大礼。男方必须送女方一些鸟兽等物,不过必须是完整的。我记得某年,有人就送过一张白虎皮做纳征礼的。”

“燕明山的老虎早就被教主夫人给圈养了,不得捕杀。能不能换一个?”

“你看着办好了,这类事情是你男子去琢磨的。反正,太寒蝉了,担心父亲到时候悔婚就是。”

唐烆缄默。

“请期则是择定婚期,亲迎就是迎娶新娘。都记住了么?”

唐烆点头又摇头:“你确定有这么多事情么?所有的都做完了,你才能嫁给我?算是我的娘子?”

“对。这叫做明媒正娶。以后别的男子找我的麻烦,你就可以以我夫君的名义狠揍对方一顿。当然,以后你有看中的女子,你也必须慎重的提醒对方,你已婚配了,不许别人再痴心妄想。”

这话说到某人心坎里,立马满口答应。

于是,笑眯眯喜洋洋心满意足的就变成了两个人。

第三八章

这日晚饭早早就吃了。

饭后,蜀玉带着换洗的衣衫,用灰兔毛薄毯裹了,唐烆大手一揽,带着她乘风般的穿行在树林之中。

那地方实在隐蔽,也怪不得唐烆抓狐狸之时进入不了。因为,狐狸躲藏之处在两处峭壁中间,只能容几岁的孩童钻入,成人只能在外守望着。一眼望去周围都是峭壁,上面布满了多年长成的荆刺藤蔓,装饰成了绿色屏障。温泉就在大片植物屏障后的洞穴中。

“你当时怎知藤蔓后有温泉?”蜀玉帮忙拔开那些枝丫,唐烆连忙阻止:“上面有倒刺,我还没来得及弄去,小心扎手。”说罢,用薄毯将她从头到脚给罩住了,一手牵着小心往前。方一进入洞穴,就感觉热浪扑面而来,脸庞瞬间红呼呼地显得异常健康。

两人一前一后行着。因为潮湿,石头地面上全都是青苔,踩上去鞋面都陷入其中。唐烆怕她摔跤,几乎是夹着她的腰肢抬着过去。行了没多远,前面就一片雾气腾腾看不真切。再走了一刻钟,就看到洞顶几缕破碎的光线洒落,那雾越发朦胧,如仙似幻。

唐烆左右嗅嗅:“到了。”

蜀玉抓着他的衣襟:“我什么都看不到。”

唐烆嗯了声,将她放到洞壁边,又从头顶到处爬的藤蔓在中扯了一根干藤下来:“抓好,我先将洞口开一个天窗出来。”蜀玉摸到他的手臂:“小心点。”

话音一落,就听到‘砰,砰’两声,灰尘笼罩过来她只能背着,头埋在肩胛处掩了。等到周遭安静下来,再望去,深秋落日余晖在天窗外只留下一个影子,金子般光粉洒在似云层的厚雾上,再往下,依稀可以辨别某处的阴影。

男子就从那一片如梦地幻境中走来,伸出手来轻笑着:“抓住我。”

蜀玉抬眸,恍惚地觉得,她等这话,等了好久好久。

唐烆靠近了些:“看得清么?”

“能。”蜀玉答道,也伸出手去:“你也要握紧了。”

男子湛蓝眼眸也被雾给熏染清洗,透着清亮。他笑道:“这是自然。”两人手指一触,唐烆再一伸,用力牵住她整个手掌,刚强与柔软相贴很紧。蜀玉一怔,展颜莞尔,向他走了过去。

温泉不大,正如唐烆形容的,只能容下三四个人。蜀玉伸指稍试探了下,不是特别热。洞口开着天窗,总算让气息流通些了,青苔的草香冲淡了硫磺的刺鼻。

“我在洞外,泡浴完了你再唤我。”

蜀玉点头,将带来的衣裳一一挂在交织的藤蔓上,成了一道人为的幕布。

借着初升的月光穿透薄雾,她摸索着滑下池边。还好,池底不深。这天然的泉眼没有经过挖掘整理,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小心的踩踏上去还可以按摩脚底。

深呼一口气,身子每一处肌肤都畅快的展开,彻底的感受大自然的馈赠。

这里没有人工引来的水流,也没有曲径花圃,跟没有众多家仆跟随。池中没有粉嫩的花瓣,池边也没有香豆头油,更无晶莹剔透的白玉酒杯,漂浮水面酒盘上的双耳碧透酒壶。身边没有家姐逗趣,没有佘娇娇泼水耍赖,没有小蝶莺莺叮嘱……

只有,洞口外一个男子,安静地守护着,等待着她。

时光寂静,她却享受着亲数岁月痕迹。

偶然醒悟,又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是邪教之人,因为缺少教导,而茫然地不懂世间情爱。想要什么,直接取来;想做什么,不管不顾的做了再说。世人轻视,他坦然。对自己重要的人,奉上一颗真心。不怕欺骗伤害,如孩童般的真挚。

蜀玉所遗忘的纯真直白在对方身上展露无遗,这才是她能够接受对方的缘故吧!因为厌倦了商人的尔虞我诈,厌倦了男人们的口是心非,也厌倦了女子之间的冷嘲热讽,笑里藏刀。所以,唐烆明确目的的‘强取豪夺’会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也让她对其没有防备。

谁会防备只有一条粗神经的武夫呢?虽然这个武夫武功高强。

她掰着手指,嘀咕着:“还是个做事勤快,手脚麻利的木工,厨师,车夫,猎人,打手,管家……”

“好吧,”她承认:“算是好男人。还是居家必备,出门旅行,商场纵横地必备十全十美保护者。”

“我是不是赚到了?”她自问,心在回答:无心插柳柳成荫。而这棵柳树,已经长高长大,替她遮挡了所有的风风雨雨。

“他人本身是没问题了,可是家族呢?他父亲送他去燕明山不会是让他去玩儿的,真让他作了双面间谍,说不得会身家不保,还要终身被人追杀迫害。”一深想,果然就是头疼的事情。

“还有真的嫁人了,是他陪着我在蜀家,还是我陪着他去燕明山?”这也是一个问题。

“到时候正派攻打邪教的话,他要怎么办?我又怎么办?”他武功那么好,不会是英年早逝的命吧?她蜀玉可不愿意做寡妇啊!

越想越头疼,蜀玉摁着脑袋,恨不得摇醒自己。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是不是太悲观了?太杞人忧天了?他们两人才刚刚坦白心迹,还没爱到山无棱地地步吧!而且,很多事情也不是她蜀玉可以决定的,唐烆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有他自己的立场。她一个女子可以改变他做间谍的事实么?她不能改变他的身世,也不能说服他脱离邪教,更是不能拉着他跟她一起呆在蜀家,不问江湖之事。

双手往水中一拍,她不得不承认:未雨绸缪,相当于自我折磨!

这一拍,池边漂浮地热雾缓慢散去,一个条状物事慢悠悠地晃入了眼帘。

深黑色地皮囊,三角头型,狭长的眼眸,猩红的信子,蛇。

蜀玉浑身一抖,身在热烫地温泉里面却只觉全身冰冷。她瞪着它,它慢慢得抬起头部,腹部一排肉色纵横着,这般望去就能想象到人地肉块在里面翻滚的情景。

鸡皮疙瘩都翻了起来,她却不敢大声叫喊,生怕一个惊动让这毒蛇扑就过来,她就只能一命呜呼了。

怎么办?

用棍子勾住它的七寸丢开它?这里除了石头就是青苔,哪有什么棍棒。用石头砸它?周围雾气腾腾的,就算有石头在手,也不一定砸得中,砸中了也不一定能够一次砸死。扯住毯子盖住它?毯子在高处,她站立都不稳,如何拉扯得下来。

欲哭无泪!

唐烆掌中卷着几层厚实的草叶,依次抓着洞口的藤蔓拉扯着,散落的花刺到处飞舞,没有多久,周围一片清爽,已经可以让人无虑通行。他又瞄着从洞口一直蔓延到洞内的青苔,这东西只要在潮湿的地方就疯长,清除了还会有。除非经常有人出没洞口,否则是不会消失的。

蜀玉以后应当会经常过来沐浴吧?天气越来越冷,泡温泉有好处,也省下了烧浴汤的柴火。可惜的是来往的路对蜀玉有点远,只能由他陪着。他朝两人住处眺望了番,讪笑着。每日里护送蜀玉来沐浴,又有何不可呢?两个人天天日日在一起,不正是他所愿的么!

侧耳听了听,水声依旧。蜀玉应当很高兴吧!从遇到他之后,她甚少有欢喜的时候。太多的不如意和争吵,让两个人隔阂很深,也让他慢慢地注视到这个女子的存在。

原来,千金小姐并不是他所认为的那般,也不是祁妄给他形容的那种性子。这样的女子,比燕明山的妖女魔女们更加狡诈,心思也更加细密。可只要外人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将她摧毁。天气的变化更能将她的灵慧折磨殆尽。

让人惋惜,也让人心疼。所以,他想要对她好,看着她露出餍足的神态,漫不经心与他说话,冷静清晰地替他分析所有事情背后的利弊。

他想要拥有她!

这一份执念不知不觉地扎根在他心里,越扎越深,直到锲而不舍地追寻狐狸之时,他才猛然醒悟。

只要蜀玉望着他展露笑容,再苦再累的事情,他也都毫无怨言的去做。

唐烆又开始整理那些扯下来的藤蔓,一根根编织成粗糙的藤鞋,穿着这个,踩在青苔上也不会摔跤。还有,被剥了心的狐狸肉也要处理,还有皮毛,可以给她弄成围脖。也不知道教主夫人脖子上的那条火狐围脖的年岁有多大,上面一根杂毛都无,喜人得紧。

脑中不停地想着要替蜀玉做什么,浑然不觉自己是不是缺了短了衣裳等物,一心一意的只有那个女子。直到,听到一声惊呼。

唐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甩下手中一切物品,飞也似的冲入了洞内:“蜀玉!”他大叫,正好看到池中女子闭目往温汤中倒去。

空中,一道黑色地长条物猛地扑向他的面门,手刀一劈,冰冷的血液飞舞得似石榴花瓣,瞬间坠落。他看也不看,直接跃到池中,一把接住快要被池水掩盖的女子。

蜀玉已经昏了过去,凌乱的发丝散在脸颊肩膀,裸 露出水面的左上臂上,两排四颗牙洞微微渗出乌黑的血珠。唐烆目光一冷,急忙护住她的心脉穴道,扯下发带圈绑住她的肩胛处,俯身对着那毒蛇撕咬处吸去。

一口一滩污血,红得深紫,粘稠似蜜。

男子脑中一片空白,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四个洞口,恨不得直接咬开那处血肉,将所有的毒素都给抽出来。蜀玉脸色苍白中隐隐透着黑,侵在水中的身子一会冷一会热。没多久,面庞的浅白又泛着淡紫,接而转成胭脂色,红得如血,诡异万分。唐烆拥紧了她些,将她抵在池边,一手撑在她的背后输送内力,一边看着吸出的血液渐渐成猩红,这才亲亲拍打女子的脸颊。

蜀玉发着抖,好半响才喃喃一个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