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已经心有所属了吗?”夜色里,一个淡然的男声响起,那声音里有着几分失落。

“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凤栖宫偷听?”只在瞬间,冬凌眉梢一簇,眸光变得凛冽,迅速瞄向声源处,纤臂一挥,寒冷的银光一闪,自水袖中飞出,朝声源处射去。

树梢的暗影迅一个空翻,速躲过寒光,使得那银色的利器一一打进了树干中。

苏清婉依旧淡定自若,荣辱不惊,抬头望去,见兰钰铭飞身而下,忙制止冬凌道:“不必紧张,是个熟人。”

冬凌闻话收手,随后便见兰钰铭站在了她们二人面前。

苏清婉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心念微动,聪慧如她,又怎会看不出那眸瞳中所饱含着的情谊?只是故装不知,给彼此个台阶下而已。

收回目光,带着几分疏离地转身讽刺道:“想不到兰大将军会有如此癖好,不知您深夜埋身于凤栖宫,是何居心?你就不怕被皇上知道,降罪于你吗?”

打心底的,苏清婉不想和兰钰铭走得太近,宫中世事无常,她本一人便可随机应变,百般玲珑,若再加上兰钰铭,她便会有所顾及和犹豫,因为,她不想再中他人的计谋,牵连无辜。

第一百四十四章:风波(3)

然,兰钰铭似乎有些匹夫无谋,无可畏惧地一笑道:“我何惧之有?阿离若要降罪,早在上次南亭风波就已然降罪,我若害怕,就不会出现在此。”

苏清婉顿时哑然失笑:“兰将军既然不怕,可本宫却是极为害怕。”

兰钰铭摇摇头,马上矢口否认掉:“不,你如此荣辱不惊的女子,又怎会害怕?我相信你会应变得很灵巧的。”

“面对宫斗,只要放平了心态,本宫自然会是得心应手。可是若再出现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来本宫面前搅局,那就不一定了。兰将军如此之举,难道是想要置本宫于死地吗?”

苏清婉的声音清冷,说到了最后时,变为了凛冽。

兰钰铭忽而一怔,眸中似有痛苦在闪烁,看着苏清婉清丽的背影道:“皇后娘娘怎么可以如此想呢?我只是不想看你在这宫斗中挣扎受苦”

“既然兰将军不想本宫如此去想,那就请离开吧,本宫可不想被人抓到把柄。将军的好意,本宫心领神会了,只是面对这宫中之事,本宫自然可以做到游刃有余,若再加上兰将军的搅局,恐怕本宫就不会那般幸运了。”苏清婉打断兰钰铭的说话,凛冽道。

她知道兰钰铭想要对她说什么,表达什么,所以必须适时地打断,以免徒生事端。

“你难道就不打算听我把话说完吗?”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兰钰铭满是失落地说。

“不打算。兰将军不要忘了,这里是皇宫,本就是是非之地,本宫可不想因为谁所谓的一时口舌,难以得到安宁。兰将军,还是请回吧,免得一会儿侍卫巡逻至此后,再给本宫徒增事端。”说完,转身迎上兰钰铭的目光,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

面对苏清婉的凛冽和拒之门外的目光和举动,兰钰铭一时间不敢直视苏清婉,目光开始闪躲,终还是咬咬牙,闪身离开。

看着矫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冬凌忍不住道:“皇后娘娘,这位就是战功赫赫地兰钰铭兰将军吗?”

苏清婉收回目光点点头道:“没错,是他。”

“依奴婢看,这位兰将军,似乎对您是一往情深。”冬凌皱眉,淡淡地道。

苏清婉叹了口气,满是怅然:“那又如何?我与他本就无缘无份,又何必徒增纠缠。我不想利用谁,也不想伤害真正在乎我的人,所以,如此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对他好,对我也好。”

“您说得不错,您的蕙质兰心,让奴婢深感敬佩。”冬凌充满敬意地看向苏清婉,目光里闪烁着真诚。

苏清婉莞尔一笑,百转千回。

这时,晚霞自房内走出,站在门边道:“皇后娘娘,洗澡水已经备好了,请问您是否要沐浴更衣?”

苏清婉回眸看去,道:“好,本宫这就去。”

说着,便提起裙裾朝房内走去。

冬凌跟了过去,在门口处止步,将房门关上,和晚霞二人在门外守着。

夜意正浓,却恍如一梦,梦醒后,依然身处煜晨国的皇宫之中。

北楚皇宫:

慕容琉楚负手立于阁楼之上,任由寒风吹动着他的衣袍,衣绝飘飘。

夜色里,明月当空,月光如轻纱一般,飘渺地倾洒向大地,映照着北国那一望无际的银色世界,由于是黑夜,故而远处的银白,泛着水蓝,甚是梦幻,甚是美丽。

而这份美,却美得令人沉醉,却也使得人一颗心沉得无法静下来,满是惶然。

他是草原上的太阳,在北楚,给他的子民们传递着温暖和慷慨。然,此时此刻,他的眸瞳中闪烁着的,却是一览无余地担忧。

宋茜立于不远处,满是摇头叹息。虽然他也肯定了苏清婉的魅力和那份亲和力,可他从始至终都认定了此女就是红颜祸水。故而才会在数着慕容琉楚的忧伤时候如此烦躁不安。

穆伽罗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慕容琉楚的背影,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此刻,在她的眸瞳中,已然少了一份当初的嚣张泼辣,她不再使着性子了。也可能是受着某种气氛的影响,使得也变得细腻了不少。

至少她知道,慕容琉楚是因为苏清婉而夜不能寐的。

制止了宋茜的传唤,心思微沉地走过去,和慕容琉楚并肩而立,同时望着一望无际的银白,继而抬头望月,若无其事道:“琉楚哥哥是在想她,在担心她,对吗?”

慕容琉楚沉默不语,依旧望着远方。

见此,穆伽罗又道:“琉楚哥哥就放心吧,清儿姐姐她吉人自有天相,身边又有冬凌作陪,一定可以安然无恙地回来的!”

在一阵静默之后,慕容琉楚终于开口说了话:“我也相信她,可是,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万分忐忑”

穆伽罗听了,咬了咬下唇,目光坚定地望着月亮道:“琉楚哥哥放心吧,伽罗一定会将清儿姐姐安然无恙地带回来的!”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而慕容琉楚亦在这一刻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而转身,广袖一抖,长臂一伸,便自身后抓住了穆伽罗的衣领,眸光一暗,沉声问道:“回来!你这是要去哪里?”

穆伽罗扬起灿烂一笑,眉梢挂着神采奕奕,道:“当然是去煜晨国了,若不去,怎么将清儿姐姐给你带回来。”

“不行!你给朕好好呆着,哪里都不许去!”慕容琉楚在这一刻自称了“朕”,音色骤冷,不怒而威。

然,穆伽罗根本就毫无惧意,站住脚反抗道:“我为什么不能去?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北楚也是整日夜不能寐,倒不如去煜晨国救清儿姐姐。”

穆伽罗神色认真,一改往日大大咧咧之风。可,即便再有改变,也改不掉她倔强的脾气,她所认定的,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知晓穆伽罗的性格脾气,吃软不吃硬,故而放开手,收敛了几分冷意,依旧严肃道:“你一个女流之辈,去了又能如何?什么忙也帮不上,说不定还会陷身危险,她乃是煜晨国的皇后,乃是国家之事,你即便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风波(4)

“那清儿姐姐也是女流啊!你确定她就能解决得了吗?不要忘了,上次她来北楚,完全是私逃出宫,被煜晨国的皇帝逼回去以后,你以为她会好过?若我去会陷身危险,那么清儿姐姐此刻的境地就更是水深火热了!”

穆伽罗的一番话,使得两人争吵的气氛忽而冷却了下来。

见慕容琉楚面色微变,继而冷冷一笑,沉声道:“琉楚哥哥应该很了解我的性格,你是拦不住我的,所以,还是放手让我去吧。我会很注意安全,也会很安全地带着清儿姐姐回来的。”

穆伽罗虽然从小都顽固惯了,但也是个极有原则的人,凡只要是她认为值得交心的人,就值得为其侠情而身,她都会认真的去对待。

在慕容琉楚的印象里,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她如此,看着她坚毅的面容,沉默了片刻道:“那你额娘哪里怎么办?她会允许你去吗?”

“穆伽罗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邪魅道:”琉楚哥哥难道还不清楚我吗?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我额娘她是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住的。况且,即便是你,也未必能打消得了我的念头,不是吗?“

“你真的决定去了吗?”慕容琉楚舒缓了语气道。

“是的,而且非去不可!”

面对如此的穆伽罗,慕容琉楚心知是无法阻止得了她了,沉沉叹了口去,点点头说:“好吧,反正我这个做哥哥的也阻止不了你,那就去吧,记住,出去了,遇事不要太莽撞,切不可轻举妄动。”

“这么说,琉楚哥哥不阻止了?”穆伽罗忽而表情瞬间转变,激动得一把抓住慕容琉楚的衣襟,确认道。

慕容琉楚再次点点头,道:“嗯,去的时候,记得要带个随身高手跟着,以便于保证安全。”

“我不就是个高手吗?哪里还需要再带个累赘上路,况且即便是带了,也未必就是我的对手。”

慕容琉楚一听,一对清风剑眉一皱,道:“那也要带个在身边才是,毕竟你是女流之辈,不光是斗武,还要斗智。有勇有谋方能大成。”

“既然琉楚哥哥了解我的个性,就该知道,即便是答应了带个人在身边,在半路上,也会随时甩掉的,如此还不如不带,带个人,管我那么多事儿,反而会让我觉得累赘。”穆伽罗耸耸肩,不在意道。

看着她,慕容琉楚沉吟了片刻,终开口道:“好吧,那你去吧,细软行李什么的,就不要回去拿了,你跟宋茜走,需要多少,让他为你准备。”说完,看向宋茜,对其使了个眼色,道:“去吧。”

穆伽罗一听,顿时兴奋地眉开眼笑,忙跳了起来。紧紧地抱了抱慕容琉楚,然后转身风风火火地随宋茜离去。

待穆伽罗离开后,慕容琉楚叹了口气,重新转过身,望向了月色下,一望无际,银光中透着水蓝的雪。

穆迦罗转身孤身一人离开,她红衣鲜艳如火,在泛着银光的夜幕中,显得格外耀眼。

在临走之前,慕容琉楚让宋茜专门为穆迦罗准备了细软行李,她挎于肩上,驰于马上,显得很是英姿飒爽。

却不知,在她离开之后,慕容琉楚因奈何不了她而担心其安危,便派人尾随其后而行,暗中保护她的安危,也好在必要的时候助其一臂之力。

护城海码头,她形单只影毅然绝然、怡然自得地上了船,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两人始终都结伴地暗中跟随着自己。自人群中望去,根本看不出丝毫的异常。如此可以说明,慕容琉楚是派了高手乔装其中,敛去身上的肃然之其,使得其与常人无异,故而不容易被发觉。

待到下了船传了,她满脸新奇,犹如好奇宝宝一般地跑了下去。

如火红衣在她的奔跑中,像是一朵随风跳跃着的火焰一般,在人群中一眼望去,格外耀眼,格外清新轻盈。

她进了家客栈,换了套红衣男装出来,在街上打听了去京城的路,便在吃过饭后,朝京城走去。

一路上,格外顺利,而她也如同好奇宝宝一般,看到路边的新奇玩意儿,都会驻足去看看。后又听到糖葫芦的叫卖声,便忍不住看了过去。

“糖葫芦咧好吃的糖葫芦咧三文钱一串啦”

穆伽罗打量了糖葫芦一番,红亮的颜色是她喜欢的颜色,心下好感顿出,便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掏出钱便道:“老人家,给我串糖葫芦!”

“好咧”老人家接过钱,将糖葫芦递给了穆伽罗,穆伽罗接过糖葫芦,便当街吃了起来。

很难想象,一个如火红衣,长相清秀的公子哥当街举着糖葫芦兴高采烈地吃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正走着,忽而腰间感觉到被人一扯,穆伽罗下意识地摸向腰间,这才怔住。

完了!她的钱袋被人偷了!这是她的第一个反应。

自人群中望去,见到一个满身都是沧桑的乞丐装男孩在人群中慌张地奔跑着,穆伽罗第一个反应便是:“好呀小子!姑奶奶的钱袋你也敢偷不要命了?!看我抓到你后,怎么收拾你!”

说完,扔下手中的糖葫芦,施展轻功,步履轻盈地自街道的人群中一跃而起地朝那孩子追去。

结果却在胡同的转弯处,被人一把自空中抓住脚,一把扯在了地上。

穆伽罗一个不稳,屁股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疼得眼泪哗哗直流,伸手指向阻碍自己,还拉自己的人,怒道:“你干嘛挡我的路,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吗?!”

黑衣少年面无表情,蔑视地扫视了穆伽罗一眼,淡淡地道:“我只是见到你穷追着一个孩子不放,出于仗义出手而已。”

看到黑衣少年那么臭臭的表情和听到那边若无其事地话,穆伽罗打心底地冒火,迅速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面前之人叫道:“喂!你就算是再仗义,也要弄明白是什么情况好不?是他先偷了我的钱袋好不?若他没有做什么,我何必闲着没事穷追着一个从小就不学好的小偷不放。”

第一百四十六章:恰少年(1)

黑衣少年目光一闪,道:“小姐一看穿着,便乃是非富即贵

穆伽罗怔住,心下一慌,打断了他的话:“拜托,你眼睛有问题,男女不分吗?”

黑衣少年唇角一勾道:“我看姑娘才是真正的男女不分吧?”

“你!”穆伽罗瞪着眼睛指向少年,却看着他,平时伶牙利嘴、张牙舞爪的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仿佛遇见了克星一般。

黑衣少年薄唇微抿,似笑非笑,顿时只觉得如火红衣,充满灵气的穆伽罗很是可爱,便忍不住又接着道:“一看姑娘的衣着,便知是非富即贵,又何必各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呢?”

哪知,他此话一出,罗佳瑶便开始急得跳脚:“喂!我看你是鼠目寸光,毫无见识啊!”

黑衣少年微微一怔,听到穆伽罗形容自己鼠目寸光,就连形容词都用错了,心下便觉得事情更有趣了,反问道:“不知姑娘何以见得说在下毫不见识?”

“难道不是吗?这一个孩子的教养,需要从小就注重,要不他现咱就会偷银子了,等长大了,还不去抢劫了!如此没有教养的孩子,不好好教训一番,那怎么能成!”穆伽罗此时此刻可以说是高抬着下巴,趾高气扬的。

少年鄙夷一笑,眸底隐现出几分蔑视出来,沉声道:“姑娘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活方式,叫明智不得已而为之。你看他跑的那般卖力紧张,一看便知他与常贼不同,想来定是迫不得已,才出了下下策进行偷盗的。”

“本小姐可不懂那些明知不得已而为之的道理,那些都是狗屁。他偷了就是偷了,做了错事就是错事,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分析地这般细致,如此袒护这个孩子,可是他的同伙?”说完,穆伽罗撇撇嘴,双手环胸地站在那里,等着下文。

忽而,墙角冒出一个头来,接着,那偷钱的孩子便朝对面的路口飞奔过去。

这个身影很快被穆伽罗看到,便瞪着眼睛追了过去:“站住!不站住的话,等我抓到你的时候,小心你的屁股开花!”

如火红衣飞奔而去,黑衣少年身边的黑衣随从上去沉声道:“主子可要过去看看?”

黑衣少年淡淡地瞄了随从一眼,便转身朝那两个人追赶的方向,步履键稳地走去。

“咳咳咳”急促地咳嗽声自破庙中传出,一身着破屡的男孩开心地飞奔了进来,一把扑在一沧桑妇女的身边。

妇女一脸的病态,头发凌乱,躺在一个用稻草随手堆成的铺子上,身上盖着草被。

男孩将钱袋拿出来,将钱袋里面的银子倒出来道:“娘,你看我们有钱了看病了!有钱看病了!”

“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去偷人家的银子,生活都不容易,你既然懂了还去偷,娘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就不听呢?”那妇人一见银子,便很是激动,混乱的情绪就那么不受控制地上来了。

男孩紧张地放下银子,抓住妇人的手,眼里闪着泪光,只希望自己的母亲可以安定下来,不要责怪自己。他深埋着头,自知做错了事情,低声道:“娘,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偷人家的东西了,您先去看大夫好吗?”

妇人哪里会听地进去他的话,将手往回一抽,再次猛咳了起来,男孩赶忙拍着她的背,担心道:“娘,我们去看大夫吧”

一口血喷出,她摇着头,用力推开男孩,瘫伏在那里,毅然决然道:“去,偷了谁的银子,就把这些银子还给人家去!”

“娘,孩儿孩儿不知道那人是谁,也已经找不到那人了您就去看病吧,孩儿不想失去娘,孩儿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男孩在妇人身边跪了下来,泪水已然是怎么也止不住的。

妇人吐气不匀地微喘着气,领口的缕衫也跟着上下起伏着,无奈地闭上了似有不舍的眼睛,沉声气道:“你走!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什么时候把这银子还回去了,再回来吧。”

说完,就试图奋力起身离开,男孩慌忙起身扶住,妇人却再次将其推开。

穆伽罗站在破庙的门外,将刚刚的那一幕全部看进了眼里,此刻,正眼泪汪汪的。

她从小锦衣玉食惯了,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如此贫困、如此可怜的人,第一次初见如此场景,心口却是很疼很疼

没有多想,穆伽罗毅然决然地抬脚进了破庙,男孩见到她,忽然慌了,转身捡起银子就要跑。而在这一刻,破庙外出现了刚刚的黑衣少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唇角微微上扬。

穆伽罗也不以为意,佯装没有看到,因为她知道,现在这还是,是在把这些银子视如生命,道:“这位大婶,您可以放心,这孩子没有偷银子,这些银子,都是我给他给你看病的。”

男孩背影僵在,吃惊地看向穆伽罗,随后低下头,不敢去看她。

妇人似乎不大相信穆伽罗的话,打量了一番她穿的衣服,再回头看看将头埋得很深,用力攥着银子,心虚的样子,便心下明了,知穆伽罗是为了追讨银子才到此的。她亦心知这孩子是为了她好。母子连心,每次训斥他的时候,整颗心也在跟着疼痛。

妇人对穆伽罗跪了下来,男孩攥着银子也跪了下来,这倒是一时间令穆伽罗有些不大适应。

虽然她从小面对别人对自己下跪早已经习惯了,但是这一次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帮了一对母子,救了条水深火热中的生命,心境是那么的不一样。当看到对方跪在自己面前道谢的时候,却多出了几分心虚。她想,或许,刚刚那人说得没错,这便是那种明知不得以而为之的做法。

“大婶,您别这样,不用谢我的,快去看病才是真的,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说完、,抹了把眼泪,就转身,风风火火地离开。

第一百四十七章:恰少年(2)

如此场面,令穆伽罗很是不适应,如此气氛,令她心下要涌出心疼和酸楚,闷在心头,如此凄凉,让她产生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哪知,男孩反应过来,忽而跑上来,拉住穆伽罗火红的衣角,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满含歉意地泣不成声道:“姐姐,你您是好人,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穆伽罗的性子虽烈,却也柔软善良,鼻头一酸,泪竟那么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她弯腰,扶起男孩,伸出白皙的手,为其拭去泪水,暖暖一笑道:“好了,快别哭了,先带你娘去看病吧。”

说完,便拉着男孩朝妇人走去,妇人见此,忙从一堆稻草中起身,伸出衣袖抹了把泪,跪在稻草中道:“姑娘,真是谢谢你。姑娘的好心,我心领了,可这些银子实在是太多了,我这病,其实就是小病,因为没钱看病吃药,才成了这般,医治起来也不难的,姑娘还是收回一些银子吧。”

穆伽罗一怔,真心地感叹这个世界上,其实好人还是很多的。

放开男孩,又将妇人扶起,使其可以坐在那里,道:“病好了,也要生活,也需要有经济来源才能生活,剩下的银子,你们母子就做些什么小本生意,维持生计便是。”说着,转头看向身旁的男孩,又道:“如此以来,你以后就不许再偷盗了,知道吗?”

男孩咧开嘴,展开一张纯洁的笑脸,坚定道:“红衣姐姐放心吧!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红衣姐姐是我和我娘的恩人,我们一定会报答姐姐的!”

穆伽罗点点头,拍拍他那瘦小的肩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秋少华。”褪去了恐慌的男孩,开心地挺着胸脯道。

看着自己的儿子说出这般知恩图报有担当的话,妇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知足的祥和微笑。

感受着这般温馨的气氛,穆伽罗站起身,道:“我还有要事在身,真的要走了,少华记得带你娘去看病,如果有缘的话,希望我们会再见。到那时,我希望我看到一个全新的你,好不好?”

她看到了男孩目光中坚定和信心备至的光亮,亲耳听到了肯定后,才带着满心的温暖离开。

原来,去伸手帮助他人的感觉,会是如此的美妙。

门外,黑衣少年目光一闪,带着几分戏谑的玩世不恭,转身带着身边的随从离去。

穆伽罗一甩红衫衣摆一脸轻声地迈出了破庙,回头便看到了渐行渐远的黑衣少年,樱唇一抿,忙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她张开双臂,抬着下巴,一脸张扬地挡在了他的面前,承认错误道:“你说得没错,这个世界上确实有明智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拖你的福,本小姐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少年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如同红螃蟹一般,张牙舞爪地横在自己面前的人,忽而勾起唇角,不屑地一笑,一句话也不说,便带着侍从绕过她离开。

穆伽罗的性子本就强,她从来都不曾像谁承认过自己的认知有错误,今日承认了,却不想被摆了个冷眼,她又怎会甘心?

于是收回双臂背于身后,转身赌气地跟在黑衣少年的身后走着。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