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玉珠点头,淡笑:“有劳了。”

说完,便由小玉扶着,进了慈安宫的寝宫。

寝宫内,层层紫色纱帐自房檐上方垂下,将层层的光线遮挡住。

寝宫内生着炭炉,掌着宫灯,走在其中有几分低迷,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带着几分闷闷地恐慌一步一步地走着,桂嬷嬷为其一层一层地掀开紫色纱帐,在其走过后,又一层一层地放下。

待走进寝宫的偏殿内,只见太后身着一身艳丽紫衣,坐于几案前。她正用涂有红颜蔻丹的葱指拨动着手中的佛珠,殷红的樱唇轻微地蠕动着,低声念诵着佛经。她的脸色苍白,尽管涂抹了很厚的胭脂水粉,也遮挡不住那份风霜下的憔悴。

兰玉珠走过去,在小玉的搀扶下挺着肚子笨拙行礼:“臣妾跟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樱唇停止了念诵,拨动佛珠的葱指亦是戛然而止。太后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兰玉珠,懒懒地道:“起吧。带着身子在这雪天还往此处跑,当真以为皇家子嗣很多,香火很旺盛吗?”

太后张口便是止不住的责怪,后又看向桂嬷嬷道:“再加一个炭炉到这宫里来。”

桂嬷嬷领命而去,太后再次看向兰玉珠,只见其埋着眼睑,似乎欲言又止,心下揣测了几番,道:“既然带着身子到这慈安宫了,就别忤在那了,到哀家这儿坐着,可别累坏了身子,伤到了哀家的皇孙。”

第二百三十二章:劝阻(1)

“是,谢太后。”兰玉珠领旨,乖巧地走至几案前,与太后面前坐落。

由于她始终都是埋着眼睑,刚一坐下,便看到桌脚有一抹殷红的血迹,在宫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显然是刚刚急忙收拾,没有收拾干净而留下的痕迹。

兰玉珠装作没有看到,抬眼迎上太后探究的目光,温婉一笑道:“不知太后今日来可好?”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兰玉珠一眼,道:“哀家甚好,你找哀家来,可是有什么要是?”

兰玉珠悻悻又笑了笑,点头道:“臣妾来此,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太后您,但重要的是,想来看看太后,陪您聊聊天。”

听了兰玉珠的话,太后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温润:“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你有孕在身,照顾好自己便是。”

“是,臣妾自当会照顾好自己,让腹中的皇嗣健康平安的。”

“行了,就别卖什么关子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哀家,究竟所谓何事?”说着,太后又重新闭上了眼,手中的佛珠快速地拨动着,像是在极力地克制、隐忍着什么。

桂嬷嬷将炭炉架好,又沏了壶茶端了上来。

兰玉珠看了看面前的茶水,未动,道:“天气严寒,这屋内生了三个炭炉,甚是干燥,太后先喝口茶水,然后臣妾再和您细说。”

拨动佛珠的手指再次停止,凤眸再次睁开,桂嬷嬷将茶水递上,太后接过茶水喝下半盅,神色不禁缓和了不少。

“你说吧,来找哀家所谓何事?”

见太后面色有了些许缓和,兰玉珠这才道:“臣妾想知道一些关于先皇的事情,不知”

话还未说完,太后神色一凛,冷声道:“先皇之事,岂容尔等过问!”

兰玉珠心下骤然收紧,忙起身席地跪了下来,解释道:“臣妾看皇上整日焦虑,心里有百般心疼与不安,迫不得已才来找太后您,希望可以为皇上分担,让皇上不再那般操劳疲惫。相信太后娘娘您也知道了朝堂上的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前朝旧事,今朝若再不去化解,只怕日后会狼烟四起,生灵涂炭”

“放肆!你敢诅咒皇上!”太后瞪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兰玉珠,略微苍老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几案上。

“还望太后娘娘明鉴,臣妾绝对没有异心,臣妾是为了皇上好,为了煜晨国的安危着想。您一路看着朝中之事走来,还望太后可以理解臣妾的一片真心。”兰玉珠皱起秀眉,一双水水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太后,眸底的坚定毋庸置疑。

太后被这目光深深地撼动着,终叹了口气,神色缓和了下来,道:“哎地上凉,起来吧,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哀家这一大把年纪了,除了吃斋念佛,能为皇上做的,能帮得上皇上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一次了。皇上身边能有你这么一个妃子如此关心他,哀家这心,甚感欣慰”

兰玉珠的眸底泛起一层雾气,她笑着说:“皇上是臣妾的夫,为君分忧,本就是臣妾的分内之事。看着皇上日夜如此操劳,臣妾的心里也很难过”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太后也不绕弯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直奔主题。

兰玉珠也不再啰嗦:“这几日,东华国五皇子连续不费一兵一卒攻下好几座城池,城内百姓皆为欢呼,臣妾想知道,十年前的时候,先皇是如何夺下那五座城池的,为何那五座城池中的百姓,会在东华大军进入时,会如此喜悦,以至于我军束手无策,出师不明”

“哎”闻此,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未发火,稍过了片刻,便将情绪稳定住了。她叹了口气道:“十年前那时先皇身子还很硬朗,那时煜晨国与东华国之间总是战事连连,民不聊生,再加上两国同时遇上了百年难遇的旱灾,经过两军协商,为避免生灵涂炭,两国均停战班师回朝。皇上那时血气方刚,却身已年迈,为了扩大疆土,便犯了兵家大忌,回途中折返战场,对东华国进行突袭,一连侵占了五座城池,并控制了城中的百姓们。就这样,便与东华国结下了梁子,而这一件事,也在东华国皇帝的心目中种下了阴影,被当做是皇家的耻辱。这些年来,两国自那此战争之后,各自相安无事,估计那皇帝一直都在卧薪尝胆,蓄势待发,而当下民心所向,城池归国,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

说着说着,太后已经是老泪纵横。许是激动过度,瞬间猛咳了起来,令兰玉珠吃惊万分。虽然早已经料到天气严寒,再加上刚刚看到有血迹,早就料到她病了,却不想,却病得如此不轻。

兰玉珠一把握住太后的手,皱眉对桂嬷嬷忙道:“快水水”

桂嬷嬷紧张地赶忙倒了杯水递过去,太后喝下两口,又咳嗽了两下,才稳定住了情绪。

“太后娘娘,您的身体还好吧?”兰玉珠看着她一脸的苍白,担忧地问。

太后无力地摇摇头道:“不碍事不碍事老了,就是这样的”

“怎会不碍事,都咳血了桂嬷嬷,传太医了吗?”慌乱间,兰玉珠顾不得太后的刻意掩饰,指着地上刚刚看到的那些许的血迹道。

桂嬷嬷摇摇头道:“皇上今日一直操劳,太后娘娘为了不让皇上分心担忧,便一直瞒着没有宣太医,说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不要声张出去的好”

听了桂嬷嬷的话,太后顿显慌乱,冷声呵斥道:“大胆!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多嘴的!”见桂嬷嬷低头噤声,忙拉过兰玉珠的手,语重心长道:“哀家说了不碍事,就是真的不碍事,你就不要管哀家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劝阻(2)

兰玉珠摇摇头:“太后娘娘,若您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您让皇上该怎么办?”

“哀家不会有事的,现下朝纲这般混乱,皇上已经为国事如此操劳了,哀家又怎能再惹是生非?你放心,哀家无事”一向妖艳的太后,今日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没了往日的架势。

或许是因为生病了,所以当遇到有人关心,有人嘘寒问暖的时候,就会显得格外的软弱,这是人的本能,是天性。此刻,她慈爱地就像是寻常人家的母亲一样,事事都为自己的儿孙着想,生怕自己的一点情绪,就会干扰到他们。可怜天下父母心,尽管她斗了半辈子,成了尊贵无比的太后,再怎么吃斋念佛,也改不了她为人母的事实,所以才会露出如此慈祥的一面。

兰玉珠初为人母,虽然腹中的孩子还未出声,但已经能够感受到太后的心理。

她爱墨殷离,既然爱他,既然要做他身边的女人,那就要为他分担,为他做些什么,将他背后的家事一一处理得井井有条。

“太后,您都病了,若是出了什么状况,皇上的心里会一辈子自责不安的”兰玉珠皱眉,劝道。

太后缓缓闭了眼,高贵的姿态已然不在,那份伪装出的姿态瞬间分崩离析,整个人显得异常软弱。

两行清泪自苍白的脸颊缓缓流出,兰玉珠的心颤抖着,忙对小玉道:“小玉,快,回幽兰宫,将皇上派给本宫的太医请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还在震惊当中的小玉,突然清醒过来,忙转身朝外跑。

“站住!不准去!”太后睁开眼,冷声道。

小玉一个苍凉,顿住脚步,险些跌倒。

兰玉珠顾不得其他,劝道:“太后,此番去太医院,会耗去大量的时间,恐怕还会惊动不少宫人,让小玉回幽兰宫请太医前来,也就可以掩人耳目,您的身子要紧,大不了就让太医对外宣传臣妾出门衣服穿得少,有些着凉,动了胎气便是。现在天这么冷,生病了总是拖着也不少办法,若让皇上无意间知道了,定会少不了的忧心。自打皇上登基以来,您就避开宫人吃斋念佛,不让被打扰,那么现下就让臣妾来伺候您吧”

或许一个人时间久了,突然被除了墨殷离以外的人关心,太后的心里也是万分的感动,一时间竟然老泪纵横。

兰玉珠趁机对小玉使了个眼色,轻声道:“还不快去!”

小玉接到命令,忙撒腿就跑。

“阿离身边有你这样的女人,哀家很欣慰,看来上天待哀家不薄啊”说着,又咳了起来。

兰玉珠忙起身坐过去,轻轻地为其拍着背,一边拍着,一边安抚道:“太后娘娘您就尽管放心吧,臣妾会想办法说服皇上不要再战了。天子乃是民心所向之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臣妾会为皇上出谋划策,既能显示我大煜的大度又能彰显皇上的胸怀。只要避免了生灵涂炭,皇上就依然是百姓们所拥戴的好皇帝!”

太后笑着点点头,格外沧桑,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太后,这一层一层的纱帐整日遮挡着光线,还影响通风,时间久了,难免会积攒起不少的瘴气,您若喜欢紫色,就铺上紫色的地毯,床幔都换成紫色,这些一层一层的纱帐就摘掉吧,这样对您的咳嗽好得也快一些。”兰玉珠抬头环顾了一番四周,若有所思地道。

此时此刻,太后就像是一个老小孩一样,格外的听话。

她抓着兰玉珠的手,笑着点头道:“好,好,你说怎样好,哀家就吩咐下去怎么布置。”

兰玉珠受宠若惊,她是第一次觉得太后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太医随同小玉前来,兰玉珠吩咐桂嬷嬷将太后扶上床躺着,便命太医为太后把脉看诊,只见太医始终凝眉,神色凝重。

片刻后,见太医收回手,兰玉珠紧张道:“太医,太后的身体可还好?”

太医起身走到兰玉珠面前,回道:“回兰妃娘娘的话,太后这是肺部感染了,调养起来恐怕会有些慢,会很困难”

“不管怎么样,都要保证太后病的调养,劳烦太医开药吧。”兰玉珠的话毋庸置疑,她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是。”太医领命写下药单,请兰玉珠过目。

兰玉珠本就不懂医,大略看了一遍,便将药方递给小玉,命其前去太医以她的名义去抓药。

待小玉刚一离去,兰玉珠便回身对太医提醒道:“此事切勿要声张出去,免得皇上担心,若有人问起,就说本宫出门穿得太薄,有些着凉,从而动了胎气。”

太医闻言,诧异地看着兰玉珠,应声答是。末了,还不忘重新地审视她,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里,兰玉珠每日都会到慈安宫去陪太后聊天,每到艳阳高照,天气温暖的日子,她还会陪太后到院子中散步晒暖。而慈安宫的垂着的帐幔也被一一撤下,室内明亮,不再压抑,整个人的心情也变得豁然开朗。而她与太后之间的关系,也变得亲密异常。

一日,夕阳西沉,已快是黄昏,兰玉珠携小玉散步,不自觉地来到了御书房,心里几番挣扎下来,遂还是咬牙闷头走就进去。

王公公见兰玉珠前来,忙要去通报,却被她制止了。

“皇上一个人在里面吗?”兰玉珠轻声问。

王公公点了点头道:“是,皇上已经进去一下午了,到现在还未出来。”

兰玉珠闻言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本宫进去看看。”

说完,留小玉在门外,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劝阻(3)

室内炭炉烧得正旺,墨殷离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兰玉珠皱眉看去,心下万分心疼,遂娶了薄毯走去,为其轻轻地披上。

哪知刚刚披上,墨殷离就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兰玉珠,若无其事道:“你怎么来了?”

“臣妾担心皇上的身子,就过来看看。”

墨殷离点头,重新执起兵书看了起来。

见此,兰玉珠顺便发问:“皇上,和东华国之间的战事,还未化解吗?”

墨殷离点了点头,叹道:“哎这件事情很是令朕犹豫发愁,东华遂出兵,却也只是收复了失地,未做进一步的进攻,也没有陷朕于不义,可见这位五皇子的胸襟。那五座城池,本就是父皇不讲信义而得,现下若归还,会显得煜晨国好欺负,显得真软弱无能,若与之开战,城中百姓民心所向东华,就会显得朕出师未明。所以,就这么周旋了几天下来,朕甚是苦恼头疼”

见此,兰玉珠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又顺道抽走了墨殷离手边的兵书,随意翻看了两下,笑道:“皇上看了这么多的兵书,可想到化解之法了吗?”

墨殷离摇了摇头:“若寻得方法了,朕也就不会一直看兵书了”

兰玉珠温婉地笑道:“皇上,臣妾这倒是有一计,不知皇上是否感兴趣?”

墨殷离挑眉:“哦?不妨说来听听。”

“皇上,既然那五座城池本就是东华国的,皇上何不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为避免生灵涂炭,将这五座城池归还给东华国,一方面既可以彰显大煜之风,又可以借此机会为先皇洗去曾经兵家之罪过,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了兰玉珠的话,墨殷离突然眼前一亮,拍案叫绝:“好!就这么办!”

说完,便展开明黄锦布,执笔就要写下诏书。

兰玉珠见墨殷离眉宇间的忧愁瞬间消散,心情大好,便亲自为其研起了磨。

待诏书写好,墨殷离唤来了王公公,并将诏书递过去,交代了几番后,才肯罢休。

王公公临走前,不忘赞赏地看了兰玉珠一眼。

“天色这么晚了,你还到此来,动了胎气怎么办?”想到之前听人说这两天兰玉珠有些受凉,还在慈安宫摆谱动了胎气,便有些不高兴。

兰玉珠倒也不辩解,只道:“等皇上处理完了政事,有时间了,就到慈安宫去看看太后娘娘吧,她很想念您。”

闻此话,墨殷离不禁皱眉:“怎么?难道你是来做说客来了?”

想到自己的母亲差点害死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该如何去见她了。

“不管怎么说,皇上也该去看看不是吗?其实,臣妾没有动胎气,是太后她生病了得了肺痨,还咳了血,为了掩人耳目,不让皇上担心,臣妾便擅自做主命太医前去为太后诊治,隐瞒了事实。”

兰玉珠一脸平静地跪了下来只希望事情可以向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去发展。

墨殷离一把拉起兰玉珠,双手扣着她的肩膀,静静地打量着她:“你是说太后得了肺痨?”

兰玉珠心跳加速,垂下眼睑,保持镇定道:“是。”

墨殷离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似是不太相信,看着兰玉珠呓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皇上,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到等到真正失去了,才追悔莫及”迎上墨殷离那有些呆怔的脸,兰玉珠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摸上那张疲惫不堪的脸,心疼道。

墨殷离怔住,身子僵在那里,细细地品位着兰玉珠的话。

片刻后,他忽然松开放在兰玉珠双肩的手,垂在身侧,疲惫地转身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朕今晚会去幽兰宫过夜。”

看着墨殷离疲惫的身形,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虽然有慰藉,却就是没能高兴起来,有得只是揪心地担心。

“是,臣妾会为皇上准备好膳食等皇上前来,臣妾告退。”

兰玉珠福身离去,听着渐远地脚步声,墨殷离忽然转身,仿若一梦

已经是黄昏,兰玉珠带着小玉往回走。

绢妃正趾高气扬地迎面走来,见兰玉珠表情淡淡,笑容不禁扩大。上前讽刺道:“怎么?兰妃姐姐又被皇上给赶出来了?”

兰玉珠眨眨眼,冷声道:“绢妃妹妹还是莫要太自以为是了才好。”

绢妃不屑一笑:“依本宫看,自以为是的应该是兰妃姐姐才是吧?”

“哦?此话怎讲?”兰玉珠不解。

“妹妹奉劝兰妃姐姐还是识相些的好,兰将军已经不是昔日的兰将军了,现当下,被重用的是本宫的父亲,也就意味着,兰妃姐姐在这后宫里嚣张不了太久了。”

绢妃依然不知悔改,兰玉珠怎么看她,都觉得她与自己当年颇为相似。不愿再与其争辩,随口问道:“绢妃妹妹可是要去看皇上?”

绢妃扬起下巴,挑眉道:“那还用说,说不定皇上见到妹妹,心情会一下子豁然开朗也说不定呢”

“就那么有自信吗?”兰玉珠顿时哑然失笑。

“兰妃姐姐不要忘了,等本宫的父亲凯旋归来,这后宫哪里还有姐姐的容身之地?不要以为仗着肚子里面有皇上的骨肉,就能恃宠而骄了,只要有妹妹在,是不会给姐姐一点机会的!”

看着如此嚣张地绢妃,兰玉珠看了看四下离无人,面无表情地问道:“怜才人的结局,就是你一手主导的吧?她腹中的皇嗣,也是你害的吧?”

绢妃闻言,并没有闻声色变,而是依旧一脸淡定道:“那又如何?就凭她?也配给皇上诞下皇嗣吗?做梦!”

兰玉珠皱眉,好心提醒:“你以为,这一切皇上都不知道吗?”

绢妃怔了怔,随即逐笑开颜:“知道那又如何?皇上还不是任由本宫那么做了吗?这证明皇上宠爱本宫,才这么任由本宫的,不是吗?兰妃姐姐,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靠得是手段!”

“你当真这么想?”看着绢妃,兰玉珠满心复杂,已然不知此刻的自己是何心情。

“事实莫于雄辩,不是吗?”说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兰玉珠,嗤之道:“现如今,兰妃姐姐依旧没有了兰将军做靠山,兰妃姐姐唯今能做的,便是不要把下巴抬得太高,说不定日后妹妹心情高兴了,就放过姐姐了呢?”

劝阻(4)

“放肆!你的眼里还有没有哀家了!”一个气恼的声音响起,显然,刚刚的话,她似乎都听了去。

兰玉珠诧异地转头看去,太后正脸色铁青地看着绢妃,似是要将其看穿一般。

绢妃身体顿时僵住,怔怔的朝太后看去,双腿一软,竟跪了下去,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桂嬷嬷扶着太后走了过去,她颤抖着手指向绢妃,红艳艳的蔻丹葱指,显得格外诡异。

她一脸痛心疾首:“你你身为皇室妃子,作为皇上的女人,不但不为皇上分忧解难,反而处处争风吃醋,还还害死了哀家未出生的孙儿,好蛇蝎的心啊”

绢妃怔住,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遇到太后。

她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兰玉珠沉默地看着她,再担忧地看看太后,忍不住劝道:“太后,逝者已逝,人死不能复生,您还请节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凤体要紧,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心知太后一心挂念皇室血脉,而非后妃,所以兰玉珠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很有自知之明之中,不论是皇上还是太后,这两张王牌任何一张都丢不得。

太后狠狠地瞪着绢妃,不理会兰玉珠的劝阻,收回手,一甩艳紫色的衣袖背过身去:“桂嬷嬷,既然绢妃不肯开口说话,见了哀家也不知向哀家行礼,如此不懂礼数,你待哀家好好地教训教训她,狠狠地掌嘴!”

“是!”桂嬷嬷看向绢妃,眼睛里闪现出利狠的光芒,一看便知此人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主。

只见她挽起衣袖冷冷地勾起唇角,一步一步地朝绢妃走去。

绢妃吓得瘫坐在地,见桂嬷嬷走进,忙跪好叩头道:“太后娘娘,臣妾不知太后娘娘驾到,与兰妃姐姐的对话,都是气话,还望太后娘娘不要听信臣妾的妄言妄语”

“妄言妄语?”太后冷笑,显然是不信绢妃所说,转头冷哼道:“哼!哀家是过来人了,你的那些小聪明、小把戏最好收好!想在哀家面前做小动作,你还嫩着呢!你不小了,难道进宫之前,兵部侍郎就没有嘱咐你,在这宫里头说话,是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吗?妄言妄语便是口无遮拦、口无禁忌,乃是触犯了宫规,你说,你该不该受罚?”

绢妃显然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这么难说话,顿时脸更白了。

桂嬷嬷走近,不等绢妃再说话,卷起衣袖,抬手便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顿时,清秀的脸变得红肿了起来。许是由于力道过大,绢妃瘦弱的身子竟受不住力道趴在了地上。

左脸顿时火辣辣地疼,疼得绢妃哭了起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打过她,而她也从来没有受过这等气,这让她如何能承受得住?这种瞬间从高高在上跌入地狱的感觉,使得她委屈万般。

“请太后明鉴,臣妾真的不是有意说出那些话的”她哭着辩解着,泪雨梨花的脸上,尽是数不尽的楚楚可怜,见太后面色未动,依旧冷冷地看着自己,没有放过的意思,便瞬间伸出纤臂,指向兰玉珠道:“太后,是兰妃姐姐!是兰妃姐姐逼臣妾的!她仗着自己怀有皇嗣,就欺负臣妾,臣妾初到宫中不久,不懂事,兰妃姐姐见不得臣妾得宠,便处处刁难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