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鸿一想,反正能出去放放风,去哪个庄子都一样,何况她惯是听人说了,五峰可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便乖巧地应了。

老夫人便风风火火地着人开始收拾准备。

待到出发的那一天,燕鸿顿时大囧。她是听说镇国公府倍受天子宠幸,甚至还允许公府屯养了三千精兵。可这不过是出去郊游而已,犯得着还弄个部队跟着么?!虽说看起来也就百把人,可一见那训练有素的肃杀之气,燕鸿便知道都不是些省油的灯。

这皇帝近臣的排场,还真不是盖的。只是燕鸿还是觉得夸张了。

待到上了马车,东方萌一直有些惶惶的神情终于有些松懈了下来,燕鸿顿时就发现他的眼神不太友善。燕鸿直觉他有些不悦,仔细一想,那会儿一出门看到一长串兵哥哥,只顾着发呆去了,估计就是那会儿有些忽略他了。想不到这家伙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倒是好事情。

“萌萌怎么了?萌萌不喜欢跟鸿鸿出来玩儿么?”燕鸿将爪子趴到他的肩上,笑眯眯地用额头抵了抵他的额头。东方萌近期很喜欢这种亲昵的方式,只要燕鸿这么做,他就会很高兴。

果不其然见他嘴唇抿了又抿,白嫩的面皮上显现出两个浅浅的小窝窝,很是可爱。燕鸿顿时色心大发,左右这马车里面也就他们俩人,丫头们还在清点东西,她便飞快地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亲完就哀叹自己果然不枉色女本性。东方萌歪着头,眼睛里闪着小白兔一样纯洁的光芒,显然不知道她刚刚是在做什么。见她在他的注视下脸上开始泛红,他突然咧嘴笑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脸上啃了一口。

之所以说啃,是因为她真的活生生地感觉到了他的牙齿对她脸颊的碰触。难道他以为她的脸是道点心么……

不过真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敏捷的时候,果然色字面前,人人平等么?!

该庆祝自己终于把纯洁滴小羊羔教坏了么?燕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看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这家伙,肯定以为自己刚刚是在跟他玩儿新游戏,不然干嘛一副赢回去了的表情!

见东方萌伸出脸颊一副二人再来比过的兴奋样子,燕鸿终于感到自食恶果捂脸哀嚎,果然色女做不得啊,会遭报应滴!

东方萌见她不理会他,只顾把脸埋在手心里,便有些着急地去掰她的手,掰开之后又把她低垂的头往上拔,他不懂得控制力道,倒把燕鸿拔得呲牙咧嘴满脸通红,偏偏他似是觉得这个样子很好玩儿似的,竟忘了之前的“互啃”比赛,越拔越起劲儿,脸上的笑也越来越灿烂,跟朵花儿似的。燕鸿虽然有些难受,但见他这么高兴,又怕他停下来又想要继续刚才的事儿,便只好怨念着充当玩具小鸡,不停地啄米啄米啄米……

正晃得头晕,只见着马车帘子被人一掀,一颗黑黑的小头颅探进来,迟疑地大着舌头问道:“小、小姐,姑爷这是……爱上拔萝卜游戏了吗?”

惬意

马车走了近两个时辰,这才听车夫长长地“吁”了一声,伊人急哈哈地撩开车帘子探头探脑,燕鸿碍于东方萌的大头枕在她的腿上睡得正香,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往外瞅了几眼,顿觉心痒难耐,恨不能马上出去,在这广阔天地间畅快地跑上一圈。

马车停在一处平坦的荒坡上,透过一方车帘子放眼望去,只见到一片草海,微风一吹,绿浪滚滚,燕鸿即使坐在车里,也能闻到那随风而来的,青草的气息。

好想在上面滚几圈。想想,如果是和小呆子两人抱着一起在上面滚,嗷……(= =只是打滚而已,表多想……)

不由得轻轻摇了摇东方萌,想将他唤醒,好下去看看别样的风景。还没等摇醒东方萌呢,就听得袭人怪叫一声,燕鸿撇头一看,乐得不行,这丫头贪看风景,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马车突然一停,她顺着惯性就栽下去跌了个五体投地。好在地上是厚厚的草,倒无大碍,除了面子上有些损伤。

任这跟随的精兵身手再好,也没想到突然有人来了这么一出儿,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只好眼睁睁看着袭人摔成面饼。倒是把甫一出马车的公爷夫人给逗乐了,余下四朵金花并燕鸿也毫不顾念姐妹情谊,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个突发的小插曲成功地娱乐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袭人,以及被笑声吵醒正揉着眼睛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东方萌。

燕鸿见东方萌醒了,这才拉着他下了马车,下车一见袭人一脸哀怨地拼命想把一不小心吸到鼻孔里去的草屑给“哼”出来,又忍不住笑开来。这丫头太有喜感了。

东方萌很是不解为毛他家鸿鸿突然乐呵成这样,歪着头虎愣愣地盯了她半晌,最后也没研究出个什么结果,便把头又转向一边,视线满世界游离。

天空是一汪纯净的蓝,仿佛被洗过一般,不见丝毫杂质。偶尔飘过一两朵调皮的白云,引起东方萌的兴趣,头一直仰得老高老高,顺着云彩的轨迹左转右转,脖子上突出的喉结也随着他转来转去而上下滑动,燕鸿看了,突然很想摸一摸。

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

走上草坡,往下俯看,便发现不远处的别庄大门。公爷夫人兴致都不错,提议步行过去,燕鸿毫无异议。

走近了发现这大门很是质朴,仅是几根乌木搭建而成,上面钉了黄梨木的一块板子,上书绿底的“梦溪”二字,用笔遒劲有力,很是大气磅薄。

老公爷抚须而笑:“唔,齐儿的书法大有长进,不错。”

竟是东方齐亲笔所书。不过燕鸿有些迷惑,不叫梦庄,也不叫梦园,反而叫梦溪,这她也没见着什么溪啊……

有了朴素大门的铺垫,对于别庄的简朴风格,燕鸿倒是不怎么吃惊。进了大门就见一条平整的青石主道,主道两侧俱是灰瓦白墙的齐整平房。据前来迎接的别庄管事介绍,这两侧的平房皆是佃农的住所,由东方齐下令修筑成统一的风格,看上去倒颇是整齐美观。

最让燕鸿欢喜的就是道路两侧种植的梧桐,如今已是枝繁叶茂,将长长的一条道路装饰得仿佛搭了天然的凉棚,走在其中很是沁凉,落叶踩在脚下纷纷作响,竟让燕鸿找到了前世漫步于大学校园间的感觉。东方萌显然对这种响声很是好奇,兴致勃勃地踩来踩去,不时俯身下去抓两把落叶撒到燕鸿前方,抿着唇眼睛晶亮地注视着她,待看到她踩上去发出 “沙沙”的声音,他便一笑开来,在这如梦的景致里,掩映在最美的那一处。

待得走进一道月亮门,才算进了别庄的正院范围。迈进一个四合院,一进四周皆是回廊,正中是一个花园,没有种些奇花异草,反是以观赏性的红杉、矮松居多,间或可见几棵野生石榴。

数条小径均由鹅卵石铺就而成,形成花朵的形状,却正好连通回廊的三个入口。燕鸿正奇怪回廊入口处为毛要各修一道小拱桥,走上去才发现,这园子四周的边界竟是由水渠划分开来,这回廊,便是建在这水流之上。丫头们低头一看,水流清澈可见底,各色鱼儿悠游其中,甚是自得。燕鸿不由得暗暗佩服起该处的巧思,既有草木之荗盛,亦有流水之潺潺,当真好享受。

往前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儿,怎么一直巴在身边的小呆子不见了?!急忙回头去找,只见他蹲在拱桥脚下,身子一动不动,脖子伸得老长,两眼瞪得溜圆,定定地盯着水里面红的白的黑的锦鲤,好像他这么瞪下去就能瞪出一两条到他手里似的。燕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知他又是“好色癖”发作,看到这些颜色鲜亮的鱼儿肯定恨不得都划拉到自己手中。

果然见他伸出手要去捞,燕鸿急忙奔过来拉住他。这水渠看起来清浅,可他毕竟不通水性,万一倒栽进去呛着水了,他肯定会受惊。

结果少爷他还不乐意了,奔着身子哈着腰张牙舞爪着要往渠里去,两只眼睛死活不肯离开水中的鱼儿,就是不肯看向燕鸿。燕鸿只好一边拦腰将他抱住,一边冲前边儿使眼色示意他们先不要过来,否则这家伙会更加反弹。

燕鸿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力气居然这么大,一路钳着他挪到离水渠好几步远,终是脱力,两人一起跌坐在草地上,燕鸿已是累得气喘如牛。等不及把气喘顺,她又爬到他面前,掰过他撇到一边生闷气的脸,抵了抵他的额头,少爷他正气头上呢,不理她。用抵了抵,还是不理。最后没办法,在众目睦睦大庭广众之下啃了他一口,他这才肯把眼抬起来,黑黝黝的瞳中盛满委屈。

“萌萌,水边危险,鸿鸿担心。”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明白,他还是不懂,眼神又往别处游离。

“萌萌,看鸿鸿。”把头移到他视线所及处,强迫他看着她的眼睛,再次说道:“萌萌,水边危险,鸿鸿怕。”他似是听进去一些,不再抵触她的目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用额头顶了顶她的,见她一脸严肃,又眨巴几下眼睛,朝她脸上啃了一嘴。燕鸿也顾不上其他人怎么看她了,心头狂汗,可算是搞定这位大爷了。

桥上一大串子人总算松了口气,公爷更是直接甩了甩汗,对管事吩咐道:“去拿个小桶来,给三少爷捞几条鱼,挑那颜色漂亮的。”咳,毕竟是亲爹,对他的喜好少说也了解一二了。

于是某呆一路抱着个小木桶屁颠颠往前走去。

穿过回廊,进了二道门,迎面而来一阵湿气,竟是一面池塘。荷花早已开尽,水面上仅仅剩下亭亭的荷叶,还飘着圆盘一样的睡莲叶子,池塘四周遍植垂柳,若风拂起,柳条轻搔水面,泛起浅浅粼光,燕鸿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水面随波荡漾,觉得心中从未如此宁静。

长长的柳条垂下来形成天然的帘子,隐隐可见池塘对面绿树掩映间的重重建筑,想必是供主人起居的主园了。公爷夫妇心疼儿子走了这许久,便吩咐管事带一干人等去主园休息。

安顿好歇息了一阵,丫头管事们张罗着几个主子吃完晚饭,夜幕已然降临。

燕鸿见东方萌晚上吃得太多,怕他积了食,饭后便扯了他到庄子各处散步,消化消化。晃着晃着晃到庄外田间,只听蛐蛐奏着小夜曲,蛤蟆也不甘寂寞地不时展现它们沙哑的嗓门儿,衬得四下里更是清幽。

月色朦胧,如水一般倾泄下来,照在那些苞米棒子黄豆荚上。置身其中,燕鸿不由诗性大发,一句“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脱口而出。

一切都很完美,当然,如果能忽略身后那几根非要跟过来护卫二人安全的大蜡烛,则更是完美了。

燕鸿记得白天经过此处时见过附近有一处凉亭,妙的是这凉亭上面爬满了葡萄藤。此时正是葡萄成熟时节,燕鸿一时嘴馋,便拉着呆呆听蛙叫的东方萌,准备去摘葡萄。

葡萄结成一长串一长串的,很是肥壮,在月色照映下,透着紫亮,显然已经熟透了。燕鸿在下边儿转悠了几圈,口水直往外冒,婉拒了侍卫意图帮忙的热心,她搓了搓手,爬到凉亭正中间的石桌子上,伸出手就冲那长得最肥硕的一串掐去。

先掐了一颗,在衣服上擦擦,剥了皮扔进嘴里,哇咔咔,甜到人想喊娘,竟是连籽儿都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好品种呀好品种。赶紧又掐了一颗喂给东方萌,这家伙呆愣愣地竟嚼都不嚼,咕咚一声直接吞下去,看得燕鸿只觉得憋得慌。

好容易教会他葡萄是要嚼的不是直接用吞的,这家伙吃葡萄又不吐葡萄籽儿了。汗,还好这籽儿很小,吞了就吞了吧。

见他仰着头巴巴地看着她的手,燕鸿心里涨得满满的,顿生一股要把他喂饱的豪气,扒拉几下叶子,见到一串长得更饱满,连忙伸出碌山之爪。

咦,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摸摸,咋还长鳞了呢!

定睛一看,黑黑的,长长的一条,燕鸿顿时心里疯狂长毛,娘哟喂,蛇啊……

葡萄

深更半夜,一声尖叫:“蛇啊……”

荡气回肠,绕梁三日。比半夜鸡叫更加刺耳,比午夜凶铃更为惊悚!

就像燕鸿从来没想过自己摘个葡萄也会摸到一条蛇一样,侍卫们也从来没想到外表看上去淡定无比的三少奶奶会突然这么凄厉地嚎一嗓子。莫怪他们未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前去驱蛇出境,反而被这一声嚎叫吓得愣在当场。实乃平地一声雷也不足以形容啊……

而燕鸿在尖叫的同时就下意识地五指一嘬,抓了那条无辜的蛇扔了出去。然后甩着手从石桌子上迅猛地窜了下来奔出凉亭外,算是逃离了案发现场。没办法,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毛毛虫和蛇啊啊啊!

拍拍受惊过度的心,燕鸿一边大喘气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看。

结果受惊更甚!

东方阿呆还留在亭子里啊观音大神!

燕鸿一颗心苦得都能拧出汁儿来!可她实在不敢回到那个恐怖的地方,只好死命地上窜下跳,冲小呆子招手:“萌萌,萌萌快过来!”

东方萌低着头盯着地上看了半晌,终于蹲下身子捡了个东西起来,然后慢吞吞地转过身看向她,眼睛晶亮晶亮的。

哎呀这小呆瓜,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捡葡萄!有猛兽出没啊啊!(= =蛇也算猛兽?!!!)

又喊了数声,这家伙才终于肯挪动步子,慢条丝理地走出凉亭。

燕鸿见他脱离了那个危险的鬼地方,这才敢奔上去准备拉他的手赶快跑,谁知道那条死蛇被她丢到哪里了。万一还在这附近怎么办?!

月光照耀下,只见东方萌手里拎着长长滴一条……长长滴……还在扭动……

妈呀……东方萌这厮捡的不是葡萄,是一条蛇……

结果刚醒过神儿来的侍卫们再度被魔音穿耳,且此次的伤杀力明显更甚上一次!集体耳鸣中……

燕鸿气急败坏地一边往一旁躲,一边冲东方萌乱七八糟地比划着:“萌萌,好萌萌,这是蛇,很恐怖的,快把它扔掉!小心它咬人啊……啊,你表过来……”

四处乱窜,欲哭无泪。

“好萌萌,不要玩儿了,快把它扔掉!快扔啊,它要咬你了!”燕鸿吓得心脏都要停摆了,只好出言恐吓他,结果毫不成功。只见东方大胆单手拎着蛇的尾巴,任蛇头朝下垂成一条直线,一晃一晃地向她走来。

见她往一边躲,还以为她又要跟他玩游戏,笑嘻嘻地,看她往哪边窜,他就往哪边堵!

燕鸿此时真真切切地恨起了小呆子的痴呆症,这该懂的他一点也不懂!蛇是能拿来玩儿的么!蛇是能拿来这么玩儿的么!如果不是很清楚东方萌的心性,她几乎以为这小子是故意整她的!

“啊,你们,你们快点把三少爷手里的蛇干掉!它在往他手上缠啊,快点快点!”燕鸿终于想起来旁边还有几个侍卫,急忙焦急地推了推他们。侍卫们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兵分三路准备包抄东方萌,结果下一刻他们也傻眼了……

“他以为这是溜溜球儿么……”燕鸿已经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只见东方三公子萌少爷手里拎着蛇尾巴还嫌不过瘾,还把它当绳子一样甩来甩去,弹上弹下,到后来竟然无师自通地摇起手腕,拧着它绕起了圈圈!!

要说今日可能是这条蛇一生中最倒霉的日子了,好端端地睡个觉吧,突然被人给摸屁屁了;被调戏它也忍了,毕竟它很困,谁想片刻之间被粗鲁地扔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亭柱上,最后吧唧摔地上不能动弹。还好它没骨头啊,不然摔出个骨折还算轻的!

本来被燕鸿摔得有点晕乎乎的蛇某某经她嚎了那么几嗓子居然又清醒过来了,一看自己竟然被个傻乎乎滴人头朝下腚朝天地拎在手里甩着玩儿,是可忍蛇不可忍,看来它不发飙这人还把它当井绳儿了!刚吐出红信子要在他身上印上“本蛇到此一游”的记号,就觉得天地开始在眼前荡漾,月亮也像个长了脚的大饼一样,一会儿跑到这边,一会儿跑到那边……

嘶,它好晕……谁来救救它……

燕鸿已经无语了,侍卫们深深地觉得此刻的三少爷无须自己帮忙,并对这条可怜的蛇致以最最深切的同情……

最后那条生不逢时的蛇终于得以脱离魔掌的时候,它已经完全晕头转向,不知前路在何方了。可怜的无辜的倒霉透顶的蛇某某,一边蹒跚着往前缓缓挪动一边在心里发誓:老子以后再也不来这个破地方睡觉了!呜,我要回家找娘亲哭诉……

事实再次雄辩滴证明了一个真理:无知者,无畏!!!

被蛇这么一闹,燕鸿也没心情再散步了,至于葡萄,也不敢再自己动手摘了,侍卫们好心过去摘了几串,她一想这是蛇爬过的,可能还沾有蛇的口水(= =!),她就胃口扫地,结果全被东方萌扒拉到自己怀里抱着了,还边走边吃,她看得直抽抽。只好抢过来拿到一口井旁边打水给洗得干干净净再交到他手里,好歹也放心点。

于是她终于得以见到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是何等绝技了……

这厮也不怕吃太多倒牙!

叹口气,单纯滴人啊,真幸福。悻悻地拉着东方萌回园子里去,还没进门就听得噼哩啪啦一堆人冲过来的声音,汗,一大家子这么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她压力会很大滴!

“鸿儿,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野兽了?快过来,让娘看看有没有受伤!”老夫人不由分说一手拉了东方萌一手拉了燕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对燕鸿再三表示没事的声音置若枉闻,一直到没发现伤口才罢休。

“小姐,刚刚听到你叫这么大声,我们都吓死了。这里……真的有猛兽啊?”可人一副怕怕的表情,小手拍着小心肝儿。

燕鸿汗了一个,猛兽嘛……咳,不知道那条蛇算不算……

“管家说了,此处毗邻五峰岭,偶尔也会有野兽钻进来偷庄户的鸡鸭,还有熊瞎子也会时不时地钻地里偷苞米棒子。鸿儿以后夜间还是尽量不要出庄子了,就在园子里逛逛就行了。”老公爷也松了一口气,慈祥地嘱咐道。

燕鸿心道这么恐怖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她可不想再遇第二次。嘴里忙不迭地应了。

老公爷这才转头问随行的侍卫:“怎么回事?”

侍卫之一上前回话道:“禀公爷,在葡萄亭子那里,遇见蛇了。”

一听见蛇这个字,在场的所有女性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颤,老夫人更是夸张,又是一把将东方萌搂到怀中,紧张地问道:“乖萌儿,有没有被咬到啊?”她一时也是心急,竟忘记自己刚刚还严密地检查了一番。

东方萌对于这种突然爆发的亲密很是有些不习惯,尽管这人是他的母亲。他用力地往外挣扎,公爷见状,急忙拉了老夫人道:“夫人别急,萌儿定是没事,否则侍卫们定会禀报的。”

燕鸿也急忙安慰老夫人道:“娘,您别担心,相公他什么事也没有。”东方萌见老夫人被公爷隔开,急忙双手一张,巴到燕鸿身侧,眼神也不肯再看向自己的母亲。燕鸿只好捏捏他的手,不着痕迹地安抚了他一下。

老夫人也是一时慌了神了,这会儿被两人一劝也冷静了下来,只是平日里儿子虽然不会主动亲近自己,却也从未如此抵触,不由得还是有些担心:“萌儿该不是被吓到了吧?”

老公爷听了也是一惊,两眼立刻盯向燕鸿。燕鸿赶紧摇头否定,暗中腹议,二老要是见了他们儿子抡蛇抡得跟风火轮似的火爆场面,不知会做何感想。

真正从身体到心灵都受惊滴人,是她啊!!

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又回到园子里,东方萌不待坐定,又继续干起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的勾当,咳,核儿他也没吐……

燕鸿一见,这长辈们都巴巴滴看着呢,他这一人霸着独食儿也不好哇,何况还是侍卫们冒着‘生命危险’摘来的,也不知道犒赏一下功臣们。

于是往他身边潜伏了一眯眯,不动身色地伸出纤纤手指想要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拎一两串出来孝敬孝敬公婆。结果平时呆得不行的这厮在对待他心爱的吃食方面比谁都精,眼睛须臾不离怀里的葡萄,后来嫌抱在怀里吃得不方便,还很聪明地把葡萄兜在衣摆里面,也不怕湿淋淋地把衣服弄湿。燕鸿这下想妙手空空一番也无从下手,心中十分扼腕。

许是她盯着东方萌的目光太过热切,他扭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讪讪地笑笑,嘴角只抽抽。他又低头看了看兜里起码还剩下八九串那么多的葡萄,思考了一会儿,豪爽地从里面抓了一把递给燕鸿,嘴唇得意地抿哪抿,湿漉漉地小眼神儿重出江湖。

燕鸿心中大慰,总算这小子还不算太小气,知道跟她分享。于是赶紧呈上去孝敬二老。

回头,咦,他咋又不高兴了?小脸都鼓成包子了……嗯,新开发滴表情,值得表扬。

一头雾水地回头坐定,只见他气鼓鼓地又递过来一把,燕鸿想着,难道是见她没吃反而送给别人,所以生气了?没想到他还挺知道心疼人滴嘛……

燕鸿于是喜滋滋地掐了一颗放进嘴里,不忘送给他一双温柔滴秋波。熟料他眼睁睁看着她吃进嘴里,反而更生气了,伸手把她手里的葡萄抢了回去,然后又重重地放回她手上。

这下连公爷夫妇也不明白儿子究竟想干吗了,纷纷盯着他看,眼睛都不带眨的。燕鸿从他不满地眼神中悲愤地领悟了他的深意:原来他是想要她帮忙把葡萄一颗颗地拧下来给他吃啊……

噗,早知道那会儿在葡萄亭那儿不这么惯着他了。燕鸿内牛满面当起了拧葡萄工人……

公爷夫妇终于了悟了,对于儿子滴行为,他们无言以对,只能用喷茶聊表一下敬意。

而经佳人无所不在滴情报网打听回来的消息,众人对东方萌滴认识又上升到了一个全新滴层面。向来在丫头们心中只比木头高尚那么一点点的东方萌姑爷大人,顿时跻身到捕蛇英雄滴行列之中,与法海同在……咳,早在几朵金花还小的时候,就被某鸿科普过‘历史上有个著名滴捕蛇能手,名叫法海,后来成为一代高僧,专事捕蛇……’

游山

既然来到了别庄,又毗邻素有“山中闺秀”之称的五峰岭,燕鸿又怎会放弃秋游的机会,好好亲近一下大自然呢?!

于是,在燕鸿的鼓动下,公爷夫人也变得游兴大发,底下的人收拾了一番,便又是一大串子地上山踏秋。

夷陵地处盆地,四季温暖如春,气候宜人,十月的五峰岭,繁花尚未开尽,枫叶已染上红霜,各色瓜果异挂枝头,将巍巍青山妆点得异常美丽。各种野花漫花遍野地肆意开放,放眼望去,尽是不同于庄前全绿色的草甸子,倒更像是一块五颜六色的大花毯。

东方萌看得眼睛都转不过来。燕鸿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把画板带上。小呆子于绘画上的天份,可不止一点半点。

待进入林子里,燕鸿才发现这是一片天然的红松林。松脂散发出阵阵清香,树与树的间隙里杂生着各种灌木,上面挂着各种颜色的浆果,有野生的像草莓一样的小红果子,还有紫色的黑加仑和山葡萄,燕鸿前世今生都是个植物痴,大多数都叫不出名字来。好在随行的管家常年都进山采些野果送进府中,对这些瓜果极为熟悉,哪些能吃哪些有毒都一清二楚,燕鸿便带着东方萌并几个丫头在管事的指导下采果子采得不亦乐乎。

袭人这几个年纪稍小的丫头们高兴坏了,嘴里鼓鼓囊囊地吃着,小手更是忙活不停,嘴巴被染成了紫红色也顾不上,一个劲儿地嚷着“好好吃”,还不忘把采到的果子拿过来孝敬几位大佬。

燕鸿带着东方萌,现学现卖地教他如何摘到又大又好吃的果子,这家伙总是连枝带叶地往上拔,一棵健全的小树苗愣是被他祸害得缺胳膊断腿。燕鸿感慨着前世对于环境的破坏与重建的不易,便更是耐心地教他,省得他祸害植物不说,还弄伤一双白白嫩嫩的手。

东方萌采果子的兴致很高,于是众人便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扎下营来让他玩个够。这呆瓜忙得都没时间搭理燕鸿了,一个人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衣服上早就被各色果汁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总是喜欢把自个儿的衣摆当果篮……

燕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与大伙儿走散了。人虽然多,但毕竟是深山老林,迷了路还是很麻烦的。

正忙着呢,修长的手指眼见着往一丛红红的果子伸将过去,忽然一样东西从天而降,砸在了东方萌的头顶上。这家伙反应也甚是奇妙,缩了缩脖子,眼睛不舍地盯了红果子半晌,像是怕它跑了似的,半天才慢吞吞地抬起头来,看是从哪儿掉下来的怪东西,一手拎着衣摆兜子,一手傻乎乎地挠了挠头。

燕鸿一边偷笑一边看地上的松塔,然后随着小呆瓜的视线往上,高高的松枝上蹲着一只灰毛小松鼠,此刻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贼兮兮地看着他们俩,两只前爪还抱着一颗松塔。

敢情是这家伙偷袭了东方萌啊。燕鸿对于松鼠这种可爱的动物最是没有抵抗力,几乎对它一见钟情。倒是东方萌,仿佛被人点了穴似的,盯着它半晌都不知道动弹。

燕鸿诧异着小呆子几时对活的、颜色还不甚鲜明的东西有了如许浓厚的兴趣,却见他慢吞吞地蹲下身,把地上的松塔捡了起来,浑然不觉他之前采的果子掉了大半在地上。燕鸿无奈,只好示意袭人丫头把手中的篮子递给她,然后把某人的收藏全捡装了起来。

捡好了抬头一看,东方萌直直地伸出手臂,对着小松鼠的方向将松塔高高送上,像是要把它还给小家伙似的。可是小松鼠毕竟不通人性,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反而以为他要驱赶它,刺溜几下窜得不见踪影,只余下他呆呆地举着那颗松塔,傻傻看着它消失的方向,固执地不肯放下手。

燕鸿见状,怕他伤心,连忙对着他说道:“萌萌,鸿鸿喜欢这个,可以给鸿鸿不?”东方萌考虑了半天,又拧头看了看松鼠之前站的树杈子,才将松塔递到她手中,歪着头盯着她的动作出了神。

燕鸿动手将松塔往旁边的树干上磕了几下,就有几粒胖乎乎的松子落在了掌中,颗颗圆润饱满,燕鸿将之放在嘴里嗑开,一股清香直直扑鼻而来。嚼了嚼,油而不腻,唇齿生香,确实是好东西。而且据说松子营养价值也很高,燕鸿想着一会儿让人收集一些,回去炒了给小呆子补补脑……

袭人惊喜道:“松子啊,小姐,松子炒了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