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君厉声道:“子宁,你离她远点,她会克你的。你听娘的话,离她远些!”

慕容琅拂袖而去:“娘,那是我的亲妹妹。”

就因为他。母妃莫名的恨上了江若宁。

即便事隔十八年,谢婉君依然接受不了江若宁。

在过去的若干年里。她一直当江若宁已经死了。

慕容琅生恐自己承不住,从怀里摸出小瓷瓶,吃了粒药丸,方才上了车辇。

“入宫!”

大燕皇宫,重重殿宇,高敞巍峨,斗拱飞檐,无穷无尽的宫阙楼阁,在这晨晖中,旷寂而冷。远望而观,飞阁重檐,气势恢宏;俯瞰而下,华灯宝炬,九霄霓虹,云蒸霞蔚。

车辇一路进了乾清门,又过了玄武门,在第三道宫门前,换乘了宫中的专用小轿,兜兜转转间往荣安宫而去。

太后早早就得到了禀报,说江若宁要到了。

她已经猜到,江若宁很可能与她一样拥有着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了一个故乡来的灵魂,怎不让她激动。

“慕容琅(江若宁)拜见皇祖母(太后),皇神母(太后)金安(万福)!”

太后看着大殿前跪着的一对璧人,这样齐齐跪着,越发像是兄妹了,只慕容琅比江若宁略微高些,她笑脸微微,一个错眼,就觉得湖衣江若宁像极了太庙里供奉的慈荣圣皇后,与那画像上的人亦有*分的酷似。

老宫人三顺儿低声道:“太后,容王府的小郡主长得真像慈荣圣皇后。”

太后微微点头,“都是好孩子,快起来说话。子宁啊,这里就不用你陪着了,你自找四皇子、五皇子他们玩去,哀家要与若儿说说话。”

慕容琅半是撒娇地道:“皇祖母,我把妹妹带来了,你不能赶我走啊?”

“不赶你走,还让你瞧祖母哭不成,快走!哀家要与若儿说说女儿家的贴己话!”

三顺儿笑道:“容世子还是去别处转转,容太后与小郡主说说话。”

慕容琅轻哼一声,告退离了荣安宫。

太后抬手示意,三顺儿领着左右退去,她压低嗓门:“你是穿越来的吧?”

江若宁立时跳了起来,惊道:“太后也是穿来的?”

既同为穿越人氏,很快就找到了共同的话题,从各自穿越前的身份、职业说到来这里后的种种不适应。

两个人坐在暖榻上,就像是两个故人碰面,又像是两个久别的亲人团聚,竟是道不出的熟络、高兴。

二安子在珠帘外瞧了一眼,双双扯了一下:“老头子,太后与小郡主说甚呢?你瞧她们,都说一个多时辰了,还有说不完的话。”

青莺瞥了一眼,“你管她们说甚,太后很久没这样高兴,难得高兴啊。”

晌午时分,容王听说那个自幼流落民间的女儿入宫拜见太后了,与慕容琅前往荣安宫。

却见宫门前站着三顺儿等人。

“禀容王爷,太后发了话,今儿谁也不见,她要和小郡主说贴己话。”

慕容琅仰头望天,“这都说两个时辰了,她们还在说?”

“不光是太后与小郡主在说,连太上皇也进去听了。”三顺儿笑得灿烂,“容王爷是不知道,自从野狼岭一役后,太上皇与太后就没今日这般高兴,小郡主可真是福星,一来就哄得太后和太上皇合不上嘴,连太上皇今日也很高兴呢。”

170 认祖归宗

容王道:“今日你皇祖母想来是不会留我们在荣安宫用膳了,去你皇伯父那儿蹭膳去。”

慕容琅嘟着嘴道:“妹妹可是我带入宫的,祖母这是过河拆桥,有了妹妹就不要我。”心下却是极高兴的,谢婉君无法接纳江若宁,但他愿意看江若宁得到太后的疼爱。

十八年的离散,十八年不被亲人所晓,慕容琅恨不得把欠江若宁的一古脑儿全补上。

容王笑道:“难得你祖母高兴,走吧,再不去养性殿,怕是你皇伯父就要用过午膳了。”

先填肚子要紧!

午后,容王原想等着江若宁一道出宫,结果太后直接遣了小太监来,“太后和太上皇说,要留小郡主在宫里住些日子,容王就不必再等了。”

翌日散朝后,容王又去了荣安宫。

慕容琅则想与自己的妹妹多亲近亲近,今日一早就入宫了,却不得入荣安宫,只得寻了四皇子、五皇子玩耍。

三顺儿道:“容王爷,太后和若宁郡主正陪太上皇泡药膳浴。”

慕容琅道:“太上皇泡药浴,自有宫人侍候…”

“哎哟”三顺儿轻呼一声,“容世子,要说这若宁郡主,可真真是太后和太上皇的福星,昨儿晚上,太后召了太医院的太医来商议太上皇的治疗法子。若宁郡主说可以通过针灸治疗,连唐医正大人都颇是惊叹,直说若宁郡主的法子好呢。”

容王沉吟道:“莫不是若儿还懂晓医术?”

“若宁郡主对人体穴位拿捏得当,唐医正一点就通,连太后都赞她聪慧。”三顺儿笑得合不拢嘴,照江若宁的话。这般治疗,许对太上皇的糊涂病有益,“幸许这次,太上皇的糊涂病就能康复,这几日,太医要给太上皇治病,太后暂不见任何人。容王爷还是改日再来。”

又一日。过去了。

再一日。也过去了。

很快就过去了半个月。

大理寺女捕快江若宁被太后召入荣安宫了。

所有人都在猜测,什么时候太后对一个女捕快感兴趣。

一时间,引得京城各大权贵猜测连连。

有见过江若宁的。从她的容貌猜到了容王,亦有猜到宋清尘的。

更有知江若宁生辰的,很快发现江若宁也是五月生,于是乎想到了容王世子。

而容王父子入宫的次数更勤了。尤其是慕容琅,这半月几乎天天都往宫里走一趟。

慕容琅无聊得紧。他推了朋友的邀约,就想陪妹妹玩,结果妹妹陪太后,他反落单。

晨曦透过荣安宫的窗棂。落在江若宁绣榻前,形成了一朵朵莲花状的光花。

朦胧之中,江若宁只觉床前有道阴影。突地启开双眸,床上正站着一个穿龙袍的老者。他笑眼微微:“若儿醒啦?”

若儿!

他叫她若儿。

不是早前那样,喊她“母后”,也不是像几日那样唤她“安阳”,而是唤她若儿。

江若宁腾地坐起,“太上皇认得我?”

“什么太上皇,我是你祖父。唉…你说你爹娘干的糊涂事,多好的孩了,竟给流落民间,你吃了多少苦。”

江若宁捂着嘴儿,不顾自己只着中衣,扯着嗓子大喊:“太后大姐,太后大姐!皇祖父认得我了,他认得我了,他认得我了!”

太上皇笑呵呵地道:“我还没老糊涂,怎么不认得她呢?”他依稀记得,记得自己看到一个棺材,然后就睡过去了,之后就像是在梦里,就在近来,他一点点都清晰起来,记得这几年发生的所有事。

太上皇跟在后面,一旁走进三顺儿,手里拿着一件薄披风,“太上皇,今晨凉…”

“三顺儿,你老糊涂了吧?现在是夏天,凉什么凉?”

三顺儿怔住,立时惊道:“太上皇认得老奴?”

“你不是三顺儿吗?哼,你当朕糊涂了?”

太上皇气哼哼地转身往后殿移去。

江若宁站在太后的凤榻前,正扯着太后的胳膊:“太后大姐,太上皇康复了,他认出我了!”

太后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面前的江若宁,心头立马就柔软了几分,再听江若宁说的话,立时道:“太上皇真认出你了?”

三顺儿接过话道:“回太后,太上皇认出老奴了!”

“这么说,阿恒当真康复了!谢天谢地…”太后看着江若宁,是江若宁说可以用针灸刺激脑部穴道,还说太上皇在受到打击后落下糊涂病,就像是现代的老人,因受打击诱发脑血栓、脑溢血之类的病症,压迫了神经,从而导致记忆发生混乱等,只要设法消失脑子里的瘀血,自然能让病情好转。

江若宁凭着穿越前的现代医学知识,她可是照着国际刑警培训的,要不是最后因为体质不过关,她可是一名光荣的刑警。一名优秀的国际刑警不仅要会几国语言,还要对一些领域有所了晓,而她就曾攻过医学,虽不是医生,但却对人体经络、穴位了解得颇是精准,因为身为刑警,除了学习搏击术,便要求将敌人一击即中。

江若宁国防大学毕业后,成为刑侦技术科的一员技术警员,她每日都在做各种分析,甚至用电脑将头骨进行模拟复原成生前模样,而她最喜欢做的,就是用橡皮泥在各种头骨上进行捏造,也至后来,她能准确地复原出死者生前的容貌,偶尔能比电脑复原的容貌还要逼真,只是,她还来不及大展才华,就在一次意外中穿越成了一个六七岁的女童。

太上皇唤声“顺娘”,坐到凤榻前,温柔地看着太后。

太后看着他的眼睛,这样痴情的眸光,也只他未生病前才有。这几年,太上皇更多的时候像个孩子,会撒娇、会闹腾。

“这几年,让你受累了。”他张臂一拥,将太后抱在了怀里。

“阿恒,你康复了,真好!”

江若宁看着面前的夫妻,相扶相携几十年,他们荣辱与共,肝胆相照,即便荣华如皇家,亦还有他们这样相濡以沫的夫妻。

江若宁冲三顺儿招了一下手,静默地退出了后殿。

一时间,整个荣安宫都洋溢着喜气,所有人都知道,太上皇的糊涂病见好了。

议政殿,皇帝刚下朝,就听大总管禀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荣安宫传来消息,太上皇的病见好了,能认出荣安宫上上下下的人。”

皇帝确定了消息,当即前往荣安宫一探究竟。

待他到时,就听到荣安宫里传来阵阵笑声。

太医院的唐医正领着几名太医正在给太上皇请脉。

太后笑问道:“唐医正,太上皇的身子如何?”

“回太后,脉像大安。”唐医正答完,用带着欣赏与钦佩的目光看着一侧站着的江若宁,“这三日的针灸、浴汤是若宁郡主所施,不知…”

江若宁道:“我可没做旁的,施针法子都是照着唐医正与二位老太医所授做的,只是做完之后,又加了一套按摩手法,药汤还是照的以前的。要说用心,当属太后,每日要说服太上皇喝下汤药,这可不易。”

太上皇有糊涂症,脑子时清晰时糊涂,每日喝药,太后都像哄小孩似的,要说上一箩筐的好话才能说服他乖乖喝药。

三顺儿禀道:“禀太上皇、太后,皇上驾到!”

音未落,三名太医与宫人齐齐下跪。

皇帝慕容标翩然而入,打量着大殿上坐着的父皇母后,却见太上皇亦在看他:“瑞临啊,政务都忙完了?”

皇帝一听太上皇唤自己的乳字,立时回过神来,这几年,太上皇总把他当成天乾帝,今日认出来了,瞧来这病还真是大好了。“回父皇,都是些小事,不碍事。”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比他父亲大病初愈来得重要,撩袍跪拜:“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太上皇抬手指了指一边的座儿,“坐吧!”

皇帝看着满殿的宫人、太医,目光落在江若宁身上,只一眼,他就认出她了,她这容貌实在太像容王了,认不出来也不行,“若儿可真是我们宫里的福星,一回皇家,太上皇的病就大好了。朕…得好好地赏你!来人,赏三位太医,每人赏金百两,宫绸二十匹!”

“臣等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太医与一些无干宫人退去。

太上皇与皇帝闲聊一阵。

皇帝道:“这次太上皇康复,若儿功不可没,朕决定让若儿认祖归宗。”

江若宁站在太后身后,“回皇上,如果我回到皇家就不能再做我喜欢的事,我还是不要回来。”

这是反驳皇上了?

大殿里一边寂静。

太上皇笑道:“哈哈…果真是我们的孙女,让瑞临吃瘪了,哈哈…”

太上皇未患糊涂病前,就喜欢看皇帝被人为难,还以此为乐,“以为这皇帝是好当的么?所有人都得捧着,偏偏就有那么几人,就是不领你的情。”

皇帝的脸上先是一暗,很快就明朗了。这种感觉才熟悉,有一个总是看自己笑话的父亲,这是他父亲别样的感情,因为越是有人让他吃瘪,越说明他是一个能纳谏的明君。

太后脸上依旧是未消的笑意,“你还想继续做捕快?”

“太后,我喜欢当捕快抓坏人,何况大理寺还有一件天大的大案还没破获呢,如果有我帮忙,我想一定会尽快破案的!”江若宁昂首傲立,“如果回皇家就得让我放弃自由,我还是不回来好了。反正有太后大姐罩着我,我也不怕被人欺负。”

171 抉择

三顺儿禀道:“禀太上皇、太后,容王、敏王求见!”

太上皇朗声道:“宣!”

容王、敏王兄弟迈入大殿,这半月,太后谁也不见,可把他们兄弟二人急坏了。父母回京,这当儿子正想尽孝,可他们却不见了,即使不见,二人日日也往荣安宫走一趟。

敏王一进来,先是打量江若宁,果真是他二皇兄的种,五官长得就跟容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个字:像!

两个字:很像。

太上皇轻咳一声,这两小子干吗呢?一进来连安都不请了,就盯着太后身边的江若宁瞧。

二人打揖跪拜:“儿臣拜见父皇、母后!给父皇母后问安!臣拜见皇兄!”

太上皇抬了抬衣袖:“平生!”他病了一场,再醒来,瞧见几个儿子都老了几岁,唉,他怎能不老,连儿子个个都迈入中年。

太后道:“瑞临,不是要让若儿认祖归宗么?现在就安排罢。”

皇帝应声“是”,与身边的大总管点了一下头,大总管捧着拂尘快速离去。

江若宁道:“太后大姐,我不要回来!回来有什么好的,要关在皇宫里,规矩又多,又闷又烦,我喜欢在宫外生活。”

她叫的什么?太后大姐,她应该唤皇祖母,这是什么古怪的称呼。

容王轻喝一声:“若儿,休得无理!”

太后笑道:“若儿,你不想住在宫里?不愿陪着我这个老太婆?”

江若宁垂头,即便太后穿越前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可穿来已经有几十年了,心态亦早不如最初。“太后大姐,这宫里实在太闷!偶尔住上几日还成,让我一直住在这里,我…真的很闷的。”

“哈哈…”太上皇朗声大笑,“你还真像你祖母的性子,她也不喜欢住宫里,她更喜欢云游。说是外面过得自在。”

江若宁立时来了兴趣。“下次太上皇大哥拐走太后大姐时,把我也带上。”

容王蹙着眉头,江若宁这叫的都是什么称呼。太上皇是她的祖父,她居然叫“太上皇大哥”,这怎么能成?不成啊!

江若宁咬了咬下唇,拿定主意。突地提裙一跪,深深一叩。道:“请太上皇、太后、皇上收回成命!若宁不愿回到皇家,若宁自幼在民间长大,习惯了民间自由自在的生活,受不得皇家的繁琐规矩。请三位长辈恩允。”

皇帝正色道:“不回皇家,你便没有郡主的身份,也不能拥有皇家金枝玉叶应有的荣华富贵…”

“鱼与熊掌难以兼得。皇家的尊崇、民间的自由间。若宁愿选后者。永乐皇后曾有诗云:生命诚可贵,情义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钱虽好,能买到富贵荣华,能买到舒适的生活,却换不来快乐。若宁愿永为民间女!请三位长辈成全!”

她俯身深深一叩,直叩得地板作响。

郡主之尊,荣华富贵,谁不想要?可她,却要谢绝这些身份与尊崇。

皇帝征询似地看向太后,太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皇帝明白:江若宁不是说说,而是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她在宫里住了半月,想来太后是了解江若宁的。

皇帝道:“做捕快比你做皇家的金枝玉叶还好?”

“在荣华尊崇上,自是比不得。只是若宁更爱自由自在的生活,还请皇上应允!”

谢婉君执意不认她,她又何必上赶着要与容王夫妇相认。

谢婉君有句话说的是真的:若要认她,当年就不会下令处死她。

江若宁着实不明白,谢婉君曾会厌恨到她到如此地步。

天下间,许没有这样的亲娘吧?

克母、克兄…

就算是这个理由,也没道理恨她恨得如此地步。

“若是朕答应,即便回到皇家你依旧做捕快,你会拒绝?”

皇帝退让了。

皇家会允许女孩子继续当捕快的吗?是不是因为有一个开明的太后,就连当今的皇帝也非同寻常。

江若宁面露难色,是的,是为难,“入宫之前,小女曾去容王府见过容王妃。”

容王忙道:“你母亲是气话,她已经想通了,待你回容王府,定会真心待你。”

江若宁苦笑着摇头,“世间所有的恨,都不是莫名,而有一些心结,亦非一朝一夕可以化解。被迫的退让,不是解开心结。那日,若宁承诺过容王妃,不会回到容王府。

她不认我为女,我又何必纠缠,定要迫她认我。容王妃到底生我一场,这也是若宁唯一能为她做的。只要她好、容王世子好、容王府依旧安宁,我回不回去又有何重要?

容王妃身子原就不好,我实在不忍心她要日夜活在我会克她、会克容王世子的防备、惶恐不安中。

请几位长辈恩允若宁对容王妃做这件事。若她不认我为女,就不会担心我克母;若我不回容王府,她亦不会担心我会克容王世子。”

皇帝想的是:若宁如果说的真心话,就是大善大义之人;若说的是假话,就是一个颇富心计之人。一时间,他有些看不清她,可她那熟悉的凤眸清透而平静,那里面没有半分的算计,有的只是真诚。

太上皇拧着眉头,这是多善良大度的好孩子,为了让谢婉君过得安然,竟然愿意放弃这些荣华富贵。“谢氏糊涂,虎毒不食子,她怎能把亲生女儿弃于民间。”

“太上皇,不仅在民间,就是在一些体面的富贵人家,也是讲究命术的。世族名门就是娶新妇,也愿意挑那些旺夫、旺家的女子。若宁谁也不怪,相反的,若宁在民间过得很快乐,有疼我的姥姥,有宠我的舅舅、舅母,还有处处维护我的三个哥哥,我很知足。在寻常百姓家,百姓们求的不是荣华富贵,求的是亲人们平安健康。

平安,比荣华重要;健康,也比富贵重要。

所以若宁是真的不愿回到容王府,更不愿打乱他们以前平安而快乐的生活…”

容王心头一软,这一个女儿,长得最像他,而心地也是几个孩子里最善良宽容的,只一眼,只听她说了这些话,他就深深地喜欢上她,想要疼她、宠她,更想补偿她,“若儿,你母亲真的已经同意你回容王府,你不必担心…”

“不,容王爷,退一步说,我若真回到容王府,府中平安顺遂便罢,一旦有个什么不是,世人会说我害了容王府。无论是对容王府还是对我,唯有维持现在的生活才最重要。

对于真心爱我、疼我的人,他们不会因为我是郡主还是民间的小捕快而有所改变。郡主这身份,对我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难道没有这身份,锦就不再锦?再说,拥有了郡主的身份,我也许会失去现在快乐自由的生活,既然是这样,还不如维持我以前的生活。”

太后知道,江若宁更看重的是自在的生活,毕竟她也是穿越而来的灵魂,在她熟悉的世界里,女子都是自由自在的,可以像男子那样的做事。江若宁不愿回容王府,也是在这件事上看到太过明白,谢婉君接纳不了她,而她也不愿去面对一个不喜自己的人,她甚至都懒得去应付。

太后轻声道:“好孩子,你且起来。这件事,自有你皇祖父、皇伯父替你做主。”她轻叹一声,“前日,哀家请了钦天监的李天师来,据他所言,若儿的确克母但并不克兄。这样罢,就将若宁过继到如意和瑞临名下,不唤容王妃为母,便不能克到她,从今往后,由哀家亲自教养。剩下的,就照着皇家的规矩来。”

如意,端仪皇后马氏的闺名。

敏王眸子一跳,将江若宁过继给皇帝,那她…不就成公主了,还是嫡出公主。

反正是个女孩,皇家也不在乎多一个公主。

这不关他的事,只是朝廷从一个公主而已。

容王却觉得这件事不妥,明明他的女儿,为什么要过继?

说到底,都是被谢婉君忌讳“克母”之事给闹的。

他对不住这孩子,慕容琅也认为谢婉君当年弃女,也是因他的缘故。

容王当即抱拳:“母后!”深深一拜,“请母后恩允,许若儿回容王府长住。子宁是极在意若儿的,这些日子天天往宫里探望。”

大总管进入大殿,“禀皇上,太医院院正、王医正、姚医正到!礼部尚书、太仆寺卿、左、右丞相到!翰林院大学士到!”

“宣!”

不多会儿,几位大臣陆续进入荣安宫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