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茜应声离去。

看着宋茜苍老的背影,慕容伊犁不禁心下一动,很是感动。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忙起身道:“皇上,臣妇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就先告退了。”

慕容琉楚应允点头,再度陷入了沉思。

慕容伊犁回到府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搜寻兰钰铭的去处,她下定决心,就算是将三国找个底朝天,也一定要将兰钰铭给找出来!

苏清婉和慕容琉楚对她,对穆伽罗都是呵护备至,她还有什么理由,有什么原因来拆散他们?

苏清婉说得没错,她完全是虚荣心作祟,她贪慕虚荣,希望穆伽罗可以坐在最至高无上的位置,养尊处优。

如今,眼看心愿已然可以达成,并且此人不但是人中龙凤,亦是穆伽罗心之所向的人,还有什么理由再继续排斥苏清婉,让自己的侄子如此劳心费神?

墨殷离刚一回宫,便召集大臣们议政,期间还听闻菊芬身边的宫女因加害皇嗣,污蔑绢妃而被太后杖毙。

而菊芬自那之后仿佛灵魂出窍,像是变了一个人,后又大病一场,除了兰玉珠会时常挺着肚子探望外,无人问津。

随着病症越来越严重,最终郁郁而终。

没有葬礼仪式,这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的下场。

顾不得去深究,墨殷离便即刻任命兵部侍郎带兵前往前线,收复失地。

他身着龙袍,站在楼宇之上,亲自为大军潜行。

兰玉珠不知何时在小玉的搀扶下上了城楼,站在转角处,静静地看着墨殷离。

墨殷离锁着眉头,眉宇间尽是前所未有的愁云。他凛然一身迎着冷风站在那里,像是背了一身的浮尘,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去疼惜。

兰玉珠走上前,将挂在臂弯的披风披在了他的肩上,淡淡道:“这里风大,皇上要仔细身子才是。”

闻声,墨殷离回眸看向兰玉珠,顿时皱起了眉:“你怀着身孕,不好好呆在宫里休息,既是知道这里风大,还到此来?”

墨殷离的语气里带着责备,却没有丝毫的怒意。

兰玉珠把这种态度当做是一种在乎,当做是一种关心。顿时,心下泛起几分暖意,她柔柔一笑道:“这么冷的天,风又这么大,皇上在此,臣妾心中挂念,呆在宫里也不会踏实,看到皇上后,心里也会踏实很多。”

墨殷离心念微动,目光中多了几分柔情,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通过兰玉珠看到的是她本人,还是苏清婉。

“回宫吧,身子重要。”他淡淡地说。

兰玉珠微垂眼睑,心底几番挣扎后,抬头道:“皇上,怜才人她”

不等她说完,墨殷离眉头微蹙,道:“她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

兰玉珠抿着唇,压住心下的不安:“此事,皇上打算作何处理?”

“她因何而亡?”

“郁郁而终。”

说话的同时,兰玉珠心疼满是复杂,如若得不到帝王的爱,身为后宫的女人,就是如此凉薄的下场。

墨殷离转过身,望向远方,不再看她,淡淡道:“按照常规葬礼去办就好。”

“皇上怜才人腹中的孩子,和怜才人的死,恐怕有蹊跷臣妾想”

兰玉珠犹豫了几番,终于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可刚刚说出一半,就被墨殷离打断。

墨殷离猛地转过什么盛气凌人地看着她,冷声道:“此事莫要多管,朕也不想再过问,你跟着朕时日也不短,应该很明白后宫与朝堂之间的暗中关系,朕虽是皇帝,但也要顾全大局。”

他一脸漠然,仿佛死掉的不是自己的女人,胎死腹中的不是自己的骨血。

或许,这一切看似是因绢妃趾高气扬的结果,实则是墨殷离早就计划好的结局呢?

想到此,或许曾经的兰玉珠会幸灾乐祸地在私下里笑得前仰后。可今非昔比,此时的兰玉珠,嘴角微微扯出了几分苍白的笑意,自古帝王最无情,是不是如果不能得到他的心,到了最后,下场会和菊芬一般下场?

不!她不要!她不会就这么让自己已经沦陷的心就此落空!为了爱,她变了性情,变了一个人,从头到脚,从里道外地学习着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而如今,最起码,她已经怀了他们的孩子,而他也没有再无情地对待自己,是不是该感到庆幸呢?

“臣妾懂了,以后定不会再多问。”她埋下眼睑,紧握着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哎”墨殷离无奈地叹息,又道:“朕希望你可以理解朕,懂得朕”

“何为懂得?”兰玉珠不再颤抖,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毫无畏惧可言。

墨殷离怔住,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目光,很像苏清婉,他蠕动着唇角,伸手抚摸上她的脸,轻轻地婆娑着,像是在呵护一件珍世奇宝一般。

“懂得就是用心去感应朕的一片心。”他淡笑呓语着,目光开始涣散迷离。

兰玉珠的身子僵住,寒风似乎刺入骨髓一般,令她难以动弹。

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心下顿时苦涩万分:“皇上可知臣妾是谁?”

墨殷离彷如雷击,顷刻间幡然醒悟。

他看着兰玉珠,危险地眯起眼睛,目光骤冷:“身为朕的女人,最好少问点问题,恪守宫规,老老实实地就好,否则不要怪朕不客气!”

突然转变的态度,令兰玉珠有些呆滞委屈地泪水夺目而出,她不明白,现在的自己,哪一点做的还不够好?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到自己的一片真诚,一片心意?

“皇上可曾用心去看过身边的人和事?可曾回望过一路走来所发生的事情和始终如一守在您身边的人?”

她一脸痴痴地看着他,脸上的泪痕因冷风的缘故更加明显,美目盼兮,多希望墨殷离可以懂得。

墨殷离的脸又冷了几分,冷笑:“你这是在教训朕吗?”

兰玉珠惶然一笑,面色苍白了几分:“皇上以为呢?”

“朕在问你话。”

第二百二十九章:对峙(2)

墨殷离的表情、声音里多了几分冷厉,兰玉珠的心微微下沉,惨然笑道:“臣妾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敢教训皇上。”

墨殷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知道吗?现在的你,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她。”

他终还是这么说了,为什么明知确实如此,可是当亲耳听到的时候,却是那般的心痛

“皇上,臣妾不是皇后娘娘,希望皇上可以看清。”兰玉珠提醒着。

墨殷离漠然一笑,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落:“朕自然知道你是谁,朕也知道,你不可能是她。”

兰玉珠的笑里带着几分牵强,点头道:“只要皇上不在臣妾的身上找皇后娘娘的影子,臣妾就会很知足。”

“你未免想太多,太不自量力了!”墨殷离冷笑。

兰玉珠低垂眼睑,深吸一口气:“是,臣妾有自知之明,臣妾自知无论如何,无论臣妾怎么做,都不可能比得上皇后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所以臣妾不敢奢求,也不想去奢求。臣妾爱皇上,只希望可以是独一无二的,即便皇上始终都对臣妾无动于衷,只要不是替身,臣妾就会很知足。”

说着,眼泪再次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她伸手抹了一把泪水,扬起一抹极致灿烂的笑容:“这里风大,皇上不要在这里呆太久,仔细龙体。臣妾有些身不受寒,先行告退。”

她对墨殷离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

墨殷离深深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底蕴起了一层不明所以的东西,他承认,现在,就连他自己都已经看不清了。

东华的天气也一天凉比一天,草木皆枯,碧叶凋零随风旋转而落。

苏清婉立于院子里,抬头望天,一只寒鸦自空中寂静滑过,映衬得此情此景,凉薄万分。

不知道慕容琉楚发现她不见了以后会怎么样?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冰凉的手不自觉地抚摸上微微凸起的小腹,嘴角瞬间挂上了满足的笑意。

转身正欲离去,小绿正巧拿了披风走了过来。

她收起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疏离:“说了,不要跟过来,本宫想自己一个人呆会儿。”

小绿止住脚步,抬头看向苏清婉的眼睛里满是惶恐,她咬着下唇,一脸无辜道:“奴婢奴婢看您一个人在院中,院中凉气甚重,怕您着凉,就就想送件披风过来,皇后娘娘披在身上便是,奴婢这就马上就走”

说着,惶恐地将手中的披风放在院中的贵妃榻上,转身就要走。

看着她如此,苏清婉自知不对,不该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和愤慨发泄在她的身上,遂又叹了口气道:“哎走吧,回去吧,本宫也有些乏了,想喝些茶水,歇息一会儿。”

小绿正在放披风的手顿住,眉眼间顿时浮上欣喜,忙挺直腰板福身道:“是,奴婢扶您。”

苏清婉点点头,任由小绿扶着往回走,刚一转身,便见一抹藏蓝的身影由远至近地出现在视野。

她打老远看到那抹身影,目光便开始凝聚,冷冷地凝神着他走到自己的面前。

兰钰铭一脸欣喜,像是遇见了什么极好的事情,令他喜出望外,嘴角扬着收不住的笑意。

他走至苏清婉的面前,看着她一张素白冰冷的脸,笑意更深:“这两天身子可好些了?”

苏清婉面无表情地冷冷道:“一直都甚好。”

她的态度如此清冷,兰钰铭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干扰,而是暖暖一笑道:“婉儿,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说着,他将背于身后的手举在了苏清婉的面前,而那手中拿着的,正是一串红得漂亮的冰糖葫芦。

苏清婉嘴角抽搐地笑了笑,语气不善道:“兰将军这是何意?”

兰钰铭扬眉笑道:“知你喜欢冰糖葫芦,我可是转遍了大街小巷才买到的,怎么样?要不要尝尝看?”

苏清婉皱眉,伸手接过糖葫芦,无情地摔在了地上。

兰钰铭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看着地上的糖葫芦怔了怔,有些失神。

“兰将军当本宫是三岁小孩子吗?本宫有说过喜欢吃糖葫芦吗?不要把遇见过本宫吃糖葫芦,就将糖葫芦当成是本宫的挚爱,本宫还不至于会因为一串糖葫芦就改变心意,更不会就此将心收回,放在你这里!”她的话冷、绝,似乎是要将人冰冻三尺一般,压抑得令人有些难以呼吸。

兰钰铭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糖葫芦的眼眶,顷刻变得有些微红,他像是一头没了生气的狮子,低声道:“即便如此,婉儿也不至于将糖葫芦扔掉啊,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只是希望可以看到你开心地笑,别无他意。”

苏清婉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话,嘴角多了一抹讽刺:“开心地笑?兰将军难道不知道吗?本宫在这里永远都不可能开心地笑,不论说什么,做什么永远都不可能是发自内心的!”

看着兰钰铭的身子僵在原地,这位一向驰骋沙场的将军变成这般,又是何必?但匹夫终究的匹夫,有勇无谋,根本不会懂得如何去爱人,爱一个人不是要束缚住她,等她爱上自己,而是要放她自由,看着她幸福快乐。

“为何要说出来?知不知道这样对我很残忍?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这样对我很不公平我这么在乎你,你若不喜欢,大可以说出来,为何要如此极端地伤害我的一片用心?知不知道?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变成一把利刃,深深地刺进我的心里,即便我驰骋沙场多年,也抵不住你的致命一击。”兰钰铭不再看地上的冰糖葫芦,微微抬眸迎上苏清婉冰冷的目光。

第二百三十章:对峙(3)

苏清婉冷笑:“那就麻烦兰将军下次关心人的时候请换个方式,再送吃的时候,请先提前询问一番,即便兰将军是个铮铮铁骨,起码也该懂得,山楂性凉,孕妇不宜多食的道理吧?今日若本宫吃了这冰糖葫芦,腹中孩儿出了意外,兰将军的命可换不回这一条活生生的骨血,本宫知道,兰将军的的关心是真诚的,带着冰糖葫芦来送予本宫也实属无心之举,可这份关心,本宫过得再好也会被兰将军的无心给一手摧毁,如此的关心,本宫还真是承受不起!”

说出这番话的同时,苏清婉在心中暗暗庆幸前段时间闲来无聊,便看书打发时间,得知孕妇不宜多食用山楂。本就对兰钰铭没好气,当看到他手里拿着山楂一脸开心地递给自己的时候,她就像看到了一把血淋淋可以伤害到腹中孩儿的匕首一般,接过狠狠地摔在地上。

听了苏清婉的这一番话,兰钰铭正在那里,顿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双拳缓缓握紧,暗自懊恼了起来。

一个声音自大脑中轰然炸开,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的没心没肺。他无法想象,失去孩子的苏清婉会有多恨自己,但能想象得到的是,她本就对自己无心,每次都冷面相对,如若腹中的孩子出因自己而出了事情,那不单单会在她的心中种下恨,他们之间便更是永无交集了。

“对对不起,婉儿,我不是有意的”他懊恼自责地皱起了眉头,看着苏清婉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本宫知道兰将军是无意的,可对不起有用吗?还好今日本宫没有吃下这糖葫芦,若真吃了,兰将军觉得,一句对不起,弥补得了吗?”张口闭口冷冷的质问,使得兰钰铭不知所措。

苏清婉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的男人,眸底的讽刺渐浓,她并不恨他,但却必须要这么做。她不能给兰钰铭一丝一毫的念想,冷言冷语的相对或许有些太过于偏激,但至少可以不会让他产生过多的念想。

她并非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正是因为她蕙质兰心,明辨是非,所以面对兰钰铭极端的爱,才会更加地清楚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

兰钰铭顿时无语凝噎,他自认,自己从来都没有这般不堪过,他一个铮铮铁骨,身流热血之人,竟然会在一个女人面前变得如此懦弱,如此地不堪一击,只因他爱这个女人,他见不得她因自己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即便是断一根头发也不可以。他不敢去想,若苏清婉吃了这串糖葫芦后,会是怎样的情形,但是她的恨,就会令他承受不起,自责一辈子了。

见兰钰铭不说话,苏清婉在心底微微舒了一口气,绕过兰钰铭正欲离去,却听他道:“你可知阿离现在的状况有所糟吗?”

苏清婉顿住脚步,脊背微僵,轻笑道:“他的状况与我何干?只要他能做一个好皇帝,给菊芬母子一条活路便好,其他的于本宫而言,皆是无关紧要。”

“哦,是吗?”兰钰铭陡然轻笑出声,刚刚还挂在脸上的自责和懊恼顷刻间消散全无。

“当然。”苏清婉回答得毅然决然。

“婉儿可知,在我将你带离北楚的时候,阿离带着大军到北楚,要挟北楚皇将你交出,而北楚皇认定了你是阿离带走的”

闻此,苏清婉的脸色惊变,苍白更重,不等兰钰铭将话说完,忙回身问道:“可是打起来

了?”

兰钰铭嘴角的笑意顿住,多了几分苦涩,不是说不在意的吗?看,说到底,还是在意的。

他摇了摇头,还未开口说话,便见她秀美舒展地长舒了一口气。

心下苦涩加剧,道:“没有打起来,两军对峙,只为佳人,听起来难免不让人联想到红颜祸水。而阿离也没想到,他此番愈加出征至北楚,还为动兵,煜晨国距离东华国一代的城池便已经沦陷至东华,被东华国的五皇子不菲一兵一卒地一一攻破。他这番独为红颜的一时疏忽,你在煜晨国恐怕已经不是红颜祸水这么简单了,能够使得城池沦陷的,至少也会背负个祸国妖姬的骂名,只是不知道,阿离在面对这些骂名的时候,会如何去处理”

兰钰铭的一番话,苏清婉只听到了董寒澈不废一兵一卒地攻破了好几座城池,其他的可以说一句也没有听到。

她心下顿感欣喜,他所答应她的,真的做到了,而他收复了失地后,是不是名声威望剧增呢?不知道他和穆伽罗之间的感情发展如何了。

想到此,苏清婉欣慰地笑了起来。

兰钰铭诧异地看着她,竟不理解苏清婉的这番笑意到底是为何,一时间甚是迷惑不解。

“你在笑?”兰钰铭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苏清婉怔住,收起笑容,脸上冷意犹存,面无表情道:“那又如何?身为皇帝,不一心为民,整日将心思花在一个不属于他的女人身上,就是一个昏君!江山万里,煜晨国是他的天下,百姓们都看着他,你以为世人都是傻子,会将这一切的罪都怪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吗?”

兰钰铭惊奇地看着苏清婉,对她的此番见解甚是赞赏:“你说得没错,但也会有一部分愚人,会将这些错归结在你的身上。”

“这个世间本就是是非难分,别人怎么看自己,并不是自己想要控制便能控制的,做好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去打扰别的生活,不去干扰他人的幸福,这才是最本分的。”她话里有话,冷笑地说着。

“你还在为刚刚的事情而生气吗?”兰钰铭叹息。

第二百三十一章:对峙(4)

“生气又如何?不生气又能怎样?兰将军应该很明白我心中所想,却非要金屋藏娇地将本宫软禁,犹如一只长了翅膀的鸟被锁在了笼子里一般,你说,我会感激你吗?”苏清婉再次冷笑,她多希望兰钰铭能够理解,能够看清。

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强求只会令两个人都遍体鳞伤,不会有任何好的结局。

菊芬在兰玉珠的安排下,按照才人应有的葬礼方式将其安葬了。煜晨国雪花翩翩飞,整个大地都被银白色的雪笼罩着,就像是特地为菊芬安排的葬礼。

菊芬在兰玉珠的安排下,按照才人应有的葬礼方式将其安葬了。煜晨国雪花翩翩飞,整个大地都被银白色的雪笼罩着,就像是特地为菊芬安排的葬礼。

回到幽兰宫,她顿时感到有些怅然若失短短几个月里,便已经是物是人非。

再过一段时间便是除夕,除夕夜一过,便是冬去春来,待到春末,便是待产之日,她真希望这个孩子可以替她绑住墨殷离的心。

小玉换了凝神香,捧了暖炉走了过来,将暖炉递给兰玉珠道:“兰妃娘娘,换个暖炉暖暖吧。”

兰玉珠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小玉,接过小玉手中的暖炉,起身朝贵妃榻走去。

自贵妃榻前坐下,小玉为其端来一杯热茶,兰玉珠浅浅地抿了几口,便放下了。

盖上毯子,闭眸假寐着。

小玉静静地立于兰玉珠的身侧,一言不发,生怕惊扰到她。

不知过了多久,兰玉珠似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地睁开眼,懒懒道:“皇上这几日以来都埋首政事,不曾去过任何一宫,也不知战事如何了”

小玉犹豫了一下,道:“听说兵部侍郎领兵前去,并不能抵挡东华大军一分一毫。而且,十年前,那里本就是东华的城池,先皇领兵突袭攻占了东华的城池后,便将那些城池划入了煜晨国的疆土。因那城池中的百姓,基本上都是东华人士,所以对故国倍加思念。此次东华国五皇子领兵收复失地,城中百姓民心高涨,因民心所向,城池不攻自破,皇上即便是派兵前去,也是无能无力。”

兰玉珠听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所向,自然说明了一切。”

“可若就此放下的话,皇上便会龙颜大失,到那时,皇上坐在龙椅上,又当如何自处?”小玉心里这么想着,便说了出来,说出后只见兰玉珠脸色大变,才知自己说错了话,忙闭嘴跪了下来。

兰玉珠恍过神来,叹了口气道:“哎起来吧,你说得没错”

小玉起身,小声问道:“兰妃娘娘,那现在该怎么办?”

兰玉珠坐起身,双手紧紧地抓着暖炉,指间苍白,像是要将暖炉捏碎一般。

就这么沉吟了片刻,眸光一闪,忙道:“小玉,快扶本宫起来,同本宫到慈安宫走一趟。”

小玉惶然大悟应道:“是。”

扶起兰玉珠,为其裹了一件厚厚的裘衣,带了些许宫人,扶着她,一行人一步一步地朝慈安宫走去。

刚走进慈安宫的院子里,便听到一阵隐约的咳嗽声音。

兰玉珠皱眉:“这咳嗽声,可是自这慈安宫内传出来的?”

小玉皱眉听了一番,又有隐约断续的咳嗽声传来,犹豫道:“似乎是这慈安宫里的声音。”

兰玉珠脸色又是一变,紧紧地攥着暖炉,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了几分。

小玉只得紧跟着兰玉珠的步伐,走在雪地中,不敢有些许的怠慢,生怕其摔到。

待走至慈安宫的寝宫门外,咳嗽声越发明显刺耳,兰玉珠皱眉对身后的其中一名宫女道:“去传报一下。”

“是。”宫女应声上前唤道:“幽兰宫兰妃娘娘特来向太后娘娘请安——”

咳嗽声顷刻间戛然而止,片刻后,寝宫的门开了,桂嬷嬷自内走了出来,打量了一番兰玉珠,埋首行礼福身道:“兰妃娘娘请,太后娘娘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