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对谢丽华道:“你盯着谢霜华些,让她把她自儿个的细软拾掇一下,稍后随谢婉君一道离开。”

谢丽华前些日子就在盯谢霜华,发现她的手脚有些不干净,还爱背里搬弄是非,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谢丽华应了,领着两个服侍丫头先行回了芙蓉院。

谢霜华原想讨好谢婉君,可谢婉君见江若宁离开,说要去出恭,这一去大半日都瞧不见人。她原是谢家罪女,官小姐们也不屑与她说话,今日谢氏让她们出来会客,也算是恩赏了,尤其是温令晚、谢丽华二人,依然就是镇北王府的正经小姐一般,一个成了真正的温家小姐,一个则是温家表小姐身份,得的礼物也不少。

谢杏华只与两个同龄的小姐在一处说话,小孩子亦没有大人那般多的心思,很快就说玩到一处。

谢霜华领了丫头回芙蓉院,一进去就见偏厅窗下坐着个人,却是谢丽华在临窗做女红,手里捧着个花箍,上次她做的抹额,就得了温老夫人的喜欢,还夸了谢丽华两句,下人们都说,丽表小姐得了夸奖,怕是将来要嫁入温家做奶奶。

自打温令晚有了名讳,定了身份,搬离芙蓉院,住进了镇北王府正经小姐的阁楼——漱玉阁,而芙蓉院的正屋让给了谢丽华。谢霜华住了西厢房,谢杏华则住了东厢房。

“丽华回来了?怎不在客院作陪。”

谢丽华懒懒地抚额,“晚儿受了些风寒,有点头疼,让丫头给我熬姜汤,正准备喝了姜汤歇下。”

谢霜华道:“你可与言姑母说了?”

谢丽华继续飞针正线,“正是说过的,姑母也应允了。”她冲谢霜华微微一笑,“霜姐姐可是要发大财的人儿呢,想我们谢家往她那儿送了多少箱财宝,她说被关大人收没朝廷,你信吗?反正丽华是不信,这样的浑话,想来也只三岁小孩信得。”

谢霜华却知,谢婉君是如何也比不得谢氏。

谢家没了,谢氏依然高调的办认亲宴,谢氏依旧得温老夫人疼爱,得镇北王看重。可谢婉君呢,名分没了、丈夫的亲王爵也丢了,一个如鱼得水,一个步步艰难,偏生谢婉君今日还挑拨是非,想挑起凤舞与凤歌公主的争斗。

谢氏重情义,可谢婉君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性子,当初她但凡多疼嫡系大房、二房的姑娘几分,谢家的姑娘又怎会沦\落到那种地方。

如果谢霜华可以选择,她宁可留在镇北王府,但谢氏不会留她,毕竟谢婉君早前所做,太寒谢氏姑侄的心,就连只得八岁的谢杏华看到谢婉君时都难掩恨意。

谢丽华继续绣花,“晚表姐的乳娘、丫头都被姑母买回来,乳娘、乳爹一家安顿在新置的田庄上。我听晚表姐悄悄告诉我,当年霜姐姐的亲娘原是要抬为姨娘,赶巧谢贼过寿,谢夫人回谢府,谢二太太便提了你亲娘的事…你猜谢夫人当时是如何与谢贼、谢二太太说的?”

谢霜华握紧拳头,她幼年凄苦,奶娘因她不得宠也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喂她,直她长到五六岁都是吃不饱饭,后来为了吃饱饭,她不得讨好谢家二房的老太太,老太太喜欢她嘴甜又会讨人欢心,至此,她才吃饱饭,穿暖衣。

361 家贼难防

然,老太太在她十岁那年便撒手人寰,为了继续她吃饱穿暖的日子,她不得去讨好谢千语,虽是姐妹,她却如丫头一般地讨好谢千语,任她如何用心,谢千语与几个有亲娘的庶出姐妹还是瞧不起她,时不时想要算计她、陷害她、欺负她,若她有亲娘,就算不及谢千语,也能如其他庶出姐妹一般少吃苦头。

她对亲娘有不少的幻想,想着亲娘是疼她、爱她的。

谢霜华等不到谢丽华后面的话,追问道:“她是怎么说的?”

“谢夫人说,这种算计爷们爬床的就是想做姨娘,以为有孕就能抬为姨娘,后来的人岂不跟着学样。”谢丽华落音,轻飘飘地道:“去母留子!”

谢霜华将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

亲娘,一直是她心头的痛。

这一生,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看看亲娘。

谢丽华继续绣花,“所以呢,你亲娘是被她做主贱卖他乡,害得你们母女再难相见,她怎么可能待你好?她是怕你报仇。在她眼里,只得二太太一人才是她娘家嫂子,便是我母亲也算不是她的弟妹,又怎会高看姨娘。在她眼里,除了谢千语,便是其他人都是草。

她就算把银钱给了不相干的人,也不会赎我们姐妹,更不会给我们姐妹置办嫁妆。比如她把银钱给越二奶奶,听说她大手一挥给了越二奶奶几万两银子,一千亩良田,还有体面的宅子,更买了不错的下人。

那些钱,可是谢家的。

她说给就给了。她眼里还有骨肉亲情?还有我们这些侄女?

霜华,你去了容宁候府,可得自己长个心眼。

知道姑母为甚早前说要你与我们一起留在镇北王府,后来改变主意了?”

这也是谢霜华想不明白的地方。

谢丽华轻叹一声,“是谢夫人在背里说姑母的坏话,说什么‘镇北王妃就是个掐尖好强又要彰显心善的,是不是她侄女都养在家里。这还不是想图个好名声。好让世人瞧我的坏名声。’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传到姑母耳里,她能不难受?

什么叫是不是她的侄女…

霜华你想想。我们几个里头,论起来,我父亲是姑母的胞弟,虽然后来过继二房去。可谢夫人是如何待我的?在她眼里,可只认谢千语一个。

还有谁不是姑母的侄女。可不就是你么?你可是二老太爷的亲孙女,是她的亲侄女,面上装着不在乎,暗里却觉得是姑母抢了她的侄女儿。以姑母的性子。能认下这种抢人侄女的事,只能要你去她身边。

霜华,你可别忌恨姑母。她也是没法子。收养你吧,你亲姑母要说三道四。而今只能按照当初与琅公子的约定,让你回容宁候府去。

其实你去也好,那府里只得你一个表小姐,可不是极好的…”

谢霜华听到这儿,早在心里将谢婉君骂了千百遍:她多这些事作甚?到底是帮她还是害她?她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非得被搅没了。

她就奇怪呢,原早前好好的,突然就让她去容宁候府,原是谢婉婉君背里说的风凉话被谢氏听见。

谢霜华故作淡然地道:“丽华你忙,我回屋。”她一转身进了西厢房,生了一会儿闷气,既然谢婉君不给她好日子,她也不会给谢婉君好过。

她走到菱花镜前,看着里面的少女美丽水灵,虽不是倾城倾国的绝世之容,却亦有过人之处,她伸出纤指,轻抚着脸颊,心下冷笑:谢婉君,你独占夫宠几十年,日子过得太顺畅了,如今才有几日不顺,就一副怨妇模样。这,才刚刚开始呢!

既然你毁了我的安宁,我也要毁了你的安宁。

谢丽华进了西厢房,热情地问道:“霜华,可要我帮你?”

谢霜华摇头,有些不舍地看着屋里的摆件,这些不能拿,这原就是温家的,谢婉言能给她置添这些首饰、衣裳,也算是莫大的恩惠,这些东西加起来亦有千余两银子了,在山野人家,许多人一辈子也没这么多值钱的物件呢。

谢丽华则帮衬着将她的衣裳叠好,实则是想看看谢霜华都有多少贵重物。

那一支赤金的手镯瞧着眼生…

谢霜华似明白她的疑惑,“这个…是…是今儿凤歌公主赏我的。”

“那蓝色荷包里装的是这赤金手镯?”

谢丽华有些不信,她可是见过谢杏华手里的,里头是有一只手镯,做工精细,但不是赤金的,而是银质的,还有一对耳坠,式样也很特别。

如果她没猜错,谢霜华荷花里应与谢杏华的差不多。

谢丽华沉吟道:“听说,前两日二表嫂丢过几件头面首饰,霜华,你可得把自己的都搁好了。”

弄不好就是温二奶奶杨氏丢的赤金手镯,这些日子以来,谢霜华总是神出鬼没地消失一阵,早前不觉,自谢婉言叮嘱了姐妹二人,一见她失踪不见,就会让府里人小心些,听说谢霜华进杨氏屋里想偷拿时,被那边的婆子抓住了,只因传出去难听,这消息才没张扬开。

谢霜华故作不懂地道:“那偷拿的丫头可抓住了?”

“你怎知道是丫头偷拿了,只说不见了。二表嫂身边的婆子、丫头全是从杨家带来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哪会做这等小偷小摸的事。”

谢霜华随意附和了两声,无论那婆子有没有把实情说过来,她似乎也没脸见杨氏了,但杨氏一定知道她偷拿首饰的事。

如此,离开也好。

她不管谢婉言要她离开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她往后都是容宁候府的表小姐。

谢霜华收拾了一口箱子的细软,来的时候孑然一身,去的时候却有满满一箱子的衣衫,还有一大盒子的头面首饰,便是在谢家最鼎盛之时,得宠的庶女也不过如此。

“丽华,我要随君姑母去容宁候府了。”

谢丽华面露不舍,伸手拉住她,唤了婆子丫头过来,“帮霜表小姐把东西抬到二房上。”

婆子应声,领了谢霜华的丫头出得芙蓉院。

丫头虽给了谢霜华使,可她的卖身契还捏在谢婉言手里,丫头自是听婆子的,出得门来,在一处僻静的拐角处,婆子令人放下箱子,从里面取出首饰盒子,挑了里头值钱的出来,用帕子包了,又照原样放了回去。将箱子里的几块贵重衣料子取了出来,这衣料子瞧着眼生,定不是谢霜华的,但又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也一并取了出来,寻了块布包好。

婆子取了东西,这才令人把箱子抬回二门,交给了容宁候府的护院手里。

婆子再回到芙蓉院时,把得来的东西交给了谢丽华。

谢丽华瞧了一眼,回头给杨氏送去,就说是从谢霜华那儿寻来的,请她瞧瞧看,是不是她的东西,如若不是,也请她自行处理罢。

婆子领了话,自是去寻了杨氏屋里的管事婆子,把两包东西交给她,两人当着面指认了一番,除了赤金镯子是杨氏的,还有一支金钗也是,另发现两块衣料子还是世子温令宽送给杨氏的。

“怎么会?这两块衣料子,我家奶奶可锁在箱子里头的,怎就被拿出去?”

这谢霜华当真是个贼,别人锁好的东西,她竟给拿出来了。

婆子道:“嬷嬷回头再问问二奶奶,旁的东西许是三奶奶的也不定。我没听说大太太屋里丢了东西,老太太院子里养了两条狗儿,生人过去就会惊动人。”

嬷嬷稍后请了冯氏屋的管事婆子来,剩下的几件还真是冯氏屋里的,冯氏一直没发觉,一是这些首饰都锁在她自己的衣橱里,那衣橱带了暗抽,首饰放在暗抽里,而这几块布料,则是一并锁在那衣橱里的,直惊得两个管事婆子不知如何说好。

“这么说,大太太知道霜表小姐手脚不干净的事?这才住几日就偷了两包东西,这时间一长,还指不定偷了什么去。”

“大太太打发她离开也是好事。”

若是一早,江若宁知道她是个这般人,许不会带她从大牢出来。若到官乐坊那样的地儿,发现她是个偷儿,还不是往死里打。也不得不说谢霜华是运气好,或者是命好,亏得她在谢家不受待遇,在京城没有美名,身份低,这才让江若宁随道相救。

待谢霜华回到宴会处时,谢氏还没有回来,她心下疑惑不已。

“表嫂,姑母去哪儿了?”

谢霜华问与谢婉君同来的李亦菡。

李亦菡道:“出恭去了。”她心下疑惑:这出恭一趟的时间够久了,竟好一阵子没瞧见人,李亦菡令婆子走了趟茅厕,那边也没见着人。想到谢婉君厌恨她,若她过问太多,回头惹得谢婉君不高兴,又是一顿奚落。

谢婉君这一趟消失的时间够久,久到谢霜华都拾掇好了还不见人。

江若宁一行出了镇北王府外头的拐角处,兜转之间,就到了一处僻静的街口,不远处停着辆马车,只瞧了一眼,江若宁道:“除了拦路还是会拦路。”

世人都说莫做拦路狗,偏有人就喜欢拦她的路。

谢婉君下了马车,“凤歌公主,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妾想用谢霜华换谢千语,这个忙,你会帮的吧。”

玉鸾、雪鸾姐妹的车辇在后,雪鸾听到这样的话,立时觉得太可笑了,“谢夫人,你凭什么以为瑷皇姐一定会帮忙?你这胆儿是不是太大?啊!哈哈…”

362 拦路要胁

谢婉君得意地扬着头:“我与她谈条件,自有与此条件相关的消息。慕容瑷,你真不想知道,为甚一个亲娘会如此厌恶亲生女儿?一个亲娘为甚恨亲女如此之深?”

江若宁心下微沉,谢氏对她的厌恶与憎恨,确实让人无法理解,自打她猜到自己不是谢婉君并非她亲娘,早前的不忿已释然,对她而言,谢婉君成了一个真正毫无相干的人。

“慕容瑷,想知道真相么?来这世上走一遭,就不想知道你是如何来到这世上的。虎毒尚不食子,而我当真比虎还毒?我早前有三个女儿,为何却独容不得你?”

她的身世另有隐情。

江若宁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谢婉君。

谢婉君冷声道:“谢霜华算个什么东西?就算易了名,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是丫头生的贱种,想让我带她回家,她痴心妄想。慕容瑷,只要你帮我救出千语,我必替你解惑。”

江若宁神色淡然,“恨一个人,有时候许有理由,但也可以不要理由。本公主不想知道,你亦不必借此来交换。想救谢千语,你凭自己的本事去。”她一声令下:“她若再拦路,直接将人丢到一边。”

谢婉君的车夫闻言,当即赶着马车让开了道。

谢婉君气得大骂:“你想被贱卖全家?你竟让开道!”

江若宁的马车将去,谢婉君站在路边,“慕容瑷,你是个妖孽!贱种!慕容瑷。你和她一样都嫁不出去,一生为情所困,一生郁郁寡欢,最终不得好死!慕容瑷,我恨你!要不是你,我不会落到今日;要不是你,我还是尊贵的容王妃。你和她一样。都是克我的。她该死,你更该死!”

上次,谢婉君堵在翠薇宫就骂她嫁不出去。

江若宁微微闭眼。谢婉君话里有话,难不成她的身世背后还另有隐情。

如果谢婉君不是唯一一个知晓的人,还有一个人许是知道实情的——庆嬷嬷。

江若宁眸子里掠过一丝阴狠。

只要她想,就一定能让庆嬷嬷开口说话。

她咬了咬唇。“先送我与小马去百味楼,之后送温薛二人回宫。”

江若宁的眸光很冷。如同一柄千年的寒剑。

温令姝道:“公主,我与玉兰能自己回去,我们可以与玉鸾公主一同入宫。”

“你们自己走路回去?”

她能把自己的辇车借给温薛二人,玉鸾姐妹却不一定会做同样的事。

薛玉兰脱口道:“能。从这里到皇宫又不算太远。”

江若宁道:“好,你们自行走路回去,可别说本公主刻薄你们。”

在百味居旁。二人跳下马车,追着玉鸾、雪鸾姐妹的马车而去。薛玉兰还好,温令姝没追多远便有些吃不消。

江若宁道:“重八,送她们入宫门,从这里到宫门还有好几里路呢,她们能追一里两里,能追上几里却是不能。”

祝重八应声而去,近了二人,将她们唤上马车。

薛玉兰不肯,怎耐温令姝已跳上去,只得硬着头皮上马车。

江若宁与小马等人在百味居用晌午,江若宁脑子里琢磨着谢氏说的话,她独自坐一桌,旁边又摆了一桌。

“焦泰山,将庆嬷嬷抓入青橙别院。”

小马看着江若宁,又望着一边的焦泰山。

江若宁微微点头:“去罢!如果谢姨娘还有什么秘密不被他人知道,这庆嬷嬷将是最关键的人物。”

谢婉君没了妻位,就连皇家宗祠族谱也没了她的名讳,她就是一个姨娘。

焦泰山问道:“公主,这马上要过年节了,是不是…等到年节后再办?”

小马喝斥一声:“大胆,公主有令,岂容你推三阻四。”

不是这事不成,而是焦泰山怕背后挖出更大的秘密。

这等大事,他一定要选通禀皇上。

江若宁坐在膳桌前,有一口没一口地细嚼慢咽,“泰山说得没错,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本公主等得。”

几人又坐回位置,继续用饭。

捧菜的小二推门而入,“禀姑娘,外头有个妇人,一定要见你,说是你若不见,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

江若宁冷声道:“去告诉她,她爱说不说。”

小二又道:“那妇人说,庆嬷嬷三日前病故,知晓这秘密的只她一人。问姑娘是否真的打算不想知道?若是如此,过了正月十五,她就永远不会告诉姑娘。”

江若宁沉吟着:“庆嬷嬷病故了?”

早前,庆嬷嬷可是好好儿的。

这件事,难道真有莫大的秘密。

谢婉君竟用这个秘密来换她去救谢千语,看来是狗急跳墙。

江若宁道:“我若不见,她还会纠缠,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见上一面,本公主倒要瞧瞧,她又能说出什么事来。”

不多会儿,小二领进了谢氏。

谢婉君带着一股子傲然之气,“慕容瑷,你想知道真相,就助我将千语救出来。”

江若宁道:“你们几个移到隔壁屋子去罢。”

谢婉君道:“我还没用午饭呢,凑合着与当今大燕公主一道用饭如何?”

她不待江若宁应话,径直坐下身,令小二添了碗筷,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这样的谢氏,是江若宁以前从未见过的。

江若宁吃了两口菜,“我不是你所出的孩子,慕容琅出生时有八斤三两,若真是孪生子,慕容琅最多五斤就了不得。”

那她为什么要容忍江若宁出身,为何在江若宁出身后要下令掐死她?

这么多的疑问。都让人觉得奇怪。

如果一早就有至江若宁于死地,为何要任由她出身?

谢婉君洋洋得意地道:“你猜到了过程,永远也猜不出你的亲娘是谁?这个人阿植不知,所有人都不知,除非是我告诉你,否则你休想猜出来。你就不想知道,她是什么人?又遭遇了什么?”

江若宁道:“她虽生了我。却从未管过我一天。我又何必为这么一个人浪费心力和表情。”

谢婉君冷笑道:“那是你猜不出来。”

江若宁道:“我猜不出来,不意味着我查不出来。上天一直都是眷顾着我的,只要我想查。就一定能查出来。”

谢婉君仰头而笑:“实话告诉你,你亲娘的秘密,便是皇上动用十二肖也查不出来。有些人、有些事,活过、做过并不一定会留下痕迹。若是一些来历大的,他们不愿留下痕迹。就会煞费苦心地抹掉一切。”

江若宁好奇地望向谢婉君,“谢千语已沉入风尘,就算是现在,你还是要救她?”

“我答应过长嫂。无论牺牲多大,我都会不惜一切地救出谢千语。”

“如果当初你多出二百万两银子,先赎千诺姐妹。再救千语,此事早就成了。何需这么大的周折。”

人,总有自己执著的东西。

谢婉君便是如此,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谢千语,她可以漠视一切,却终不能放下自己的执念。她一度想要放弃,就在知晓玉倾城被敏王爷包了一月时,午夜梦回,她不止一次地梦到长嫂的交托,梦到兄长送到自己手里一箱箱的财宝,那是要她救谢千语的,可她却违背了诺言。

她想,只想办成了这事,她的心便安了,就不会再因浓烈的愧意,导致夜夜恶梦。

答应过兄嫂的事,她一定会做到。

千语救出来后,她就把千语配给儿子为妾。

这样,她就能照顾千语一生一世。即便千语不能生养,但慕容琅一定会给她一个善终,让她衣食无忧地过活一世。

江若宁勾唇笑道:“为何一定是上元佳节前救出千语?”

“她被敏王所包,一次也好,一百次也罢,说到底只是被一个男子糟蹋,身子也不算肮脏,我能接纳她。”

可一日为妓,便是一生都背负上污名。

江若宁道:“你就如此断定,本公主会答应?”

“你当然会应,事关你的身世秘密。子宁送你的琵琶、珍珠衫…是你亲娘的东西,你不想知道她是谁?那贱妇生死关头,宁可保你的性命,也要护你平安出生,在她看来你比她的命还重要。”

翠薇宫后殿被她珍藏的琵琶,看着精致小巧,但音质极佳,令她称奇的是,那把琵琶似乎会认主,她可以弹,而旁人一弹却是哑琴。

珍珠衫质地极好,能拥有珍珠衫的女子,又会是怎样的身份?当是非富即贵的。

谢婉君的话已经引起了江若宁足够的兴趣。

谢婉君不是她的亲娘。不再为谢氏的刁难与讥笑有半分的难受,甚至于都懒得对她愤怒、仇恨,因为她不配。

谢婉君见江若宁心动,继续道:“慕容瑷,怎样?你帮我救出谢千语,我将你的身世秘密告诉你。身为女儿,不该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那个痴情、慈爱,为爱付出一生的女人都经历了什么?这一切的一切,你不想知道?她是怎样生下了你这个贱/种、妖孽,你当真一点也不知道?”

江若宁粲然苦笑,“谢贼闻不得花香,而我也是;慕容琅有心疾,在我中毒之时,也曾引发了心疾…”

谢婉君哈哈大笑,颇是得意地道:“你的存在原就是替我儿分担心疾之痛,借你之命替他续命。慕容瑷,你可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你为什么会与我儿同日同时出生,我为什么容许你出生…你没想过原因吗?哈哈…”

不知道,江若宁从未听说过。

但今日之后,她会寻找真相。

谢婉君想到那背里的真相,直觉得解恨。

363 身世成谜

江若宁出生便被谢婉君下令掐死,既是如此,又为何让她出生?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