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重新走到阳光下,享受旁人的赞美与追捧。

“尘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怎么会变?是呀,我怎么就变了?每一次贵妇聚宴,你知道她们是如何看我的?她们对我的言行指手划脚,百般挑剔,还不就是因为我顶着江若宁的身份,他们居然说我是乡下村姑!我不是,我是宋家最尊贵的女儿…”

从小到大,她都生活在世人赞美的声音里,接受的是她们赞叹之语。

可现在,因为她成了江若宁,竟然被她们鄙夷,被她们非议,那样的眼神,那样带着挑恤的话语,快要将她逼疯了。

她是宋清尘,是京城第一才女、第一美人,怎么能去做一个乡下村妇。

曾经,她是感激温如山的。

可后来,不知何时起,巨大的反差,从赞美到鄙夷,这让她发狂,这让她再不甘做江若宁,她追忆曾经的风光,她回味曾经的体面,她要改变这种现状,她要继续做曾经那个名动京城的宋清尘。

所以,她在中秋酒宴上勾\引了带着醉意的太子。

她不顾体面,与太子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痴缠,用尽手段让太子迷恋上她的娇媚。

“温如山真是艳福不小,居然娶到你这种尤\物。”

她吃吃娇笑,“妾与他可没半点关系。”她吐气若兰,“太子殿下,妾是宋清尘!”

太子当时酒醒了大半,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面前衣衫不整的女子,刚才的迷恋不在,只有吃惊。

宋清尘整着衣袍,“那个乡下村姑收了我二十两银子,就同意与我易换身份,把今儿入宫参宴的机会让给了妾身。太子殿下,几年没见,你不会把清尘给忘了吧,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你答应妾的呢?”

太子惊慌不已。

她揽住他的脖颈,“你不将我接离皇恩寺,不将我纳入太子宫,我便将你的阴谋张扬开来。对我宋清尘不过一死而已,可对太子殿下,怕是前程尽毁…哼哼,刘贵妃母子可是虎视眈眈,巴不得抓住你的不是。太子殿下,几年了,你竟不到皇恩寺瞧我,而今我来了,你是不是该要兑践诺言…”

“容我想想…”

还要想么?

被她宋清尘盯上的东西,谁也不能抢走。

“每月初一、十五,你是我的,我会在幽兰别苑等你。你若不来,别怪我将当年的阴谋张扬开去。你也别动杀我的心思,只要我死,那件秘密就会闹得天下尽知。届时,任皇上如何看重你,以你的狠毒无情,怕是太上皇也保不了你,殿下,你说清尘说得对么?”

太子俊美的面容气得煞白。

他,还真的赌不起。

101 吵闹

太子一把揽住宋清尘,笑道:“尘儿说得没错,我们就是一对奸\夫\淫\夫,你说二弟要是知晓从一开始你就背叛了他,怕是要从坟墓里跳出来吧?”

宋清尘掩嘴而笑,“妾刚才服侍得还不错吧?”

“不错,那明晚本王前往幽兰别苑着你服侍如何?”

各自一笑,他们滚到了一处。

周围,都是太子的心腹。

他们玩得尽兴后,方才各自整衣离去。

去岁中秋佳节后,宋清尘便常去幽兰别苑小住,不是静心,而是为了与太子幽\会。

温如山知道宋清尘在去岁中秋便与太子有了首尾,这是宋清尘自己告诉他的。告诉他时,她没有半分愧疚,反而为怀上太子的子嗣而沾沾自喜。

他只觉宋清尘变了,变得让他不认识,变得太过陌生。

他每日人在校场,心却反复挂碍着她。

温令宽看他总是心不在蔫,道:“大哥,父亲对我们兄弟三人报以厚望,此届新兵大比,不求拿第一,却万万不能得倒数第一,否则…这也太丢人了,到时候四房的人怕是要笑话了。”

他无心操练新兵,温令宽便代劳,任劳任怨。

温如山回到家时,宋清尘正对着铜镜贴花黄,即便他不在,她每日都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尘儿,我们好好谈行么?”

“好啊!”她不看他一眼,依旧忙着打扮自己,“想与我谈,把那个人杀了,我就信你。我就还是你的妻,还留在你的身边。”

她要杀的是温令宽。

只因温如山为示诚意,把江若宁是宋清尘的事告诉了温令宽,宋清尘就要他杀了自己的同胞亲弟弟。

“那不是令宽的错,是我告诉他的。”

“可你想放弃世子之位,只要杀了他,你就永远是镇北王府的世子。你自己想想。是选他还是选我?”

温如山越来越看不懂。

过了良久。方失望地道:“你想杀令宽,还不是怕他将你是宋清尘的事张扬出去。你是二皇子妃,但你不能是我的妻子。你怕这消息传出,有碍你的前程…”

宋清尘勾唇苦笑,他没说错。那又如何,她确实想把所有知情都杀了。但是,她杀不尽的。她相信温如山,就算她甩了温如山,以温如山对自己的痴情,是万不会说出她宋清尘因难耐寺庙清苦。勾\引了他,怀上他的骨血,逼着他带她离开皇恩寺。

而这一招。很是管用,无论是对温如山还是对太子。他们都在劫难逃。

“尘儿。”他想抱她,她却厌恶地淡淡一瞥。

他道:“我们好好度日,若你此胎得男,我送他入太子宫;若此胎为女,我必视他如己出…”

他的话没说完,宋清尘捧起一盏茶,直直飞扑过去,他的头上全是茶水、茶叶,顿时恍若泪流满面。他一时气恼,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宋清尘身子一晃,“你还是男人?你的女人不喜欢你,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你也能容忍。还想替别人养孩子,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她扑了上来,一副要与他拼命的模样。

温如山一把握住她的双肩,他不明白,自己才离开了几月,她就另觅新欢,居然招惹了太子,“尘儿,我对你不好?你怎可以如此不要脸面,怎可以如此贱作?”

“我是贱,可你不就是喜欢这份贱样么。”

她捧着肚子,怜爱地轻抚。

他也曾想过,让阿宝挽回她的心。

可她,却不让阿宝近她。在她眼里,只有她肚子里的龙孙才是她的孩子,阿宝不是。

阿宝可怜地扑到他怀里:“爹爹,娘亲不喜欢我了,娘亲不抱我了,呜呜…”

那些日子,他与她一日几吵,吵到最后,他甚至不愿再回到家,只要两人一见面就会吵架,他甚至把北军校场当成了家,在那里一待就是月余。

直到有一天,家里下人去北军校场找他“世子爷,大\奶奶不见了!”

他心头一沉,回转镇北王府,才发现她离开了,她带走了最喜欢的两匣首饰、数身衣裳。

她不是失踪,根本就是决然而去,她洒脱地离开,没有半分的迟疑。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让她走得如此的果决。

今岁年节后,突然从宫里传来消息,太子慕容璋跪在养性殿,请求皇帝允他纳二皇子妃宋氏为妾。

皇帝龙霆大怒。

慕容璋跪在养性殿外不走,任冬雨纷飞就是不离开。

凤舞公主得闻消息,生怕冻病了太子,赶到畅园行宫请太后出面。

皇太后惊闻宋清尘怀了太子的骨血吃了一惊,又念着宋清尘是安阳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忍了又忍,连夜回宫劝解皇帝。

因皇太后出面干预,皇帝强抑怒火,终是答应了太子所请。

正月十八,宋清尘被慕容璋大张旗鼓接出皇恩寺。

在这前两天,宋清尘挑着秀眉:“太子殿下,我要整个太子宫妻妾于宫门前迎我入宫。”

慕容璋大恼,“你疯了?”

“我为你扳倒对手,你给我一个体面又怎样?况妾身已怀上你的种,你不应该给我么?一入太子宫,我可得委屈做孺人,还真是委屈呢。”

太子孺人,这可是位分最低的姬妾。

太子想拒绝,可宋清尘捏着他的把柄,这个把柄一旦公诸于世,他就会被皇帝、太上皇乃至是太后厌恶。

他,是真的赌不起。

“太子妃重孕在身,她身子不好,就不去迎你了。”

“那其他姬妾,可一定要去。她们若不迎我回宫,妾可不依。”半是撒娇,半是要胁,偏宋清尘将二者合一,竟是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太子勾唇一笑,“你若能助我拉拢镇北王府,我定会扶你做良娣。”

“好…”她咯咯娇笑。

有利益的合作最是牢固。

太子回宫,便与太子妃商议此事,而此时,太子与二皇子妃宋氏的事也在京城闹得轰轰烈烈,早前因仰慕宋清尘的世家公子,但凡有才华学识的,都不由得颇是失望。

这就是我以前喜欢的美人,在皇家寺院守节,竟又引\诱太子,着实让人不屑,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换作寻常百姓家,那是要被沉塘的。

这回,怕是连宋家的颜面也失了。

宋清尘的张扬复出,高调离开皇恩寺,在前呼后拥中迈入太子宫,却是温如山的痛彻心扉,百倍不解。

母亲谢氏轻声长叹,“如山,这么多年,你错看了她,我们所有人都错看了她。你忘了她罢!”

忘了,只得两字,做起来又何等艰难,自幼相识的缘,青梅竹马的份,她曾伴他走过年少快乐的时光,她何时变成了现下这般,他不知道,他唯有痛苦。

当她偎依在太子怀里时,却是他最低谷、痛苦之时。

又一月后,太子宫传来宋孺人怀上太子骨血的消息,她摇身一变,从末等孺人被升为五品太子良媛。

那一刻,温如山知道,他与宋清尘之间结束了。

曾经有多恩爱,他便有多恨。

而阿宝天天缠着他要“娘亲”,他在痛苦之中几近疯狂,最后他只能选择落荒而逃,想到了即便没了爱情,可为了阿宝他应该给阿宝一个“娘亲”。

他又想到了温家,想到了自己身为长子长孙肩上的重任,即便他想放弃世子的身份,但他必须保护镇北王府,也必须护好族人。

他来了,来青溪县做县令。

他要继续与江若宁圆谎,欺瞒世人,让所有人相信,他的妻子是江若宁,不是宋清尘。

江若宁听罢他的故事,面前这个男人爱得太过卑微,可爱情不该是一个人的事,如果一个人在局中,另一人已经跳脱局外,这注定是一场悲剧。

相爱容易,相守难。

宋清尘年少之时许是真的爱他,只是世事变幻,沧海桑田,后来变心也是有的。宋清尘为了离开皇恩寺,利用了温如山对她的感情,甚至接受了温如山给的新身份,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原享受万人瞩目、赞美的她,受不了旁人鄙夷的目光,也无法去做一个“村姑”,得了机会,一朝爆发,便有了后来的背叛。

不得不说,宋清尘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江若宁的垂眸与沉默,令他心下起伏难安。他就似一个罪犯,等待着官员的审判,是死是活,是剐是斩全都在旁人的一念之间。

他这样卑微的凝视,褪去了他骄傲的外衣,撇开了他身为名门公子的身份,就这样静默地坐在她的对面。

“江若宁,留在我和阿宝的身边…”

这一句恳求的话伴着如此真诚的眼神,让她的心微微一沉。

温如山仿佛看到了一丝的希望,他一阵欢喜,继续道:“我…可以试着来喜欢你。”

“温如山。”她平静地唤着他的名,勾唇苦笑,“情不知何物,来时无因,去时无因,爱,便是爱了;不爱,便是不爱。我不知你如何想的,但我知道,我的心只装得下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你。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她站起身,“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无论你是谁,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就如我,喜欢那个人,无干他的身份,无干他的地位,我就是喜欢他,我只要他喜欢我,就够了。我不想要除他以外任何人的感情,任是喜欢,任是欣赏,我皆不需要。”

102 摊牌

江若宁依旧是拒绝,拒绝得毫不迟疑。

他曾想,如果他讲出一切,她许会感动的,一感动、一心软,就愿意留在他们父女的身边,他一个人无法照顾阿宝,而他也不能将阿宝留在京城。

京城有太多的宴会,他怕阿宝见到宋清尘,跑上去缠着宋清尘唤娘亲,待那时,一定会给温家惹来大祸。骗娶守节皇子妃为妻,这个罪名可不小。

“我江若宁的心不大,只愿在这滚滚红尘,万千人中,拥有一个相爱的男子,与他携手共度一生,任是贫贱,任是风雨,不离不弃,如此足矣。”她悠悠轻叹,抬起眸时,坦然一笑,“我晓得你的难处,我可以答应你,在与你和离前后,我出现在京城,只要我与宋清尘同时出现,我想…这件事就会过去。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之后,你便寻个藉口宣布,我与你已和离成陌路,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一个未嫁女,却突然成了和离妇…”

和离妇,到底是还是弃\妇,有多少女子能接受这样的身份转变。怕是她往后想嫁入好人家已是不能。

毕竟,像宋清尘那样的女子,世间少之又少。

他算到了许多,却算不到女人的心。

他错算了宋清尘对他的情,他也看错了江若宁。

他以为,世间的女子所求要么是情,要么是荣华富贵,有时候为了荣华,可以放弃情感,可江若宁却宁愿为了情,放弃荣华。

这样的女子。是值得他敬重的。

“怎么,可怜我了?当初你算计我的时候可不见得如此心软。走到了这一步,又何必浪费感情。”江若宁正容苦笑,“我愿为你做这件事已是极限,你不要再对我报有任何幻想,以你温大公子的身份地位,就算曾有过一妻。依旧无碍你的形象。待你回到京城,依然有大把的名门贵女等你挑选。”

他可以再挑妻子,而他想选的人是面前的女子。

可她。却不想要。

温如山道:“你不想回宋家么?”

“那种无情无义的地方,不去也罢,我不稀罕也不需要去那等虚伪的地方。”

她释然一笑,无畏的。没有丝毫留恋,回答得如此洒脱。

“若是那人在乎你的名声而不娶你…”

“你明知她怀了另一个人的孩子。却不肯放手,我相信他若知晓实情,只会更心疼。我无愧于他,若他不能接受我。便不值得我喜欢,彼时,放手又何妨?”

放手又何妨?

他堂堂七尺男儿。却连一个弱女子的气度都做不到。

温如山面带感佩地看着她,“我来青溪县后。听说过许多关于你的事。”

“你若真的为我好,还是写一份文书,让奉天府官媒署销了你我的婚姻档案。”江若宁凝重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一味追求一份人间真情,为了真爱,他不惜算计他人,到了她这里,她想追求自己的幸福,他还要来纠缠、阻止么?

江若宁微眯着双眼,她同情温如山的遭遇,是的,她只是同情,她怜惜阿宝没有亲娘,但她还不致因为两个不相干的人来牺牲自己的一生。

有人说,每一个好男人的背后,都有几个渣女。温如山便是如此,宋清尘于他是渣,他于江若宁又何曾不是渣。

无论温如山当初有多少无耐,他算计她原就是不对。

江若宁心下甚至于是不耻的。

温如山曾想过如何打动她的心,可他全都失败了,他认为可以的招术,在她面前一败涂地。“可不可以…继续让阿宝喊你娘亲。”

“可以,但你必须销了官媒署的档案。之前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甚至还能答应与你一起带着阿宝出现在京城贵妇、贵女的面前扮一回夫妻,但现在我不需要牵绊。销了档案!”

她平静起身,打开了堂屋门,冲着厨房方向道:“二妞、阿欢,开饭!”

二妞正在厨房里喂阿宝吃饭。

阿宝接过碗,自己进了堂屋,“娘亲,喂!”

“好,娘亲给阿宝喂饭。”

一个未嫁女子,莫名地多了个女儿,还能这样用心地照顾阿宝,她需要多大的忍耐,又有多大的胸怀才能包容这一切不公。

江若宁一面喂着,一面拿了自己的帕子给阿宝擦拭嘴角,“阿宝变成小花猫了,来,娘亲给你擦擦。”

阿宝撅着小嘴,“擦美美哦!”

“不是小花猫,阿宝是小仙女。”

“咯咯——”阿宝甜甜地笑着,“娘亲也美美哦!”

江若宁粲然一笑,继续喂阿宝吃饭。

汪安走近温如山:“大公子。”

温如山摇头,他没想到曾在宋清尘面前能用的招式,而在江若宁这里根本行不通,她说烧毁,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到火盆里,没有半分迟疑。

晚饭,大家都很安静。

阿宝原已经吃饱了,却时不时地跑过来,张着小嘴:“啊——娘亲!”讨吃的,每每这时,江若宁便喂她一口,她跑开玩一阵,又过来,“娘亲”,她再喂一口。

汪安笑道:“宝小姐近来吃得很好,以前在京城,便是王妃…也拿她没有法子,这几天更是少有的乖巧听话,还知道自己要吃。”

阿宝是用吃饭来讨母爱,所以过一会儿吃一口,她许不是真想吃的,而是觉得被母亲喂饭的感觉很好。

江若宁刚吃完,阿宝就粘了上来:“娘亲,阿宝要觉觉,娘亲给阿宝唱歌。”

“好。”她将阿宝横抱怀里,嘴里唱道:“三只老虎,三只老虎跑得快,一只没有尾巴,一只眼睛真奇怪,真奇怪!”

汪安问:“夫人唱的是什么歌?老虎怎么没有尾巴?”

阿宝原正困着,听他一问,恼道:“笨汪安,那是小孩子扮的老虎啦!”

汪安愕然。

江若宁又继续哼着儿歌,阿宝闭阖上双眸。

阿欢打了温水,捏了帕子给江若宁,她用湿帕给阿宝擦脸、擦手,最后连她的小足也给细细地擦了一遍,在阿欢的帮忙下,脱了阿宝的外袍,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进了东屋。

阿宝睡熟了。

江若宁寻出了一些边角衣料,拿着剪刀坐在案前。

温如山还在想江氏说的话,她们是姐妹,生在名门大宅的宋清尘早已变得让他陌生,而这个初识几日的江若宁,却越发让他熟悉,她活得很真实、简单,不虚伪,不做作。

二妞进了东屋:“小姐要做针线活?”

阿欢道:“小姐说要给宝小姐做夏天穿的小衣服,是小姐亲手设计的新式样,可漂亮了。”

江若宁神色淡淡地道:“家里还有些边角衣料,都是上等茧绸、丝麻的,正好利用上。”

二妞嘟囔道:“这会子小姐又节俭上了,早前照上等衣裙的阔绰去哪儿了?”

江若宁微微并不是恼,反而打趣道:“原来二妞以为我阔绰啊,哈哈!”

二妞将手一抛,“这是我从火盆里掏出来的首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复,我的大小姐,这可是赤金的玛瑙、点翠首饰,你可真舍得,瞧都不瞧就直接丢进去了。”

“不是我的,我瞧它作甚?是我的东西,我好好呵护、守着,不是我的,我不会多看一眼。”

别人的东西再好,她不贪恋、觊觎。

自己的东西就算不好,她也会倍加珍惜。

惜取手中物、眼前事,握住当下,便是握住了未来。

二妞扁了一下嘴,“明儿我拿到张记首饰铺修修,若修好能赚几个钱,许我就能攒钱自赎。”

“二妞,我劝你别动这东西,哪怕是你从火盆里捡来的也不成,你还是交给汪安,他是扔是修,那是他们主仆的事,我们不要过问。”江若宁顿了一下,“二妞,你抽空回家,问问你娘,何时给你赎身。”她说让二妞自赎的话,其实就是想让二妞认清现状,可现在瞧来二妞还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