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他,就让了知晓。

喜欢他,就为自己争取。

在江若宁看来,这是天经地仪的事。

薛玉兰道:“公主说得不对,我娘说了,女儿家要矜持。”

“我学不来矜持,我学的都是当仁不让。”

薛玉兰是小家碧玉,有着普通百姓家姑娘身上的美德,她善良、勤劳,也懂得谦让。

温令姝则完全不同,她是世家名门闺秀,就是京城标准名门闺秀的代表,她有自己的梦想,亦有才学,懂得维护家族的利益,维护自己的名声,所以在行事说话上,就比薛玉兰要大胆,要有主见。

而江若宁,则另类的存在,她幼时长于山野,是个穿越者,拥有着独立的人格,向往自由,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在感情上,更多的是偏于现代人。这样的她,在温薛二人看来是真实的。

温令姝道:“公主继续说。”

江若宁继续讲着她与李观间的往事,李观与舅家表妹退亲,吴郎中不许李家再用他家的招牌,他给李观出谋划策。

薛玉兰惊道:“公主真的在梦中得到还素膏、青霉素的配方?”

“信则有之,不信则无。”

温令姝在心里暗道:那分明就是公主为了挽救药铺出的良策,可世人就信这样,公主是选择了一个世人愿意相信的事来做。

她是感动的,难怪公主接受不了温如山。

公主身边早已经有了一个李观,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李观…

温令姝忆起与哥哥令宥去书肆铺子看那幅装裱的画像时的情景,看《才子如兰》的人很多,每个人走到面前都要久久凝思,那是她见过除慕容琅以外又一个长得极好看的人,可她是温令姝,不是温令淑。

268 意中人

温令淑会因为一见慕容琅便芳心暗许。

但,温令姝不会。

温令姝自小受的教养,便是不以貌取人,现在听江若宁缓缓讲来,她仿佛已经认识了李观,那个温文尔雅,那个内心坚毅的男子,为了他的所爱,他敢于说不,敢于坦然的退掉自己的亲事,也敢于向母亲争取自己的幸福。

江若宁还有缓缓地讲述着李观,说李观被亲大伯、二伯算计利用,说李源如何卑鄙无耻掘了李三太太的坟,借此要胁李观等等,但她没提敏王府七郡主的事。

她似在追忆,似在回味,而薛玉兰早已经睡过去,温令姝还听得津津有味,她在为李观觉得心疼,那样美好的男子,却遭遇了长辈的算计背叛,最后放弃了辛苦创下了念慈庵。

“公主,后来呢?”

“李观说要回家处理家业,之后,他要去江南游学,我要等他。”

“公主为什么不留下他?”

“我试过,但他不能留下。如果强行留下,会让他遗憾终身,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不是无为之人,我成全他,我不想他今生有憾。我等了他三年,再等两年也无妨。太后说过,要多留了我两年,我想…这样也不错…”

她今岁十八,两年后她二十。算是这里的高龄女,但她是公主,可以不介意旁人的看法。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旁人又不个个都是容王妃,会骂她是嫁不出去的。

江若宁的声音渐次弱了,躺在榻上睡熟。

温令姝却满脑子都是李观,记忆中画上的男子越发清晰了。

公主是幸福的吧。她那样全身心地喜欢一个人,而那人又是这样的喜欢她。

温令姝心下羡慕江若宁拥有一段那样的爱情。

可感情之事,可遇不可求,而缘份更是玄妙。

江若宁与薛玉兰睡熟了,温令姝辗转难眠。

她活了这么大,还没遇到心仪的男子,她应该有自己的爱情。可是京城的纨绔、名门公子。她都瞧不上,即便是容、敏亲王府的公子,也没一个是她看上眼的。他们不是不好,而是不能令她心动。

可今日,她听江若宁说李观,就觉得那个人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那样的真实,那样的无奈。在他面对大伯、二伯的逼迫、算计后,他勇敢、果毅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放弃家族生意,前往江南游学。

李观。她暗暗地记下这个名字,将他与自己见过的《才子如兰》上的人物进行了吻合,越发觉得。那是一个真正的君子、才子。

如若,她也能遇到一个像李观这样的男子就好了。想来她一定会动心的。

夜里睡得太晚,而翠薇宫的碧嬷嬷也极是宠爱江若宁,念着她近来绘画辛苦,叮嘱宫里人道“让凤歌公主多睡会儿,莫要吵醒她。”

宫人打扫、擦窗的都立时轻手轻脚起来,生怕扰到江若宁歇息。

薛玉兰是第一个醒来的,在家里时她原就习惯早起,要入宫陪读时,父母更是千叮万嘱一番:要她莫要贪睡,嘴要甜,人更勤快,瞧着宫人忙不过来时要帮忙干活,见公主的茶盏无水,要抢着蓄茶等等。

她小心翼翼地起床,梳洗完毕,将西偏殿打扫干净,待做完一切,又去取了热茶,将茶水沏好,自己喝了茶水吃了几块点心垫肚子,将窗帘结起一角,坐在窗下绣花。

对薛玉兰来说,侍候这样脾气性子好的公主,真是一件意外之事。她听父亲说过,服侍六公主锦鸾的小姐经常被责罚训骂,好几回因说话冲撞了她,被罚两天不许吃饭,偏那小姐原就是娇养的,竟然饿昏了过去。后被当时打理六宫的贵妃得晓,将六公主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六公主心下不服气,后来诬了小姐偷盗她的名贵首饰,这位小姐便被赶出宫去。

家里听说小姐的罪名后,颇是引以为耻,草草寻了一个他乡商人远嫁。

所以对服侍公主的陪读小姐来说,好了,能结一门好亲事,不好则可能被打入地狱。没有公主的不是,只有自己的不好。

温令姝则不同,她是温太后娘家的侄孙女,又出自世族温家,就算做错了事,也有人帮着求情。

小高子见薛玉兰出来倒洗脸水、又泼了擦找门窗桌椅的污水,只当是江若宁已经起来,扯着嗓子一路快奔地从外头进来:“公主!公主殿下,出大事了,皇上在御书房发了好大的火,敏王爷遣人来请你过去求情儿!公主殿下…”

小高子一路急吼吼地叫着,刚进大殿,就看着碧嬷嬷冷脸,愤愤地盯着他,吓得他立时耷拉着脑袋。

翠浅道:“小高子,公主这些日子绘画辛苦,今晨好不容易多睡会儿,现下还没起呢。”

嫡出公主就是好啊,宫里又没太后,不用晨昏定省。庶出皇子、公主就不同了,有生母的要给生母请安,没生母的还有掌宫嫔妃,也要去掌宫嫔妃处晨昏定省。

江若宁已被吵醒了,睁着眼睛,望着绣帐顶发呆,清空了思绪,这一个片刻,她总是分不清自己在哪儿,像还在现代,可偏偏触目处古色古香。

现代,她再也回不去了吧。

可她时常都会禁不住思念哪里。

奶奶如何了?爷爷在外考古是否回家了?

父亲的妻子是不是又换人了?

母亲是否又接了新的案子?

想罢了前世的亲人,她又忆起了青溪县的姥姥一家,上回收到的家书,一点都不好,家里闹得鸡飞狗跳,这便是家业大了,人心大了带来的弊端。

温令姝翻身起来,嘴里絮叨着:“睡过头了!睡过了,怎么就睡过了…”颇是埋怨自己,一扭头,见旁边躺着江若宁,立时住了话,带着探究地打量着江若宁。

江若宁道:“我宫里可自在得很,你们想去太学便去,不想去就留在宫里自娱自乐,你们就当自己是我的室友,嗯,就是与同住的朋友。”

连她都不想去太学,那里面的皇子公子年纪都比她们几个小太多,如今,连九公主都不去太学了,只是偶尔过去请教一下棋琴书画方面的疑问。

薛玉兰起身离了绣架,打起帐子,将帐子挂在银勾上,暖声问道:“公主可要起来?臣女给你预备热汤…”

江若宁有些昏,“玉兰,与你说了多少回,你和令姝一样就行,我自有服侍的宫人,不用你们来服侍。”

薛玉兰道:“父亲母亲教导过臣女,君臣有别,服侍公主是臣女的本分。”

她是公主陪读,说是陪读,其实就是给凤歌公主解闷的,当然也要时不时地服侍公主,比如公主写字,她就要砚墨。

江若宁无奈地对外头道:“小高子、翠浅,你们进来服侍吧。”

小高子生怕被碧嬷嬷抓住训斥,一闪身就溜了进来,哈着腰道:“给公主问安。”

“是,快给我备热汤,我要起来了。小高子,你刚才在外头说什么?”

小高子笑了一下,“敏王爷派了一个御书房当差的太监过来,说是皇上散朝回到御书房正在训骂敏王世子、昌郡王,气得把敏王爷也狠骂了一通。这太监得了敏王爷的情儿,过来请公主过去劝劝皇上。”

“都散朝了,现下什么时辰。”

“公主巳时一刻了。”

江若宁催促道:“翠浅,快点,本公主要去御书房瞧热闹。”

小高子汗滴滴的,“公主,敏王爷请你去说情儿的。”

江若宁指着小高子,娇喝道:“你小子是不是又得人好处了,素日也不见你这等热心。”

如果没得好处,江若宁可不信。

她就算是半道认祖归宗做公主的,这些规矩还能瞧不明白。

小高子呵呵傻笑,“奴婢所为还真不过公主的慧眼。”心里却有些怪异,只当这位公主是不管什么事的,可她是真的得皇帝宠爱。

“在本公主身边当差也不易,得了就得了吧,可莫太贪,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拿捏好。本公主可不养叛徒的。”

小高子抬臂跪下,“公主殿下,你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儿,奴婢也不背叛公主。”

“得!得!你们倒是快点,我要去御书房瞧热闹呢。”

碧嬷嬷领着几名宫娥,动作迅速地给江若宁拾掇好。

江若宁吃了半盏茶,领着翠浅、小高子就往御书房去。

站在外头,能听到皇帝的咆哮大怒:“慕容棣,看看你生的好儿子!还是朕的亲侄儿,合着外人来算计朕的天下江山。

一个与叛贼慕容梁勾结,慕容梁在巴山、凉山、金寨山三处私囤兵马,统共五十万人马,任宋越为五十万兵马总教头,又任东军都督里有经验的五位教头为副总教头。慕容瑁不是与瑞郡王亲厚么?这等大事,为甚没让他知道?

还有你,慕容瑾,你家的银子是不是多得冒油,镇日里与你的庶母、庶弟们抠,却一年舍得往暗楼里投进去一百二十万两银子,这些年下来,你自己看看账簿,你在那里面花了多少银子?”

敏王难得的恭敬,嘴里不停地说道:“臣弟有错,请皇兄责罚!臣弟镇日忙着皇兄给派的差事,忙着正事,对儿子管教不严,害得此次被御史给抓住了把柄,请皇兄责罚!”

269 解危

皇帝看着敏王的认罪态度极佳,实在骂不下去,可慕容瑁、慕容瑾这次给他捅的篓子不少。

江若宁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似乎小了,许是皇帝已经发过脾气了。她好奇地拉着大总管:“羊翁!羊翁,父皇打人了没有?他发火的样子吓不吓人?”

大总管有些想昏,有这样问话的,这不是添乱,敏王爷确定要请她来劝皇上。

大总管很快淡定下来,他服侍了两代帝王,什么风浪没见过。“公主,皇上砸了不少御书房的摆件,回头又得让内务府挑一批新的送来。”

“浪费呀!真是太浪费了。”江若宁轻咳一声,站在外头大喊:“父皇,儿臣来了,听说瑁堂兄、瑾堂兄惹你生气了,儿臣过来帮你训他们。”

敏王想:救兵到了啊!

看着这一地的狼藉,皇兄可是冲他砸花瓶啊,要不是他闪得快,头上非得被砸出个血窟窿不可。

江若宁又喊了声:“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儿臣的画绘好了,昨晚绘好了,你要不要瞧瞧?儿臣把父皇年轻时候画得可英俊帅气、豪情万丈、意气风发,英勇无敌,哈哈…儿臣自认为父皇不是人,父皇是第一神将啊,真是太帅气了,要是儿臣不是父皇的女儿,就嫁像父皇这样的男子…”

“老羊子,还不让她进来,站在外头胡说八道个甚!让外头的臣子听见,还不得笑掉大牙。”

皇帝不气了!

大总管立即推开了御书房的门,江若宁蹦蹦跳跳地进来了御书房:真够乱的!满地的碎瓷片,龙案倒了,椅子坏了。地上还有几本奏折。瞄一眼,全是弹劾昌郡王与敏王世子。

“父皇啊,上回儿臣就瞧上御书房那对花瓶了,多好看啊,你怎么就砸了。下次你要砸之前,把你屋里的摆件都赏了儿臣好不好?”江若宁轻咳一声,学着皇帝本时的严肃。突然怒容难遏。虚空似托起了一只瓷瓶,“凤歌喜欢这瓶子,不砸了!这一砸就得上百两银子。一户五口之家的山野百姓,打拼一代人也未必能挣百两银子啊。罢了罢了,要不赏了凤歌,这瓶子朕也喜欢。那小丫头摆在屋里也不插花,太浪费了!还是不砸了。砸的也是我大朝的银子,毁的是我大燕工匠的心血,唉…这一只官窖瓷瓶,又是千里挑一的好瓶儿。得多少工匠的心血…朕是爱民的好皇帝,不砸了!砸东西!哼,这不是拿别人的错。来毁朕的东西。这种事,老子才不干!”

江若宁耍宝似地。学着皇帝的神态语调,直惹得敏王父子忍俊不住。

皇帝则在想:他生气时就是江若宁这样的?

不可能!

他可没这么滑稽,应该是威严无双。

否则,他一发火,为什么大总管、宫人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臭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打趣朕!”

皇帝含着笑。

江若宁拉着他的衣袖,撒娇似地道:“父皇,儿臣画的《正兴帝征战西北图》昨晚成了,请你品评品评!父皇,儿臣在宫里都闷好些日子,你开开恩,让儿臣到宫外放放风。”

“也就是你,把皇宫当大牢,还放风呢!”

敏王立时忆起上回说的事,笑道:“禀皇兄,不如让凤歌去畅园行宫探问太后她老人家。嘿嘿…那个事,嗯,就是那个事…”

皇帝忆不起来,他每日事儿多,敏王到底说的哪桩事。

敏王提醒道:“容王妃有祖病,容王二哥过继子嗣的事…”

慕容瑁、慕容瑾突地望向敏王:容王要过继子嗣。这些日子是听人说了,说谢立端这一脉有祖病——心疾,难不成因为这个原因要过继一个儿子。

皇帝一脸肃容:“朕让你起来了?”

敏王见江若宁进来,着实不好再跪着,被皇帝一喝,又跪了回去。

“慕容棣,别以为给朕打岔,朕就忘了你两个混账儿子干的好事。”

敏王垂着头,哪敢多说一个字,早前那架势实在太吓人了。

皇帝道:“慕容瑁,昔日朕封你一个昌郡王,是先赏后功,你是如何回报朕、回报朝廷,啊?你勾结慕容梁那叛贼,还把明镜司、大理寺盯上暗楼的消息给透过去。你简直背祖忘典,罪不可恕,便是治你一个叛贼同党的罪名也不为过。”

慕容瑁求助似地望向江若宁。

江若宁一搅,皇帝才有了暖意,可见她还是得皇帝看重的。

江若宁道:“父皇,是叛党太狡猾,瑁堂兄就是被利用了,他知道叛党私练五十万兵马,他也不敢不报。人家利用他,哪会告诉他那些事。”

“哼!慕容梁要那么多银子作甚,赚来的银子去了何处,这本身就有问题,可他们兄们倒好,一个个与叛党狼狈为奸,一个给叛党送银子。慕容瑾,你这些年送给慕容梁的银子,够他养多少叛军了?”

慕容瑾老老实实地道:“臣侄这些年送进去有一千万两银子,应该能养一千名叛军。”

敏王一听,立时火了:“混账,谁家的叛军一万两银子养一个?老子怎么生了你这种废物。”

皇帝不屑地扫过慕容瑾。

光这一个眼神,就足让慕容瑾被凌迟千刀了,他心里一阵揪痛,低声道:“臣侄又接触过军务,如果知晓这军的花销。”

江若宁想了片刻:“据儿臣所知,一名普通士兵,月饷分了三等,下等兵月饷三百纹,中等兵四百纹,上等兵是五百纹。就照上等兵计,一年需要六两银子,每年发放三季新裳各一套,计一两又八百纹银子,四舍五入计,算二两银子;另要给士兵备一身战袍得六两银子,兵器二两银子。一个士兵在军中每年的粮食菜肉又约需三两银子。如此算下来,一年需得十九两银子,之后每年的花销是十一两银子。”

皇帝得意地看着敏王:瞧你养的废物,连一个士兵一年用多少银子都不知道,还不如朕的公主呢,简直就是丢人!

慕容瑾嘟咙道:“一年四季,怎么发三季衣裳。”

敏王将手一伸,越过慕容瑁就手了慕容瑾一拳:“混账!连个女儿家都不如,把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慕容瑁道:“夏季、冬季,春秋季,自是三季衣裳。军中将士多用耐穿的葛麻布制衣衫,最经磨摔。”

皇帝道:“你给叛党一千万两银子,可知他又养活了多少叛军,要不是此次明镜司、大理寺的人称职下手快,若这些叛军起事,又将给我朝造成多大的影响,这是要危及国本。你说说你,像什么世子,连军中之事一窍不通,简直是给我皇家丢脸,给你父亲丢脸!此次之事,不能不罚!”

江若宁轻声道:“父皇,你不是已经罚过瑾堂兄了,敏王府可是少三成家业呢,这些将来可都是瑾堂兄的…”

“他还没袭亲王爵,他老子健康长寿着!”

慕容瑾心头一个警惕:皇帝不该是要夺了他的世子之位吧?如果丢了世子位,只怕就夺不回来了,他的母亲可天天念叨着“你是有世子之位了,可你的弟弟阿瑛还什么也没有呢?”他那同母弟弟,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他要是一失去此位,回头就是撺掇母亲把世子位给他。

慕容瑾一下叩在地上,顾不得地上满是碎片,瞧得江若宁一声轻呼,他一下叩在碎片上,一阵钻心的痛,一块碎片扎入额头,顿时鲜血淋漓:“请皇伯父恕罪!臣侄知错了!请皇伯父恕罪!呜呜…”

哭了!

慕容瑾扬头上,额上鲜血直淌,眼里泪水直涌,真真是血泪纵横,瞧得江若宁面露诧容:这说哭就哭,说流血就流血,真是够可以的,这戏演得好,这是苦情戏啊。

“父王事多,难以管教臣侄,母亲忙着打理后宅,也没时间管束臣侄…”

敏王大骂:“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你有父母生,没父母教,老子是忙,可那么多儿子,也不是个个都像你这样混账。”

江若宁拉着皇帝的衣袖,左右扭摆着腰姿,娇嗔道:“父皇,你看瑾堂兄都出血了,又是真心悔改,你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就给他一个机会吧,他本就是嫡子,又在男子行二,不让他做世子,可没合适的了。”

皇帝厉声道:“朕看他就是闲出来的,不务正业。来人,把忠武候给朕唤进来。”

不多时,秦通进入御书房,行礼之后立在一侧。

皇帝道:“朕今日把慕容瑾交给你,你不必拿他当敏王世子,就当他是个寻常的兵,让他与新兵同吃同住同生活,为期半年,以观后效,表现好了,继续让他做世子。表现不好,敏王府的公子十几个,总有一个可造之材。慕容瑾,从今往后就跟着忠武候好好学本事,皇家可不养废物!”

“臣侄谢主隆恩!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秦通,将人领回去,一切都照你的规矩来。”

让敏王世子从军?

还和寻常新兵一样,这是皇帝此次下狠手了调\教了。

秦通领了慕容瑾告退。

皇帝冷冷地打量着慕容瑁。

慕容瑁叩头,态度谦恭。

皇帝道:“想学慕容瑾给朕来个血泪纵容,朕可不吃你这一套!”他看到慕容瑾玩,立时就知道对方的花样,“朕饶他这一次,一是早前已经罚过,二是他是真心悔过。可你慕容瑁则不同,你是知情不报,是跟朕玩墙头草,一面与慕容梁通风报信,一面又与朝廷递消息,你以为两不得罪就能两头得好?”

270 凶皇帝

慕容瑁有什么心思,又岂能瞒过皇帝。

当今的正兴皇帝乃是天乾、雍和二帝亲自教导长大,要说****第一狐狸是谁,正兴皇帝说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第一,这不是谦逊,着实是正兴皇帝太过厉害。便是太上皇雍和帝都是甘愿认输,正兴还是孩童时候,就时常算计人,常令大臣们自愧不如,因他颇得天当时的太上皇天乾皇帝宠爱,大臣们被捉弄了还得夸他聪明。

太子与慕容梁如何知道凤歌公主盯上暗楼的,还不是慕容瑁说出去的,慕容瑁把这消息告诉了太子,让太子叮嘱慕容梁小心凤歌。

慕容瑁并没有说凤歌扮成顾逊潜入暗楼查探的事。慕容瑁当时的心思很简单:无论是太子胜或是凤歌赢,哪方得胜,他都算没有开罪人,到时候依旧有利可图。

此刻,皇帝道破慕容瑁的心思,慕容瑁心头一沉,又磕了一个响头。

皇帝厉喝:“是不是待叛军成事,再替你自己谋一个亲王来当?”

敏王大吼:“他敢!”冷声喝道:“难不成慕容梁还能有你亲伯父待你好?你这个混账,一早就知慕容梁的事,为甚不告诉朝廷,不告诉为父和你皇伯父?”

这江山是雍和帝传下来的,是慕容标的,也是雍和帝儿孙们的,自家人不帮自家人,这是要拆台吗?

慕容瑁吓得冷汗直冒,“臣侄不敢!”

他要知道慕容梁囤养五十万大军,他还不得立马向朝廷报告。

江若宁不是告诉他:她只查贵族幼女失踪案,怎么扯出这么大的事。是她骗了他,还是这根本就是皇帝的意思。皇帝是要借一个人。把慕容梁设暗楼、养重兵的事掀出来?

可他怎么觉得,京城的局势有些凌乱。

如果是有预谋的,就不该是眼下这情形。

“你虽是你父亲的庶子却更是长子,身为长兄,镇日打着自己的小盘算,难堪大任!荣成候的爵位,便是因池焘与慕容梁私下勾结没的;嘉隆伯世子温元庆也是因此被夺爵的;到了你这里…”

慕容瑁深深一拜。“请皇上责罚。臣愿降爵。”

“降爵?慕容瑁,你这是要替朕做主?”

看似温和的话,慕容瑁却浑身一颤。

皇帝是盛世明君。武能跨马打仗,文能安邦治国。

行事更是雷厉风行,他这一问,也是回答。这件事绝不能如此善了。

他可是最先与叛党之首慕容梁勾结,是他把池焘、温元庆等人介绍给慕容梁。说不是他从中说项,这些权贵门阀的世子,怎会着道。

“慕容瑁,你此次之罪便是朕杀了你也不为过!你眼里可有你父亲、有朕?慕容梁要反的是朕的天下。朕是你的亲伯父,你竟勾结外人来算计朕。昔日朕封赏你一个昌郡王,是给你一个将功赎罪、改过自新的机会。朕有没有告诉你‘这是先赏后功,让你效忠朝廷、造福百姓’可你这混账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