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嫔几下吃完三道菜,用帕子优雅地拭了拭嘴,那肚皮实在是被吃撑了,她故作优雅地走向那边的皇帝、德妃,福身请了安。

皇帝赐座,打量着宁嫔:“今日的御膳可好?”

开玩笑,敢说不好!

宁嫔道:“好久没吃这么饱了,还是在皇上这儿能吃得如此,好几道菜肴以前也没见过,挺特别的。”

皇帝道:“这可是瑷儿与御厨们新发明的菜式,朕也爱吃。昨日,朕留了几位朝中大臣用膳,个个也吃得极饱,好生一番夸赞。”他顿了一下,“进腊月了,时间过得快,年节前,宫里先办一次宫宴。瑷儿提议做自助餐,‘浪费可耻,节俭有德’,朕以为如此能吃饱,还不浪费,主意甚妙。就算略有剩下也算不得是剩菜,还可以赏给宫人们吃用。

关于自助餐的法子,瑷儿已教会御厨房的大太监,内务府那边打造了一批自助餐用的餐具等物,以后宫里设宴,桌上只摆果点茶水。其他的饭菜主食让大臣、太太们自己选取,爱吃的就取,不爱吃的不动,一旦取了,便得吃完,可不能浪费…”

贤妃、宁嫔等人实在对这个名叫自助餐的感到莫大的新奇,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宴会,想吃什么自己取,不想吃的不动,一旦取了就得吃完。

地位低的几位嫔妃,硬是强撑着把一桌饭菜都吃完了,聪明的猜到了会是这结果,早前不敢大吃,直至各人分了任务这才把自己的那份吃完。

江若宁瞧着,虽然这次的份量减少了,抵不住得有二十多道菜却十二人吃,一人两个菜,到底是多了些。

皇帝问道:“锦鸾的嫁妆预备得如何?”

德妃答道:“共备了三百八十抬。头面首饰三十六套、绸缎一百八十匹,四季新裳各十套、绣帐、绣被、字画瓷器、摆件等一应俱全,箱笼都整好了,嫁妆单子也抄录两份,现一并都搁在锦鸾宫里的库房,足摆了两间屋子…”

宁嫔低眉顺眼地道:“臣妾谢皇上隆恩!让德妃娘娘费心了。”

德妃微微一笑,“六公主锦鸾亦是皇上的女儿,自是要用心的。”顿了一下,问道:“皇上,这陪嫁的府邸、良田庄子、店铺可得你下恩旨了。”

皇帝查抄了几大权贵门阀,现在手头最多的就是良田庄子、店铺,而锦鸾公主的府邸也着户部、礼部在京城挑选,早前的定国公府进行了修缮装饰,只赏予锦鸾公主太大,就分隔成了四座府邸待用。

“公主府选在荷花里南四巷,户部那边修建好了,则良田五千亩,店铺五十家。”皇帝与大总管使了个眼色,大总管起身取了个簿子来,这是户部与礼部商议决定的。

锦鸾公主的生母是宫娥出生,但贵在她序长,上头也只凤舞公主一个嫡出公主出嫁过,所以这嫁妆是少有的丰厚。

皇帝随手递给了宁嫔,“你瞧瞧。”

店铺五十家,却只得二十家在京城,其余三十家都在京城所辖的南河县、北坡县,良田只得一处千亩的离京城最近,在五里外的庄子上,其他几处都在京城所辖的南河、北坡县。

宁嫔见这样的嫁妆还算丰厚,也是锦鸾赶上了好时候,否则哪有这么好的,“禀皇上,那锦鸾的汤食邑定在何处?”

皇帝眉毛一挑。

宁嫔吓得立时提裙重跪在地。

“宁嫔,你与朕说汤食邑、封地?”

大燕立国以来,并不是所有的皇子公主都能得到封邑。

到了正兴帝这代,他拆藩王制,将分封各地的皇族召回京城,统一在京城建造府邸,这是为了杜绝皇族造反,搅得天下战火纷飞。

他是给太子、靖王赏过封邑,也给凤舞公主赏了一县之地作为汤食邑,现在,锦鸾一介庶女,既与朝廷无功,生母又出身卑微,他赏什么封邑?

宁嫔颤颤微微,“三皇子成亲…皇上曾赏一县为封邑。”

三皇子的身世瞒不了她们的,三皇子是容王与韩国夫人所生,皇帝不仅过继为子,还封了郡王,待他如同亲子一般,在慕容琳大婚当日赏了一县作为封邑,更赐下良田五千亩、店铺三十家。二十家店铺在京城,另十家在京城所辖县城内。温家给抚顺王妃的嫁妆原就丰厚,这抚顺王府也算是宽裕有余。

皇帝冷睨一眼,倏尔起身,“大总管,将户部拟定的第二簿交给德妃!”

大总管又拿出一个簿子,尴尬一笑,“请德妃娘娘将手里的簿子给老奴。”

德妃将早前的簿子递出,接过又一簿子,这一掂,竟比早前那本薄了许多,她翻开簿子,里头跃入眼帘的便是“食邑三千户”地点奉天府河滩县高家镇。

旁的不知道,德妃却知道几年前奉天府闹大旱,就这河滩县最是厉害,而这高家镇可是最贫之地。

宁嫔只看到有封邑就自认体面,相比之下,还不是要早前的嫁妆。

但,德妃不会说。

宁嫔原是宫娥出身,哪里知道外头事的深浅。

皇帝道:“起驾御书房!”

大总管一声高呼,皇帝携着宫人决然而去。

德妃微微一笑,“食邑三千户”这嫡出与庶出之间差别可大了,“恭喜妹妹!皇上赏了锦鸾公主奉天府河滩县…”

宁嫔喜道:“在奉天府河滩县?”

奉天府、顺天府这可都是最富庶之地,虽不及江南,也算难得了。

327 建议

德妃答道:“确实在河滩县。”

却不是一个县,而是一个镇。

“不过,早前五千亩的良田改为三千亩;原五十家店铺亦改为二十五家。”

三千亩良田,有五百亩的一处在京城郊外七里的庄子上,其余的都零散分布在三县;而二十五家店铺在京城的只得十家,瞧着上面记录的地点,远不如早前那本簿子,但这本却多了一千户的食邑,可那河滩县高家镇着实太穷了,要这一千户的食邑,还不如不要呢,那就是三个村子,上面还清楚地写了三个村子的名字。

汤食邑不是一县而是三个村,皇帝这是真恼了宁嫔,哪有她自己跟皇帝讨封邑的。

如嫔自来与宁嫔交好,如嫔原是家中庶女,而宁嫔则是宫娥出生,“宁嫔姐姐,虽然皇上生怒,但锦鸾公主有了河滩县作封邑,就算嫁出宫去,也没人敢小瞧。”

德妃凝了一下,今日若说不明白,怕是日后宁嫔定惹笑话,“是河滩县高家镇。”

如嫔知道高家镇,难道嫡庶差别就这么大,凤舞公主是一个富庶之县,到了锦鸾这儿,就只配得到一个高家镇作汤食邑?

江若宁见场面尴尬,忙道:“在汉代,锦鸾姐姐也算是千户候。”

汉代是万户候,指食千户封赏为食邑。

江若宁就是想宽慰宁嫔一番。

宁嫔问道:“这高家镇有良田几何?”

江若宁道:“三千户人,最少也有良田万亩。”

“就算一亩收二成税赋,那也是二千亩,使得使得!”

如嫔心下苦笑:可你今日一提,惹皇上不高兴。这二千亩与嫁妆的二千亩可不一样,待锦鸾百年后,照矩,朝廷是要收回去的。但嫁妆却不会,可以留给锦鸾的儿女维持生计。

江若宁欠身道:“德妃娘娘、贤妃娘娘,先行一步了。”

她出了养性殿。

后面跟着小马,他低声道:“皇上最厌嫔妃与他讨物要官。这会让他觉得他们太过世俗。会疑心此人陪在他身边就是为了谋取利益。早前宁嫔还得皇上看重,只怕今后要失宠了。”

宁嫔一个宫娥,一朝爬上龙床。又得育一女,被封为才人,最后又、顺遂成为宁嫔,也算是积福。

江若宁道:“高家镇是奉天府最贫困的乡镇之一。若得遇一个怜惜百姓的还好,若是…”她不愿说下去。锦鸾公主她亦是见过的,既无好感,也无厌恶之意,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锦鸾因生母之故,没有什么见识,才貌方面一不如八公主、更不及九公主。

江若宁前往御书房。与皇帝说了明日一早想出宫的事,同时又说道:“父皇。红莲寺冤魂颇多,长久空置也不是法子,是不是将红莲寺的房屋拆了,着工部与钦天监另建一座庵堂,在庵中建一白塔,将无家人认领的红楼案尸骨骨灰封于白塔中。再在塔上刻上死者名讳莫,用香火祭养,让死者安魂。”

皇帝觉得江若宁的这个提议不错,红莲寺用的石头、木材可都是最好的,拆下来还能建新荷花里的房屋,朝廷也能省一笔银子,既然是可用之物,就要物尽其用。

“不必再建庵堂,在皇恩寺挑一地建安魂白塔,着刑部通告天下,过期不被认领的尸骨,由朝廷统一火化,后将骨灰葬入安魂塔内。”他面露凝色,“瑷儿,早前的红影山庄不好处置,那地儿在过晦气,没人要。而京城好的地方,朕要留下给皇子、公主做府邸。永兴候也要成亲,敏王连递了几个折子,示腾给他赏赐府邸。四皇子、五皇子、六公主、七皇子的府邸也不能少…”

他是一家之主,更有皇子、公主一大把,如今眼瞧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不大了,也着实够他操心的。

“父皇,将红影山庄拆掉如何?”

那地方反正卖不出去,人家都觉得那里面死了太多人,但凡体面的人间都嫌晦气。

皇帝道:“你说来让朕听听。”

江若宁道:“儿臣以为,拆掉的石头、木料、琉璃瓦还可再用,可以用在修建新市场上。现下,新荷里到城市中心采买、购物太远,有诸多不方便。不如将那一片房屋拆掉之后,建造成荷花里菜市,设天桥、店铺,打造一个全城最好的贸易市场。”

皇帝眼睛一亮,这一直是他最头痛的事,有人说在那儿建一座寺庙的,还有人说建成一座可以赏景游览之地,唯有江若宁提出建市场,一旦建成,那里的店铺全是朝廷的,也可以赚钱,还可以赁给商人、百姓做生意,又能方便整个荷花里一带。

“全城最好的贸易市场,瑷儿想建成什么模样?”

江若宁道:“儿臣对那一块的地形有印象,正处于荷花里的南北街拐角处,若建成市场无论是南巷还是百巷,皆可方便百姓。儿臣一会儿回翠薇宫就琢磨,出宫前便把图纸交给父皇。”

江若宁告退出了御书记。

一回翠薇宫,她问碧嬷嬷道:“嬷嬷,薛玉兰和温令姝还没配人吧?”

碧嬷嬷笑道:“还没呢。”

“把她二人宣进宫来,薛玉兰会画,温令姝会写,我有差事吩咐她们,从明儿开始就住在翠薇宫了,即便本公主不在,她们也要在这里住着。”

小马得了令,领着两个小太监去了御书记,将江若宁要召二女入宫的事细说了一遍。

大总管叮嘱道:“见了薛、温二位小姐,把皇上的意思说一下,提醒她们不要与公主提青溪县的事,更不得提公主的亲事,便是琅世子也尽量少提。”

小马得令,这才领人去将二女带进来。

二女依旧带了自己的服侍丫头入宫。

见了江若宁,三个人说笑了一阵。

江若宁便吩咐薛玉兰绘画,温令姝写章程。

薛玉兰瞪着大眼睛:“红影山庄改建成荷花里市场?”

江若宁道:“父皇何等聪明,那里根本就没人买,闲着也闲着,不如建成市场,还能给朝廷赚银子,没听近来朝廷盛行的一句话‘浪费可耻,节俭有德’,连父皇用膳都不剩饭菜,德妃娘娘也令御膳房做小份量菜肴。”

温令姝道:“我听说,宫里的宫人现在都极少吃剩菜,而是吃当日当顿的新菜?”

得主子宠爱的宫人骂啊:你丫的,谁吃了饭没事干,给皇帝出了这么个主意?这不是太平盛世吗?节俭个嘛,皇帝吃一半丢一半怎了,人家是皇帝,偏有人在皇帝耳边叫嚷,说皇帝浪费。

不得宠爱的宫人乐了:我们不用天天用菜汤拌饭了,往后宫人用膳的时辰在比主子晚半个时辰,轮流上两拨饭菜,这是为了防主子跟前没人侍候,又分早膳上顿、早膳下顿,上顿为第一拨,下顿为第二拨。每拨之间相隔半炷香时辰,可去御膳统一领取新食,是按照各宫定例领饭。

得宠爱的宫人你再去吃主子的剩菜,我们可吃新鲜的。

皇帝一节俭,这下好了,六宫跟样学样,也得提倡节俭。

就连永和宫、怡春宫两处都追风似地要求御膳房做小份量的菜肴。

什么小份量,以前用直径七八公分的大盘子,换成三四公分的小盘,装的还不到以前的三成,更有的几乎换成小碟装菜肴,往那食盒里一放,全都是比拳头略大的小碟,以前多少道,现在还多少道菜,只不过那份量着实少,也只够一二人吃用。

江若宁对那块有印象,当即绘了简单的地形图出来,将那一片全看作是空地,“这里得有菜市,还得有店铺、还得建一座百货行,这可是功在千秋之举,一定要建好,一次性到位,不要三天两头又挖又建,一面破坏一面建,重复建筑,乱花冤枉钱。”

二十一世纪的华夏国,一条市政道路,修了又修,建了又建,去年铺了沥青路,第二年又挖开建成高速路级别的公路,时不时挖开埋各种管道,江若宁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她当着薛玉兰、温令姝的面,把自己的设想、规划都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不外乎有几个要点,一是排水暗渠,二是市场规划,三是如何建出一条高标准的菜市…

薛玉兰不懂这些,她就听江若宁与温令姝两人在那儿一问一答,有时候又争辩几句。

待温令姝弄明白,也就知道自己要写的建设章程如何下笔。

而这边,江若宁还在与薛玉兰说话。

薛玉兰依旧一头雾水。

江若宁大致绘了个图出来,哪里是街道,哪里是菜市,哪里建天桥,菜市两侧又该有什么样的店铺、摊位等等,而街道上的店铺又当建造成什么样的,里面设茶肆、酒楼、百货行,甚至还有一座官乐坊…

薛玉兰没有温令姝的那些想法,抱着公主要我如何画我就如何画,公主说“画一个米铺”她就画一个米铺。

待薛玉兰绘好了,江若宁还嫌绘得难看,轻叹一声:“小薛啊,你不是薛先生的闺女吗?女红挺好的,你除了绘个花呀、鱼呀、鸳鸯蝴蝶还不错,这画的是什么?”

枝枝见自家小姐被说,埋头憋气。

在薛府时,老爷也这样说小姐。

“你跟了公主那么久,怎么公主的画技你没学到一分,这女红倒是长进了。”

薛玉兰咬着唇,并不生气,“公主,你说的地下市场怎么画,上头的房子都挡住了。”

328 市场

江若宁抚额望天。

翠浅送茶水进来,见东偏殿里只薛玉兰与江若宁,温令姝已经去忙了。“公主,地下市场是什么样的?”

“红影山庄建在地下,如果填埋,仅是泥土一项就会增加工程量,不如因地制宜,建成地下市场、又称夜市。所谓夜市,就是夜晚也卖东西的地方,让百姓们进入那里自行摆摊,赚点银钱贴补家用,周围设上店铺,中央就是摆地摊的位置。”

江若宁摆了摆手,“玉兰,你起来,还是本公主自己画。”

江若宁颦着眉头,看着偌大的一张纸,拿着炭笔、竹尺,量出了那一片的地形,开始因地制宜地绘制起来,哪里设一座小花园,那里种一棵大树,哪里又是街道两侧的店铺,一面计算大小,一边绘图,她绘的有些像实景图,又不用绘得多华丽,只需要绘个大致就成。

薛玉兰回了西偏殿整理自己的行礼,早前给江若宁绘的屏风已经绣好,交给了碧嬷嬷,让内务府的匠人制成屏风。

江若宁在绘,温令姝已经写好了初步的章程,这让蝉羽颇是得意,自家小姐才华横溢,能替朝廷出力,这可是薛小姐做不到的,公主眉飞色舞说了半晌,薛小姐就跟做梦一样,就没开明白啊。

温令姝见江若宁绘的草案,咂了咂舌,“这天桥建成,能跨过街道,得建多久?”

“这是工部考虑的事,我都绘出来了,他们自然有法子建出来。”

温令姝又道:“夜市?建在地下,一天十二时辰都有人营业的地方?”

江若宁呵呵一笑,“你家公主聪明吧?”

她是剽窍!盗取的是现代人的建设理念。

温令姝哭笑不得。“你可真会因地制宜。”

江若宁得意地扬头,“那么大的地下山庄,填起来很费事,不如利用起来,在正中搭一个偌大的戏台,周围的空地可以让艺人们表演杂耍,卖唱的、算命的都可以去。周围设一些石台。可卖菜、卖瓜果,可摆小摊…

地下山庄的四方入品处建上店铺,正要可以避去风雨。在入口处可设成斜坡与阶梯两种,运货的可以驾着马车从斜坡进入,而行人从阶梯处进出,这样一来就更为方便。”

温令姝看她增添了这项。自己拿着写好的章程回去添改。

两个各自忙完后,又在一处说话了一阵。

薛玉兰静静地听着。却也听明白了一个大致,待她们交流完,听说图纸还要再进行修改,这一次她照着绘倒是绘得像模像样。

待薛玉兰照着绘完。温令姝、江若宁的章程还在修改中,江若宁改好前面一半,一面改。还与温令姝商议措辞。温令姝一边抄写还一边与江若宁商议一番,她拿着笔修改后面。薛玉兰想了一阵。取了颜料,很用心地将实景图进行上色描绘。

待江若宁与温令姝修改好章程,薛玉兰色都上完了。

江若宁看着那一张图,不可思义地看着薛玉兰:“你上的色?”这纯粹就是一张手绘“效果图”,街道两侧店铺林立,酒旗招展,更在上面写着“百味居酒楼”、“六福楼”、“茗香茶楼”等,但凡是京城著名的地方,全都在上面了。

江若宁立时乐了,“玉兰是想把它们都迁过去?”

“公主不是说要再开一家百货行,为什么不能再开一家百味居、六福楼。”

待建成之时,那是寸土寸金,必是商家必争之地,在那开一家铺子,赚整个名门、重臣的银子,价格与兴国街、旺国街一样,谁还去那里买,肯定来这里。

光看这图就令人心动,皇帝见了,很难拒绝。

江若宁道:“绘得不错,回头皇上有赏,也算你一份。”

“能为公主分忧,是臣女应尽的本分。”

江若宁摆了摆手,“你就不能和令姝一样,你看她,我说两句,她就能问上三句。”

她不能与温令姝比。

薛玉兰低垂着头,她瞧得出来,这次她总算帮上忙了。

江若宁道:“把画放在桌上,明儿我呈给皇上过目。你们明晨去太学院罢?”

薛玉兰道:“太学院明日开女红课?”

江若宁颇有些无语,“我很久没去了,明晨要去太学院,正好与薛先生请教工笔画,我近来除了绘素描头像,就没做别的。”

薛玉兰念着去太学院,次日天亮不久,她已醒来,先清扫完西偏殿,就开始给江若宁备热汤。

江若宁与温令姝也起了大早,三人结伴去了太学院。

九公主领着十三公主一前一后地过来,福身道:“见过瑷皇姐!”

江若宁有些意外,“九皇妹怎的来太学院?”

六公主待嫁,八公主已至二八之龄,九公主貌似与八公主同岁,按照宫里的规矩,公主年满十六就不再入太学院读书,而是跟着教引嬷嬷学习规矩。自雍和年间开始,宫里对公主配婚年纪较晚,早的不超过十七,晚的都到二十岁。凤舞十八岁出阁,锦鸾都是虚岁双十方出阁。

九公主道:“十三皇姐赖在床上肯起,只说冷想偷懒不来,我非拖着她来的,前些日子就逃了几日课。”

十三公主傻笑着。她哪里懒?是她怕冷,她实在不想来太学院,这里也太冷了,虽然摆了银炭炉子还是有些冷。

江若宁道:“我来这里向薛先生请教工笔画。”

九公主捂嘴笑问:“听说瑷皇姐的琵琶弹得极好。”

“我只会弹可数几支曲子。”

“不知瑷皇姐能否指点皇妹一二。”

江若宁道:“待我请教完薛先生的工画笔,再与九皇妹切磋。”

她寻了薛静斋,看了薛静斋近来绘的花鸟图,神色凝重,“先生的这几幅花鸟图,比以前的更为细腻逼真,光线感掌握极好,我前日绘了一幅红梅迎春图,请先生帮我点评一二。”

工笔的手法,色彩明丽,一枝苍劲红梅上,静立着一对黄鹂,红梅采用了海外的色彩、山水画的泼染勾勒,而黄鹂则是工笔手法。

“未来室主?”薛静斋首先看到的便是那枚姆指大小的方印,又有一枚“慕容瑷之印”。

“我的雅号。”江若宁淡淡地答道,看着薛静斋屋里挂了几幅花鸟图,挑了张鱼戏荷花的,“薛先生,能否将这幅送我?”

“公主喜欢,微臣求之不得。”

江若宁点了点头,“我的那幅赠给先生。”

薛静斋欣喜若狂,连连揖手:“多谢公主!”

薛静斋指点了江若宁的那对黄鹂,多是夸赞之词,又谈了一下他的绘画心得。

他们交流时,九公主就立在一侧静静地聆听,她也懂些画,但从来没有说得像薛静斋讲的那般详细。

江若宁一会儿点头,一会儿补充几句、请教几句。

待他们说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江若宁告辞出来,却见屋子外头站了七八个少年,小的十二三岁,大的十五六岁。

不知是谁,大喝一声:“你们这些小子,不回去上课,在此作甚?”

一时间,几个少年顿作鸟兽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公主打趣道:“瑷皇姐可是宫里的红人,他们都是来瞧你的。”

“瞧我?”

九公主正要说“容王世子慕容琅绘了一组十二月如花美人图”,在被李亦菡的父叔、兄弟瞧过后,一传十,十传百,惊动整个京师,得到了京城书院的名门公子们追捧,尤其在有人说那画上的女子是江若宁时,所有人都对凤歌公主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这件事,碧嬷嬷等人就瞒着江若宁。

九公主道:“瑷皇姐可回翠薇宫?”

“好,一道!”

姐妹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身后跟着数名宫人。

“我前不久才知,瑷皇姐也是个音律高人,画儿绘得数一数二的好,又会弹琴琶,可教我们这几个妹妹如何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