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宁拿着摇铃出了客栈,冷月城首富季家很好找,没问几个人就寻到了。她担心自己的容貌,拿出镜子一照,与以前那个老道是一模一样,难不成连她淬炼后的容貌也受到了禁锢,现在明明就是她以前的样子。

“专治天疾!瘫子!傻子!怪病!有缘分文不取,无缘诊资千金!”她就在季家外头转悠,她更好奇的是,季兰从哪儿得到的古神心脏,那似乎是天生的,因为季兰很小的时候就染上嗜血的本性。古魂血若被修仙者得到,那便是宝贝,若被俗世凡人得到,就会被他所累,无法驾驭,从而病痛缠身。

“专治天疾!瘫子!傻子!怪病…”

江若宁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见人应声,四下无人,纵身进了季府,继续扯着嗓子又唤了一遍。

怎的还是没人应声?

她不再唤,周围有些凌乱,就似这里被什么人打劫了一般,正院里,匾额歪斜,院子里凌落地撒落着鞋袜;屋子里,桌凳倒地;四下里,静寂无人。

江若宁往四下一望,她突地忆起,自己离开的那个客栈,似乎与早前有些不同,是了,没有人气,那客栈里没客人。

她捂住嘴:“到底过了多久?”用神识一扫,整个季府没一个人。她出了季府,走到大门前,才瞧清门上贴了官府的封条。

江若宁走了一程,看到了一个挑着担儿卖豆腐脑的中年汉子,“请问,这季家是怎了?”

中年汉子道:“道长问季家?唉,作孽哟!去年冬天,朝廷的犒军使大人途经此地,季小姐竟相中了这位慕容大人,竟然扮成小二去给人下药,险些没要了慕容大人的命。慕容大人康复后,就治了季家一个毒害朝廷命官的大罪,收没季家家业,季家满门下狱,季小姐也贬为官奴,听说发配到西北肃州去了。”

江若宁又问道:“请问这位大哥,今日是什么日子?”

中年汉子道:“今儿三月初二。”

“多谢告知!”

她的千金诊资没了?

季兰的病不是好了,她算计犒军使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喝人血?

不对啊!

她明明取走了古神心脏,她怎么会再喝人血?

江若宁不知哪里出了事。

已经是三月初二了…

想到三月,她总觉得有一件大事。

“到底是什么事?我以前觉得这一月会有大事发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我现在能启神识,要不去彩凤谷走走?看能不能寻到一些好药材。”

拿定主意,江若宁收了旗幡和摇铃,手里捧着个拂尘,宛如一个云游的道人,直奔长白山一带。

473 出关

三月的山野,绿意盎然,鸟语花香,阳面的山上已有杏花绽放。

江若宁开启神识,还真发现了不少好药材,只得半天就采挖了不少,全都是极好的,被她移植到戒指空间的药田里。她不能全挖完了,人不能贪心,否则这周围以挖药为生的百姓日子就太难了。

挖了两天后,江若宁又来了翡翠湖。

彩凤谷里还住了十几户人家,只得一百余人,这些都是自愿留下来的人,有一心避世的,有只求一家和乐的,越发不像山贼窝,倒像是一个小村庄。

“李铁,出门打猎啊?”

“与孟山、苗大旺两人约好了今儿进山挖草药。”

江若宁正坐在树上做一只纸鸢,她要驭剑回京,得把剑伪装成一只纸鸢,而她则藏在戒指空间里,空间可以化成一枚绿豆大小,到时候就粘在剑上。

看着这充满乡野气息的田园生活,江若宁觉得很开心,这些人她以前都认识。

早上还在北疆,晚上她就回到了容王府。

容王在书房里做学问,江若宁轻易就进了密道。

拿出传音田螺,与雪曦联系上。

江若宁看着从石榻上出来的雪曦,笑唤一声“娘”,“有两枚古魔魂血,一枚古妖魂血,还有一枚古神魂血、一块古神腿骨,古神魂血和古神腿骨我都用了,其他的还留着!”

她没提季兰身上有古神心脏的事。

雪曦定定看着江若宁:“你淬体了?”

“在收集这些时,出了一点意外,被收集的古神之物击中,我…只得淬体。”

雪曦微微一笑,“让娘瞧瞧,你现在变什么样子。”

“不错,结丹八层修为了,若是过了元婴期,俗世天道就会将你赶出此界。若儿,你淬体成功后,修为更会突飞猛进,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你得多做准备。可惜我现在只是半步冥仙,要是有古妖骨就好了,这样我便可以重塑骨血,拥有肉身…”

江若宁惊道:“娘是说,你可以重塑肉身?”

雪曦心满意足地道:“我的若儿真是娘的福星,因为你无意间发现孔逍体内的古妖魂血,我发现自己可以重塑肉身,待那时,就不再是冥仙,不会再困于冥界,而是可以回到修仙界。”

江若宁取出瓷瓶:“娘,白瓶里装的是古妖魂血;蓝瓶的是古魔魂血。”

雪曦道:“近来我一直在四下查探,俗世确实有古妖骨,若能得到,就能重塑。”

“它在哪儿,我去帮娘寻来。”

雪曦摇了摇头,“我上次大肆寻找魂血、神骨,已经引起其他冥仙、鬼使的注意,我修为精进,他们将我盯得很紧,我不想你去冒险,你先回去。”

“娘,会不会也藏在天疾之人身上?”

雪曦茫然,“早前能寻到那四人身上之物,也是偶然所至,这一次定不会再如此庆幸。你把两枚古魔魂血收了,这魂血可以炼制出灵根丹,你舅舅一直因没有灵根而遗憾,若有此魂血,拥有灵根就容易了。小心收好,我得回去修炼!我的修炼室离此处不远,这也是今次能尽快来见你之故。”

她化成一缕青烟,自石榻下离去。

江若宁出了密室。

此晨,翠浅、蓝凝像往常一样打扫江若宁的闺阁。

蓝凝突地发现榻前多了一双绣鞋,挑起帐帘,看到床上那一张熟悉的面容,立时奔到窗前:“姑娘出关了!姑娘出关了!”

江若宁出关了!

这消息立时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容王府上下皆知。

容王正在用早膳,放下碗筷就往梧桐阁跑,他这闺女一闭关就几月,快要想死他了。

江若宁伸着懒腰,翠浅、蓝凝就立在榻前,笑微微地望着她。

“你们这样瞧我作甚?”

“姑娘越长越好看了!”

江若宁心下一沉:莫不是变成淬体后的容貌?

“拿镜子,快!取镜子!”

拿着手柄镜,头一转,这不就是之前的样子,果然在这俗世,淬体后的容貌受到了禁甸,众人看到的就是她以前的样子,这样很好,否则旁人看到她,还不得当成妖精。

“禀姑娘,容王爷来瞧你了!”

翠浅手脚麻利地服侍江若宁整好衣裙。

江若宁来到花厅时,容王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颇有“我家有女初长成”之感,笑微微地道:“你这孩子,一闭关就是几个月,爹与你说多少回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不救也罢,牺牲自己的内力真气,这值得吗?啊!”

江若宁垂着头:“爹,我知道了!”

“乖!还没用早膳罢?陪爹一块用早膳。”

江若宁出关,这消息像长了翅膀。

不多时,薛玉兰等人也得到了消息。

众人像是约好的,整衣出门。

到得辰时许,江若宁的梧桐阁里就坐了抚顺王妃、田妃、长安王妃、薛玉兰,连李亦菡也来了,又有明澜郡主,满满一屋子的人,聚在一处,笑声朗朗,你一言,我一句,说得好不热闹。

翠浅拉着张脸。

蓝凝轻咳一声:“你这个样子作甚?”

“你不是明知道?除了嘉柔县主、抚顺王府的二位,其他人怕都是冲着冰玉草来的,贤妃那株被十三公主养坏了。世子妃那株,她坐月子的时候没人照顾,也没了。而今就剩下姑娘这里还有两株,与莲贵妃那儿有一株。上元佳节,京城的贵妇见莲贵妃婆媳三个那年轻美貌的模样,个个都想要冰玉草。”

正月二十八,容王世子妃秦晓画产下一个女婴,满月则被封为三等郡主,赐封号新雅,容王给她取名“澜”。

这里正说话,就听外头一声高呼:“皇上口谕!凤歌公主接旨!”

江若宁整了衣裙,领着蓝凝前往前院接旨。

大总管微微一笑:“皇上口谕:凤歌公主善良贤淑,才德兼备,重情重义,爱护百姓,特谕:不准凤歌公主请辞公主身份,皇家金枝玉叶的身份不得请辞。在朝、在宫、在官场乃是皇家尊贵的凤歌公主。在野、在民间、在市井,乃是百姓口中的‘小江’、‘姑娘’,恩允百姓唤公主‘姑娘、小江’。”

皇帝是让步了?

皇帝会这么好?

江若宁微微扬头,既然皇帝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也不能太咄咄逼人,长身一拜:“儿臣凤歌领旨谢恩!”

大总管朗声笑道:“皇上和莲贵妃听说公主出关,很是高兴,公主赶紧收拾一下,这就随咱家入宫。新平郡主、辽郡王可都念得紧了,他们听说公主出关,都吵着要来探望公主,可今岁郡主、郡王刚入太学,不能误了学业。”

江若宁对蓝凝道:“蓝凝,快去收拾东西,我们随羊翁入宫。”江若宁福了一下身,“羊翁,你且慢坐,我这就回去拾掇。”

皇帝早就懊悔了,他一个长辈,与个小姑娘斗什么气,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了,他折腾着那储物戒指太久了,还是打不开,每次想到里头的好东西,就肉疼得滴血。

江若宁未回梧桐阁,所有人都知道,大总管来接江若宁回宫了。

江若宁对薛玉兰道:“玉兰,陪我回宫住些日子,我们正好说说好。”

薛玉兰当即令服侍丫头苏巧乘马车回去拾掇东西。

翠浅与蓝凝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拾掇好了。

此刻,尚欢闻讯赶至容王府,一到大门前,就见外头停着凤辇,又站了御林军,心头一紧,一打听才知是来接江若宁回宫的。

翠浅最宝贝两盆冰玉草,用纸遮了阳光,装到一个木盒子,捧在手里,跟在蓝凝往府门外走。

长安王妃深吸一口:“好清香的味道。”

抚顺王妃道:“这是冰玉草的香味,听宫里的太医说,这香味能安神养气。”

“十三公主与秦世子妃真是太糟蹋宝贝,这等好东西,居然沾了浊气养坏了。莲贵妃那株都摘几回叶子了。”

想着莲贵妃而今那容貌,说她二十五六都有信,与慕容琪站在一处,那就像姐弟啊,这绝不是夸张,而是眼见的事实。

江若宁面带歉色地道:“几位嫂嫂、弟妹,着实不好意思,我得入宫了!待我的冰玉叶子成熟,我帮你们调几瓶香脂。”

秦晓画立在一侧,连连笑道:“先谢过姑姐。”

“我可是个穷的!你们回头挑了自己喜欢的香脂送入宫来,我给你们加冰玉末进去,免得我调的香脂你们不喜欢。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入宫了!你们每人先送二三瓶来,告辞!”

尚欢得了江若宁邀请,也要入宫小住几日。

薛玉兰带了贴身侍女苏巧相随。

一行人,浩浩荡荡。

三月,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

今年的三月,又是几年一度的会试大考,刚过年节,就有各地的贡生、学子陆续汇聚京城,一时间令京城客栈价贵,就连寺庙之中也住了不少学子。

听闻今岁,朝廷要扩大录用名额,二榜进士扩大七百名,三榜同进士取一千名,这更吸引了无数学子入京。

江若宁坐在凤辇上,用手指挑起辇帘,街道两侧的店铺林离,两侧的百姓驻足观望。

“这么大的阵仗,是什么人?”

474 千里求见

前有十六名御林军铁骑侍卫开道,中又有大总管相随,之后才是江若宁的凤辇,薛玉兰的马车,最后还有百余名御林军相护。

“早前有宫中大总管前往容王府接凤歌公主回宫,一路高喊,皇上口谕,恩赐凤歌公主,在朝、入宫、在官场,便是凤歌公主;在野、在民间、在市井,百姓们可唤她‘小江、姑娘’。”

浩浩荡荡,前呼后拥,不过如此。

有百姓大声喊道:“小江,回宫了啊?”

江若宁挑起车帘子,那是个壮着胆儿打招呼的大婶,是个买针线胭脂的,她笑着回道:“大娘今儿生意可好?”

那妇人没想江若宁真应了,以为那就是说着玩儿的,立马乐道:“近来还成,买小饰品的多、胭脂的多,买针线的少了。”

“祝大娘生意兴隆!”

“好嘞!借你吉言。”

立有人齐刷刷地看着那小摊的大娘,“牛大娘,你认识凤歌公主?”

“不认识,不是早前传旨的公公说,我们百姓可以唤她‘小江、姑娘’么,我就想试试。”她如在梦中,“以为是说着玩的,原来真的可以。”

如果不能唤,那些随从第一个就会训斥,她今儿唤了,公主还与她说话。

茗香茶楼里,李观正与河水柱坐在二楼说话。

河水柱突地大叫:“是妹妹!是妹妹…”他提着裙子冲下茶楼,站在路边,看着周围的百姓用敬重、欢喜地看着那缓缓移动的凤辇。

李观欲止住他,河水柱如离弦的箭,早已追着凤辇大喊起来,“妹妹!妹妹!若宁!宁儿…”河水柱蹦跳着,街上的人太多,与江若宁打招呼的人也更多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喊“小江!回宫啊!”

江若宁冲他们摇着小手,脸上挂着明媚的笑脸。

她享受的是…

古代巨星般的待遇。

李观追下楼来,看着那骑凤辇上美丽的笑容,这么近,又如此远,她被无数的百姓、学子包围着,追捧着,他快速地奔跑着,追逐着,可怎么也追不上凤辇。

河水柱还在近乎嘶吼一般地大叫:“宁儿!妹妹…若宁!”

江若宁对外头的翠浅道:“翠浅,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若宁、宁儿,你听到没?”

翠浅侧耳聆听,扭头寻觅,隐隐约约间,确实有人在喊这个名字,“公主是不是听错了?”

江若宁再听,已经没了。

后面马车上的尚欢透过车帘,看到了人群里的河水柱,一别两载余,今日再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嘉柔县主,我下去见过故人,我一会儿来追马车。”她纵身跳下马车,挤过人群,河水柱还巴巴儿地望着江若宁远去的身影,被人一扯,看到尚欢,不由喜道:“阿欢姑娘!”

“表少爷怎的来京城?你不是在皇家制药坊做账房?”

河水柱嗫嚅道:“阿欢,我来京城是寻宁儿的,我祖母病了,念慈庵的周郎中说,怕是撑不了多久,她…她想见宁儿最后一面。”

“老太太病了?”尚欢面露难色,扯了河水柱往人少的地方去,“表少爷,不瞒你说,早在两年多前,师姐身中往生蛊就失忆了。不是她想失忆的,是皇上和太后听说她以前过得太苦,刻意不让人再提起她以前的事。她现在记不得河家,记不得老太太、舅老爷、舅太太…甚至连李四公子也忘了!”

记不得了!

河水柱已经两年多没收到江若宁的家书。

以前,她可是经常写信回家的。

李观站在不远处,当听到尚欢说那句“连李四公子也忘了”。

他离她那么近,她掠过他的脸,没有停留,没有意外,那分明就是在看陌生人。

再归来,他还是他,她也是她,可她却忘了他。

她忘了他!

他的耳畔,回响着一个女子温婉而深情的声音:“少游,你忘了凤歌公主吧?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一句“不可能”,他一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他才算明白了。

他与河家的存在,代表着江若宁曾经受过的苦难。

而有人不让江若宁忆起他们。

要将她与过往生生的斩断。

若宁…

他忆起当年分开,她说舍不得他离开,她说不想他去江南。

那一次分开,竟是他们之间的缘断?

李观不甘地道:“她怎会忘了青溪县?忘了那里的一切?”

曾经年少,他与江若宁在青溪县度过的三年,是记忆里美好的风景。彼时的她们,情窦初开,他们一起面对困难,一起开创了念慈庵制药坊的辉煌,也一起打造了李家绣坊、成衣铺的盛世。

分别两年半,再碰面,她识不得他,他却为她的风华倾倒折服,看她坐在凤辇,行走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市,那周围百姓的招呼,年轻学子的倾慕,无不骚动他的心。

两年半,似乎从他昔日离开京城,他就再没有收到她的信。

那时候,他亦没与她写信。

他想:他们总有相见日,那时是他娶她为妻。

不写信,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答应了那个黑衣人,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淡出她的视线,不再与她联系。

尚欢不知从何说起,“太医给师姐驱除往生蛊后,不该让她忆起的,一点也没忆起。想让她记住的人和事,就在那些日子出现在她面前。”

即便是慕容琅,师姐也是从那时开始淡忘了她。

江若宁还是江若宁,可她与慕容琅在她失忆后再不复初,慕容琅对她而言,就如她待慕容琏等人一样。

“太医说过,在她醒来后的最初几日最是关键,过了那几日,她想不起来的便再也记不得。”

河水柱急道:“阿欢,这怎么办?我祖母想再见她一面,她躺在床上,每日用参汤吊命,如不能见她最后一面,怕是祖母会死不会瞑目。”

尚欢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有朝一日江若宁忆起所有,一定会没有见江氏最后一面而终身抱憾。可连太医都说她不会再记得了,尚欢心里很是矛盾。

尚欢道:“你们给我一点时间,师姐还是师姐,她和以前一样善良,我再想想办法。”她揖手行礼,因着女捕快的身份,尚欢在外头已经习惯了执男子礼,“我得赶回去,师姐今日出关。其实我与她也分开了近两年,一言难尽,以后我再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

尚欢这两年的武功没有落下,与两年前相比,更为优胜,就算金柳与她比试,两人也能打个平手,她现在是大理寺最有名气的女捕快,更与刑部明镜司的金柳齐名。

尚欢在宫门前,追上了薛玉兰。

监门卫按例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搜查便放行了。

薛玉兰见她蹙着眉宇,“欢乡君这是怎了?”

尚欢为难轻叹,“养大师姐的青溪县河家老太太病重,遣了孙子入京递话,想见师姐最后一面。可师姐失忆,已记不得河家的人和事…”

苏巧道:“皇上可下过口谕,任何人不得在凤歌公主跟前提她小时候的事。”

谁敢去说,凤歌公主还有一个养大她的养祖母,那老人一直待她胜过亲生。

薛玉兰沉吟道:“可河老太太是养大公主的人,若是公主还记得一切,她一定会去见她最后一面。”

尚欢道:“正因如此,我才如此为难。这件事,说不是;不说,也不是。师姐的性子,我们大家都知道,万一有一天她忆起来,知晓河三爷入京寻她回青溪县见河老太太最后一面,可未能让河老太太了结心愿,她一定会徒留遗憾,一生难安。”她看着外头,长长地轻叹一声,“我与师姐在青溪生活近四年,师姐与河老太太的感情最好,河老太太是世上最好的老人,她疼师姐胜过待自己的亲孙儿,更是一心为师姐所想…”

河老太太江氏病重,年纪大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病症,听河水柱说,而今就靠参汤吊命,也不知她是否能等到江若宁去青溪县见最后一面。

这件事着实难办,早前皇帝下旨不许江若宁在青溪县之事,就有意让她忘掉的意思,江若宁能记得温如山的事,也仅是因为京城的一些人与温家的事牵绊到一处,不由得她想不起。

可河家人,被她忘了。